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荷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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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荷小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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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得不快也不猛,却不间断,直到他不自觉的叹气,项芙蓉才发现他已经喝光原有的两壶酒,正准备伸手拿起第三壶湎。

她立刻伸手按住酒壶说:“你喝得太多了,小心醉了。”

柳絮文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淡淡地笑道:“醉?醉了才好,我只怕醉不了。”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话一出口,项芙蓉就知道自已又犯下错误,她不该探问他的任何事,更不该关心他的任何情绪。

柳絮文停住倒酒的动作,望着她喃喃地说:“你不知道吗?”

项芙蓉先是一怔,继而缓缓的摇头。

柳絮文垂下限睫,苦笑道:“对,你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她?”

“她。”他的眼神望向项芙蓉背后的画像,喟然一叹,再次将杯中酒饮尽。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她有些心虚的说,这种话应该不会太危险。

柳絮文萧索地撇嘴道:“找她?我找了好儿年,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为的就是找她,可是……唉!”

“你既然能够绘下她的形貌,理当认识她,为何找不到她?”虽然明知原因,她还是问了出来。

这种没营养的问话,直问得项芙蓉身中内伤。

“我并不认识她,她只是我梦中的女子。”他轻轻地摇头。

项芙蓉看着他的脸颊因酒而飞上一抹深红,清澈的眼眸变得迷蒙,知道他醉了,却仍忍不住问道:“你既知她只是梦中人,何苦如此执着?她究竟是哪里吸引你?”

柳絮文轻轻笑了起来,分外温柔地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第一次梦见她,我就知道她是我在寻找的伴侣,今生唯一想要的女人。”

“一见钟情?就因为这儿个虚无的字,这么不踏实的感觉,让你为了一个不知存在与否的女人执着这许多年!”她几乎想尖叫。

“对我而言,她存在,而且这种感觉并不是虚无不踏实的感情,因为我相信,所以它真实。”柳絮文微醺的眼眸奇怪的看着她。

“难道你不觉得将一生寄托在这四个字上很危险吗?”她不以为然的摇头。

“危险?”他笑了起来。“什么事都有危险,人生就是在冒险,不是吗?”

“我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当你不了解一个人时,怎么能够仅凭第一印象就认定对方是你等待的人?感情不应该如此轻率,更不该像赌博般的凭第六感任意押注。”项芙蓉抿着嘴说。

柳絮文偏着头看她,温柔地说:“一见钟情并不是轻率,互相吸引是感情的契机,我不是随便的人,绝不是贪图对方的美色而贸下断语。”

项芙蓉微扬嘴角道:“说实话,她并没有美到令男人动心的程度!”

柳絮文笑了笑,似是呢喃地说:“我欣赏她的气质,那种特别的韵味,坚强中有着脆弱的神情,和地的一切、一切……”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声,说到最后,他竟安静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柳絮文的话直刺人她的心底深处,仿佛她最隐密的地方突然被人曝放在阳光底下,一览无遗。

项芙蓉觉得恐惧,一旦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伪装被揭穿,她就会像是离了水的鱼,在窒息前恐惧而亡。

“一见钟情?”她轻轻念着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空洞的四个字,却影响了千千万万的男女,不论古人或今人,全为了这四个字,一生寻寻觅觅,追求那渺茫不可知的感觉,却浑然不知该珍惜身边的幸福。

她的父母也是一见钟情,结果下场却是家毁人亡,这种感觉太不可靠了,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惊觉到自己盯着他发呆,她立刻摇掉纷扰的思绪。

看到窗外夜深,她迟疑半晌,伸手轻摇他的肩道:“柳……絮文?睡在这里会着凉,回房睡吧!”

见他没反应,她叹口气,看看他身后有张软榻,心想至少将他扶到榻上休息。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使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撑起他。

没想到他外表并不壮硕,自己却无法搀扶起他,这就是男女的差别吗?

项芙蓉的拉扯,似乎将他吵醒。柳絮文皱着眉眯眼看她,先是不耐,但是慢慢的,他的眼神改变了,欣喜却又温柔似水般的看着她。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神智不清地轻喃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

说着,他的手一使劲,将她的头往下拉,吻住她的双唇,热切的唇毫不保留地压着项芙蓉因震惊而僵硬的唇。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发觉自己竟浑身无力,抑或是他的拥抱太紧了?

