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这些暗门子就有些像是□中的“自由职业者”,她们没有卖身给任何人,平时大都是通过熟人介绍客人,自己的生意自己作主。
“对,对,后来她就成了一个暗门子家。平时接些小商人,外地来的举子什么的。因为她会写读写,长得又水灵,所以听说平日里生意还不错。到现在也有五年多了。大概一个多月前,给她家乡下公婆送钱的人来找她要钱,发现她被人用刀杀死在厨房里,而在她被杀的第二天,我们详细询问了邻居,发现除了一个头天的客人去找过她,他们就没听到过什么动静了。我们就找到了头天去过她那里的客人,并且在他住的地方找到了杀苏秦氏的刀。这个客人姓柳,是住在隔壁巷子里的一个举子,在京城准备后年的考试。这个举子是上年底来的京城,来了没多久就和苏秦氏勾搭上了。这次我们抓了柳举人,他的家里人听说了,就上京告状了。”梁捕头一口气交待了所有的事情。
小西至此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正屋里会有那些摆设,当然也明白为什么龙承嗣一看到那些东西就能猜到这个女人做的行当。想到那把椅子,小西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
“那个柳举人现在在哪里?”咳嗽了一声,小西问起了柳举人。
“现在京畿衙门里关着。”
到了京畿衙门,小西直接叫人把柳举人提到了他们面前。
“我没杀丽娘啊。”穿着犯人衣服的柳举人看起来还算体面,没受什么刑。
“丽娘?”小西重复着。
“哦,就是张秦氏。我头一天在她那里过的夜,第二天一早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那刀子怎么会在你的厨房里找到呢?”提柳举人之前,小西已经仔细看了一遍案卷。
“我真的不知道啊,捕快大人。我那天回来没多久,就被几个朋友叫去聚会了。再回家之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你去找张秦氏那天还有谁去找过她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可能只有我了。因为那天我告诉她我下午要去找她,但是我下午有事耽搁了,直到那晚才去找她。不过我到的时候她好像有什么生气的事情,我问她,她也没说。”
让人把柳举人带下去后,小西开始坐着想这件事情。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想的很简单,现在亲身经历了,才发现什么都是千头万绪的,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看来她是太高看自己了。
正在小西出神的时候,龙承嗣凑到了小西的身边。“那把椅子,”
他刚开了个头,小西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我家也有一把,比那个好多了。”龙承嗣接着把话说完。
“你什么意思?我们有这么熟了吗?”小西虽然不好意思,但也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不是,我以为你对那椅子感兴趣。”他连忙澄清,这是小西看到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可疑的红晕。
一下子,小西的不好意思突然没了。
“你对暗门子很熟吗?你以前是不是找过?”古人觉得不好意思出口的话,在小西看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没有很熟,只有一次,我看上了一个。”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知道她们的顾客是谁?”
“我找的那个告诉过我,一般相熟的客人她们都会记下名字的。要么我们再回去找找。”
小西于是和龙承嗣又一起返回了张秦氏的小院,翻了半天,最后在床褥子下面找到了两个小本子。一个上面记着一些人名、职业甚至地址。还有一个上面只写了人名,每个人名后面都分别写着一些数字和日期。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张秦氏的顾客名单了。
回到刑部衙门,小西仔细的对照了这两个本子,本子上有详细信息的顾客能有上百个,但是对照今年的日期,里面只有三个人有详细信息,看来这应该就是她的老顾客了。柳举人果然在这三个人之中。对比了一下这三个人,其中花钱最多的倒还不是柳举人,而是一个叫王吉的人,他这一年中在张秦氏身上大概花了有一百多两。小西一想,比自己辛苦打一年猎赚的还多。然后才是柳举人,这柳举人一人带着个书童在京里备考,但是他家里在家乡也算得上个大户,家里已经有了一妻两妾,只不过这次都没有带来。张秦氏今年的第三个熟客叫做重辰生,虽然他在苏秦氏身上花费不过几十两,但是他的名字前面却被苏秦氏画了个圈。其他的零零碎碎的没写详细信息的倒也有二十来人,这些人就不在小西的关注范围了。小西把这三个人名和地址给了龙承嗣,他对京城比较熟悉,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咦。”果然,刚看到这三个人名,龙承嗣就发出了一声惊奇的叫声。
“怎么了?有你认识的吗?”
