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无论是医术、毒理,抑或是武学、轻功,他二人均在伯仲之间,却是皆可算得上是同辈中佼佼者了,自古英雄便出自少年。
林中风气,虽带寒意,却也是浸染了□,而二人身影已是消失在了树林尽头。
待回到木屋,蛛儿便先去到了师傅房间,因为她已是做了出谷决定。
“师傅,弟子准备要出谷去了,胡婶子夫妇定会代徒儿好生照料您,你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再望向躺在床上青冥,虽说美人迟暮,她却未见怎地见老,仍如五年前初见一般。只是那眼中神彩却是起了变化,似是变得无波无澜。
只见她微抬起头,缓缓摇了摇头,道:“一切小心就好,为师能教已是全交给你了。”
闻言,蛛儿却是猛地一愣,也未曾收起眼中惊讶,又稍稍愣一下,方唤道:“师傅。”
青冥一叹,又道:“你以为我会叫你去替我报仇?”
蛛儿不曾掩饰真实心意,轻轻点了点头,她与那青冥之间自是有着师徒之情,授业之恩。
可是,在蛛儿心底仍是有种交换感觉,因为猜想待自己学成之后,青冥便会要求自己去寻那李木子报仇。如今看来,自己却真真是小人之心了。
“蛛儿,我起初确实这样想过,可是,这样一日复一日待在这里,我报仇心便也淡了,现在想来那人终是我爱过人,穷极一生,我最快乐日子,都是有他相伴。”
“找他报仇么?”青冥粲然一笑,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又呢喃道:“算了,我又怎舍得伤他。”
过了很久,青冥方又道:“蛛儿,你初出江湖一切都要小心,师傅并不担心你武功,放眼江湖,能与我逍遥武功一较长短,我看还真是没有。只是有一样,需防着人心,那是比刀剑更险。”
“是,师傅。”蛛儿郑重答道,复又深施一礼,叩了三叩。五年来,未曾有一刻,蛛儿觉得与师傅如此亲近。
“好了,你去吧。”
“师傅,你保重身体。”一丝伤感徒然而生,蛛儿轻声说道。
那青冥也突转过脸去,不知是否为了遮蔽其浸湿眼角。
待蛛儿转身离开时,便听青冥又道:“蛛儿,莫再赴了为师后尘,胡夏是个好孩子。”
“师傅!”闻言,蛛儿不禁娇嗔一句,胡夏?胡夏之于自己是什么呢?兄长、挚友,抑或是喜欢人?
这许多年来,只想着如何变强,而这一刻起,蛛儿方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胡夏……
第一卷:庄生晓梦 第三十回
蝴蝶谷外,方圆十里皆为树林,又正是绿草茵茵,枝繁叶茂季节,故而生长得极为茂盛。
清晨时分,只见两匹白马并驾齐驱,打马如飞,然后便恍若两道青烟般没入了林中,再一路向南而行。
蟠龙山,便是蛛儿与胡夏出谷后,欲前往第一站。
而那江南正是□无边之时,这一日,途经一处庄镇,蛛儿、胡夏二人便策马缓缓而行。
沿河两岸,绿柳依依,小桥流水,景致煞是别致。而二人皆是身着白衣,待微风徐徐而来,直吹动得雪白衣襟,衣裾翻飞。再自身后望去,恰是勾勒出一双动人风情。
见那胡夏背影挺拔潇洒,尔雅不凡。蛛儿自是身段婀娜,特别是那半拢衫袖中微屈手臂与那纤细而有力腰肢,都透出一股别样柔美。然而奇异是却又没有丝毫脂粉气,反带着三分飒爽英姿。
沿途中,不少路人望着他们背影指指点点,皆道此乃一对璧人。
而他们至今离开蝴蝶也已是第三日了,这几天,蛛儿在茶馆、酒楼等地盘桓之时,也听闻了些这几年来江湖中辛辣密闻。
诸如天鹰教内诸般大小事务都由殷野王代为处理,在教中权力极大,久而久之,其在江湖中地位也是愈来愈高。
而那中原六大门派依然在大元土中,对自家汉人明教教徒发威逞凶;称其魔教妖人。但对鞑子却是除了喊喊驱逐蒙古人口号外;便再也无甚作为了。
江湖,似乎还是那个江湖,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十年前,其实都未曾有过太大变化。
一路行来,蛛儿皆是以踏遍大好山河豪情,享受着每日行程。他们往往是疾驰几日后,便在途中稍大城镇内歇上两日,或是品尝些当地美食,或是赏景郊游,如是安排也算得上是劳逸结合了。
而且这样行路不仅仅加快了行程,还反而轻松一些。
待在这座小镇上买好些熟食,蛛儿与胡夏又开始策马赶路了。出城后,拨转马缰,绕过一处山头,方进入大道之上,于是,便疾驰而去。
可是,未行出太远,就到了下一个岔路口,岔路两侧皆是曲折小路。分辨方向,选好路径后,二人便又进了一处环山小路,四周环草。
