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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招下来,那红纱女子见自己秘技对来者无效,已无法轻松以对。立时眉眼狠瞪,招式愈发很辣。蛛儿却是形如虚影,无可捉摸,却是招招皆可攻中。
眼见高下立分,然说时迟那时快,竟是自红纱女子胸口衣帛间窜出一道绿光,吐着蛇信,径直朝蛛儿脖颈咬去。
另一厢红纱女子则是食指与中指间夹着根银针,针上蓝光粼粼,似带冷光,显然被啐了剧毒,眼中闪烁着自信光芒。所谓双管齐下,又岂会有失呢,她与她小翠从未失手过。
怎料蛛儿却是一手抓住红纱女子手腕,一转、一推,便扎进了那女子胸上三寸处。
与此同时,蛛儿另一手击出一掌,直冲青影,随即那蛇则在即将咬住蛛儿时诡异摔落下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整番变化,皆在瞬间,红纱女子不禁不敢置信睁大了双眼,一股恐惧袭上她眼,竟是顾不得会硬生生吃上一掌危险。
在中掌一瞬间,红纱女子仍在慌忙间取出一粒药丸先服下。然后便化作一团华丽抛物线,跌至一角,随即溅出一口血花。
红纱女子稍一喘息,便道:“你是白莲教人?真是想象不到他们竟有这般厉害角色。”
蛛儿眼神一顿,只冷冷吐出两字,“血蛊。”
第一卷:庄生晓梦 第四十五回
“血蛊?什么血蛊?”顿时,石室内响起一道略带疑惑声音,正是出自红纱女子之口。
“施在胡夏身上血蛊,休想不认。”
话音未落,便听到长剑破空声音,蛛儿已将剑尖指向红纱女白皙颈子。然后稍一用力,一道殷红血迹,便缓缓滑动,竟是令其带着别样妖娆。
红纱女子竟是浑不在意颈间伤口,道:“我们五毒教行事并不讲究什么光明磊落,可是若做过必会承认,可是,若说你朋友被施了血咒,那定不是我们所为。”
此时,那红纱女子虽是受伤颇重,脸色异常惨白,却仍是面色从容,所言一字一句中皆透着股与年龄不符成熟与沉稳。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禁令蛛儿侧目,手下不自觉将剑离远了几分,使她伤口不致再度加重。
见状,红纱女子方继续说道:“若是让我给人施蛊,定会首选蛇蛊,才不会选什么劳什子血蛊,弄不好还会伤到自己。”说完竟是娇嗔一瞥,似在责怪蛛儿没有识清落蛊之人。
其实,在她作这番解释之前,蛛儿已是料到几分施蛊之事并非其所为,而如今更是信了几分。
据言那五毒教中五毒即是蛤蟆、蜘蛛、蝎子、毒蛇、蜈蚣五种毒物 ,各舵舵主可驭其一。自方才红纱女子展示了驭蛇之术后,蛛儿便知 此女便是五舵主之一蛇主,故精通驭蛇之术,专研蛇蛊。
自进到石室内,蛛儿就已经隐隐觉得有可能并非是他们对胡夏下蛊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哪怕仅有一分可能,她也是不会放弃,更何况五毒教中人人善蛊,说不定两厢合作便可尽速解了血蛊。
于是,蛛儿便沉声说道:“听好你现在有一个生机会。”顿了顿,又道:“不,是你们。”故而又侧身扫视其余众人,方道:“若是有人可以解了血蛊,我便放过你们。”
沉默了一瞬,红纱女子便接道:“血蛊虽是不易破除,可是,却是难不倒我。”言罢便娇笑一声,脸上尽是明媚之色。
“好。”闻言,蛛儿轻叱一声,身形急转,飘忽处犹如花间蝴蝶,娉婷飞舞,转瞬间便在在场每个人后心处皆是轻轻一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只觉得后心发凉。
“生死符,可有听过?”蛛儿挑眉说道,见到众人立时变得苍白而恐惧眼神后,继而又说道:“解开血蛊,我自会替你们解了生死符,世间除却我恐是没人解了。”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却是都可慢慢开始活动了。
此际,红纱女率先道:“现在就带我去见被施蛊之人吧。”
望了她一眼,见她并无异色,蛛儿点头应道:“好。”
红纱女遂起身跟在了我身后,复顿下身形,转首对身后数人说道:“三日后我必回来,一切计划暂缓。”言罢跟上珠儿步伐,身后则是响起整齐应是声。
三更时分,蛛儿与红绸便回到了客栈,踏月而归。红绸,便是红纱女子名字,望着其一身红纱,这名儿取倒也十分应景。
转日清晨,胡夏蛊仍旧未解,蛛儿面容不禁沉了几分,红绸亦是脸色深沉,时而皱眉沉思,时候舒展眉头在胡夏身上落下一枚银针。
