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到底是不是养小鬼?你养小鬼想干什么?”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也正是李家人继震惊之后,最不解的事。养小鬼的人,多是吃喝嫖赌诈,比如职业赌徒、诈骗犯、投机商人、演艺圈人士,又或者是跟谁有大仇的。这些他们在圈子里都当秘闻听听,以前是从不放心上的,从来就没想到过,自己家里居然有人会养,而且还是一向宽厚的李正誉。
且不说这女保镖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李正誉养来做什么?这才是值得深究的事。
二房三房的人,除了舒敏神『色』一闪,唇边浮起冷笑,约莫猜出了什么,其余人都不解地看向李正誉。
李正誉到了这时候还不承认,“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听一个保镖的胡言『乱』语就来怀疑我吗!我们这是家宴,吃饭吃得好好的,她对我做出这么无礼的事,没有人管吗?!”
“那就是说,要打开看看了?”夏芍不听他的怒问,这时候反倒收了先去冷然的神『色』,慢悠悠笑了起来,“李先生,你可想好了。养小鬼,童魂要么是未满两岁夭折的,要么是胎死腹中未见天日的。其中最凶的要属凶死的童魂,而你这个恰巧就是。你夜里三五点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吧?我想你一定是经常做恶梦,梦境还异常清晰吧?你梦见什么了呢?”
李正誉脸『色』青白,目光闪动,显然被夏芍说中了。
“你的梦不必告诉我也可以,我对此并不太感兴趣。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小家伙脾气可不太好。你既然养了他,又被我抢到了手,他可是很生气的。我要是再把棺木打开的话,他恼起来,你会怎样,我可就管不着了。”夏芍笑着,悠闲地看李正誉。
李正誉面『色』发青,看起来愤怒到了极点,而对面那少女看起来还一副散漫不经的模样,提着那小木棺,晃了两晃,当真低下了头去,要打开的模样。
李正誉眼皮子一跳!他当然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尸油,他做事向来不会选择自己无法掌控的,那名降头师告诉他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供养和驱使之后,他才付了款决定交易。
这棺木是降头师亲手做的,他不相信这名保镖的女孩有本事打开它。如果她打不开,他的清白就自然而然能证明。
李正誉的忍功可谓上乘,这个时候了,他竟还能不动不摇,脸『色』虽然难看,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那只是气的。他冷哼一声,说道:“好!那你就打开看看!要是里面没有东西,我就要你和卿宇给我个说法!”
李正誉义正言辞,眯着眼看夏芍,等着她去动那棺木。他知道,如果她强行动这棺木,那童魂定不会饶了她。她只不过是在自讨苦吃!他倒要看看,她揭发他不成,反被童魂所伤的下场!
但李正誉没有想到的是,夏芍压根就不去动那棺木,她听了他的话之后,叹着气一笑,摇了摇头,看向手中棺木。
“你的主人可真无情。你都听见了吧?我如果打开这棺木,你也活不成了。遇到这样的主人,你很生气吧?想不想给自己出口气?”
夏芍对着个棺木说话,场面无比诡异,李正誉却是没想到夏芍还有这招,顿时脸『色』一变!
“去吧,我不拦你。”夏芍却慢悠悠抬眼,浅浅笑着看向李正誉。
李正誉脸『色』再变,目光倏地闪烁,震惊之余他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小鬼应该只听他的差遣,没道理听别人的。但正当他这样想着,脑中突然嗡地一声,如遭雷击!他只觉眼前一黑,瞬间栽倒,眼前天昏地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夜晚!
黑漆漆的夜晚,老旧的街道,街上阴气森森,一个人也没有。他独自在街上走着,莫名彷徨。在这条街上,没有人知道他是李氏集团亚洲区的总裁,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是孤独一人的异国客,身上穿着的是名贵的西装,但口袋里却没带一分钱。
在这条黑漆漆的,一盏灯也不点的街上,李正誉头一回感觉孤独无助,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呼啸!
他抬头望去的时候,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便听到“砰!”的一声。
沉闷的声响,一名两三岁的男孩从高处摔在他面前。街道上是漆黑的,看不见什么,但他还是清楚看见男孩身下开始淌出大片的血。
李正誉惊愣在原地,但就在这时,他却看见男孩扭曲着的脖子,歪着贴在地面上的脑袋,突然间动了动,倏地睁开了眼!