若是说起,此处风景也算秀美,又是清风宜人,让人忍不住放松其心情来。只是,在前方窄路上竟是突横亘出几根断木,阻了去路。
待见此情景,蛛儿二人连忙勒紧缰绳,却仍是马嘶长鸣,前蹄微扬。与此同时,两侧蒿草丛内便又闪出几人,三两下便跃居之小路当中。
而那几名大汉皆是膀大腰圆之辈,好不魁梧。手中亦都拿着各式兵器,板斧、大刀,乃至镰刀。
一见这架势便已了然,话说山林是属于隐士,而绿林必是属于强盗。
又见其中为首汉子,目露凶光,大喝一声,霸气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听闻此段堪称熟悉经典开场白后,蛛儿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春花初绽,芳华绝代,两只眼睛弯弯眯起,好生动人。
直把那横在路中央那几名抢匪,看得一呆,也没有心思去分辨这女子缘何发笑了。
“俏姑娘,只要留下银子,咱们便可方你们过去。”那名为首大汉微敞着衣襟,大声说道,其余几人也是纷纷附和。
而这厢蛛儿与胡夏相视一望,又是轻笑一声。
“你们倒是快些!”刚刚言语那大汉,不禁高声催促道,脸上露出些微不悦。
却在此时,又传来一道清冷笑声,似远尤近。一时间,竟是很难发现这声音自何方传来。再来只觉眼前一花,便见一抹青影一掠而过。
“你这贼子想来不是什么好物,竟是拦路劫财,今日就成全了我吧。”
话音刚落,面前大汉中变已被掠走了一名,而那抹青影却是着实诡异,手中挟持着一名壮汉,竟尔还能笔直向空中飞去,直飞上十余丈高,真真诡异不似人间景象。
在几个起落间,其已是渐渐远去,快速无伦。
此番蛛儿心中却是已有了计较,稍在胡夏耳边交代了一句,便也飞身离去,身姿灵动飘逸,飘飘欲仙。想来这世上,能追上那人,也唯有蛛儿所习月影舞步了。
几番追逐,那青影负重而行,却也不见落了下乘,足见那人轻功却是高于蛛儿几分。可是,若再行上一炷香时间,胜负为何就再难预料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蛛儿仍是紧追不舍,而那抹青影却突如同一片落叶,仅在须臾之间便坠落地上。而且状似痛苦万分,手却仍是紧紧抓住那名大汉,断不肯松手半分。
蛛儿则是先微缓了口气,方过去探查,只见那青衣人已是蜷缩做了一团,似是寒冷难耐,一时间也看不清气其面目为何。而再看那名被掠来大汉,竟是已晕了过去,只见到其脸色一片惨白。
手持银针,蛛儿定了定神,方射向那青衣人,然后悠悠说道:“蝙蝠可不该白日出来害人。”言罢一丝笑意划过唇角,端得古灵精怪。
“你……”那青衣人虽极力想要避开银针,却怎奈寒毒难忍,只能眼睁睁让那银针射入穴道,立时便是动弹不得。不过,却也因此止住了他体内寒毒。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喜该忧。
这时,蛛儿方走到近前,俯下身子细细端详,青衣人似是开外年纪,身量不高,看起来却甚是精干。面色微微泛青,长相也只算中等,只是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桀骜之气,却是让人觉得十分潇洒。
而如果蛛儿猜得不错话,这人应该就是韦一笑,明教四**王之一,排行第四,天赋异禀,以草上飞轻功闻名于江湖,堪称天下轻功第一高手。
绰号青翼蝠王,而蝠字则是针对他吸血恶习。
只因为他在修练至阴至寒寒冰绵掌时出差错,经脉中郁积了至寒阴毒,一用内力寒毒就会发作,要吸人血免去全身血脉凝结成冰,方才恐就是他含毒发作了。
想当年自明教教主阳顶天失踪后,光明左使杨逍怒走坐忘峰,光明右范瑶潜入蒙古,紫衫龙黛绮丝王破门出教,白眉鹰王殷天正自立天鹰,金毛狮王谢逊远在海外。
而这青翼蝠王韦一笑呢?他便隐于僻静之地,待病发之时,便掠人生食其血。其中种种恐怖残忍,实不足为外人道也。可是,谁又能体谅其中辛酸与无奈呢。
第一卷:庄生晓梦 第三十一回
只见在一片稍显空旷草场上,蛛儿脸上带着几分惬意促狭笑容,好整以暇望着伏在地上韦一笑。
而此刻韦一笑神情也堪称一绝,括而四字便是漠然视之,冷静淡然仿若此时困顿于此不是他一般。
蛛儿不禁心中暗道若想要收服这这吸血蝙蝠,果真不是件容易事情,幸好自己倒也并不着急。于是,便慢悠悠喊道:“青翼蝠王,韦一笑。”
待见其眼神惊讶一闪,蛛儿便继续道:“世上有此轻功之人,除却青翼蝠王,怕是没有旁人了。”
韦一笑则是冷笑一声,道:“你这贼丫头轻功也是不赖,只是莫要说这些废话,我只告你今日算你运气好,赶上我寒毒发作才被你抓住,你倒说说想要做什么?”
