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套。那寺庙的住持跟我们家老头子他爹是半辈子的交情,临圆寂的时候,把这半套玉罗汉交给了他。那老住持可是得道高僧,他手里的东西,老爷子说一定很灵!可现在怕就怕它灵,我家儿媳要是和它冲撞了,再流了产可怎么办?”
夏芍听了这才心里有了数。怪不得这套玉罗汉会有这么浓郁的吉气,原来是被得道高僧供养在寺院,后来流落民间的。
这可真是被她撞上了,这套法器必须要说服两位老人让给她!
“老人家,孕『妇』可以进庙礼佛,但烧香可,参拜不可。佛祖虽说百无禁忌,但佛祖慈悲,孕『妇』为大,是可以不必拜的。拜了反倒冲撞。”夏芍说道,这些都是民间的说法,这两位老人家里的儿媳流产,不一定就跟这件事有关,但是若是老太太想求子,她倒是有办法。
“看到了吧?小姑娘都知道的事!”老太太一听就变了脸『色』,挤兑老爷子道。
老爷子眉头一皱,夏芍倒笑了,接着解释,“但您家儿媳『妇』的事跟老人家手里的这半套罗汉可没什么关系。这与寺庙里的佛祖菩萨坐像还不太一样,既然没拜,也没什么冲撞之说。”
这么一说,老太太愣了,老爷子舒坦了,“我就说跟我这东西无关了!走走走,回家。”
“回什么家?这东西还是得卖!儿媳『妇』她娘家讲究这些,你不卖了,他们不叫儿媳『妇』回来,这可怎么办?”
“老人家。”夏芍这时说话了,“您二老若是一心求孙子,我倒是可以去二位家中看看风水。”
“你?看风水?”两位老人互看一眼,都『露』出怀疑的眼神,“小姑娘,这些事玄着,你这年纪,哪里懂?行了,我知道你是想要我这套玉件,可你也别忽悠我。”
老爷子这么一说,旁边华夏集团的安保人员听不下去了,“我说老爷子,您说这话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董事长看风水,那是多少人预约排队都不一定能盼上的,她今天主动说到您家里看看,您还不乐意?”
“这样吧,老人家。我去您家里看看,若是看得好,您就考虑考虑这玉件的事。要是看不好,我也不腆着脸再劝您了,这样如何?”夏芍看出这老爷子脾气倔,因而只能迂回。
老爷子撇撇嘴,还想考虑考虑的样子,但老太太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立马拉着夏芍去了家里。
老两口跟儿子儿媳住在一处,房子在市中心的一处小区,单元楼三楼。
夏芍一进门,第一感觉就是屋里面积挺宽敞、挺亮堂,小两口一看就挺时尚,两人的房间装修得很有现代年轻人的气息,处处透着个『性』。
夏芍挨个屋看了看,老两口在后头跟得挺紧,明显还不太信任夏芍,只是看在她是青市家喻户晓的名人的份儿上,才大胆把她领进家门的。
夏芍也不介意,看过房间的布置之后,便摇头笑问:“老人家,您儿子儿媳结婚多久了?”
“有三年了。怎么?”老太太赶紧问。
“您儿媳『妇』不是头一回流产吧?”夏芍回身问道。
老爷子老太太当即就变了脸『色』,老太太赶紧点头,“对!不是头一回!去年流产过一回了,今年孩子又没保住!她家里听说去庙里拜菩萨了,又听说家里有九个庙里请的玉罗汉,就直说是这些玉罗汉惹的祸,把女儿接回去以后就不让回来了。说是我们什么时候把这些玉罗汉送走,什么时候再把人给送回来。她娘家那边心疼闺女,这咱也能理解,我们也想早点抱孙子啊。”
“跟玉罗汉没关系,他们小两口婚房的装修,风水上有很大的问题。”夏芍站在房间门口说道,“这屋子宽敞,窗太多,足足装了四面,亮堂倒是亮堂了,可物极必反。从科学的角度说,窗户多容易让人没有安全感,孕『妇』心情不易安定,必然增加流产的几率。从阳宅学上来说,窗户多胎气留不住。房间里窗子以一两扇为主最适宜。另外……”
夏芍笑了笑,这小两口倒挺有情趣,床竟是圆床,而且还是活动的,他们晚上也不怕闹得动静太大。
“另外,这床得换。换成方的,而且不能是活动的。古人云,天圆地方。且不管这观念与现代科学差距多远,方形从心理学上来说,都是最沉稳的,容易使人安定。而怀孕坐胎本就是件需要心神安定的事,这床容易让人没有安全感。你儿媳怀孕后夜里时常惊醒多梦吧?”