他是真的把眼睁开了,眼底还有血丝,但那目光正幽冷愤怒地向他望来,那般的真实。李正誉甚至能感觉到一瞬间自己头皮发麻,整个后背都冒出冷汗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真实了,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男童,而那男童竟然扭曲着手脚站了起来,他甚至能听见他摔断的手脚喀拉喀拉响的声音,但他还是站了起来,歪着头,眼神凶狠,突然间向他张大嘴,扑了过来!
“啊!”李正誉生平第一次发出惊恐的喊声,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从他记事起,李氏集团就在飞速的成长,他的身价日日都在飙升,从李大少,到李总裁,再到董事会认为的家族继承人。虽然最后家族的继承人不是他,但他这辈子确实顺风顺水,很少遇到过波折,更没见到过眼前这种恐怖而又诡异的事。他竟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只知道拼命往后退,惊恐地喊,“别别别、别过来!”
此时的李正誉不知道,他陷入了一场阴煞导致的幻觉中。他不知道,夏芍并没有任由童魂伤害他,她只是任由阴煞向他扑过去,然后适当地轻轻动了动手指,制住了一部分,只是任由他出现幻觉,将一切展现在李家人面前。
而此时,李家人已经呼啦一声散去一旁,李卿宇搀扶着李伯元退到后头,一家人看着李正誉在餐厅发起了疯。
李正誉这个模样对李家人来说,陌生无比,就连李伯元也从来没见过。他与平时那温和宽厚的样子相差太远,惊恐、胡言『乱』语、癫狂,甚至有些疯狂。
“爸!你怎么了?”李卿怀上前就要拉他,柳氏也叫了声“老公”,然后上前拉他。
李正誉却发了疯似的抓起旁边的椅子向两人『乱』打,吓得柳氏惊呼一声,李卿怀赶紧将母亲护住退去远处。
“滚!滚!别过来!别过来!”
“我叫你别过来!没听见吗?”
“啊!你你、你要什么,你说!我都、都给你!”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养着你,只要你帮我杀个人!帮我把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你要什么,我都供奉给你!”
“真的!真的!你只要听我的话,去杀了李卿宇……对,就是坐在我旁边那个人!我就把你送去庙里超度!我说到做到!”
李正誉还在癫狂地不知跟谁说话,李家人却是全都愣住了。
“大哥?”李正泰震惊地看着他,舒敏冷笑一声,眼神嘲讽。
“老公?”柳氏也捂住嘴巴,李卿怀在旁边扶着摇摇欲坠的母亲,震惊地抬眼看向父亲。
“大哥?”李正瑞也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眼里优秀的大哥,伊珊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突然尖叫一声,“好哇!你养小鬼是想害我家卿宇?”
她张牙舞爪地就要冲上去,李正誉却忽然间清醒了。
他清醒过来之后,手上还提着椅子,见到一屋子人震惊的不可思议的目光。李伯元由李卿宇陪着,就站在餐厅的里头,眼神失望而悲愤,喘着气声音却异常威严,“老大,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想解释一下么?”
李正誉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是幻象,但是刚才他经历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在脑海中,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还记得很清楚!回想过来,李正誉刷地白了脸『色』!
“老公……”柳氏轻轻唤着他,目光痛心。
一家人都在用着痛心、陌生的眼光看着他,这让李正誉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一切都崩塌了。
一家人都退去了远处,唯有那名少女保镖没有动过,她淡然立在原地,目光悲凉,似叹息。
李正誉顿时便愤怒了!他的一切怒火都向着夏芍,手里提着的椅子扬手就向她砸了过去!
“小心!”李卿宇在后头喊了一声,竟然飞奔过来要挡。但他的速度哪里及得上椅子向夏芍砸来的速度?
李卿宇人还没到,椅子便向夏芍的面门砸来!
但见夏芍竟然动也不动,连躲都不躲,只是淡然立着,冷笑一声。李家人都以为她疯了!
“丫头!”连李伯元都在后头叫了一声,李卿宇更是伸手就去拉夏芍。
然而,他还没碰上她的手,不可思议的是就发生了。
只见那椅子在夏芍身前半米处就停住,就像是遇到一道无形的气劲,砰地一声震了出去!
“咔嚓”一声巨响,椅子在震出去的同时,竟然四分五裂,像是被炸开一般,四处飞溅出去!
这不可思议的景象看得李卿宇都停下脚步,李家人更是惊惧地望向夏芍,尤其是伊珊珊,吓得捂住嘴,往后退了好几步。那双精心描画的眼眸,惊恐地盯住夏芍。
她她她、她是怎么办到的?
这是李家人第一次看见眼前这名少女保镖动手,此前她在他们眼里,一直是微不足道的,认为她不过就是身手好一点,会玩枪,会保护雇主而已。但今天看见她出手……不,应该说,她根本连出手都没有,椅子就这么裂了,这在他们的认知里,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就像是眼前站了一个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内功强劲的武林高手!
