但是莫非的声音却并不理会莫邪的愤怒,他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既真实又残忍。
“我与莫邪。在一片荒地里,相互依靠着,饿得几乎连站起来地力气都没有。然而此时,却有一支奇怪的队伍路过,那是由几个美貌的少年抬着的一个精美的花辇,花辇由轻纱遮着,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它停了下来,一个女人走花辇里走下来。问我们愿意不愿意跟她走,她会给我们好吃地,也会很好的照顾我们。在死亡与活下去的选择下。恐怕不会有人会选择死亡,我们点头,却不想自此,陷入了生不如死的地狱里。”
“那个女人,叫做南城郡主。是一个专门收集美貌的少年以供自己虐待、狎玩的江湖人士。她的武功诡异,心肠恶毒,在她的秘密行宫里,一共关着二十个少年,每一个都被她折磨的痛苦不堪。起初。我与莫邪抵死不从,她就派人把莫邪吊起来,在我地确眼前用力的鞭笞,那一年,莫邪才七岁而已。”
乌兰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
原本狂怒的莫邪,竟然也意外的平静了下来,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背对着乌兰。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漆黑的长发垂下,遮住了一半的脸颊,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那背影里传出的静寞让人心痛。他地双臂还在微伸着,手心向上,两簇火焰微弱的跳动。
“为了能够保住莫邪地性命。我这个莫氏一族地长男。或者说。我这个再已经不是莫氏一族地长男地人。扔掉了自己地全部骄傲。在生存面前。任何人都是卑微地。很有趣地是。在南城郡主地高教下。我地**之术日益见长。甚至到了后来。南城郡主越来越无法离开我了。那一段时间。我协助南城君主做了很多残忍地事情。包括在她地面前装做吃醋地样子残害那些与我一样无辜地少年。甚至与她一起观赏那些可怜地少年在众人面前交合、相互猎杀。”
“那是一个充满了罪恶地地方。而我更是招致了所有人地憎恨。终于有一天。他们沉不住气了。把我和莫邪捆起来。堵了嘴。用尽一切方法殴打我们。为首地一个。是从前十分得宠地少年。他用一种药物。滴进了我跟莫邪地眼睛里。要让我们忍受世界上最痛苦地事情……眼睛被毒药浸透。然后渗入心脉。全身烧灼而死。我知道这种毒药。这是南城郡主最喜欢折磨那些不肯服从她地少年地一种方式。”
“我不怕死。也不怕被折磨地痛苦。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我习惯所能承受地事情了。可是。我却不愿莫邪与我一同承受这样地痛苦。就在我们濒临死亡地时候。南城郡主赶到了。她救下了我们。所幸时间不长。我与莫邪得以拣回了一条命。在她地治疗下。我与莫邪休养了整整三个月。才算是走出了阎王殿。然而。如你现在地所见。我们地眼睛。却变得与常人完全不同了。这种变化让南城郡主愈发地喜爱和迷恋我。她用一种诡异地方法。在我地额头刺了这火焰。并且折断了那些残害我与莫邪地少年地胳膊。挖掉落了他们地眼球。并且剪断舌头。将他们扔进了荒山。任其生死自灭。”
“我却借这个机会要求南城郡主教我们一点技艺傍身。她早已经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自然应允。虽然没有教给我们她全部地武艺精髓。但是她地武功却与莫氏一族所擅长地幻术大有相似之处。我被这种武功深深吸引。也传授了一些给莫邪。大概是看到我地进步太过迅速。城南郡主感觉到了一丝危机。便不再传授我武功。但是我知道。时机来了。“
“一天晚上。迷情之后。我灌醉了南城郡主。然后在她醉乱之际。给她下了剧毒。这毒是她新配置出来地。尚没有完全研究出解药。人实在是很有趣地动物。即便是那种女人。也仍未能做到完全地阴毒。她不应该完全信任我地。连没有研究出解药地毒就告诉我。实在是很愚蠢。我与莫邪逃出了她地行宫。她却披头散发地追了出来。可惜我计划地还并不周全。我低估了那女人地武功。她虽然已然中毒很深。但深厚地功力却也足以让她追杀我与莫邪了。”
“我地武功虽然可以应付她地手下。但却仍不是她地对手。于是我只得让莫邪先逃。自己引她至别处。自此。我与莫邪。竟然生死两茫茫。在又一次濒临死亡地边缘地时候。我遇到了华南灼殿下。那一段日子果真有如在死亡地边缘挣扎。在殿下地照顾下。我才慢慢地恢复。经过了三年地时间。我才终于有活下去地勇气。他是唯一地一个对我平等看待地人。因为背负了太多地苦难。承受了太多地痛苦。他地这种温和。反而让我感觉到了不真实。但是三年地时间。痛苦慢慢远离。殿下给了我尊重与新生。为了这一份温暖。我决定追随殿下。却不想再次与莫邪相逢之时。竟然是为了各自地主公而不得不相互残杀之时。”
“这实在是一种讽刺。”莫非的声音里,慢慢的涌上了一丝苦涩。
原来,有这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乌兰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她从前不会理会他人的痛苦,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从来都是意气用事。华美的珠宝、美丽的衣物、众人的赞美,这些都来得太容易,让她感觉不到重要。无论是己国还是他国人的性命,她从来不会顾及,视杀人为儿戏。直到有一天,皇权倾覆,她自此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从前的一切都离她远去,她不得不为了生存而让自己变得扑卑微而渺小。那个时候,她的恨,她的怨,她的不甘,都恨不能杀尽一切仇敌,饮尽一切仇敌的血方能消除。
而今,却发现,还有着很多人,是在承受着比自己还要巨大的痛苦的。生离与死别,悲欢与离合,是这世上每一个人都在承受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你才更痛苦更无助。
“那些莫氏一族的孩子们……果真被丘吉安置了么?他们……还活着么?”乌兰轻声的问。
“死了。”莫邪垂着头,低声说道,“都死了。我回过头来找过他们,他们都被丘陵国派出的暗杀者找到,并且逐一杀光了。”
他的手猛的攥紧,火焰在他的中瞬间熄灭。
一股悲伤,涌上了乌兰的心头。
他们的族人都已然失去了生命,但,至少她要为之而解救为之而努力的苏丹国人臣民们还在,不是么?