柳絮文将唇贴向她的耳际,轻声细语的吐露着爱意,明知他是喝醉了,她却管不住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他轻轻地笑了,拉着她一起倒在软榻上。

项芙蓉身体一紧,狂乱的想推开她,但是过不好—会儿,压在她身上的柳絮文没有丝毫的动作,她小心地偏过头看他,只见他早已熟睡过去。

他的唇贴着她的颈项,一双大手无巧不巧的摸压在她的胸脯上,和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是她自懂事以来的头一遭,羞槐之余,竟是无法制止的狂热。

项芙蓉用尽一切力量推开他,从他的桎梏中逃脱出来。

颤抖的她跌跌撞撞的冲出书房,当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虚脱地靠着门跌坐在地上。

她用颤抖而冰冷的手指轻触自己的唇。

老天!她和柳絮文接吻了?

在他的唇碰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心底深处传来碎裂的声音。

长久以来冰冻的心,在他的唇下融解了。

项芙蓉慌张地按住嘴,老天!她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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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文扶着头从软榻上坐起,他的头怎么会隐隐作痛?

他望了望桌上的残羹冷肴,昨夜的记忆全涌了上来。

昨晚他和项容一起喝酒,着实喝多了。

他记得自己和项容谈起他对梦中佳人……

梦中佳人?柳絮文猛然一怔,由榻上跳下。

是真的吗?他吻了项容?

他竟然醉得将他当成女人,他竟然吻了项容?!

柳絮文扶着宿醉的头,脑袋乱成一片。

突然,他望着自己的手。

一种鲜明的感觉浮上脑海。

胸脯,女性的胸脯!

柳絮文推开房门冲出书房。

她是女人!

项容是女人,她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佳人。

他如旋风般冲进项容的房间。

一室冷清。

柳絮文心中一乱,转头往前厅走。

她不可能离开,因为大雪──

蓦地,他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庭院。

天竟然放晴了!

他心慌意乱地喊着项容的名字。

柳伯闻声立刻赶来,看见柳絮文一脸紧张的模样,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项容呢?她人呢?”柳絮文迭声问。

柳伯以为项容惹了什么事,担心地说:“他看天晴了就急着下山,我便叫阿寿驾车送他下山,他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柳絮文只听见一句下山,立刻如鸟般跃起,转眼便消失在柳伯面前。

柳伯忐忑不安的喃喃道:“难道项容偷了少爷的东西?这下可糟了。”

不久,只听见仆人们喧哗的声音,一名仆人直冲向他喊道:“柳伯,少爷骑着弦月……”

“弦月?惨了!事情真的糟了。”柳伯惊慌的叫出声,一张脸皱得像捏扁的橘子。

弦月是柳絮文最喜爱的一匹千里马,平常如果气候不佳,他是绝对不会骑它的,更遑论是在冰天雪地里。

看来项容真的闯了大祸。

难道是他手脚不干净,偷走少爷什么宝贵的东西?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小偷啊!再说项容和少爷这些日子称兄道弟的,应该不会偷取财物才是。

柳伯东想西猜,仍是推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等少爷回来才知道项容究竟作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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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芙蓉看见扬州城近在咫尺,不觉松了口气。

她一夜未眠,却理不出个头绪,只知道再待下去绝对危险,似乎老天爷也同意她的看法,十分合作的停止暴风雪,露出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她说不出有多高兴,顾不得像熊猫的黑眼圈会不会吓到人,七早八早就将柳伯从被窝里给挖出来,恳求加威胁的要他找人送自己下山。

也许柳伯仍处于昏睡的状态下,他没有多问便指派厨房小厮阿寿送她到扬州城,顺便添购粮食,她才顺利的趁着柳絮文醉酒之际脱逃。

进了扬州城,她看得眼花撩乱,妇此繁荣兴盛的都市,根本嗅不到战争的味道,一派和平的样子令她摇头。偏安江南的时代总是如此,忘却国土分裂的伤痛,只是纸醉金迷的生活着。历史是一面镜子,却不见得每个人都会以为史为鉴,避免重蹈相同的错误,也难怪有太多人会摇头大叹今人不读史!

项芙蓉在一条陌生却最热闹的街道下了马车,挥别阿寿后,这才真正觉得轻松,现在她和寻荷小筑是毫无牵扯了。

高兴之后,她开始为现实生活烦恼。

衣食住行,样样需要孔方兄,偏偏她最缺的就是钱大爷,唉!想她项芙蓉在二十世纪月人三,四万,虽不多也有余,岂知落难到这千年之前的宋朝来,真个是身无分文。

唯今之计,只有寄望于她唯一知道的富豪之家──碎剑山庄了,也许能遇上阿萝,觅得安身之所。

打定主意后,她立刻找个路人询问碎剑山庄怎么去。

“碎剑山庄啊!往东走出了城门,再走上四、五里路,经过白芷草原后,再走上个一、两里就看见了。”被问话的大叔东指西指的道。

四、五里加上一、两里?少说了有七、八里路,而且没有路标,仅凭向“东”走这种简略暖昧的说法,她还真的没有信心起步走,唯恐愈走愈远,走错了路更惨。

“小兄弟,你到碎剑山庄做什么?想找工作吗?”大叔好奇地盯着她问。

项芙蓉淡淡地笑道:“不,我要找人,我找欧阳昀,欧阳二少爷。”

