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想看看这里的房子,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么?”
售楼小姐们一愣,但见少女盈盈立在大厅里,笑着微微颔首,气质宁静淡雅,且态度温和,很是礼貌,跟一些来此看房子时打扮贵气、趾高气昂的女人很是不同。
这不由赢得了一群售楼小姐的好感。虽然她们不认为这只穿着一身简洁白裙的少女有能力买这么贵的房子,但因为这里的小区价格高得令人咋舌,平时来咨询的人也很少。反正她们闲着也是闲着,不介意给她介绍介绍,就当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一名售楼小姐笑着请夏芍到大厅水榭旁的座位上坐下,面前是小型的园区模型,她指着其中给夏芍介绍起来。
“小姐您看,我们世外桃源跟一般的新式小区不一样,我们是园林式建筑群,亭廊湖池,布局写意,是专门请了园林方面的专家来设计的。我们园区里有茶楼、观景阁、棋坊等休闲养生区域,我们有‘湖光烟波’、‘曲桥花池’、‘红莲香竹’‘远翠清风’等十二处园林景观供您闲暇时欣赏,为了给您居住在园林山庄中的独特享受,我们园区的宅院只有三十套,且分布在不同的景观处,各自拥有不同寓意的名字,可谓独一无二。”
夏芍边听边微微点头,这处园区确实有淡雅清幽的意境,每一处宅院都坐落在不同的景致里,自成一局,实在是好手笔!
夏芍不免有些感慨,前世当自己还在为考入高中松一口气的时候,当父亲还在为下岗的事发愁的时候,当母亲还在为即将与父亲两地分居而伤心的时候,东市竟然已有人能享受这样的生活。
而这一世,她终究不算白活,能够让父母亲不再『操』劳,日后就在这样的地方安心修养生活,一家人团员和乐。
夏芍笑了笑,又仔细看了看园区模型的景观分布,这才点了点头。不愧是园林专家设计的,至少在传统风水上比现代一些建筑要讲究,最起码遵循了最基本的风水要点,虽不说大吉大利,但也没有错处。而且,这处园区身处的地段走势很好,前方街道纳气通达,造成这里是个富贵长久之局。
待住进去后,在宅子里自己再布些风水局的话,父母住着就很好了。而且这里风景不错,茶楼棋坊都有,离超市商场也不远,实在是上佳之选。
“这些宅院已经售出多少了?我想知道我还有哪几处可以挑。”夏芍问道。
售楼小姐甜美地一笑,“宅院已经售出十套,您还有二十套可以选……”话没说完,售楼小姐才后知后觉瞪大眼,险些捂住嘴。
她说什么?她这是……要买?
夏芍也不介意对方的失态,只是点头笑了笑,问道:“有详细的资料给我看么?我想知道是哪二十套。”
“您、您稍等!”那售楼小姐反应过来,忙转身跑去了总台,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厚厚的图册。
不得不说,这些图册做得特别精致,不仅标示出了每座宅院在园区的具体说在,还标示出了附近的景观。并且附上了宅院的近景照,里面的照片,以及几进几间房、面积多少这些数字。
“我们因是园林式住宅,与其他的新式小区不一样,所以并不按平米收费,而是独栋销售。园区的宅院有三进户型和五进户型,您可以根据需要选择。”
夏芍点头,表示明白。这要是像楼房那样按照平米收费,开发商得亏死!不说别的,园区里的园林式景观占地方面太过奢侈,这方面的钱,自然是要捞回来的。
夏芍看中了一套三进宅院,便要求售楼小姐带着自己去了实地看了看。传统宅院讲究进深,是以纵向的厅堂数量为计算的。三进指的就是由纵向数,由门厅、正厅、后厅三个厅堂组成,厅的两旁有厢房。一进宅院指的就是一个厅堂和两间厢房。三进就是三个这样的厅和厢房,五进同理。
夏芍看中的是三进宅,主要因为自己家中人并不多,她去青市上学之后,就只有父母亲住在这里,从风水上来讲,屋大人少,并不好。所以,三进宅就可以了。
而且,夏芍还发现,宅院除了纵向上的厅堂和厢房,横向上还有两处小院落,这样的小院落在古时称为“偏院”,是家庭次要人员居住的场所。当然,现在是不那么讲究了,要怎么用,就看父母的安排了。
宅子里家具等一应俱全,里面花草树木全都移栽好了,是属于付了钱就可以直接搬进来住的类型。
夏芍仔细地把宅子各堂各屋都看过,又去了与这处宅子相邻的一处景观旁的三进式宅院看了看。跟在她身旁的售楼小姐以为她是要多看看,对比一下再决定要哪套,没想到她看过之后,转身笑道:“这两套三进宅,我都要了,今天就付款。”
“您……要两套?”售楼小姐瞪大眼望着夏芍,惊讶里带着几分惊喜。这个月的业绩有了!
