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冷看了眼西风,哼一声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唯有一样,你刚刚说左右不了皇帝,这哀家倒真是有些不相信,看看他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就可以知道了。”说完,不由得又瞪了江晚一眼。
西风心里这个气啊,面上却丝毫不露,冷笑一声道:“太后娘娘也太看得起臣妾了,太后娘娘垂帘听政这么多年,尚未能左右得了皇上,臣妾不过进宫一年,封妃也只有几天,哪里就有这个手腕儿?即便有这个手腕儿,太后娘娘手段高明,又怎么能让皇上被我蛊惑?更何况,皇上自己就是英明睿智之君,所行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自有他的道理,太后娘娘这样说,岂不是将皇上和夏桀商纣之流的昏君相提并论了?”
“你……”
太后这么多年在后宫中,何曾听过这样忤逆的话?心里知道这个容妃恨自己当日要仗毙她,行事说话是半点转圜余地都没有留下。正要狠狠训斥,忽听一旁的江晚沉声道:“罢了,不过是为了收留一个宫女,也值得你们这样吵吗?既然是容妃的同乡,现在身子又这样,自然该由她来照顾,等她醒来,朕问过她后,自有决断。”言罢,见太后还要再说,他便冷森森道:“母后,你不会以为朕软弱到可以为一个宫女平白无故的戴绿帽子吧?”
这话一出口,太后和那些嫔妃们心里就抖了一下,看着江晚铁青的面色,就连太后也不由得移开了视线。想了想,觉得皇帝再怎么宠爱西风,也不可能把一个杂种当成龙种,因此只好点头道:“既然皇上这样说,那便放到明漪殿去吧,只是这个中情由,哀家是一定要弄明白的。”
江晚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朕自会向母后禀明一切。”说完命太监们小心抬起闵含烟,他和西风先出了刑堂,浩浩荡荡往明漪殿而去。剩下皇后也连忙告辞,其他几个妃嫔则围到太后身边,七嘴八舌的兴讨西风,忽听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却是喜嫔阴沉着脸在那里说了一句“万一……那贱婢的肚子里怀的真是龙种,我们又当如何呢?”
一句话,让所有的妃嫔们登时哑了声音,好半晌,才听另一个贵嫔道:“不可能,我不信,这么多嫔妃许多年都没有怀上龙种,凭什么让她一个小小宫女怀上?这还有天理吗?我不信,我说什么也不信。”
太后冷然看了那妃嫔一眼,淡淡道:“不信就不信,嚷什么?既然你们如此笃定,就不用慌乱,皇上再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谢西风,将杂种当成龙种。好了,都各自回宫去吧,让你们平白弄出这么件事,烦了本宫半日,这会子腿都站酸了。”
太后说完,便当先出了刑殿,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她心里却是如乌云压顶一般沉重。这个女人很明白,世事最是难料,想当日自己在柳明枫进宫之前,真正是宠冠六宫,先帝爷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都歇在自己的宫殿里,可到最后又如何?竟是一个最不出众的贵嫔诞下了儿子,皇上也不过只宠幸了她两回而已。
而当今皇帝,因为沉迷道教,加上性子又十分的难以捉摸,所以之前在嫔妃们身上播撒的雨露就更加稀少,导致后宫佳丽三千,竟没有一个争气的。偏偏那谢西风又将小宫女的品行说的那样好,这让太后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哪一次无心邂逅,导致皇帝和那宫女春风一度,以至有了龙种?只是过后为什么又不太记得了呢?那个宫女的容貌她是见到了的,的确是倾国倾城,宫中只有仪妃能与之并肩,就是那谢西风,可也是多有不及。
因慢慢回到自己的宫殿,看见宫女太监们都簇拥在身边,她心里烦闷,挥手命众人退下,只留彩玉嬷嬷在外殿服侍,自己则躺在床上假寐,正在脑子中思索这些事情时,便听一声轻笑传来:“太后娘娘有什么烦闷事情?不如说出来听听,或许小道可以为娘娘解决一二呢。”
太后猛的翻了个身,只见一个俊俏男子笑吟吟立在床头,她面上泛出惊喜笑容,却又四下里看了看,这才拉住对方的手扯到床边,笑道:“你怎么来了?这大白天的,也不怕让人看见。”
来的这个道士正是被江晚奉若神明的方紫华,他此时坐在床边,微笑道:“这么些日子也没得皇帝宣召,我想你想得紧。是了,我听说皇上新纳了一位娘娘,莫不是就因为这个,他把视若性命的修炼都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恕小道直言,娘娘您若还是想把持着朝政,就不得不帮小道重新将皇上拉拢过来,到时只要皇帝一心求长生,他哪里还会去理会世事呢?你说是不是?”