老太太听得已经惊讶了,连连点头,“对!对!就是常吓醒,总是睡不好。我儿子还提过几回,我以为是孕『妇』怀了孕心情就这样,安慰了她几句,安神的补品没少买,就是不管用。第一次孩子就是这么没了的,今年我见她又怀了孕,想着领着她去庙里拜一拜,谁想到……唉!”
夏芍也是叹气,看着这对夫妻的房间不免摇头,太情趣的床虽说容易提升夫妻生活的品质,可要坐胎就得以安稳为主,孕『妇』怀了孕本来就小心翼翼,害怕出事。再整天睡在活动的床上,那能睡安稳了才怪!
“按你们家房屋的坐向,这房间倒适合年轻的夫妻住,只是他们两人的装修方法上有很大问题。我刚才说的地方,需要改动的请尽快改动。另外,若有需要,我可以布一个麒麟送子的风水局,助他们夫妻两个早获麟儿。”
老太太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这时候早把刚才不太相信夏芍的事抛到脑后了,听她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的,那自然是她怎么说,就怎么做!反正又不要钱,她唯一想要的就是自家那套玉件,而且这玉件卖了,家里还有钱得不是?
但老爷子对这套玉件还是舍不得,老太太当即就跟夏芍说,晚上再劝劝他,一定给夏芍个答复,并向她询问麒麟送子的风水局怎么摆,可见求抱孙子的迫切心情。
夏芍对此笑称自己没拿东西,明天再来,于是便告辞了。
这说辞一来是她确实没拿东西,二来也是她耍了个小心思。瞧这老太太求孙子如此心切,必定会努力跟家人做做老爷子的思想工作的。她明天再来,晚上想必老太太就会和儿子多劝劝他了。
果然,第二天老太太就来了华夏集团,手里拿着昨天拿半套玉罗汉的雕件,另外请夏芍去家里帮忙布个送子的风水局。
夏芍让公司员工按照送拍程序为老太太办理了手续,她也不提自己想私人收藏的事,免得对方坐地起价。她只在拍卖会当天委托熊怀兴参与了竞拍,虽说有一位国内的玉器大藏家看上了这套玉件,跟了几轮,但架不住夏芍财力雄厚,不管市场价值,以高出历年成交价近三倍价码,拿下了这套拍品!
这样的高价自然是对玉器收藏的炒热也起到了推势,古家具的专场拍卖取得的效果也很喜人。夏芍为了引起关注、做足宣传,还给这次的古家具专场拍卖取了个古韵盎然的名字——雕山画水藏明清。拍卖现场更是布置得古『色』古香,让亲临现场的人很是过了一把附庸风雅的瘾!而且,夏芍还请了国内几位在古家具收藏方面的大藏家,有这些人的竞价捧场,成交价连连攀高,拍卖会一结束,专家学者一做文章,古家具在收藏方面的走势,当年就热了起来!
这次拍卖会华夏集团的收益自然是颇丰,商界对夏芍的炒热手法连连称赞,但夏芍对这些赞誉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里,她最欢喜的是得到了那九件玉罗汉的法器!
打电话叫徐天胤过来,夏芍拿出来在她的师兄面前显摆。
徐天胤看过之后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简洁,只说了两个字,“不错。”
夏芍抱过来,笑得眼眸弯作月牙儿。
拍卖会结束后没多久,时间刚进了六月份,常久便带着做完手术并且恢复得不错的母亲,从京城回来了。
母子二人亲自到华夏集团,给夏芍郑重道谢。
常久的母亲身量毕竟瘦弱,却是个慈祥和蔼的『妇』人,言行有礼,虽说穿着朴素,举止间却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夏总,犬子不成器,也不知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报,得遇您这样的贵人。您年前跟他提的事,他跟我说了。唉!我原是不想让他凭这手艺坑人,才『逼』着他发的誓。这孩子没别的,就是孝顺,认死理儿。您提的那件事是条正当路子,既不坑人,又能把这老手艺传下去,最重要的,是能让这孩子凭他的一技之长吃饭,没什么不能答应的。可他怕跟我说了我不同意,影响我治疗的心情。一直拖到前段时间才告诉了我,我一听就赶紧跟他回来了。一句话的事儿,让夏总等了半年,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夏芍听了赶紧表示不碍事,扶着常久的母亲去沙发上坐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把这不成器的儿子交给夏总了,他要有什么做得不好、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批评。这孩子认死理儿,有的时候挺犟,要有说不通他的地方,您来找我!我帮着您说他。”
就这样,常久顺利签约华夏集团,由公司出资,打造了两套高仿清雍正和乾隆年间的粉彩瓷的样品。
样品出来后,连夏芍都赞叹了。她不仅把陈满贯和马显荣叫了来,还召集了全国各古玩行的经理前来,一群人齐聚一堂。
华夏集团总部的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在古玩行业半辈子的老家伙,眼力堪称专家。但这天却是都打了眼!
