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叶闲快速地换好了胎,顾言常也没有多做纠缠,结了账,跟叶闲道了谢,就跟个普通顾客一样的,挥了挥手离开了。至于后面还引来了闻风而动的娱记,都乃后话不提;而叶闲看着顾言常扬长而去的车尾,一下子觉得有些奇怪——真的来修车?这就走了啊?
叶闲本来脑海中已经把琼瑶阿姨的一系列的对白都想好了,大概是这样的——顾言常怒气冲冲地抓住自己的手臂,吼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然后叶闲冷冷地回答:“我已经不爱你了。”
“没有!我不信!你明明是爱我的!”
……
啊,似乎脑回路有些不正常了呢。叶闲心想,也许这才是正常的顾大神,自己本来不过就是他无聊生活的一个消遣,自己走了也就走了呗,一来不值得留,二来更不值得再去找回来。
叶闲叹了口气——只是这心中淡淡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叶闲转念一想,或许就是虚荣心作祟而已。
下了班,叶闲换了身衣服,一旁的同事笑着跟他打招呼:“哟,叶闲,又去赚外快呢!”叶闲笑了笑,回答:“嗯。”然后背上了包,出了店,又去一旁的包子铺买了四个包子当晚饭,边走边吃。
晚上六点,叶闲到了那家需要网拍模特的淘宝店,然后在空调不足的地儿,脱了换了百多套衣服,换得人都晕了,拍完照片,已经将近九点。叶闲拿着淘宝店主给了二百块钱,又上了一辆公交车,坐了三个站,下来。
前面的那个会所在外面看起来并不起眼,似乎就是个普通的KTV,大堂装饰得虽然还不错,但似乎也有些年份了,看上去有些陈旧。
叶闲抖了抖连帽衫的帽子,裹紧了外套,装作急匆匆地往里走,走到大堂,一个黑西装保安拦下了他:“客人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叶闲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神情萎靡又有些痴狂,瞥了保安一眼,厌恶地往地上吐了口痰,道:“呸,别挡着老子赢钱。”
保安皱了皱眉,人往后退了一下,另外一边的一个黑西装注意道这边的样子,走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保安摆了摆手:“没啥大事,又个穷赌鬼而已。”
叶闲很庆幸这家地上赌场没有装修改造过,所以凭借记忆,他走过大堂,拐过弯,然后顺着楼梯往下走,穿过一条走廊,再往上,推开门——然后便是熙熙攘攘,别有洞天。
大堂里灯火辉煌,人来人往,规模跟澳门那边的赌场差不多,还有穿着短裙抹着艳妆的女人走来走去,跟一些撞了狗屎运的赢家嬉闹,以博得一单“生意”。
此处只收现金,叶闲熟门熟路地走到服务生那边,换了一千块钱的筹码。他环视了周围一眼,发现虽然自己不起眼,但此处的工作人员似乎警惕性都挺高,他才进门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好几束眼光盯着他看。
叶闲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有先混成熟面孔才能降低赌场工作人员的防备,于是他拿着筹码,挑了个老虎机,玩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输了一百多块钱——随后又换了个轮盘赌,赢回了两百多。一晚上他就玩了几个低筹码的机子,表现得跟个刚进赌场对于各个机器都感兴趣的赌徒差不多。
玩了两个多小时,叶闲身上的筹码还剩下五百多,他打了个哈欠,买了杯酒,灌了下去,随后走路开始有点晃,就这样晃晃悠悠地推开了赌场门,走了出去。
其实如果能够把筹码都输掉,然后再加买两三次筹码,输到双眼发红,熬了通宵再回去,作为一个赌徒的可信度会更大;但介于一来叶闲没有那么多本钱,二来他明天还要上班,所以他小输了个五百,就收手了。
叶闲装着醉醺醺地走出了会所,冬季夜晚寒冷的凉风一吹,冻得他抖了一下,把衣服裹得更加紧。
叶闲走了几步,却突然被人往旁边一拉,他吓了一跳,以为是遇到劫匪了,那人却没有拿刀比着他,却是语气甚是冰冷地问道:“叶闲,你没事下了班就来这种地方?”
叶闲扭头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没有上午见到那人时候的云淡风轻和蔼可亲,而且怒气满满,黑得比地上的窨井盖还黑。
叶闲心中一跳——顾言常跟踪自己?
顾言常似乎也有点反应了过来,嘴巴抿了抿,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有些羞赧,想说“我碰巧遇见你的”却又觉得理由太瞎,别过脸去,一脸破坛子破摔样:“我就是有点搞不清楚你莫名其妙地做些什么,所以才想搞清楚。”
叶闲也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不觉得生气和愤怒?
