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现在的模样和当年离开时已然大不相同了;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大气的风采;一路上有意无意打量的视线收获了不少。
“小兄弟对青城的地界可熟悉?”流年外出多年;说话间要是对方不花心思细听,压根已经听不出乡音来了。
一副混混样的小子抬起头来看向脸上挂着微笑的流年,看着对方身上富贵子弟才穿得起的衣裳顿时站直了身子,拍着胸脯嚷道:“熟,再熟不过了!”
“那小兄弟有没有兴趣给我引路?”
“行。”
“这午饭时间也差不多了,进了酒楼再说吧!”流年示意自己刚搭上的青城街上的一霸带路。
“我一霸吃遍了全青城的大大小小的酒楼食铺子,就数这家最得我意。”
“哦,我看着怎么没什么特别?”流年的脚一跨进酒楼,看着酒楼的布置摆设就觉察出这酒楼的老板必然是细致精明的人。
“要特别做啥,吃饭又不是看大戏,菜好酒香小二识趣,不就能吃得高兴!”
“一霸兄真是高见,点菜叫酒!”
“小二!上好酒好菜!”
“赵一霸,你小子好久没来了!”
“去去去,老子今个招呼朋友,你们可别上来碍眼!”赵一霸打发着上来蹭酒的酒肉朋友们。
“无事,沈某真想听听青城街头上的小事,大伙儿里要是有能说会道的,拼个桌又何妨?”
“一霸,你啥时候结交了一个这么朋友,对味啊!”
知情识趣的小二在流年放话的当下,就在酒楼人气最旺的地方把四张方桌拼成了一张大桌,而不是引着流年他们上二楼,这位客官摆明着就是初来青城,花钱请客喝酒买消息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帮子喝多了嘴里的话就不靠谱的混混也会注意些。
这一顿饭下来,混混们才体会到了这蹭饭可不是件容易的活儿,他们本以为按自己的本事,那肚子里的消息是够吃上几顿的了,可没想到人家一脸笑嘻嘻的,就让他们被搜刮到最后只能装醉应付了,心里暗暗叫苦,什么时候青城里又冒出来了这样一个狠角色来?
“流年兄!”接到消息知道沈家少爷要回青城的萧鸿羽,在家得知沈流年入青城后直奔他的酒楼后,坐不住了,这不新婚里头一遭露面了。
“鸿羽兄!”两个根本不认识,只听过对方名头的两狐狸,叫得比人家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还亲热,看得状况外的众人一个比一个诧异。
“哈哈哈……流年兄可算是回来了,今个的账目就算在鸿羽的账上了!”萧鸿羽看出流年友好的态度,他也就从善如流了。
“那可不成,流年因为路上耽搁了,还差鸿羽兄一份新婚贺礼呢!”
“来来来,我们上楼好好聊聊,流年兄在外头走走看看那么久,一定有好多有趣的见闻!”
“行!一霸!”
“沈爷,我没事,就在这儿嚼着花生等您!”赵一霸觉得自己今天撞上大运了,笑得比春花还灿烂。
萧鸿羽看着沈流年的做派,和他老子沈渊是南辕北辙,从头到尾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也不知道是个笑面虎还是个笑面狐狸。
萧鸿羽和沈流年是一点儿交情都没有,在楼上的厢房里天南地北得胡扯了一票后,又装得哥俩好得在酒楼门口依依惜别,弄得一干人晕乎乎的。
“沈爷,你真是沈家大少爷沈流年?”
“一霸,这青城的路变了不少,你不引路,爷我可要迷了路了!”
一路上赵一霸厚着脸皮得表了一路的决心,一副要跟着流年混下去的模样。等到了沈家门口后,还抓头挠脸了半天,“沈爷,您要是找小的,在路口吼上一声,就有人给小的带话。”
“行,等过一阵我自会找你!”
“哎,哎!”
“咚咚咚!”
“少爷?”
“嗯,牵马去。”
赵一霸把牵马绳交给了沈家下人后,乐呵呵的离开了,看沈爷对自家下人的态度,在想想一路上沈爷对他们的笑容,摆明着自己和兄弟们是入了沈爷的眼了,可喜可贺啊!
“娘,我回来了!”流年看着前厅里苦等着他的娘亲,笑得份外的天真和爽朗。
“我儿真是长大了!”玉茹整整想了半天,见着儿子后要说的话,可真当她见着了儿子后,什么话都激动得说不出来了。
“娘,您还是跟我离开家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反而更加年轻了!”