太后任由方紫华把玩着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叹气道:“如今今非昔比了,我的话,皇上未必听得进去,我也拿不住他了。那个新纳的妃子,才是真正能左右他意见的人。我倒要和你讨一个主意,想什么办法将那妖女除去,只看皇上这些日子都没召你们觐见,如今他过了二十岁,也没有服那些丹药便可以明白,妖女对他的影响有多深了。哀家听说,那妖女可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货色,更何况她身旁还伴着一个柳明枫。”
“柳明枫?”方紫华猛的坐直了身子:“你是说?柳明枫从冷宫出来了?还和妖女搅在一块儿?这怎么行?有柳明枫在,皇上很快就会亲政。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有大才干之人,对皇上的影响也十分深远。之前是因为先帝能把持住,才没有受他蛊惑行那些改革之策,也是因为他激进了,才功败垂成。只是……只是如今,他焉能不吸取教训?万一让他徐徐图之……那就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昨天的留言,简直是无语问苍天惟有泪千行。我说大人们耐心点儿成不?咱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骂成不?我这特么还什么前因后果都没交代呢,你们就给西风扣上白痴帽子了,把含烟骂成狐狸精了,把皇帝骂成种马了,宫斗非得有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吗?咱们就不能来一点别这么俗气的?算了,什么都不说了,我就写我的文就好
第六十六章
“你对柳明枫的事情倒清楚的很。”却听太后冷笑一声:“怎么?是不是听说他貌美,所以也下死力气调查了一把啊?”
方紫华一怔,旋即才醒悟太后竟是在吃醋,不由得失笑道:“你以为人人都是先皇吗?放着三千佳丽不去喜欢,却喜欢一个男人。那柳明枫就算是仙子下凡,也是个男人,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去调查他?我这一片心,可全都是为了你,难道你还有什么怀疑的吗?”一边说着,便在太后的胸脯上摸了一把。
太后虽然已经四十多了,但因为保养得好,身体容貌还只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也所以她才会如此恋栈权力。当下让方紫华这么一捏一摸,整个身子倒像软了似的,媚眼如丝道:“算你有些良心。不过那柳明枫如今是个太监,纵有大才又能如何?谢西风么,也不过是个女人,或许后宫争斗她还不错,但是朝政大事,她懂个屁。倒也不用担心。只是这女人对皇帝的影响太过深大,如今竟然连你们都受了影响,所以不得不除,偏偏我竟不知该从何下手。你还不知道呢,今儿有个宫女有了身孕,恰恰是她的同乡,被她拼死拼活的救了下来,如今在明漪殿里昏迷着。我刚刚想来想去,这件事情我竟是做的鲁莽了些,万一那宫女怀的真是龙种,得她相救岂不感激?皇上再封了她为妃嫔,日后她们两人联起手来……”说到这里,便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方紫华眼神一闪,忽然呵呵笑道:“这有什么值得烦恼的?难道你还不了解女人是什么样的吗?我倒是希望那宫女怀的是龙种。”见太后诧异的眼神,他呵呵笑道:“你想啊,一个宫女被同乡所救,诞下了龙种。她或许一开始会怀有感激之心。但是当她有了儿子之后,她还会甘心只做这个同乡的附庸吗?你说的那个妖女,我看未必是个性子平和的,如此一来,一个定要占着风头,一个不甘心,一个有皇上的宠爱,一个有皇上的骨肉,你说,这样的两个女人在一起,也不必人去刻意的挑唆,她们自己会发生什么呢?我不信那妖女日后能容得下她的同乡,我更不信她的同乡会因为这么一个救命之恩,就甘心带着皇子唯唯诺诺的屈居在她的屋檐下,到时候太后娘娘只要袖着手看一场好戏就是,或许你偶尔也可以添几根柴禾。”
太后想了想,忽然笑道:“你说的真正有理,这样一来,我倒也不用为这个烦心了。只是皇上这些日子一直蠢蠢欲动,我觉得他大概没有几日便要宣布亲政了,这可怎么办?若是他自己,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柳明枫,皇上自己不懂家国大事,但是这个太监懂啊,就怕皇帝事事都向他请教。”
“这个柳明枫,的确是个心腹大患。”方紫华沉下脸来:“不过朝堂上暂时都是咱们的人和先帝留下的那帮顽固老臣,若是皇上真的请柳明枫插手,咱们只要放出风声,这些人必定因为忌讳而上书弹劾,到那时,皇上要么妥协要么硬抗,妥协的结果,是他又没有了帮手,只能来请太后您出山。硬抗的结果就更妙了,刚刚亲政,便和老臣们发生这样大的矛盾,慢慢的越来越不可收拾,到那时,太后娘娘再站出来收拾残局,岂不好?”