夏芍笑着颔首,这两套宅院,一套是给父母亲的,另一套,她打算劝师父下山来住。她终是不放心叫师父一个人待在山上,他若是住在这里,离自己父母也近,待她上学了,可以拜托父母亲每天去看望一下师父,哪怕是坐一会儿,陪他聊聊天,至少不叫他太孤单。
其实,她还想把『奶』『奶』也接来,但是爷爷夏国喜那个脾气,母亲若是住得离他近了,难免受气。所以,这事她决定暂且一放,待问问母亲的意思再说。
夏芍被恭恭敬敬地请回了售楼大厅,当其他几名售楼小姐得知她真的要买,而且一买还是两套时,震惊过后,自然便是好奇了。她们探着头,抻头抻脑地往水榭里看,见夏芍拿着笔,认真看过合同,刷刷签下了名字。
这一套三进的宅院可不便宜,竟要六百万,两套便是一千两百万。这在1998年的物价和房价来说,绝对算得上贵得可以。
夏芍字签得利索,售楼小姐看得心都激昂得发抖。哪里知道,夏芍的心情也是有些激昂的。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回花钱这么大手大脚。
不过,她却是不心疼就是了。
夏芍当即便刷了卡全额付款,当天便拿到了两套宅院带着木牌的钥匙,上面写着——曲兰汀照,听香水榭。
回到家里,当夏志元和李娟得知女儿出去了一天,居然就买回了套房子时,夫妻两人互看一眼,已经是一脸苦笑了。
他们昨夜一晚没睡,这一天还觉得浑浑噩噩,几度觉得昨天是在做梦。结果下午女儿回来,直接就把新买的房子钥匙交给了他们。
夫妻两人对望一眼——好吧,他们现在知道,不是在做梦了。
夏芍见父母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为了给父母时间缓一缓,她三天后才带着父母去了桃源区。
家里还没买私家车,她开着公司的车带着父母去看新买的宅院,前世夏芍自然是会开车的,这一世学都不用学,考个驾照就可以了。但当夏志元夫妻看见女儿会开车时,还是惊讶了一把,夏芍只笑称是陈满贯找人教她的。
夫妻二人没惊讶多久,便被眼前的风景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这也太美了吧?
这简直就是从满是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一下子走进江南风景的庄园里的感觉。
夏芍一笑,故意把车子开得慢,给父母好好欣赏。
待车子停在了宅院前头,夏志元和李娟从车里下来,两人看见眼前这复古的宅院时,李娟不由捂住了嘴。
夏芍带着父母亲走了进去,让他们四处看看,于是,院子里便不时传来了李娟的惊呼声。
“老夏,快来看看!这架子床……我小时候就喜欢这种古代大家闺秀睡的床,那雕花真漂亮。还有那小窗、那梳妆台,我做梦都想在那样的屋子里待一天。”
“啊!这梳妆台!这镜子!这就是我喜欢的那种款式……”
“你说咱们以后真能天天住在这儿么?”
“你看这院子里花草长得多好?咱能养得活么?这要是养蔫儿了,该多可惜啊。”
李娟絮絮叨叨,夏芍停在院子里,倚着墙笑。她觉得,母亲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一样。或许,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古代梦吧,不一定要生在那个年代,但总羡慕那古韵盎然的屋子、朱钗步摇、锦绣罗裙。虽然现代已经很少见那些朱钗和罗裙了,但屋子还是有的。
夏芍一笑,没想到倒是圆了母亲一个少女时代的梦,这宅院,买得值了!
正笑着,听李娟“咦”了一声,站在屋里,仰头笑着说道:“这灯是电灯,只不过上面包着一层雕花的皮儿。”接着,她又去看了洗手间,笑道,“洗手间也是现代的。”
这话听得夏志元在一旁哭笑不得,“你这不是废话么?你难不成还想晚上点着蜡烛,上个厕所都得让我给你打着灯笼,照着路?”
