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面前的敌人,不敢分神,如今,恨天和自己的命都在在他的手上,稍有差池,两人都会沦为铁锤下的亡灵。
“我还好,咳咳。”南恨天在看到白慕云那一刻,精神蓦然一松,已经作战几个时辰了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源源不断的失血,他咳嗽了一声,勉力回答了他一句,眼前就是一阵发黑。
“轰隆隆~”
“轰隆隆~”
奇怪而剧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夹杂着马匹的嘶喊和士兵整齐划一的踏步声,所有人的动作都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不约而同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不足半里的地方,乌云滚滚,就连天上的太阳都像是要被遮住了一般,战鼓如雷霆炸响,听的人胆战心惊。
“是什么声音?”人群有了一瞬间的***动,而一直注意着对方状态的白慕云发现了那男子有一瞬间的分神,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了他的心窝。
“唔。”回应过来的男子大惊失色地提锤阻挡,却发现那根本就是虚晃的一招,而白慕云手中的利剑已经毫不犹豫,狠绝地刺进他的右肩膀,随着剑的抽出,温热的血喷流而出,溅在了已经是猩红的土地上,那男子一时支撑不住,手中的铁锤也滚落在了地上。
他捂住还在源源不断流血的伤口,狠狠地瞪了眼白暮云,向着银色面具男子的方向撤去。
“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白慕云此刻振臂一呼,顺势喊道。
“援军到了,援军到了。”地下的大御士兵也跟着欢喜地叫到,已经疲惫不堪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数万人一起大喊,声势宏大,大御军队士气大涨,而那边安国看其统领已经受了伤,又听见这边大御士兵的大呼小叫,早已经心慌意乱。
那天边越烧越红的火焰和不时传来的巨响更是让他们都懵了,难道御国要同归于尽吗?如果真的把炸药拿到战场来,就不怕他们自己受伤吗?纵然上了战场就要不顾生死,可是遇到这样的亡命做法,是人心里都会产生恐惧。
“哥哥,哥哥。”安兮若已经跑到了白慕云身边,看着南恨天已经完全被血打湿了的衣服,手抖得不敢去触摸,他的脸还苍白,就连嘴唇,也是雪一样的白色,只是,那么多红色的液体却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臂流下,还有那支剑,直直的扎在他的腹上,已经完全看不见箭头了,她眼睛里的泪水越来越多,却依旧固执的咬着下唇,一眨不眨地看着。
“若若,你怎么来了。”白慕云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心里的镇定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看了下现在战场,虽然敌人只是暂时被威慑住了,只怕时间长了就不管用了,而且若若也在身边,他深吸一口气,定住了心神。
“若若,跟着我。”白慕云沉声说道,此刻战场上风云滚滚,而他的身姿就像是一株挺拔清俊的翠竹,傲然立于薄雾的清晨那般,那样从容淡定的,给人力量,给人希望。
“弟兄们,给我杀出去,援军在前面接应我们。”他扶着南恨天跃上安兮若骑来的马上,顺手把安兮若拉上了马放在后面,承受了三人的重量,马的身子已经有些受不住的摇晃,白慕云咬咬牙,一把抽出腰间血迹未干的利剑,先劈翻了接近过来的几个安国士兵,催着马儿向前面跑去。
而坐在后面的安兮若,却趁着白慕云和几个士兵纠缠的时候,手中的小弓缓缓张开,对准了千军万马中那个懒洋洋的身影,那个人好像是发现了她的动作,却依旧是视若无睹地转开,安兮若几乎可以看见他嘴角勾起的嘲讽的弧度,还有眼中轻蔑的目光。
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马的轻轻晃动让她的箭一次又一次失去了准头,以前白慕云教她学射击的时候她都是没有耐心的,瞄了一次也不管准没准,就不肯在细细地看,射出去了就完事,而这次,却是她唯一认真的一次。
她的泪还在不断地掉落,一颗一颗,打湿了那张小巧的瓜子脸,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哥哥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有身上累累的伤痕,刚才她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他手中的箭,隔着那么多人,准确地射入了哥哥的胸口。
偷袭,可耻,如果哥哥不是和别人缠斗,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受伤,如果不是他卑鄙无耻下流地趁人之危,哥哥何至于不能睁开眼看看她,不能和以前一样训斥她不知轻重跑到了这里,她的意识像是跌进了虚无的时空里,愤怒,焦灼,伤心,担忧……漫无边际地席卷而来,她拉弓的手指已经被勒出了痕迹,甚至深入了肉里,却依旧恍若未觉,等到终于觉得瞄准了他,手中的弓松开,看着那道银光以飞速冲向了那人,深深扎进了他的肩膀,她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满头大汗,全身酥麻,连抬指的力气都没有。