“你可真是我的定盘星,让你这一说,哀家竟是不用发愁了。”太后面上烦恼尽去,一双眼睛似能滴出水来,只望着方紫华:“好人,你今夜再过来,这时候却还是人多眼杂,纵你武功高,也难免百密一疏,皇上那里,我必然再好好为你周旋周旋,定要他重拾对你们的恩宠,如何?”
方紫华呵呵一笑:“既如此,那我便晚上过来,太后且记着遣散人群,静候小道罢。”说完,又在太后那张脸上拧了一下,接着打开窗子,无声翻了出去,待太后追到窗边,只见远处人影幢幢,守卫太监宫女俱在,却是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且说西风和江晚,急忙忙带着兀自昏迷的闵含烟和碧草一起回到明漪殿,柳明枫迎出来,见到这身怀六甲的宫女,不由得也是一惊,待问明了情由,御医便过来了,细细为闵含烟诊治了一回,对江晚道:“皇上,母亲和胎儿都无妨,大概是受了惊吓,待臣开几贴安胎药就好。”
江晚沉吟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悄悄开了药就是。”言罢待那御医出去,他才握了西风的手道:“西风,此事关系重大,你怎么看?”
谢西风道:“我对含烟还是了解的,她断断不会做出与人苟合之事。”因又叫过碧草来问道:“你只说你家小姐怀的是龙种,却又说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你把所有的事情都细细讲来。”
碧草哭道:“从我们入宫,小姐谨记着西风姑娘……不,容妃娘娘的话,特意送了人一只珠凤大钗,让人将她分派到那冷僻的地方,果不其然,就分去了尚功局做个女史,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平日里生活也十分清闲,因小姐只做分内事,半点话也不和人说,因人人都以为她孤僻,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如此倒真如容妃娘娘所说,落了一个平安。谁知好景不长,不过一月功夫,那天奴婢……奴婢来了那个事情,肚子痛躺在床上,小姐说月色好,出去走走,谁知这一走,直到后半夜方回,奴婢本想起床服侍,小姐却不让点灯。奴婢问她因何这么晚回来,她说月色好,贪看了一会儿,奴婢却觉着这话似乎搪塞,无奈日后问起,小姐就不许问。奴婢也是一直到了三个月前才知道这事儿的,那段时间小姐整个人都傻呆呆的,一直到三月前,她才拉住我的手说自己活不了了,奴婢问是怎么回事,小姐就说怀了皇上的龙种,再问她就不说了,只说自己活不成,她也想办法要打掉胎儿,可是我们又不会弄,也没处买药,也不敢下手,到底耽搁到今日,让人看见了形迹,就……就有了这场灾祸。”
西风皱眉道:“含烟对你应该不会撒谎,这是这事儿到底怎么样?真让人摸不着头脑。更何况,她既然怀的是龙种,就该来寻皇上给她个名分,怕的什么呢?”说完却听碧草哭道:“小姐记着容妃娘娘说的话,谨言慎行,偏进宫后偶尔也听别人提起后宫倾轧如虎似狼,她自己和我说过,若是躲在那小院里,或让人不知道情况,还有一线生机把孩子生下来。若是来找皇上,就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真真糊涂,有了身孕,十个月怀胎,怎么可能不露形迹?不要说是她这个绵羊一样的女孩儿,就是摊上了那厉害的嫔妃,也没有这样心计。”西风叹了口气,又去看着床上的闵含烟,凄凄一笑道:“皇上,我这个姐妹的容貌,是极漂亮的,当日在船上,她就因为家世容貌被暗害过一回,她胆子小,又单纯,我就让她入宫后低调内敛做人,万万不要想着凭借美貌为妃为嫔,没想到她按照我的话做了,却依然逃不过这样的飞来横祸,更没想到,连我这个教她的人,如今都成了你的妃子。”
江晚听了西风这一番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能拉住她的手默默无言,却听西风道:“罢了,这事细究起来,其实也没人会说你有错,总之是我们女子的命便是如此。你快要亲政了,且和爹爹去说一会儿话,这里有我就够了,想来含烟醒来看到是我,也会安心一些。”
江晚点头道:“如此,就劳西风你受苦了,不论如何,朕……朕对你……”不等说完,就见西风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意,这话也不必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哪有安排不下来的呢,你去吧,身为皇帝,理应国事为重,亲政这件事,爹爹应该会有好的建议。”
江晚叹了口气,就和柳明枫离开了。这里西风坐在床边,看着闵含烟被打的变了形的面孔,那早已不复之前的风华绝代,她不由掉下泪来,摇头道:“上天就是捉弄人,因何总是让弱者遭受这些磨难,含烟本是个最不能惹事的,偏偏事情却要找到她头上,这……这若是让她爹娘知道,岂不是要活活心痛死?”一边说着,就拉住了闵含烟的手,哽咽道:“含烟,是我,我是西风啊,你……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是我在你身边,你……你难道忘了我吗?”
正唤着,就见闵含烟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