闻言,蛛儿先是一笑,方道:“你即落在我手里,我要如何做,偏就不告诉你这贼蝙蝠。”
“若是我韦一笑今日有幸离开话,那你今后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韦一笑则只是径自威胁道。
“哦?”蛛儿复面带笑意问道:“那我便问你一事,蝶谷医仙你可认识?”
“你寻他何事?”
“你先答我。”
韦一笑却是仰天大笑,说道:“小姑娘,你可将我韦一笑低看了。你以为若是向他寻仇,我也会告知与你他行踪么?做梦!”
“真不说吗?就算要忍受寒毒之苦也不说?”蛛儿则是眨着一双眼睛,煞是好奇问道。
闻言,韦一笑反应不过是哈哈一笑,便道:“姓韦说得出,便做得到,言出必践,生平没说过一句空话。莫不说我与胡青牛分属同教,又有些渊源,即使没有我韦某人也不会如是作。”
“想当年武当张五侠宁可自刎而死,也决不说出谢三哥所在,今日我也要学他一学。”说到这里,韦一笑便偏过头去,竟似是打定主意准备一言不发了。
而听此一番话,蛛儿也敛起了先前漫不经心神情,躬身一拜,郑重道:“蛛儿拜见韦伯伯。”韦一笑这人虽是行事古怪,身带邪气,如今看来,却是自有一番原则,更有骨气、气度,不失侠义本色。
一直以来,韦一笑脸上都不曾出现过错愕之色,这时却是不禁有些迷茫望着蛛儿,不知她那声韦伯伯是从何喊起。
蛛儿忙又道:“蛛儿在蝴蝶谷学过两年医术,也听闻过明教四**王英雄事迹,刚刚一时顽略还请韦伯伯担待则个。”
“你是胡青牛徒弟?”
“算不上,只是在那耳濡目染了几年。”蛛儿虽是尽得真传,可是与医仙是真并无师徒名分,只是这几年来没少以菜易医。
韦一笑微一沉眉,似在思索,然后道:“那你便取出银针吧。”看此态度,想来是已相信了蛛儿所言。
蛛儿则是又道:“韦伯伯,取出银针却是不妥,若是取出后血气奔涌,寒毒便会再度发作。”
提到寒毒,韦一笑神情不禁一苦,这些年来,他也是深受其害,必是在世人误解与非议中生活,其实他也并非从心底想要吸人血,他只是为了生存。或许这是韦一笑可憎之处,也是可怜之处罢。
蛛儿略一思索,便道:“不若咱们先找出僻静整洁住处,我再施针运功替您将寒毒压住。”
“这样甚好,只是我现今行动不便。”
“无妨,您看。”说着蛛而便指向了刚刚昏倒那名大汉,说来也巧,他竟正在睁开眼睛。
于是,那刚刚清醒来大汉便负责背起了韦一笑,三个人就绕着来路往回走去。而那大汉则甚是可怜,路上皆是一副担惊受怕神情,虽是长得人高马大,此时却像是名受了委屈小媳妇。
试想下谁要是背着一名刚刚还要咬断自己脖颈食血之人,谁又能不胆战心惊。
而这一来一回却是耽误了不少时间,特别是回来速度已是慢了许多。待蛛儿回到方才那条小径,已是用去了小半日时间。
再见胡夏已是那剩下那几名抢匪,五花大绑打包捆好。
见状,蛛儿齿一笑,可见胡夏脸上原本满是担忧神色,甫一见到自己先是惊喜,后又马上沉下了脸色。
蛛儿又怎会不知,胡夏定是在生气自己莽撞,而且又是担心自己安危。故而讨好冲他一笑,谁曾想胡夏却是微别过脸,也不领情。蛛儿只得暗自吐了吐舌头,先处理眼前事物。
天色,已是到了日暮时分,蛛儿与胡夏稍作商议后,便决定返回方才那座小镇过夜,也好医治韦一笑寒毒。
至于方才那几名抢匪,虽说他们落草为寇,却也绝非大奸大恶亡命之徒。只是须得好生教化一番,引入正途。
蛛儿索性就决定放了他们,只是说明那韦一笑认定吸血目标便从不更改,不过,却也有一条就是绝不吸食好人颈血。
顾名思义那几人只有改过自新,方可逃此劫难。他们刚刚便已见识了韦一笑功力,以及吸食人血怪癖,简直是视其为鬼魅。此时岂有不应之理,都是连忙求饶,继而一哄而散。
蛛儿虽是不知他们今后是否真可以开始新生活,又是否会找个自食其力营生好好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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