“油嘴滑舌的,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娶媳妇容易些。”
“好,到时候娘喜欢什么样的,儿子就娶什么样的。”
母子两人热络得聊着,完全不提在情在理此刻应该接到儿子回家消息后要出现在家里的沈渊。
“娘,我先回房洗洗,瞧这一头的灰尘!流年摘下帽子后,拍了拍。”
“哦,你房里的摆设都是按照原先一样的,你带回来的人,把你的东西都搬进了你屋子,娘就没那些下人靠近。”
“嗯,先不要拨人给我了,他们伺候就行了,我用惯了的。”流年对家里的情况还是不了解,对不知道忠不忠心的下人,流年并不打算让他们近身伺候。
玉茹看着儿子眼里的防备和精光,真是难为孩子了,看来她过两天要跟流年透个底,要是在家里还小心戒备,那该有多累啊!
到了晚上用完餐的时候,沈渊才领着桑采青姗姗来迟,是个人都能从沈渊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情绝对算不上高兴。
“爹,你回来了!”流年放下手中的茶杯,扬起笑脸对上沈渊。
“流年,我怎么在外头听说你一回来就和萧家那个大儿子搅和到了一起去,不对啊,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爹,你品品,这是儿子在各处给你搜罗回来的好茶。”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我们沈家人和萧家是敌非友,你给我安分守己些。”沈渊还认为好多年不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还是应该按着自己的指挥办事。
“爹,苗家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我不会放弃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翅膀硬了,想要违背我了?”
“爹,和苗家牵上线可是我回青城之前就想好的了,总不能因为你年轻时候为了女人和萧家起得恩怨,就让我收手吧!”
被戳中死穴的沈渊看向流年的眼神不再是严父反而像是仇人,“生意上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当沈渊说出这就话后,整个大厅都静默了下来,玉茹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在她眼里心里沈家的一切从来就不是沈渊的而是流年的,沈渊的这句话,让玉茹剁了他的心都有了。
“呵呵,爹,这话还是留到明天在族长面前说吧,毕竟世道艰难,沈家看起来固若金汤可我们都明白,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流年顿时不想在拿沈家的未来和沈渊虚与委蛇了,他这一年来见过太多一夜之间的败落了。
“什么族长?”
“明天沈氏一族要开大会,所要谈论的内容很重要,爹到时候可不要像今天一样晚到了。”流年起身扶着玉茹离开了。
“儿子,你!”
“娘,这种事要快刀斩乱麻,放心吧,你儿子有把握说服族长叔伯的。”
“你爹?”
“他的意愿影响不了大局的。”
“娘手里有些你爹年轻时候吃公帐的证据,我会和他说清楚厉害的。”
“娘,不用了,我没有十足的把我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流年打消了娘亲的担忧后,在自家的院子里逛了起来,所到之处,沈家的下人表现出来的除了恭敬还有敬畏,这大少爷笑呵呵得就把老爷气得火冒三丈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流年!”
流年厌恶得皱了皱眉头,在沈家会这么没规矩得唤他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个,果然一回头就是那个刚才在大厅时就被他特意忽视的桑采青。
“流年,你不舒服吗?”
流年是很不舒服,在夜里被自己爹的未来姨太太叫住,任谁都不会是件愉快的事,流年可以坦然接受夺产的骂名,但扒自己爹墙角的污水,可不愿意受,他还没有议亲娶妻呢!谁说男儿就不要名声了。
流年充耳不闻,大步得向小厮嬷嬷站班的拱门走去。
这大少爷一回来,沈家的下人们就愈发得觉得压力很大,你看,这大少爷被老爷的女人缠上了,老实本分的下人们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碰上这种想要自插双眼的问题。
“流年,你把我忘了吗?我是采青啊!”
“流年,你没听见采青叫你吗?在外头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白费了吗?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从另一边传来的沈渊的咆哮声让流年止住了步子,现在的流年真是愈发得想要挠墙了,他是喜欢用笑容寒颤别人,但他也没有养成对自己下人点头哈腰的作态啊!
“爹,你不觉得你的大丫鬟追在儿子身后有欠妥当吗?”流年下意识地觉得在这个时候和爹争辩下人主人间的相处模式是一件白费工夫的事。
果然沈渊看着仪表堂堂的儿子有些愣住了,狐疑地看向他的采青。
“大丫鬟!流年,你不是以前把我当成一家人吗?”桑采青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流年。
流年暗自懊恼自己小时候有眼无珠,看来自己真像姐姐说得那样没有看女人的眼力劲,以后自己的媳妇得劳烦娘亲和姐姐相看了。流年是个敢承认自身错误,并吸取教训防范于未然的人。
沈渊则是另一番想法,原来采青小时候就有这么一番宏愿了,一家人,哦,他们可不就是一家人嘛!“流年,你以后要和采青好好相处,我们都是一家人!”