夏芍差点没笑喷了,李娟却是嗔丈夫一眼,拍拍胸口笑着说:“有这些现代东西我就放心了,免得这要是住久了,我会觉得跟这个现代社会不在一个世界。”
“妈,你就放心吧。这院子里电灯电话、家用电器一样不少,只不过装修上为了风格一致,样式看起来复古些罢了。我明天让公司送辆挑好的车来,以后你和我爸住在这里,出入方便。这桃源区里什么都有,茶馆、棋坊,还有小型的超市,景『色』优美、安保也不错。以后我去了青市上学,你们住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
夏志元和李娟看着说出这番话的女儿,神『色』难免感慨。
李娟说道:“要什么车?赚钱了也得勤俭点才是。而且,我平时去厂子里上班,也用不着车。”
“你还上什么班?”夏志元看了眼妻子,“把工作辞了吧,这些年你『操』持家,也辛苦了。现在女儿有出息,你这个当妈的就享享福,当你的大家闺秀吧。不过……我倒是想着再工作些年。才四十来岁,这么早就退休,我还真不习惯。”
这点上,夏芍倒是理解父亲。自己抢了父亲照顾妻子女儿的义务,他大概觉得心里不好受吧?要是不让他做点什么,他大概会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夏芍当即便表示没有意见,夏志元这才松了口气,他就怕女儿不同意。
夏芍暂时没把希望父亲打理慈善基金的事说出来,这些他突然得知的事太多,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适应一段时间。且基金会现在还没建立起来,东市这年头还没有这种慈善组织,若是要建,想必也给市里某些人的政绩上添上一笔。
这样的事,自然要拿来笼络人脉。如果可以,夏芍倒是想把这政绩交给副市长刘景泉,但前提是,他得过得了这次官灾才成。
三天前在酒店里遇见时,夏芍便将自己的私人手机号码给了刘景泉,却没接到他的电话。直到又等了两天,他才打了来。
因为夏芍说,要去刘景泉的办公室里看看,可现在正值换届的敏感时期,他的办公室不少眼线盯着,哪能说进就进?
好不容易今天得了空子,刘景泉便赶紧给夏芍打了电话。
两人到了刘景泉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人,刘景泉却显得很谨慎,就怕被政敌看见。他这么谨慎,夏芍却悠哉散漫,很随意地往办公室里瞄了一眼,转头就走,“没问题。”
刘景泉被她来去匆匆的做派给闹得愣了愣,但却不好说什么,只好带着她离开,驱车前往自己家中。
刘景泉家住在『政府』小区的房子里,妻子是一位温良女子,教养极好,也会察人观事,见夏芍来,冲她笑了笑,给两人倒了茶来,便避开进屋了。
夏芍一身白裙子,魂儿一样在刘景泉家中晃了晃,每个屋里至多看一眼,便晃回了客厅。往沙发上一坐,捧茶笑了笑,“没问题。”
刘景泉这回算是真愣了,愣过之后不由脸上现出薄怒。
她就是这样给人看风水的?!
刘景泉虽不怎么信这些,求助于夏芍也是被『逼』无奈之举,但他也能看得出,她实在是很草率。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风水师是怎么跟人看风水的,刘景泉也是知道些——最起码要拿个罗盘,各个屋各个角落仔细地看。
而夏芍却是从他的办公室到家里,每个地方充其量就是瞄了一眼,可谓正眼都没瞧上一瞧,这就告诉他没事?
这就是圈子里名声响亮的风水大师?
刘景泉是又恼又怒,自己从政多年,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草率地对待过!但恼怒之后,便是失望、失落,乃至沮丧。
如果不是真被『逼』到了绝路,他是不会做出请求风水大师这样的事的。现在市领导班子里,对方胜局已定,是个人都看出来他不可能连任了。他这些年做出了这么多的政绩,东市的发展陶瓷和古玩产业,引进香港集团投资,这一切都是他促成的。眼看着成效在即,东市形势大好,正是要出成绩的时候,他自然是不甘心将这些拱手让人。那不等于自己铺桥,为他人搭了登山之梯?这一番努力,岂不是为他人作嫁?
他不甘心,但却翻盘无力,只能等着被宣判失败。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夏芍身上,她可谓是他绝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知她却是这种态度……
刘景泉皱着眉,脸『色』从恼怒到失望再到绝望,夏芍看着他的脸『色』一变再变,却是淡然微笑,不言不语。
而刘景泉此刻哪管她为何如此?他心境已『乱』,绝望之后,多日来的忧焚涌上心头,让他一瞬间心力憔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已如死潭,摆了摆手,“罢了,是我自己先寄托于这些的,如今无论结果有没有,都不是你的错。我这就让内人送你回去。”
说罢,他便很累地站起身来,要去招唤妻子。
哪知夏芍在他转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倒是微笑点头——她其实早知刘景泉的问题不是出在风水上,那天已看出他犯小人,之所以让他带着她去办公场所和家中看看风水,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他。
这场官灾对刘景泉来说是大劫,前世时刘景泉是下台了,之后再没有能够从政。如果她帮了他,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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