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她要和现在一样。
郎中很干脆的点头:“好。”
玉珠又对清音道:“一会你自己回去,就呆在屋中,没有我的传唤,不得私自去见二公子。”
清音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轻声道:“奴婢知道。”
玉珠点点头,正欲出门,忽听那郎中道:“最近二公子情况如何?”
“和以前一样。”
“嗯……”那郎中轻应一声,便专心给清音敷药,不再言语。
隐忍
待那郎中给清音敷药完毕,她早已痛的麻木了。出了医馆夜色已深,白府又极大,她也忘了怎么回到住处,只好边走边打听。路上被侍卫盘问数次,又绕了几圈才回去。
一进屋中,她就拿起镜子,只见整张脸包的跟粽子似的,连额头也没有放过,缝隙中只露出一双颓然的眼睛,她叹了口气,将铜镜丢到床上。
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那小兔崽子想必也是不喜欢人忤逆他,自己又何必装骨气要和他作对?如果将他惹恼了,命是丢不了,但那位二公子完全可以让自己回到牢中呆着。她可千万不能回去,妹子还等着她去救呢……
还有,玉珠口中的“暗阁”,以及“那日就快到了”是什么意思?清音想了又想,却总也没个头绪。她干脆用被褥蒙过头,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日清晨,玉珠便来寻她,一进门就道:“公子已经吩咐过我,以后你就不必贴身伺候他了。恰好公子院落外有个杂活儿的差事,从此以后你便去那儿吧。”
清音坐在床上,也不言语。脸抱着绷带,更是让人看不出表情。玉珠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当她心中失落,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玉珠刚走,清音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白二公子还真是……意外的单纯。难道他被昨日的自己吓到了么?奇怪,他身为白氏嫡出的二公子,隐凤城城主唯一的兄弟,从没有人以这种方式在他面前表过忠心?不过这样也好,他毕竟没有让她回到牢中……如此说来,她还要多谢他了?
她想了又想,更是觉得好笑,起身随意梳洗了一番,就跟着随后上门的另一位侍女向白潋晨的居所走去。经过这些日子,她早已苍白消瘦,走起路来倒飘逸的很,再加上脸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很有“青天白日一只鬼”的感觉,一路上也不知多少人回头看她。
远远便看到白潋晨居住的大殿,曲径回廊,高低错落,就连石雕也比别处精致许多,和昨夜月色下的景色大相径庭。清音深吸口气,正欲进门,谁知那侍女却拽着她从偏门过去,后来不知拐了多少路,才道:“便是这儿了。”
只见眼前荒草遍地,也不知多久没修整过了,角落里有一处草屋,其后的木柴堆积如山。清音瞪着那些木柴,不禁呆了:“这……全都我干?”
那侍女道:“自然不是,一会便有其它侍女来。”
清音刚松一口气,那侍女又道:“从此以后你便在这里劈柴,每日最少要劈十担,记住了么?”
清音愕然,心道:整人也不是这样整吧。她为难的看了眼柴堆以及一旁寒光闪闪的长斧,道:“姐姐……我、我怕我做不来……”
那侍女叹了口气:“想来你也做不了。只是你并没有在段总管处登记户籍,自然也没有这面令牌,”她指指自己腰间翠绿的莲花状玉佩,“更别提让总管赐名了,二公子能帮你寻到这处已是不错了,难道你想被赶出府么?”
我自然想……清音垂下头,为难道:“可是……”
那侍女哼了一声:“不干也成,还有刷马桶、倒夜香,你选那样?”
“……”
那侍女了然一笑,转身离去。
清音看了那柴山半晌,才认命的拖起长斧,刚想试试身手,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也是犯错被罚下来的侍女?”
清音诧异的回头,却见来人十分眼熟,赫然就是昨日收了她两支珠钗的侍女。她还未开口,那侍女却惊叫一声,指着她的脸道:“你、你是谁?怎么这副模样?”
清音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是我。”
见那侍女还在惊疑的打量她,便又道:“我是昨日送你珠钗的那个侍女。”
那侍女的神色却越发惊疑不定,只见她疾步走来,在清音面前看了半晌,才道:“你是……清音姑娘?”见清音点头,忙拉着她问道:“你、你、你这是……二公子弄得?”
清音神色不变:“算是吧。”
那侍女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还好我天生的贱命,没有机会侍奉二公子……我听说除了玉珠姐姐之外,还没有哪个侍女能在他身边三年以上。不过这样看来,你倒是最快的一个。”
清音干笑两声,随口问道:“那些女子后来如何?”