按道理来说,自己这么隐秘的计划,他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的,但叶闲现在不知道为何有种笃定,笃定就算顾言常知道了什么,顾言常也不会背叛自己,站在徐紫珂那边去。
叶闲想,这种笃定,反而是从前跟顾言常在一起的时候所没有的。那时候自己更是害怕曹瑾受自己连累被冷藏,害怕自己被顾言常打击报复;而事实证明,就算叶闲很没有良心地说分手就分手,说消失就消失,那一晚叶闲似乎看到了顾言常的眼泪——但再见的时候,叶闲却没看到这人的嗤笑嘲弄报复。
叶闲静静地看着顾言常,顾言常被他看得有些心慌,甩开叶闲的手,赌气道:“看什么看!好吧,我承认,我还喜欢你行不,我就来看看你,又没想做什么。”
叶闲看着顾言常有些泛红的耳朵,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的,突然有点想哭。
重生之后,他不会演戏,不会跟别人打交道,就连自己生活都料理不好;他努力过,但他没有金手指,那些前世的毛病今生一个不拉,前世优厚的生活条件却早已经没了。
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徐辉本来可以当后盾,却因为自己盲目的仇恨,到徐辉死都没有跟他承认自己的身份;而至于曹瑾……叶闲想起那一幕,就觉得难受得慌,赶紧闭了闭眼甩开那些画面。
他唯一的小聪明和任性似乎都用在了顾言常身上。
当初叶闲畏惧顾言常,表面奉承迎合,乖乖巧巧;后来叶闲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再留在顾言常身边的事情了,就转身就走,一点也不留情。
可这人现在目光闪烁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神躲躲闪闪,一点也没有在大银幕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单纯得像个高中生。
顾言常看着叶闲涌出的泪,一下子手忙脚乱地掏纸巾:“你干嘛啊,我错了不成么,你哭什么啊,我又不会强了你……大冬天的哭什么啊,风刮着可疼了……”
顾言常给叶闲擦干了泪水,有些泄气地把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小声道:“我没想过你那么讨厌我。”然后又抬头看了叶闲一眼,眼神有些绝望,“我以后不来了成吗?我原本以为……至少,我们还能做朋友的。”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为啥顾大神那么自大讨厌却还是有朋友吗?
因为他的个性其实不大记得别人的坏的,而记得别人的好,所以很容易原谅别人,从而他的朋友也愿意原谅他。
所以我说我其实是写治愈小萌文的(……)
【然后请跟着大秉叫一句:大秉雄起了!!!!!我又更新了哈哈哈哈!!!按我这么勤奋(误)地更下去,说不定不用多久,我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嘿嘿~~ 】
第56章
叶闲看着顾言常的眼,顾言常的眼睛有些黯淡;笑容有些苦;伸出手;想习惯性揉叶闲前额的发,却在看到叶闲呆愣流泪的表情中停住了,手轻轻握了握,形成一个拳头的形状,然后缓缓地放了下来。
叶闲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冲动;一把抓住顾言常的手;顾言常表情愣了一下;一下子眼中迸发出光芒;表情一下子变得欣喜,却更加紧张了,浑身僵硬,说话也不利索了:“小闲,你……”
“顾……”叶闲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慢慢地说出他的名字,“顾言常。我……”
顾言常却已经一把就着叶闲紧握的手拉过他,紧紧地把叶闲抱住,头深深地埋在叶闲的肩窝,呼吸温暖而有力蔓延在叶闲脖颈间:“小闲。”
叶闲伸出手,拍了拍顾言常的背:“顾言常,我……虽然现在还搞不懂自己怎么想的,但我……不想你就那么走了。”
顾言常头埋着,拼命地点。
叶闲继续缓缓地摸着顾言常的背,顾言常的背宽大而温暖,给了叶闲一种安定的力量,叶闲小声地说道:“我,不讨厌你的。”
顾言常闷闷地“嗯”了声。
叶闲轻轻地感受着顾言常在怀中的温度,突然有些明白当初自己那些对于顾言常的抵触感和敌意从何而来了。
这个人帅气、有内涵、还有钱,妥妥的高富帅,外形性格等硬性指标都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且自己还是本来就喜欢男人的,偏偏跟他阳奉阴违了几个月,却还是慌不择路地逃离他,这是为什么?