李家人震惊了,而李正誉却栽倒在地上。他是被刚才震碎的椅子木棍撞倒的,一下子撞在胃部,中午刚吃的东西都呕了出来,狼狈而难堪。
夏芍朝他缓缓走过来,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胃部绞痛,眼神惊惧,嘴里竟然还念念有词。
他念的是咒语,降头师教给他的,驱使小鬼的咒语。
夏芍看见他唇形在动,步伐未停,散漫悠然,唇角却慢慢翘起来,说话谈天一般慢悠悠,“小朋友,劝你悠着点哟。你那点法力,就别闹了。听话点,退去后面看热闹,等这件事解决了,姐姐送你去庙里超度。要是不听话的话……”
夏芍步子顿了顿,歪头看向手中的小棺木,笑得眼眸弯弯,“姐姐身上有座小塔,里面有条大黄很喜欢小朋友哟。”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在玩,但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也没人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而夏芍哄玩小孩子以后,对着手中小棺木满意地点头一笑,然后便慢悠悠走到李正誉面前,蹲了下来。
李正誉捂着绞痛的胃部往后退了退,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现在在他眼里,眼前的女孩子就跟怪物没什么两样。她蹲在他面前,笑容淡然,语气闲散,甚至对他晃了晃手中的小棺木。
“李先生,你知道吗?养小鬼是很损阴德的事,童魂一经拘提,供人驱使,往往便不能再正常轮回。我手中这孩子是凶死的,他在还不懂事的年纪,甚至还没不太会说话,没怎么见识过世界的美好,就被人杀害,是一个很不幸的孩子。可是对他来说,痛苦并不随着死亡而结束,他的棺木被降头师找到,掘坟起尸,被用残忍的方法拘提魂魄,附在在小小棺木上,不能轮回,还要供你驱使去做害人的事。你告诉我,同样的事发生在你的儿女身上,你能容忍吗?”
李正誉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夏芍一把伸出手,将李正誉提了起来。一个大男人,被她单手提起来,看着竟很是轻巧。但夏芍下手却并不轻巧,她抬手将餐桌上的布扯了,碗碟噼里啪啦扫去地上,接着一把将李正瑞按在了桌子上!
夏芍反剪着李正誉的胳膊,将他的头抓着看向餐厅尽头,李伯元的位置,语气淡然,仍然像是在聊天,“你看看,看见你父亲了吗?看见他老了吗?他白手起家,大半生创立享誉国际的李氏集团,他给你大少爷般的生活,有佣人伺候,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世人的羡慕,妻子贤惠,儿女成双。他对不起你么?现在他老了,你为什么要让他过这种血脉相戕,临老不能安宁的日子?他养了一只白眼狼吗?”
夏芍最后一句略显冷厉,她手劲儿一点也不轻,抓着李正誉的头,让他看向另一个方向,“你看看,看见你妻子了吗?在她心里,你是完美的丈夫。结婚三十年,事业、家庭,你让她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今天,你觉得你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你还完美吗?”
“你再看看你儿子,你在他心目中的慈父形象,你觉得现在还有吗?”夏芍抓着李正誉的头,让他一个一个地看自己的家人,“再看看你两个弟弟,在他们眼里,你一直是不可超越的优秀的大哥。现在,你还是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李伯元摇着头,老人竟然悲怆地老泪横流。
夏芍又掰着李正誉,看向了李卿宇,“看看你侄子。他在李家三代子弟里,童年是最不幸的。有一个不靠谱的爸,和一个不靠谱的妈。他的人生里只有爷爷,或许曾经也有你这个宽厚的大伯。亲情对他来说只有这么一点点,是你们亲手在一点一点地毁灭。因为你们的眼里只能看到名、看到利,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亲情,你们一直在享受,却从来没看在眼里。有的东西不知道珍惜,偏要去争没有的。现在你告诉我,没有的,你争到了吗?有的,现在还有吗?”
“值,还是不值,你给我说!”夏芍盯着李正誉,脸上已没有谈笑的表情,而是难得一见的严厉。
李正誉被一名少女以这种屈辱的姿态按在桌子上,脸『色』早已涨红,她一句严厉的质问喝斥醒了他,顿时令他情绪变得激动,脸『色』狰狞,眼底含着血丝,模样癫狂地与平时判若两人,“你懂什么!我是家族的长子!集团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身为长子,继承权被侄子抢走,要我在董事会、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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