旭日初升,一室内共处五人,忽下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红绸坐在榻前医治,昨夜捉回纪宛如和假书生则是被缚住手臂,坐于桌前,而蛛儿则是在屋内时坐时起,难得安静下来,只是屋内空间却显然有些促狭。
红绸坐在榻前,虽是觉得踱步声音有些吵人,可在见到蛛儿脸色后,断然不敢再有何要求,仍是脸色苍白研制血蛊节治之法,时而再和蛛儿讨论一二。
蛛儿精于毒、医之术,红绸善蛊,二者经过这几个时辰讨论,倒也是有了些成果,只是却非一时间可以彻底解决蛊毒。
恰在此际,传来一声嘤咛,绑座在凳子上纪宛如悠悠转醒,继而睁开一双如鹿水眸,确是万般惹人怜爱。
待其见到四下陌生环境,又想起昨夜被俘经过,突便惊恐瞪大了双眼,几欲尖叫却是因丝帕堵住而只发出一阵呜呜声响。
几番挣扎,只让其徒增狼狈,不过,口中绸绢却也因此掉下,纪宛如先是用身子撞了撞身旁假书生,一边喊道:“韩郎,韩郎。”
对方却是一直没有回应,纪宛如焦急四处张望,正欲大声呼救之时,却是猛然间一怔,复迷茫喊道:“表……表姐。”她那纯真视线径直望向了红绸,一双水眸眨了又眨,似是不明白为何此时境况。
“嗯。”而红绸竟也是轻应一声,便又继续施针。
蛛儿心下也不禁一惊,问道:“你们是姐妹?”
红绸只抿了抿唇,未曾答话,纪宛如则是点了点头,说道:“红绸是我表姐,是小姑姑女儿,只是她不住在家中。”
“多言。”红绸余光一瞥,淡淡道。
纪宛如连忙噤声,似是有些怕这位表姐,而蛛儿也不甚关心他们私事,自是未知可否。
于是,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只是未待一刻钟时间,便听闻街上传来一阵铜锣响动。蛛儿略推开窗子望去,只见路上又诡异飘散起朵朵白莲花瓣。
“白莲教。”此番开口正是红绸。
街上游行教众,浩浩荡荡,口中皆是念念有词,所颂正是《玄娘圣母经》内容,恰似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祈福仪式。
而游行队伍中,一顶挽纱露顶轿子,当中正做着一妙龄女子,便是白莲圣女。只是影纱绰影间,并看不清相貌,可其轮廓却与纪宛如甚似。
记得昨日听言白莲圣女便是纪宛如,蛛儿侧目望向她,此时纪宛如则似是心有愧疚向窗口处探了探头,又垂下头来。
对于街上阵势,实在令人咋舌。而这白莲教也确是可谓是史上最复杂、神秘宗教之一,此教源于南宋佛教一个支系,崇奉弥勒佛。数百年来,生生息息,教徒甚众,隐于市井、庙堂,抑或江湖。
良久,街上才渐渐息了声响,游行队伍方行过了街尾。蛛儿沉思间,顿了顿心,若有所思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会有这么盛大游行呢?”
“今日是白莲教立教之日。”纪宛如答道,然后又望向红绸,片刻后,方小心翼翼问道:“表姐,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龙蟠山?”
龙蟠山?蛛儿一惊,这才打破了方才漠不关心,转向红绸,问道:“你娘是峨眉纪女侠……纪晓芙?”
第一卷:庄生晓梦 第四十六回
原来,红绸竟是纪晓芙之女,那个本应该叫做杨不悔女孩。而她此时却是一身红纱,恣意娇媚。
蛛儿再望向她那双大大眼睛时,但见其眼珠深黑,眉目含秀。如今细细端详起来,五官竟是和其母纪晓芙隐隐有着几分相似。只因性格迥异,气质不同,初见时才没有发现。
知道了她身份后,蛛儿自是无法再冷情以对,对于她,蛛儿是心中有愧。虽是没有多说什么,却是将她颈部伤处细细上了药,包扎好。言语态度间,对其变亲厚包容了几分。
只是,其身上生死符却是没有立时解开,只因为胡夏蛊毒不可掉以轻心,纵是她既是不悔,却是无法信任,因为除此之外她们之间等同陌路。
而且蛛儿心中仍有着疑问,她幼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叫做红绸了呢,而且还加入了五毒教。窗外自是阳光明媚,可是,所有事情似乎都渐渐脱离了历史原本轨迹,发生着改变。
“韩郎。”随着纪宛如温婉略带欣喜喊声,一直趴在桌上那位假书生方迷蒙醒来。
只见“他”抬起头来微皱着眉头,望了望天色,似是松了口气,然后又颇有些苦闷望着纪宛如,僵硬点了点头。
“表姐,你放开我和韩郎吧,我是不会怪你。”这时,纪宛如面色坚定地说道,然后以深情目光望向身侧情郎,却不知引得对方微微一颤,她又径自说道:“我们是真心相爱,我知道定是爷爷让你抓我回来,对不对?”
