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淹城的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宣传战的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
勃拜的手下大将土文秀根本就不买刘东畅的帐,自从勃拜一病不起之后,他就根本不尊刘东畅这个名义上的总兵令了。每天自行其是,组织防御,同时在宁夏城强拉壮丁,扩大自己的队伍;许朝对刘东畅不满,对土文秀更是不满:你拉壮丁我也拉!看谁能控制整个宁夏城!
到了九月十七号,探子们得到消息,刘东畅趁着土文秀和许朝火并之际,杀了土文秀,但许朝也被土文秀杀了。然后周国柱为了得到整个部队的控制权,当了螳螂捕蝉后的黄雀,杀了刘东畅。整个宁夏城已经在叛军的互相厮杀中变的异常混乱!
勃拜还是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现在已经没人还顾得这个可怜的老人了。
当朱正色,叶梦熊他们攻破城门,冲进宁夏城的时候,只有朱一刀去看望了这个躺在床上只有脖子以上还能动的老勃拜——他在气急之下,脑血管破裂,颈部以下全身瘫痪,老朱得出来这个正确的医学解释。但是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勃拜那昏黄的老眼看着朱一刀,喃喃自语道:我都干了些什么,都干了些什么……
第五十三章
临死之前的勃拜,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告诉了老朱他的那些银两都放在什么地方。让老朱唏嘘的是,勃拜自己的银两只有不到二十万两,他的银子全都都用在改善鞑靼人生活,维持苍头军的军需上了。这个可怜的老家伙,临死唯一的要求竟然是,善待鞑靼一族,他们之所以反叛,只是因为被大明压迫的太狠。只要大明能稍微地善待他们一些,便不会有人反叛。
倒是勃拜告诉他党馨和石继芳的银库,让朱一刀大为惊讶:那党馨,私扣军饷,走私军火,粮草,倒卖金银饰物,银库竟然有三百多万两的纹银和银票!还有不计其数的书画,玉石!这下看来填补亏空就有指望了,老朱无奈地想到。
万历瞪着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朱让江飞派锦衣卫赶紧对这些东西进行清仓整理,统计出到底有多少宝物价值几何。他自己也在一边抱着个金酒壶发呆。
“在想什么?”万历阴着脸走了过来。
“我在想,若是武官不怕死,文官不爱财,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了的?”朱一刀呐呐地低声应道。
“武官不怕死,文官不爱财?!哈哈……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惜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万历大笑不已,“千里做官只为财!这话朕早就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原来他们为了财,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朕在他们心目中,还不如这些银子值钱!若是朕值钱,只怕也早就被他们拿去换银子了!”
“这些都可以拿去内帑,但是户部……是不是还是得照顾一点啊?”老朱有些不明白。
“照顾户部?!那些废物什么时候照顾过朕?!这次的银钱全部都是朕从内帑里拿出来的!朕充实内帑,也不需让他们知道!”万历恶狠狠地挥动着手臂,老朱不禁想起了侵略苏联之前的希特勒。
“大人!这下面还有一道暗门!”一个狼群焦急地跑了过来,那个暗门竟然锁的好好的,怎么也打不开。
“都让开!”万历很威武地拿出了五四手枪,老朱一看赶紧撒丫子跑出老远,还嘱咐着万历千万要离远一点开枪,一边招呼着众人赶紧躲避。
“碰!”
一声枪响,这种老式的锁又怎么能防的住五四 那7。62mm的子弹威力?暗门被打开后,所有人都被里面的内容给惊讶地张大了嘴。
里面竟然是一块块地金条!每块的价值是在五十两左右。整整齐齐地数百万两金条,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老朱不禁砰然心动:要整这么多的金条,党馨是不是把整个宁夏卫都给打劫了?!
万历的脸色再次由青变紫,然后变红。他两眼充血地看着这些金条,一步步地走过去,站定在暗室中间,最后死死地盯住朱一刀:“这就是朕提拔的好官,这就是朕的银钱!这就是大明的国库!”
老朱默然不语。
江飞手下有几个狼群以前是做过账房的,他们很快就统计出来,这里存放着将近八十万两的金条,折合银两有八百万左右。
八百万,加上刚才的三百多万,一共是一千多万两白银。今年年初,浙江,南直隶解送京师太仓325万两白银,铜钱3100万文,漕粮400万石;北直隶和山东三府解送兵部120万两白银,另外各省解送新兵军饷白银538万两。一个巡抚党馨,他贪墨的银钱竟然就达到一千多万两白银!根据北镇抚司的调查,南方随便一个地主,家里存银都至少有上百万。国库竟然亏空到如此地步!