“该是逐出府了吧,总之在这白府中,我从未见过她们。”
清音心中顿时郁闷无比。为何那白二公子不将她赶出府?是怕她泄露隐凤城主的不良嗜好吗?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吧,她不可能去趟这道浑水,一个小小的女子,怎能与隐凤城对抗?她只想活下来而已!
那侍女见清音低头不语,以为她心中难过,不禁劝道:“其实被贬到这儿也不错,虽然伙食差了些,但悠闲的很。上面的姐姐也不会真为你少劈一担柴而责罚你的。”
清音胡乱点点包裹着绷带的脑袋,见那侍女还在关切的看这她,于是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也是犯错被贬下来的吗?我不是昨日见你还好好的?”
那侍女却也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我叫玉镜……至于被贬下来么……总之好像是二公子说这儿的人该换换了,玉珠姐姐就让我来了。”
清音顿时无语。玉镜叹道:“唉,我怎么总是这么倒霉呢?原先是跟着玉润姐姐的,做了几天城主的粗使丫鬟,后来姐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把我调到玉珠姐姐身边……现在倒好,连二公子模样都没见过就被贬下来了。”
玉润,气质清雅却心肠狠毒的美丽女子,谈笑之间结果了张小屏的性命的人……清音想了想,问道:“你也知道我是才进府的侍女,根本不知道这府中的人物。你所说的玉珠我倒是见过,那玉润、玉荇,还有玉清,对了,还有段总管,都是些什么人?”
玉镜却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神情:“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玉润姐姐是城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也是所有侍女之首。玉荇姐姐是仅次于玉润姐姐的侍女,并且身怀绝技。玉清姐姐是城主非常宠信的的人,虽然只是个二等侍女,但却地位极高。段总管名唤段昀,是这隐凤城的大总管。”
清音笑道:“多谢姐姐提醒。那咱们城主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镜脸上无端飞起一道红霞:“你难道还不知道咱们城主的为人?咱们隐凤城的历代城主都是惊才绝艳、风华绝代的人物,咱们城主更是如此,出生时已经占尽隐凤城的灵气了。论文韬武略,咱们城主称第一,谁敢称第二?我看若不是百余年前老城主无心争夺天下,今日的皇室就不是云城姬氏了!”
清音默然不语。这这隐凤城的百姓似乎都对自己的城主极为崇敬,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但隐凤白氏的实力是否真的如她所说,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那四座名城,清音远在边疆小镇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云城为帝都,当今皇室就是云城姬氏。北方伏虎城的城主复姓穆如。西方漓江城则盘踞着洛氏一族。至于温暖潮湿的南方,就是隐凤白氏的天下。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族徽,隐凤城是莲花,姬氏为龙,伏虎城为猛虎,但洛氏却极为神秘,其族人从不抛头露面。像她这种平头百姓自然无法得知其图腾是何物。传说这四座城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时已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动其一便会引起整个帝国的动荡……
玉镜见她眉头紧锁,不禁唤道:“清音?你怎么了?”
清音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难料。我原本只是一个小镇出生的普通民女,哪想今日竟然成了隐凤白氏的侍女,这其中实在难以捉摸。”
玉镜听了她的话,却也低头思索,清音又道:“姐姐想必是隐凤人氏吧,一定见识也比我多许多,不如多给我讲讲有趣的事吧,成么?”