“这个重辰生,他是户部的一个小官,平日里看起来老老实实,从没去喝过花酒什么的。据说对妻子一往情深,连个妾都没纳过。他的老丈人还是皇兄也比较倚重的内阁大学士之一。”
“我看不是不想,是不敢。”
“你是怀疑他吗?”
“我谁都没怀疑,只不过这三个人我们都要去问问。”
王吉的苦楚
第二天中午,小西他们先去找了王吉,到了纸上写的地址一看,原来王吉开着个酒铺子。王吉的酒铺子离张秦氏的家也不太远,就在离张秦氏院子两条街的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在这条店铺林立的大街上有好几家酒铺子,王吉的铺子真的不算什么大的。铺子和王吉的住处是连在一起的。
小西和龙承嗣先进了铺子挑了个座位坐下了,又要了几个小菜和壶清酒。一边吃一边观察着这家酒铺。王吉不在酒铺里,铺子里现在只有个小伙计和柜台后的一个年约三十的略为肥胖的妇女,看那打扮,大概是老板娘。
这是个很小的酒铺,不光卖酒,还兼卖些下酒的小菜之类的东西,店堂不大也不小,还有个二层。客人可以在这里喝酒,也可以买酒带走。小西来的时候,店堂里只有两三个人在闲聊,坐下刚一会儿,倒是有好几拨过来沽酒的人。
“你尝尝,这里的清酒味道还不错,嗯,有些桃花的味道。”龙承嗣抿了一口酒后向小西介绍着。
小西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有时候我在想你还是以前的你吗?怎么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变了那么多?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换了个人。”龙承嗣给小西的感觉越来越深沉,和刚认识时候那个任性幼稚的黄少爷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那你更喜欢哪个?”
小西没回答他的话,人都有真实的自己和人前的伪装,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唉,听说了没,后面巷子的丽娘死了。”旁边一桌的两个稍有点年纪的男人开始窃窃私语。
“唉呀,可惜了这么个小美人,放在芙蓉苑里那得是个小红牌。我还想有机会再去找她呢。”
“行了吧,就你?你婆娘管你那么紧,多长时间你才能攒下点私房啊?”
“听说是那个柳举人杀的。”
“我看不像吧,那个柳举人平时看着也不像个没钱的主啊,我还看见他好几次去清风楼呢,那可是个花大钱的地方啊。再说了,不为财,还为色啊?这柳举人还缺美女啊?听说他房东家的那个芳姐就吵着要嫁给他做妾呢。”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那芳姐那么漂亮,她老娘不是一直想拿她攀个大户的吗?”
“这柳举人经常有事没事就给芳姐她们家送东西,时间长了,这小的就把持不住动心了,再说这柳举人还算年轻,家财不少,还有功名在身,在京里也就是一个人,虽说是做妾,那嫁过去了,这在京里还不是和那正房娘子一样吗?”
“唉呀,只怪这柳举人花心啊,他已经有这芳姐了,还要去招惹这丽娘,要么也惹不来这滔天大祸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丽娘有丽娘的好,哪是那些青涩的小丫头比得上的。”两人的声调渐小也渐猥亵。
“王老板,回来了。”这时,另外一桌的人大声的和一个刚进来的看上去年约四十的黑瘦男子打着招呼。
“今天来这么早啊?”那个王老板也拱手回礼。
小西这时和龙承嗣结了帐,一起走向柜台后的王吉。亮出了衙门牌子,王吉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僵硬。
“我们后面说吧。”王吉立刻带着两人向后院走过去。旁边的老板娘看到王吉的举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
从楼梯下拐过去出了一道门就来到了王吉家的后院,平时王吉一家都住在这里。后院也是二层的,一个不算小的天井,院子里零落的摆放着一些装酒的瓮子,酒挑子之类的器具。二楼看上去就稍微有些住家氛围,每扇门窗上都都糊着浅色的纱窗,门前的走廊上还摆放着一些花草。
把小西他们让到了一楼的正屋里坐下,小西开始询问王吉和张秦氏的关系。
原来,这王吉和张秦氏在三年前已经相熟了,最先张秦氏经常到王吉的酒铺子打酒,一来二去的慢慢也就熟悉了。王吉怜惜张秦氏一个妇道人家,还要抚养乡下的孩子和公婆,这张秦氏人也长得漂亮,渐渐的,二人就走到了一起。王吉对张秦氏出手很大方,也是存了想帮她的心思。为此,他老婆没少跟他闹,但是他到底没打算纳了张秦氏,他老婆吵吵闹闹也就过去了。这一片的住户大都心知肚明张秦氏的生计,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王吉前一段时间去乡下收粮,准备着酿酒的原料,刚一回来就听说张秦氏死了,心里也难免有些难过。
三人正说着话,王吉的老婆王刘氏近来了,给三人倒了茶水,正赶上王吉在说自己有些难过,一听,就立刻不干了。
“那个臭□死了倒好,你难过什么,这些年你往她那里扔的钱还少啊?我这么辛辛苦苦的帮你操持这个家,你却拿钱去给外面的女人。”
“人都死了,你还说这些干嘛?”王吉也没想到老婆忽然发作,面上有些尴尬。
“那个女人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和娼寮里的□也没多大区别,你还惦记着。”
小西听到这里开口了,“王刘氏,你对张秦氏很了解吗?”