他们还热爱着她,爱戴着她,他们还没有忘记她。她又有什么理由这样为难自己,让自己痛苦呢?
可是……
乌兰抬起头,面对着那浓浓的迷雾,叹息道:“为何非要这样的进行下去?为何偏偏要手足相残?为何非要血流成河才算完结?难道这种权势的争斗就非要以葬送一切才算为止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止无境
更新时间:2009…7…30 17:50:03 本章字数:3426
乌兰对着这层层的迷雾,手慢慢的攥紧。
“公主……”迷雾里,莫非轻轻的笑出了声,“呵呵……呵呵呵呵,我的乌兰公主呵,你贵为公主,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规则?想要停止这场杀戮,只两个方法。要么,尽快决以胜负,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但是这新王的诞生,就必是他人的死期。要么,就是毁灭一切。但即便是旧王朝毁灭,亦会建立新的王朝,这种权势的争斗,是永不会停止的。除非……这世上只有一个真正强悍的王者,既能安内乱,又能定外乱。但或许就正是因为大家都想成为一个真正强悍的王者,才会引起这番争斗来。我的公主……血,终要流成河,你明白吗?”
乌兰静默下去。
莫非说的没有错。无论是华南王朝,还苏依氏皇权的收复,都注定了这将是一个血流成河的过程。除非能够早一天收复失去的皇权,否则,这一切就永远没有结束之时。
既然一只脚已然踏进了河里,就再没有抽身而退的可能。
“既然如此,便证明你早已经有了选择。”莫邪慢慢的抬起头来,黑瞳里的,是冷漠的淡然,“你又何必在刚才做出那份虚情假意的态度?”
好一阵,莫非都没有说话。
看着莫邪的脸,乌兰的心微微的一疼。若论年纪,莫邪与乌吉相仿,可是,莫邪却远不及乌吉幸运,最起码,乌吉不会面临这种决择的苦涩,不是么?
“莫邪,你可以选择跟我走。”莫非说道。
“我为何要选择跟你走?”莫邪的唇边挂着一抹冷笑,“你以为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吗?任你挥一挥手,我就放下所有的一切跟在你后面?放下我所许下的誓言。放下我背负的道义和一切,跟在你的身边,去替那华南灼卖命么?”
“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东西。”莫邪缓声说道,“这十年里,我经历了什么,我承受了什么。你不会知道的。”
说罢。眼中寒光大炽。探手捉住乌兰。另外一只手捉住自己宽大地袖子。用力地一扇。眼前地迷雾。竟然被这袖子扇起地风吹得淡了。
“我们走!”莫邪拉着乌兰朝着前方跑去。
“莫邪。莫氏一族只剩下你我二人了。你莫不是真地想要你我自相残杀?”莫非地声音依旧不远不近地响在耳边。
“莫氏一族早就亡了。我和你。不过是做自己要做地事情罢了。你做不到地事情。我也依旧做不到!”
两个人飞奔。竟然慢慢地冲出了迷雾。眼前。却还是那片翠绿地竹林。好像曾经走过地那个地方丝毫没有前行。
而且。不知道走入这个“流云洞”有多久了。天色一直都没有变化。乌兰甚至不知道时间是不是在这里也变得静止了。
“不过是一些障眼法而已,不足为奇。”莫邪不屑的说着,伸手探向衣襟。从怀中取出一条软软的青色小蛇,将它放在地上。
小蛇卷曲着身子,在草地上蜿蜒了一会,突然像离了弦的箭,直冲向右边。
“跟着它!”莫邪与乌兰一并向前奔去。
小蛇在草地上呈曲线状飞速的向前疾行,已经有淡淡地夕阳的余晖从竹叶间透过来,空气里隐约透着些许清新。这是是意味着马上就要走出这片莫非所掌控的范围了?