“你找欧阳二少爷啊!可惜你迟了,他和谢姑娘今儿一早就出发往南方去。”大叔惋惜地道。

项芙蓉一愣,呆呆地问:“他们到南方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阿萝果然也回到这个时空了。

“少说也要一个月吧!”说完,大叔挥挥手就离开。

项芙蓉简直是欲哭无泪,举目无亲的唯一希望竟然不在扬州,看来她得从长计议了。

在这个时代里,她能做什么呢?

虽然自己是一名颇为出色的广告人,但不见得其他行业都能胜任啊!

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张贴在客栈门板上的征人启事吸引住,跑堂伙计?听起来似乎不错。

做伙计,她在行。至少学生时代她也曾在餐厅打过工,端盘洗碗这种小事还难不倒她。

项芙蓉撇撇嘴,正高兴自己找到后路,有一个栖身之所时,一个大汉先她一步撕下红单冲进客栈,瞬间,她又被推入无所依靠的深渊中,项芙蓉几乎想指着那名抢了她工作的大汉臭骂。

这是什么世界?难道她真的会栽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中,成为饿死的孤魂野鬼?

一向冷静的她,也禁不住开始着急起来。

“喂!”一记清脆的女声自她身后响起。

项芙蓉先是一愣,东张西望地看着女子叫的是谁。

“小子,我叫的是你,你以为我叫谁?”女子不耐烦地说,一双杏眼直盯着项芙蓉。

项芙蓉扬起眉,看着面前堪称美人的女子。

“你是不是在找工作?”女子问道。

项芙蓉冷淡地回她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虽然急着找工作,却也不会急到别人一开口,她就立刻像只哈巴狗似地摇尾乞怜。

女子挑高柳眉道:“如果是,你就得到工作了,如果不是,我懒得和你罗唆,到底是还是不是?”

项芙蓉微扬嘴角道:“我是在找工作没错,但是并不是任何工作都行,你要我做什么?”

女子的目光上下的打量她一番后说:“我要你当我的随从,当然,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

女子认真的点头道:“没错,有一个人如果来纠缠我的,你必须假扮我的情人。”

项芙蓉被她的直率、大胆的话吓了一跳,这个时代竟然会有这么开放的女性?看来历史书上的记载恐怕有疏漏之处。

“你别想歪,我只是要你‘假装’,可不是要你当真做我的情人。”女子看着项芙蓉讶异的表情,急忙解释。

项芙蓉望着她秀丽的脸孔,不禁问道:“为什么?”

女子眨眨眼说:“什么为什么?是为什么找上你,还是为什么这样做?”

“都是。”

女子笑道:“找上你是因为我看你顺眼,你的气质与众不同,我需要一个站得出台面的人,至少不能比他差。而且,你刚才似乎很想得到那份工作,我想当我的随从不会比当跑堂伙计差吧!”

项芙蓉闻言一笑,这个女子实在坦白得可爱,令她对她的印象说不出的好。

“另一个理由呢?”

女子没有回答,反问:“你到底答不答应当我的随从呢?如果你答应,我自然会告诉你另一个理由。”

见项芙蓉没反应;她着急地说:“我包你吃住,薪俸也不会少你的,这种好差事你还考虑什么?答应吧!”

项芙蓉笑道:“条件的确不差,你难道不怕我是坏人吗?”

“坏人?”女子轻哼一声,笑道:“我有武功,谁怕谁呢!再说我不认为你是坏人,你看起来很正派,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项芙蓉想了想,点头道:“好!我接下这份工作。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另一个理由了吗?姑娘。”

“我不叫姑娘,我叫叶歌。”女子高兴的说。

“叶姑娘……”

“叫我叶子吧!你叫什么名字?”叶歌截断她的话,十分豪爽地说。

叶子?有意思的称谓,不过她不是随从吗?直呼主人的名姓似乎很怪异。

“我叫项容,叶……叶子姑娘。”项芙蓉淡淡地说。

“叶子!”叶歌蹙起眉头,再一次纠正她的称呼。

项芙蓉扬起眉道:“随从直呼主人的名字,不是很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名字就是用来叫的,加上姑娘、公子的又有什么意思。”叶歌不以为然的摇头。

项芙蓉轻轻的笑了,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如果你喜欢,我没有异议。”

“对嘛!这才对,其实我会坚持你叫我名字也是要你习惯,以免日后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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