“后勤怎么会到这样的程度?!大军在前线打仗,要户部和各省组织后勤,其粮草和银两只能支持区区十万人!而他们每个人,都比朕要有钱的多!知道大明现在一年的税赋收入总共有多少吗?朕告诉你,只有不到一千三百万两!朕的内帑,在刚刚当这个皇帝的时候,只有区区不到十万两!而张居正的大儿子大婚,竟然收礼都收了至少有六百万两!这些银钱都到那里去了?!都被他们这么藏在家里了!现在要是把户部那帮王八蛋抄家,再不济,也至少能抄出我大明一年的税赋出来!”万历怒声在暗室冲老朱大喊着,江飞带着狼群早就悄悄地出去了,这些不是他们该听的东西。
万历已经憋了十几年了。从他十岁当皇帝开始,他学会懂得了一个道理:大臣是很猛滴,朝政是很难滴,他自己是什么也干不了滴!他要做的,只能是尽量地平衡大臣们,至于说钱粮这些,内帑的充实,完全就要看户部那些人脸色。说起来好笑,从隆庆开始,到万历现在,但凡是皇室要支出,只能靠自己的内帑,根本就别想指望户部。他们也根本不会给皇室多一分钱。
万历当了十几年皇帝,每天听到的骂声要比歌功颂德声要多得多。他本来就很恐惧张居正,所以在母后的支持下,搞掉了张居正;但当张居正死后自己亲自面对着群臣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挨得骂一点不比以前张居正骂自己的少。而且越骂越凶。万历现在恐惧内阁,恐惧所有的群臣。
所以他要躲开这些骂声,躲进深宫之中,躲在自己的那个看起来天下第一的寝宫中。
老朱忽然觉得万历很可怜。跟自己比起来,他只是个囚徒,是个被紫禁城给判了无期徒刑的囚徒。
“这些可以极大地填充内帑,但愿不要再有什么反叛之类的事情发生了!一千多万两白银,至少可以支撑内帑数年呢!”老朱好心地指了指地上堆放的那些金条。
“哼,根本就不能让内阁知道!不然朕一分也别想拿到手!他们不想着从税赋上入手,就想着从朕的手里扣银子!之前朕指派过矿监和税监,不就被他们给弹劾的一塌糊涂?”万历看起来明显地颓唐了许多。
“内阁这件事情做的也不能说不对,毕竟那些太监——身体无根之人,除了对银钱喜爱,还能喜爱些什么?陛下您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内阁。”老朱也毫不留情地打击着万历。
“现在不想这些了。让江飞派一些狼群,悄悄地把这些金银押送回京师。朕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你们。”万历一把抢过老朱手里的金酒壶,“这次平叛之后,你就跟朕去京师,好好陪陪你的沈慧吧!朕答应过你的!”
他的那句“朕想在能相信的只有你们”让老朱后背上泛起了凉气。被一个皇帝如此地信任这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老朱坚信自己能比万历躲得更远,虽然现在他已经身在其中。不就是躲避朝政嘛,你一个皇帝还能躲得过老子一百姓?
第五十四章
走在路上,万历一直默然不语。老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这不出宫是不知道,一出吓一跳。大明的吏治,民生……都够他头疼的了。
不过说实话,现在内阁已经很不错了,能在皇帝不在朝还成功地处理各种公务,已经很难得了。没有内阁是万万不能的,但毕竟内阁也不是万能的,有很多事情还是得万历亲自处理。只是现在万历把一切都压在了内阁和百官的身上,贪腐,是必须要处理,不然万历不心疼自己的钱,还得心疼大明的国库;可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你把大臣都杀了,难不成要皇帝全部亲自批阅掌握不成?
成祖过了之后,慢慢地官员的待遇好了那么一些,但比起前宋,甚至比起前元的时候,还是低的可怜。除了像海瑞这样清廉如水的官员,可海瑞大明也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别无分号。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海瑞啊!