“大家都住得不远,酒馆里常来常往的客人可不经常说她吗?这附近住的人家里就她不安分,自甘堕落。这谁都知道的。再说了,我们家这个杀千刀的不但给她倒贴钱,每次她来打酒还不要钱。我一个妇道人家,每次跟他说还跟我吵。唉,我命苦啊。”说到后来,王刘氏干脆开始哭。
“行了行了,你去前边忙去啊。我这还要和捕快大人说话呢。”王吉把他老婆赶走了。
“你认识柳举人吗?”
“认识认识,他也住这附近,见过几次,但是他却不经常来我这小酒馆。我早就听丽娘说起过他。”
“哦?张秦氏和你说过他什么?”
“那是有一次,我对听说了柳举人的事情,有些泛酸。丽娘就对我说了柳举人只是偶尔去她那里坐坐说说话。”
“那你觉得柳举人会杀张秦氏吗?”
“这小的可不敢乱说,按说吧,他是没什么理由杀死丽娘。但是我听人说刀子可是在他家找到的。”
“那你和张秦氏在一起这么久,听过她说过她有什么仇人吗?或者有谁恨她吗?”
“这附近恨她的人倒不少,不过都是些妇人间的嫉妒,无非是她们的相公找过丽娘,恨倒是谈不上。这男人就更不用说了,有钱的就去找丽娘,大部人人也就偶尔去一次。反正也没人要娶丽娘。”王吉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丽娘曾经对我说过,她已经厌倦这种日子了,但是她儿子还没长大,家里公婆又都老了下不了地干活,只有指望着她了。她还说,将来反正也没人肯娶她了,她就等儿子长大回村里安稳养老了。谁知道,”
“那她相公呢,这些年一直没有音信吗?”
“丽娘说自从七年前他走了后就再也没他消息了,说不定早死了。”
“哦,对了,丽娘她以前有个姐妹,就是她介绍丽娘干这个的,但是三年前,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吵翻了,从此丽娘就再没和她有过来往。前一段时间,丽娘有一次又提到了她,好像很生气,说什么她抢了她生活之类的东西。”过了一段时间,王吉又补充了点东西。
再问王吉这个姐妹的名字什么的,王吉就一无所知了。
从王吉的酒铺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小西忽然觉得很累。龙承嗣在她问话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听着。
“累了你就回府休息吧。”也许是看出了小西的疲惫,龙承嗣终于说话了。
“没什么,只不过心里觉得累。女人真是悲哀,只有丈夫可以依靠,一旦这个丈夫不是良人,那女人就什么也不剩了。”想到了以前的闵娘,想到了村里的荷花,小西只觉得悲哀。和这个时代的女人比起来,现代的女人虽然生活的累,但是至少不是身家性命全挂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女子本应出嫁从夫。”
“这个夫如果不好呢?女人就只能走投无路吗?女人的命天生就比男人贱吗?凭什么男人就可以左拥右抱,还对女人挑三拣四的?哪个男人不是女人生的?想想这些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母亲的身上,男人还会这样吗?”
“你如果心里难受,就不要再干这个活了。我当初其实是不太赞同你来刑部的。这些案件,大都是人的阴暗面,看多了,难免受影响。”
“我当初是因为无聊才想来的,现在看来,我比你幼稚多了,这些人的生活不应该成为我无聊时候的消遣。但是,既然我已经干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干就算了,但是干了就要干好,这是我苏小西的标准。”
“算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找到这个女人吧。”半晌后,小西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只是觉得精彩,刺激,从没想到当有一天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竟是如此的疲累,如此的悲哀。尤其是当这些角色都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呼吸着,生活着的时候,对小西来说,都有些超出了承受。
“我们不是找到张秦氏的本子了吗?在里面找找她五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