叶闲以前没想通,确切地说,他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他明白,不是顾言常不够好,也不是自己觉得他不够好,而是顾言常太强大了,而自己以前在二人关系中一向扮演的是保护人的那个角色,在面对顾言常的时候,他真是落魄无助的时候,自己的前途甚至都握在顾言常的手中。
那时候的他生存与感情混杂在了一起,使得他无法正视眼前人,无法正视这一份感情——
原来是一种不相信自己被真切地爱着的自卑。
叶闲呼了口气,轻轻地放松了身体,他喝了一杯烈酒,后劲正在上来,脑袋晕晕的,太阳穴的神经一条一条地蹦,叶闲环着顾言常的腰,把头也靠了上去,然后轻轻地道:“……嗯,我大概,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喜欢你。”
顾言常半响没有说话,叶闲只听到耳边的一声声急促的呼吸声,叶闲有些诧异,怀疑是自己说的话又伤到顾言常的玻璃心了,想抬头看看顾言常的表情,脑袋刚往外面动了动,就被顾言常一把按住,按回了顾言常的胸膛,叶闲差点喘不过气,鼻子抵在顾言常肩膀下方,耳朵正好能听见顾言常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
“……别动。”顾言常的声音有些哑,“别动,让我在抱一会儿。”
冬季的寒风萧条凛冽,刮得顾言常的脸生疼,虽然他前几分钟才刚教训过叶闲,在冬季寒风中掉泪很冷——而此刻,他死命忍却忍不住的泪,却一颗颗往下无言地滑落,真是真真切切的打脸。
叶闲觉得,自己像在冰天雪地中茫然四顾,寻找了很久很久,然后终于看到了绿油油的草地冒出的新芽,看到了河岸杨柳抽出的枝条,看到了北归的燕,看到了大地万物,初现生机。
自己曾在那篇极寒之处冬眠,现在,终于被温柔地唤醒了。
直到顾大神终于感觉自己不敢去擦的泪被寒风风干后,他方才放开叶闲,别别扭扭地又拉着叶闲的手,不想放开,然后问道:“你……跟我回去么?或者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他现在学聪明了,绝对不武断专横地自作主张把叶闲拐回家。
叶闲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现在住的地方是郊区,杂七杂八的人很多,地方也又杂又乱,顾言常看到……可能会不大舒服吧。但他又不想现在就跟顾言常回家,毕竟叶闲现在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感情是一方面,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叶闲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道:“你要不就送我去前面公交车站吧,我自己回去。”
顾言常一下子表情有些失落,放开了叶闲的手:“你怕我知道你住的地方缠着你?”
顾言常的表情甚是可怜,叶闲一下子觉得这样对顾言常不好,本来当初自己提分手时候就伤了顾言常的心,现在他肯定心脏很脆弱,于是忙道:“没有没有,只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有点脏乱差……要不你就送我到住的地方门口吧,我自己走进去就成。”
以退为进果然是个相当有用的招式,顾言常心中暗喜,当下不动声色,答应了,然后跟叶闲两人上了车。
顾言常一路慢慢地开着车,在叶闲的指点下,不一会儿也到了叶闲住处的巷子口前的路上,因为已经算是比较偏远的地方了,公交车站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时间段连车都没有一辆,黑暗的路有些吓人。叶闲下了车,然后冲顾言常点点头:“那我就先进去了。”
顾言常看着叶闲背后的巷子,皱了皱眉,两边的围墙又黑又破,还有长年累月不清洗的油渍,巷子里面只有几个隔得远远的路灯,昏昏暗暗,几乎看不见眼前的路。
叶闲这三个月,就住在这种地方?顾言常抬头看了叶闲一眼,看得叶闲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呵呵笑了两声,顾言常没有说话,叶闲于是又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进去了啊,你就回去吧。”然后转身往巷子里面走。
叶闲走了几步正在想,今天顾言常真是听话啊……然后就听到“嘣”的一声巨响,叶闲赶紧回头,就看到顾言常蹦得离车有三尺远,嫌弃地拍了拍衣服上被溅起的灰尘泥土,顺手扔掉手上的钉子,抬头无辜地看着叶闲:“车胎又爆了。”艾玛手真疼。
叶闲回头无语地看着他。
顾言常嘿嘿地笑了一下,难得表情有些羞愧,低着头脚在地上蹭了蹭:“你不让我进去也行……我就在车上过一晚上吧。冬天嘛,空调开足点,也冷不到哪里去。”
叶闲把顾言常拎进了自己的小窝,一路走过来,那些脏乱的东西,还有紧密的住户,都看得顾言常眉头越皱越紧,直到进了叶闲的房间。叶闲的房间不大,整个屋子的面积和当时在顾言常家里的次卧大小差不多,却还包含了洗手间、卧室、厨房。然后叶闲一来比较忙,二来又没有那个习惯,所以房间有点乱——顾言常走了进去,然后看到放在小沙发上的一条内裤,冲叶闲挑了挑眉:“穿过还是没穿过的?”
叶闲脸色有些红:“没,就是刚收回来还没来得及叠。”妈蛋,怎么忘了收拾房间这件事儿!
顾言常从鼻子里发出了声哼字,坐了下来,把内裤放在膝盖上,顺手叠了,然后看着叶闲,问道:“这个放哪里?”叶闲指了指旁边的小柜子,顾言常嗯了一声拉开抽屉放了进去,全程熟门熟路一点都不见外,表情如常,但叶闲不知道为啥从他那副冷淡的表情上却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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