“老爷!”桑采青感激得叫了一声。沈渊顿时骨头都酥了
“爹,你们慢慢聊,我要回房养精蓄锐了。”流年心底里暗骂了一句,什么一家人,家人所带来的骨血相连的感觉,都被他们给玷污了。
……
萧家
“相公,你回来了!”
“婉婷,我回来了!今个你又到娘的屋里去做针线了?”萧鸿羽接过媳妇递来的帕子擦了把脸。看着做到一半的袍子说,“别太累了,你做得那般勤快,弄得咱们只喜欢打打牌的娘亲都有紧迫感了。”
“闲来无事嘛!娘喜欢打牌,那我就当她的牌搭子一块儿玩。”
“嗯,娘打牌的时候就像是小孩子似得,赢一点儿半点儿就会高兴的,婉婷,再过半个月我们就搬出府去。”鸿羽握着婉婷的手说道,想来到时候爹利用他们占岳父家便宜的作为也会收敛一些。
“会不会太急了,我怕外头会说闲话。”要是苗老爷听到自家闺女的话一定会叹一声:女生外向。
“没事,相公我今个得了个消息,沈家那里有大动静,我们这点儿小打小闹有大事在前头挡着,没多少人会注意的。”萧鸿羽觉得自己比起那个比自己小上不少的沈流年,还真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好,我都听相公你的。”
140第一百四十章
“爹你叫我啊?”
“清羽;你来了!”萧汝章得到沈家开大会的消息后,就乐呵开了;压在他头上好几年的沈渊也有这么一天;被自己唯一的儿子摆一道的滋味可有得他受了;沈家内斗如此之精彩,萧汝章可不想错过。
“爹;什么事如此高兴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今个我来知会你一声,明个爹带你去看一场大戏;我们青城可好久没有出过那么有趣的事了!”
“爹;我可不爱听戏。”
“傻小子;让你看你就看!”
第二天萧汝章就兴致勃勃得领着两儿子看沈渊出丑去了,一来可以乘机出出气,二来可以敲打一下鸿羽,他可不是沈渊那种糊涂鬼,会让不贴心的儿子在后头搞鬼。
萧鸿羽就是看透了爹的心思,脸上有些不好看,心里更是决定了等这边一完事,他就去盯着点儿房子的翻新,自己即便是已经没了和三弟挣一头的念头,成天被这么敲打着,徒生怨愤。
萧清羽到了现场知道情况后,也浑身不自在,看着茶楼里抱着和他们同样目的的商人们,只觉得自己同流合污了,脸上羞愧得很。“爹,我们还是回去吧,这种事有什么好看的?”
“清羽,你当这群人全是来看笑话的,大家的心思都一样,不就是想看着沈家闹起来后,能不能拣到便宜嘛!”萧汝章的眼睛里满是贪婪。
萧清羽噤声了,这阵子他被爹训练得已经厌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他能做到的就是守着自己这一口清泉了。
萧鸿羽对爹的心思算盘很是不屑,他早就从岳父那里得了消息,这沈流年可不是沈渊,人家没有进青城前,可就已经伸手摸熟了,而且谁都不知道这小子手里有什么资源,就这小子给自己亲爹下刀子都带着笑脸的模样,他也不会贸然得去趟这趟浑水。
萧鸿羽默默地喝着茶,对爹有意无意的敲打,装作没听见。
“沈爷,早听说您要来查账目了,小的就在这儿候着了。”茶楼的掌柜的笑呵呵的奉上了自家的账目。
流年单枪匹马的上了茶楼,坐在那张早早被留了座的位置上,随意得翻着账目,“徐掌柜的,你办事我放心,咱们又不是新主顾,用不着这么见外了!”
“沈爷把小的当盆菜,小的也不敢上您的桌啊!沈爷没把小的忘了,小的已经惜福了!”
徐掌柜那恭恭敬敬的态度看得一干商人直了眼,他们都知道今个是他们消息不灵通上赶着给沈家小子竖了威风了。几个老商人气得脸涨得通红,想看人家的笑话,反而被别人先涮了一顿,这事可真憋屈,但看着沈流年的眼神加了几分谨慎。
在一边笑呵呵的流年,心里一点儿都不虚,他装腔作势,借力打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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