众人一口断定这两套粉彩瓷是清雍正和乾隆年间的真品,且保存完好,品相之完整,实属罕见!
夏芍看这情况神秘一笑,拍拍手,秘书又送进来两套粉彩瓷,跟桌面上众人鉴定为真品的两套一模一样,底下的款却印着“大华夏制”四字!
众人一下子懵了!
四套一模一样的粉彩瓷!两套雍正年间的,两套乾隆年间的,器型、花纹,一模一样!这从收藏角度上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两套存世的真品一模一样,这几率太小了。
这说明什么?
正当众人还在惊骇间,夏芍已含笑起身,将桌面上两套被鉴定为真品的粉彩瓷当众摔去了地上!
她这霸气而又果断的举动,看得会议室里的人心肝儿直抽!眼睁睁盯着两套珍贵的粉瓷瓷碎得不能再碎。而做出这一切的少女却站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含笑道:“这是作伪的物件,再真我们也不要!我们要的是这两套落款华夏的高仿品。以此,进军陶瓷市场。”
“高仿品?”就算再不相信,众人也明白被夏芍砸了的“真品”其实就是高仿品,而且跟桌上这两套落款“大华夏制”的粉彩瓷,出自一人之手!
“这不可能!这上面的珠光怎么做出来的?现在哪有这种高手?”马显荣震惊道。
“这种高手听说民国时期还有,现在不太可以还有了。”陈满贯也边说边看向夏芍,震惊之余不免笑了,“夏总一贯的作风,总爱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找刺激,这样的人才,你从哪儿给挖出来的?快别卖关子了,请出来我们见见吧。”
夏芍这才笑着将常久请了出来,让他给众人讲述了从祖父那里传承到这手艺的经历。众人听过之后,纷纷感叹。
“这手艺,用在正道儿上,这就是工艺大师啊!”
“可不是?这种人如今居然还有啊!太不可思议了!这要是放到市场上,可要引起国内外不小的震动啊!”
“夏总,服了你了!这样的大师级人物都被你给挖出来了!”
陈满贯呵呵一笑,两眼放光,“夏总,你是盯上东市那边林氏集团在陶瓷业的位子了吧?”
夏芍笑而不答,算是默认。
“呵呵,还真是让孙总猜对了。”陈满贯摇头一笑,这才想起来,“这样的话,夏总可要加紧了。我在东市那边可是听说,这半年来,嘉辉集团已经把林氏原有的股份收购得差不多了,等那边收购完了,咱们再想『插』一脚进去,李老能同意么?”
对此,夏芍只是笑着端起会议桌上的茶杯,慢悠悠轻品,含笑垂眸,“你觉得,以李老爱瓷成痴的『性』子,他可能不同意么?”
果然,夏芍猜得没错。当这两套粉彩瓷的样品传给嘉辉集团之后,李伯元竟然抛开那边日理万机的事务,当天就飞来了青市!
晚上,夏芍设宴,与李伯元、常久、陈满贯、马显荣和古玩行其他省市的经理齐聚一桌,李伯元对常久的技法赞叹不已,称除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见过几位老艺人之后,再没见过这种大师级的人物了!
称赞完常久,李伯元就笑看夏芍,“世侄女,你说说吧,又打什么算盘呢?”
夏芍一笑,直截了当,“李伯父,咱们在商言商,我要林氏集团在东市陶瓷业的那些股份。您老看看,能给我不?”
李伯元眼一瞪,眼底却是在笑,“你胃口不小啊!”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您说我坐地起价也好,说我胃口不小也罢,总之我就跟您要这些股份。您给我,咱们就合作。不给,我就自立门户。”夏芍笑眯眯说道。却听得一桌子的人暗暗擦汗——那可是李老啊!董事长说话太不客气了!
哪知李伯元听了之后,哈哈笑了起来,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是赞赏的样子,“我能说不么?”
李伯元和夏芍心里都清楚,合作对对方都有好处。对李伯元来说,常久的技艺这么高超,这批粉彩瓷一面世,势必引起轰动,品牌、名气都有了,利益也就随之而来。而对于夏芍来说,她的心思放在学业和华夏集团身上,已经是很忙了,陶瓷产业如果与李伯元合作,由嘉辉集团开拓市场,她省很多心。何乐而不为?
两人一拍即合,宴席上其乐融融。反倒看得福瑞祥各地的经理纷纷面面相觑,虽说是听说过董事长跟李老很熟,但没想到两人说起话来如同忘年交,比外界传言的还好!
跟着董事长,有饭吃啊!
这件事当晚就约定了下来,手续之类的李伯元回香港后会由嘉辉集团与华夏集团再进行协商交接。
一直到了暑假,这件事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