红绸连眼也未抬,只冷哼一声,便轻吐出四字,“愚不可及。”
“嗯?”纪宛如则是瞪着一双温柔眸子,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则是落在了情郎身上。而其那双欲语还休眸子,载着少女满满情思和信赖。
“啊?”被美女盯上假书生更是一愣,沉默了一瞬,方开口道:“宛如,我……”
“韩郎,都是我不好,害了你,害你被我家人抓来。”
“不,这……”
在家书生一番婉转坦白下,直至太阳偏西,纪宛如总算是发现了其中真相,自己与情郎竟是虚凰假凤,那韩郎竟也是名货真价实女子。
一时间,纪宛如惊呆无以言语,任谁知道自己情郎原来是女子,也都会受不住吧,何况是如纪宛如般弱女。
如今她径顾盈盈哭泣,还自言自语着说着什么,脆弱得犹如易碎琉璃。
而听了那假书生一番解释后,蛛儿也知道了她名字,韩灵儿,人如其名,带着几分灵慧。她只说自己骗了纪家小姐是贪图纪家产业,现下感怀其善良温柔,不忍再存心欺骗,故而才告知以事情。
那韩灵儿字字句句说都陈辞恳切,而知道几分内情蛛儿,却知那番感人忏悔中,未有几句是实情,至少其中便一句也未提及五毒教。
可是,见那纪宛如渐渐敛了哭声,方觉着谎言还是有些效用。
而接下来日子里,大家都没有离开房间一步,吃食都由店小二送到房中,有甚所需物品也都交由其代办。
这五人可谓是完全封闭起了与外界联系,可是,仍是知道城内接二连三有人病倒,而且似有愈演愈烈之势。可是,就在胡夏破蛊紧要关头,蛛儿也是无暇顾及了。
第三日上,胡夏也总算是醒来了,虽然身体有些虚弱,可是血蛊已解,总算是性命无忧了。
“蛛儿……”
胡夏这一声久违轻唤,却是令蛛儿心底轻颤,感谢他可以平安无事。那一刻,目光再次交汇,两两相望间,心中皆是感慨万千。
于是,见胡夏已然无碍,蛛儿便先是放了纪宛如和韩灵儿二人,至于那二人何去何从,自是不在珠儿思索范围之内。
她在重新找了家幽静客栈,安置好胡夏后,便独自与红绸去往那座荒林,也就是五毒教分舵。
入夜时分,绘着蛇形浮雕大厅内,依旧还是候着那晚那些人,望着蛛儿眼神都带着几分期待。
蛛儿相信这三日来,他们一定早已尝试了无数次生死符,可是若非逍遥亲传,是断无可能解符。此番,蛛儿则是依照先前承诺,一一解开了施在他们身上生死符。
然后,蛛儿便随这红绸进入了另一间石室,其间这二人谈了些什么,旁人自是无法窥得。半个时辰后,蛛儿才自其间走出,脸上神情亦无异色。
待走至石洞出口处,见到空中明月一轮,方侧首问道:“你要同我一起走么?”而这些年来,那句我可以照顾你却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蛛儿看得出眼前女子灵魂里坚强与倔强。
“不,我自小就知道凡事都要靠自己道理,想要达成事情便一定要办到,即算是命中注定,又怎样?”红绸秀眉一扬,张扬出一道洒脱微笑。
“好,若有需我帮忙地方,我自会尽力。”蛛儿眼中染上了一丝赞赏,这样杨不悔让她不禁佩服。
幼年阴暗经历未曾打到她,让她知道了人世险恶与艰辛,同时也让她学会了如何坚强面对生活、生命。
“嗯。”闻言,红绸点了点头,却终是忍不住又问道:“我母亲……算了,都过去了。”最后,却只是笑了笑,便和蛛儿挥手道别。
而望着蛛儿离开背影时,只轻声说道:“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前行蛛儿仍是听到了,唇角浅浅柔化出一个弧度。
待回到客栈后,蛛儿见胡夏气色又好了几分,不禁心中更是欣然,多日来担忧方才释然。只是再回来途中,街上萧条也令蛛儿有些哑然。
“这几日,辛苦你了。”胡夏不无怜惜说道,眸中神采如同一泓秋水,温柔清冽。
“你没事就好。”
而胡夏则是看出了蛛儿心底不安,朗声吟道:“朝朝暮暮相伴于你,纵江湖路险,亦作逍遥游。”字字清冽婉转,再观其眼眸清澈,语调坚定。
“夏哥哥,不悔我已经找到了。”
“我知道。”
想来胡夏已是同只言片语中,猜度出了红绸身份。稍一顿后,又道:“即使如此,那咱们一起去关外吧,好不好?”
“好,你先修养两日,咱们再动身。”
“不,明天,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胡夏不禁有些急切说道,而他自己也发现了情绪失控。
眉间不禁轻皱,却是很快就恢复了温润模样,道:“蛛儿,咱们明早就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