69阵前杀人
“若若,抓紧了。”白慕云低低的声音在她前面响起,就算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声音依旧是极为柔和的,轻的如清晨夏风中的一片花瓣,轻轻安抚了她此刻复杂的心悸。
“云哥哥。”仿佛是哭累了,她擦去了眼角的晶莹,伸手搂住了白慕云的腰,靠了上去,软绵绵的声音比棉花糖还要甜蜜,她轻轻的叫着,那样柔软温顺的靠近让白慕云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没事的,云哥哥马上就带若若回去。”轻轻地回了她一句,他一双凤眼精光乍现,扫视着前面的人,明明温润如玉的面容却显露出了凛然的气势,让那些人不敢靠近,而他脚下的马已经开始飞奔起来,从无数人头上跃了过去。
时间很紧迫,马驮着他们三个人,纵然他骑射的技术再高,也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他的面色是一片严峻,却也看不出一丝慌乱,有的只是面沉如水,若若在身后,恨天还在昏迷,无论如何,他都要安全突围。
好在,大家也真的都以为有了大批援军赶到,一个个士气高涨,势如破竹,忽听得那边角号又想起,更是把手中的武器抡的像风车一样旋转,专挑人多的地方刺过去,之前的疲倦一扫而空,每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神采奕奕,眼看着有几个安国士兵躲闪不及,有人甚至大半边脑袋被削飞在了半空中,脑浆血浆喷了一地,安国兵更是大骇,挣扎着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掉头就跑,向四处散去,之前形成的包围圈就在这么猛烈的攻击间如被洪水冲开的堤岸一般,溃不成军。
“三皇子,你快下令追上去吧。”之前被白慕云刺伤逃过来的朱将军满脸焦急,说出口的话也不是那么恭敬了。
“怎么,朱将军是在命令我吗?”柒寂夜淡淡扫了下地下惊恐疲惫,战无力战的士兵,扬手让他们止步,这才淡淡的对一边的朱将军说道。
“末将不敢,只是,他们哪来的援军,分明就是使诈而已,我们现在追上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陛下太子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朱将军嘴上说着不敢,眼睛却是一点也没有把眼前的三皇子放在眼里的意思,他可是太子的心腹,如何要听这个卑贱的三皇子的话,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张银色面具下的脸有多么倾国倾城,如何魅惑太子爬上了太子的床,说白了,什么狗屁三皇子,不就是太子殿下的暖床人嘛,真以为自己是天潢贵胄,还在这么对他指手画脚,一个男宠又懂得了多少打战的呢。
“不必了,朱将军难道还不知道吗,打战斗志可鼓而不可泄,可惜刚刚朱将军明明知道那是对手的诱惑之计,却还是吓破了胆一样往本帅这里撤,活生生给敌人助长了威风而灭了大家的斗气,如今追上去又有何用?”柒寂夜清丽绝伦的侧脸轮廓就像是一幅画,即使是隔着银色精巧的面具也能隐隐窥见,他扬着头,似笑非笑的眉眼间隐含煞气,至刚至柔凛然夺魄,掩不住的霸气肆意。
“那是……那是,朱某怕三皇子受伤,太子殿下怪罪。”朱将军被这一席话说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而周围明显与他不是很和睦的一些副官面上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不由暗中大恼,不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男宠吗,还真以为自己是哪颗葱啊,居然敢当众给他难堪,一时气愤之下,他也就暗带讥讽地把三皇子给太子之前暖床的事情隐晦地说出来。
“朱将军看来是忘了军令是些什么了。”柒寂夜却并不恼,沉静如水的面容看不出一丝羞愤,而那双清亮的眼眸冷清寒冽,蔑视仿佛是与生俱来:“张勇继,你来说说。”
“得令。”副官中一个长相平凡的男子脱抱拳而出,明明是泯然众人的相貌,偏生那双眼睛璀然生辉,精光闪烁,令人难以忽略:“朱将军在战场上畏首畏尾,缩手缩脚,是犯了行兵作战的大忌;而且身为将军,非但没有激励着士兵的士气,反而面露惊慌仓皇逃回,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惊恐,此为罪责二矣;其三,明知道元帅是御赐的兵马大元帅,统治三军,却在战场上一口一个三皇子,是为明知故犯,公私不分,这三条罪状,若论军法处置,当斩立决。”
“张勇继,你血口喷人。”朱将军气的面皮紫涨,双手颤抖的指着那个男子,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愤怒多于恐惧,毕竟,战场上杀将,不更是打击士气吗?再说了,他可是堂堂的将军,三皇子敢这么对他吗?