反正自己是不想操心这些破事,还是让万历自己去烦恼吧!老朱甩开脑子里的这些,在马上晃晃悠悠地看着沿途的风景。说到骑马这回事,老朱一直在坚持不懈地苦练,现在终于还是有了不小的成果,最起码不会让大家看笑话了。虽然还是不太精,不过老朱对自己已经很是满意了——我又不需要上战场打仗,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
万历骑在马上——他还不想那么引人瞩目,而且偶尔骑骑马,还是件比较舒心的事情,天天坐轿子也得换换口味不是——看着天边被晚霞染红的一抹云彩,愣愣地发呆着。
原来张居正改革要革的就是这些事儿啊!他做的没错啊!可母后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呢?难道她就没有为自己的皇位考虑过吗?这样下去,以后自己还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些什么?难道要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大明吗?那些百官们天天嘴里喊着天下苍生,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天天都干了些什么?自己现在这么逃避这一切有用吗?也许朱一刀那句话说的是对的,绝对的权利,就意味着绝对的责任!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做点什么了?
万历还在深深地思索着。他没有办法不思索,这一路走来,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接触到的,无不深深地刺激着他那其实怯懦的心灵。他曾经极其不愿意面对这些,曾经想把这一切都托付给那些自命不凡的大臣,自己躲到最舒服的地方去逍遥。可是这么着不是个事儿啊!这么下去迟早大明要毁在他们的手上。这天下,是先祖朱元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是他朱家辛辛苦苦地守护着的,怎么能毁在这些人的手上!如果真的在自己这里败下去了,他升天之后,又有何面目去面对朱家的列祖列宗?
自己难道就只能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吗?就什么也做不了吗?
万历痛苦地摇了摇头。还真是很头疼啊!可自己哪里还有其他的选择!现在自己已经似乎体会到了,父皇内心的苦闷。
耳边却轻轻传来了老朱那惬意地哼歌声。这个朱一刀,他还真是逍遥!可自己和他比起来,他还能选择不做官不管事,找个地方和沈慧过神仙般地生活。自己却只能远远地躲到深宫之中,和那些无聊的太监玩着无聊的掷银游戏。
万历不禁竖起耳朵听老朱到底在哼些啥,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些不甚熟悉的歌词。他不是没有听说到朱一刀在这些淫词滥调上的天赋。听说狼群那首《精忠报国》就是这家伙的创作。不过这首歌确实听起来很是提精神!就连自己听起来那也是热血上涌啊!难怪狼群竟然会把这首歌当成军歌,其他那些神卫营的人在大清早地看他们早操时,也会不自觉地跟着哼哼。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着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面对冰刀血剑风雨多情的背叛,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奇怪地曲调传入万历的耳中,但是那新奇的词儿却让他不禁浑身一震!
如果自己再活五百年,能不能改变这一切?会不会还杀张居正?会不会再废掉他那实际上为了大明的改革?
看着远方那被染上金黄色的大地,那炫美的天空,万历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自己一定要改变这一切!凭什么朕的江山让他们来糟蹋?!
再看去老朱,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据说这个词也是朱一刀的发明创造——在万历的眼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难道这家伙是上天派来帮自己的不成?
万历想起了北镇抚司对朱一刀的调查,说他当初很有可能是远逃海外建文帝的后代,但是根据宫里的密件,建文帝已经被成祖找到了,而且出家当了和尚,根本就没有后代!到底应该相信谁?那份密件是当初成祖亲口问过前去找寻的大臣后,记录在案并且封存的。不会有假!可后来北镇抚司又对朱一刀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判断:这个家伙不学无术,说话生活习惯等各方面根本就不像是大明人,他说自己是从南洋来的有很大的可信度,因为根据郑和的记载,南洋在各方面都差距大明甚远,生活习性也与大明并不相同,在相当地程度上可以按照大明的模式来改造南洋。这么说来这个朱一刀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但是万历还是没有料到,老朱自己也没有料到,他的身份在以后会给他带来轩然大波!
那么这个人应该可以重用。他不是说自己不喜欢做官吗,现在看来他也确实没有这个心思——一个从南洋回来的人最应该考虑是生存问题,而不是像那些饱读诗书的废物一样,整天琢磨着做官。看来只能逼他了,没关系,等他到了一定的位置,自然会有人逼着他不断地往上爬。
官场是什么?官场不是你想上就能上,想下就能下的地方,在很大的程度上,你都是被别人逼着往前走,因为你不能后退,也没有退路!这是一条不归路,自古在这条路上就从来没有过归客!功成名就之日,人生顶峰之时,你唯一的退路,就是死亡。姚广孝真的退了?他并没有退,当他听说成祖已经掌握了天下,稳定了天下之后,他就做出了一个真正退出的归路:死在成祖的面前。
永乐二年三月十八日,姚广孝病死于北京庆寿寺。享年八十四岁。
所以朱一刀如果真的想退,也就只能选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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