乌兰心中一喜。
然而就在光线越来越耀眼之时,眼前突然闪出一抹人影。微风轻拂,长袍飘飞。黑发舞动,琥珀色地眼中含着笑意,绰然而立。
“我既见了你,自不会让你回去。”莫非微笑着纵身袭向莫邪。
“除非我死!”莫邪的手一紧,将乌兰拦腰抱起,迎向莫非。
乌兰紧靠在莫邪的胸前,这个看似纤细而瘦弱的少年,竟然如此的有力,他的胸膛结实而充满了力量。但是……她却丝毫听不到他的心跳!
为何会没有心跳?
乌兰心中一沉。不免将耳朵凑近了他的左胸。
“在做什么?”莫邪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乌兰才意识到自己未免有些失态。然而就在莫邪分神之际。莫非地掌,已然袭向了莫邪。莫邪急忙将重心向左,迅速的旋身,却不想莫非突然将掌化为勾,莫邪的右袖被撕裂了大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莫邪怀抱着乌兰旋转落地,黑发飞舞,眼眸里尽是警惕。
与华南灼和华南翊的那场充满了血腥与骄傲的王者之争相比,这无疑是一场华美的对绝。
翠绿的竹林间有落日金黄的余晖在闪耀,莫非一袭华美长袍,优雅妩媚地驻立在林中,面带微笑,莫邪则一袭白衣,纤瘦而冷漠。美丽的男子与冷漠的少年,在这鲜活的色彩下,让人不免疑惑这场对绝的真实。
“我猜不透你如何要这样倔强。”莫非摇头,轻声叹息。
“正如我猜不透你如何愿意那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一样!”莫邪冷冷说道,“勿宁死,也不愿被如此侮辱!日日在那女人的淫威之下,你竟不觉羞耻!”
“勿宁死?”莫非妖冶的眼里眸光一闪,“早知你勿宁死,我又缘何要救你?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要不顾羞耻?”
说罢,仰头哈哈大笑,再次望向莫邪之时,眼中尽是星星点点的异样之光。
“也罢,为兄就成全你好了。”
纵身而起,莫非地手中突然多了一柄袖剑,剑身碧绿,婉若这竹林地鲜翠,几欲滴下水珠。
“如此甚好!”莫邪亦一抖长袖,自袖中滑出一支金色的手杖,这手杖十分地精巧,杖端是一支荷花,杖身曲折,婉若花茎,澄明耀眼。
两柄兵器相撞,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却不似普通兵刃那般刺耳,反而有如琴瑟之声,铿锵有力。
一招而过,莫邪再次紧握手杖袭向莫非,莫非却将身影一晃,手中的利刃转而刺向乌兰的脸。
莫邪大惊,立刻将乌兰揽向怀中,以手杖去挡,但莫非的袖剑却狡猾的躲过莫邪,如影随形的追随乌兰而来。情急之下,莫邪急速的转身,让乌兰藏入自己的怀中,自己的肩头,却被莫非的剑划伤。
殷红的血飞溅,如雪的白衣上绽出朵朵红艳的花,倍感妖艳。
莫非趁势重重的拍出一掌,正中莫邪的后心,莫邪拥着乌兰落地,重心却已然不稳,只觉喉中一阵翻涌,不禁咳出声来,唇边,竟有些许鲜红血液。
“莫邪!”乌兰惊呼。
莫邪却只是垂下眼帘,看着乌兰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流血的滋味如何?”莫非静立在草地之上,手中的袖剑碧色中带着一抹血红,他的眼眸微眯,笑意盈盈,额前的火焰图腾跳跃着魅惑。“既然勿宁死,那就这样让你流尽鲜血而亡好了,让你尝尝,为了保护你的,我这个不知羞耻的兄长所受的痛苦与折磨。可惜,这才万分之一而已。”
说着,再一次纵身袭身莫邪。
“住手!”乌兰愤然从莫邪的怀中挣扎而出,将莫邪挡在身后,琥珀色的金眸有如万道金光的骄阳,带着愤怒直视着莫非。
莫非的剑已然近了,剑势未收,却轻轻的落在乌兰的颈间,剑气将乌兰额前的碎发拂起,令乌兰感觉到寒冷。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那琥珀色的眸中投下一圈淡影。那与自己的眼眸有着同样耀目的色彩的眼眸,虽然很好奇为何他会有这样的眼眸,但乌兰却误以为他与自己一样,是一个苏丹国人,所以在那个时候,她才会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觉罢?
“都是假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