自那日之后,清音和玉镜就住在那间草屋中。玉镜也有些功夫底子,劈起柴来毫不含糊。清音和她相处久了,也逐渐知道她为何会被玉珠贬到这里来了。玉镜为人有些直率过头,说话口无遮拦,还颇贪小便宜,想必也是哪里得罪了玉珠。但总体来说玉镜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有了玉镜,清音也落得清闲。转眼三月将尽,原本寒凉的风也渐渐温暖起来,白府中繁花似锦,杨柳依依,一副春意盎然的好景致。也不知到了四月,又是怎样一番浓艳光景。这期间,她脸上的伤也渐渐好了,那郎中也不知给她用了什么药,脸上竟没有一丝伤痕,那肌肤吹弹可破,洁白如雪,倒似比受伤前更美了几分。
只可惜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府邸到底有多大。她身上没有令牌,根本出不了小屋几步。玉镜身上令牌倒是有,但却隶属于白潋晨这一范围,也出不得方圆几里。她焦躁之时也曾向玉玲打听譬如“阁楼,小黑屋,抓来的女子”等等问题,但玉玲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再详细的她也不知。清音心中失望,也不再提起。
近日府中似有重大事宜,连玉镜这类侍女都被抽调出去帮忙。清音没有令牌,属于“黑人黑户”这一类,自然也没她的事。此刻她一个人坐在草屋中,心思也不知飘到哪去了。近日来她总是想起虞兰,越想心越似刀割似的疼痛。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怎能去救他人?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吧……
屋外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清音只当是玉镜回来了,也没有理会。哪知等了半晌却不见玉镜进屋,她心中奇怪,便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少年的身影站在小院一角,手里似乎还抓了什么东西。清音只觉得那身影分外眼熟,仔细看去,竟是白二公子——白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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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她心中奇怪,这二公子竟有如此闲情逸致,跑到这儿来游玩?是来看草屋,还是看柴堆的?她直觉的不想见到那人,于是弯腰躲在床边。谁知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屋里有人么?”
清音咬紧嘴唇不发一语。敲门声响了几下就停了,就在清音以为白潋晨已走的时候,门却被人推开。
她吃了一惊,匆忙之间刚站起身,恰好迎面看到白潋晨诧异的面容。今日的白潋晨仍是一袭绿衫,衬得少年的肌肤如白瓷般细腻光滑。除此之外,他身上倒也没什么饰物,不似他的城主大哥一身华贵。清音呆了半晌,才躬身道:“原来是公子。奴婢失敬。”
白潋晨一改往日刁蛮狠辣的模样,杏眼中尽是迷茫,良久才道:“你……你是柳清音?你怎么在这儿?”
清音回道:“奴婢半月前被调到这里的。请问公子有什么吩咐?”
白潋晨“哦”了一声,看看四周,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怒道:“本公子刚刚敲门,你怎么不吭声?”
清音垂了眼帘,轻道:“奴婢正在午睡,衣衫不整……就在奴婢起身的时候,公子就进来了……”
白潋晨瞥了床榻一眼,确实有些凌乱,便挥挥手道:“给我拿水来。”说着不客气的坐在木桌旁,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放在桌上。
那手中赫然拎着一只大鸟,羽毛呈灰蓝色,背部羽尖略具白色,腹部则是柔软细白绒毛,胸及两胁略沾粉色,实在是一只极漂亮的雏鹰,只是右侧羽翼血迹斑斑,令人不忍直视。此时那只雏鹰闭目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清音不禁吃了一惊。这白二公子折腾人不够,又来折腾鸟了么?但她还是将水拿来,放在木桌一角。白潋晨秀丽的容颜上满是心焦,从怀里摸出一方锦帕沾了水,替雏鹰细细擦拭。好不容易将血迹擦拭干净,却见幼鹰右翼上有一道伤痕,深可见骨,看来这翅膀是要废了。
白潋晨摆弄了半晌,见雏鹰闭着眼睛仍是一动不动,不禁颓然起来,洁白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良久才道:“它这是死了么?”
清音站在一旁,斟酌一下,道:“公子不如将它送至府中医馆吧,兴许还有救。”
白潋晨却摇头道:“不成,我不去医馆!”
清音瞥了一眼桌上的幼鹰,心道:你可以安息了……却见少年垂下双眸,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来,于是道:“不去医馆的话,不如让奴婢给它包扎吧。”
白潋晨诧异的看着她:“你会?”见清音点头,便道:“很好,不过本公子只让你救活它,却不能医好它的翅膀。”
清音愕然,半晌才道:“公子这是何意?”
白潋晨俊秀至极的面容浮起阴狠的神色来:“我将它养在笼中,每日尽心尽力的喂它,可是它却不知感恩,总要出那笼子,害我今日一路追到这儿。我就不明白,笼外到底有什么好,它就一定要出去?”
——所以你干脆折了它的翅膀?清音叹了口气,道:“因为它是鹰,天性如此。其实公子也可以养些其它鸟儿,比如黄鹂,画眉,不仅叫声好听,性子也温顺。”
白潋晨却是一副恼怒至极的神情:“什么叫做天性?怕都是些闲云野鹤说的话吧?为何大哥就可以驯服它,而我却不能?”
清音皱眉,白二公子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她温言道:“怕是公子方法没用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