柒寂夜微微垂了下头,看着他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视线落在了插在肩膀的箭上,他就那么随意地抽了出来,对溅出的血仿若未见,箭头拉扯地伤口肌肉翻出的痛也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就这么随意地,轻松地,把那支箭插进了朱将军的心窝。
那边,朱将军还没得意完,胸口一阵钻心的痛,他低头,就看见一支小小的箭插在心口,手脚一阵冰凉,抬眼,看着不知何时欺近他身边的三皇子,他立在那里,看似随意,却有种强烈的气势传来,就好似天边傲人的骄阳,绚烂耀眼,几乎使人睁不开眼睛。
“三皇子你……”他捂着胸口,气喘如牛,粗粗拉拉的声息如同坏了的风箱一般:“三皇子难道不知……知道,阵前切忌杀主帅的,……而且,我……我……”
70战场如儿戏
“朱将军难道不知道,这场战,对我而已,就是儿戏。”柒寂夜如缎一般的墨发映着手中的银箭,泠泠的寒光中,竟似有股血的味道开始弥漫,魔一样的眸中,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你…你…,我要告诉太子……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柒寂夜已经抽出了手中的箭,一脚把他踹下马去,看着他挣扎了两下就断了气,犹自不能瞑目地瞪大了双眼。
“真是个忠心的***才,你就到地府告诉你主子去吧。”柒寂夜缓缓绽放出嗜血的笑容,邪肆阴狠,却又俊美如神魔,宛若炼狱之火中诞生的修罗,转而对着诸将道:“朱将军违背军令,本帅已经将他就地正法了,以后大将军之位就有张副官接手,大家可是服气。”
他刚才的行为已经成功地震住了这些将领,就算是他们,这么谈笑间轻而易举就把朱将军杀死,也不可能如此面不改色,所以,这个时候,他微微眯起眼睛,虽然声音并没有多大,但是在那双深邃如幽潭的眼睛注视下,他们就已经感觉到身上被什么重物压住似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更无法反抗他的命令了。
“一切由大元帅做主。”片刻的沉默之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家也跟着附和起来,张继勇跪倒在他的马上,接受了他的封赐。
马背上,他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目光阴寒冰冷,眼中的凌厉如出鞘的刀锋,如今,张继勇接管了这路大军,他也就踏上了控制军权的第一步,呵呵,他所受到的痛苦,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着吧,那些欠他的伤他的,他会一样一样全部要回来,甚至更是连本带利,迎着风,有几丝凌乱的发丝被吹起,而他的水晶深瞳越发流光溢彩,越发晶莹冷酷。
“元帅,您的伤口还在流血。”张继勇看着他肩膀上蜿蜒而下的红色液体,有些不忍心地提醒道,他这个主子,什么都好强地不得了,什么也好像不在乎,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无妨。”低头看着渐渐被血水浸湿透了的袖子,想着最后射中他的那个人,那双晶亮如星子的水眸,带着雾蒙蒙的湿意,执着的,一次次地瞄准她,那样的决心,让他觉得有趣,那样纤细的箭,只有在他手中才是杀人的利器,而她拿着,不过就像是小孩子的弹弓一样,如果不是他刻意让她射中的,她能射中吗,就算是换了她前面的那个男子也不一定能射中他。
很有趣的人,她对他执着的恨意让他来了兴致,隔着银色的面具,在他身前仰望着他的张勇继可以清晰地看见主子唇角微微扬起,不是一贯的嘲讽轻蔑的笑意,而是带着一点好玩,一点兴奋,就像是找到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般,那样的笑,他从来没有在主子脸上看到过,一时之间,竟然有点难以置信,主子也会这般笑吗?
“回去吧。”他还在想着,柒寂夜却是勒住了马,往帐篷的方向走去。
“得令。”他收回了心神,集合完士兵,鸣笛收鼓,跟在柒寂夜的身后而去。
这一战,双方都各有伤亡,算得上两败俱伤,士兵们也没了出征时候的雄心万丈,情绪显得有些低沉,回去的路上也有了一些沉闷,只是,张勇继却是知道的,这场战打得刚刚好,那个御国来接应的男子也实在是有几分能力,居然能扭转乾坤,虽说没有反败为胜,却也把他们那方的伤亡减少了很多,而他们也成功诛杀了朱将军,夺得了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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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快点过来。”才一进了临淄城门,白慕云就开始大喊起来,声音也比平日里高了八度,看着昔日里一起嬉戏玩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