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笑了笑,道:“原来如此,请问他现在在何处落脚?”
鲁有脚愣了一下:“这只是个低袋弟子,自然与帮中的弟子宿在一处。”
杨过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黄蓉,不再说话。
黄蓉会意,便让鲁有脚先下去。
“过儿,怎么了?”待鲁有脚一下去,黄蓉便问杨过道。
杨过笑了笑:“前几日耶律齐耶律兄来江陵时,曾告诉我,霍都好像投入了丐帮作蒙古人的内应,同时也是掩饰身份。他用的名字,好像就是何师我。”
黄蓉“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此话当真?!”
杨过看了一眼郭芙,道:“芙妹也曾听到过的,耶律兄的确是这么说的吧?”
郭芙点了点头:“是啊,耶律大哥的确这么说过!不过这何师我也不知是不是霍都,还是正好同名同姓。”
杨过也道:“是啊,所以刚才我也没对鲁帮主说,万一弄错了,岂不让帮中弟兄寒心。”
黄蓉心思电转几下,道:“此事容易,我过几天举办一场丐帮的欢宴,给立功的兄弟们挂红花敬酒,到时我亲自试他一试!”
杨过与郭芙知道黄蓉智计非凡,自然也很放心地把这事交给了黄蓉。
过了几天,黄蓉真的举办了一个给帮主弟子批红挂彩敬酒的欢宴,并亲自给升迁的弟子挂口袋。
郭靖并没有前来,还是在襄阳城中操持军务,黄蓉腰悬竹棒,鲁有脚和梁长老都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黄蓉一个个地过去,每个弟子都亲切问话,问了每个人的姓名年龄,武功家数。因为人数众多,这个仪式从午时刚过开始,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完成,却没有一个叫何师我的人在其中。。
黄蓉便回头问鲁有脚道:“是否所有弟子俱来?”
梁长老躬身答道:“待我去问问。”
片刻回来,向黄蓉道:“只有一个叫何师我的初袋弟子,因为感了风寒病倒了,所以未能前来。”
黄蓉微微一笑——过儿为人聪明,看来这何师我定是霍都了,他的举动都在过儿的意料之中!
原来杨过早料到何师我不敢在黄蓉面前与黄蓉单独对话,一定会托辞不来。这种由黄蓉亲手挂袋的殊荣,别说是风寒,就是风瘫,只怕也要让旁人抬来的!
却说杨过和郭芙在黄蓉办这欢宴时就易了容,去丐帮各处初袋弟子混居的地方查看。刚跑了三个地方,就在城外的一处破庙里看到了一个混在一群初袋弟子中的极丑乞丐。
只见他身披一件宽大破烂的黑衣,手边放着一根杯口粗细的铁杖,一头乱发枯黄不堪,一张焦黄肿胀的脸上凹凹凸凸的满是疤痕——不问可知,这定是那易了容的霍都,何师我了!
郭芙与杨过对望一眼,心中还是生怕弄错了,于是扬声喊了一嗓子:“何师我!”
那丑丐果然应声抬起头来,看到是郭芙与杨过,略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惧怕,但仍是站起身来:“二位是什么人,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郭芙与杨过对视了一眼,杨过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他在这一声笑中陡运内力,声震庙中众丐之耳,一时间众人都是一惊,正纷纷起身时,杨过却已经收了笑,向何师我走来:“何兄,我们好久不见,何不来一旁亲近亲近。”
再看何师我,已经是呆顿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杨过伸手在他腰上一带,两人掠了出去,其他乞丐也有心中生疑的,欲要追出,却被别人拦转—原来有人认出郭芙是黄蓉女儿,故此让不让生疑的人追出生事。
原来刚才杨过一声长笑中,郭芙已经施展弹指神通,封了何师我的穴道,只是因为杨过纵声长笑,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又掩盖了郭芙弹指神通的破空声,所以霍都一时失着,被郭芙封了穴道。
杨过托着霍都,郭芙在后面跟着,不多时回到郭府,坐等着黄蓉回来。
待到与郭靖等人一起用了晚饭,黄蓉也回来了。
杨过和郭芙见黄蓉回来了,都站起身来相迎,然后将何师我指给她看。
黄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说:“这是怎么回事?是用胶水、蜂蜜,调了面粉、石膏之类涂上去的么?”
杨过笑道:“岳母大人果然智绝天下,一见便知!”
黄蓉笑着看了杨过一眼:“小鬼头儿,这当儿还来拍马屁!”
杨过此时已经二十有五了,不过黄蓉心中高兴,一时又把他当成那个在桃花岛上的孩子,随口叫了他一句小鬼头,倒也更有一份亲密之情在里面。
杨过让人打来一盆水,沾湿了毛巾来洗何师我的脸。摩挲了半天,把何师我脸上的东西都洗了去,果然露出一张熟人的脸来——是霍都!
黄蓉上前看了看霍都,绕着站在当地的霍都转了几圈,然后一伸手拍在他丹田上,打得他吐血倒地,一身功力就此散去。
第六章 教训秀夫
郭靖见黄蓉没有对霍都下杀手,有点奇怪,便问道:“怎么还要留他一命么?”
黄蓉道:“送去桃花岛,让秀夫亲自下手杀他报仇!”
郭靖点了点头:“正该如此!”
这事自然又落到了郭芙与杨过的身上。虽然霍都武功已废,但是也怕有万一发生——毕竟霍都为人狡诈,一般人也有可能会被他骗过。于是杨过与郭芙告别郭靖与黄蓉,说是在送霍都到桃花岛后就暂时不再回来了,要出门游历一下——其实是想趁机去一趟欧洲。
从现在到蒙哥之死,还有近9年的时间,以小红马和黄马的脚力,从中原到欧洲,来回大约需要4到5年,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在欧洲好好地玩个三五年的,这也算是度蜜月吧!虽然时间长了点,但是在古代,交通不发达,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而且霍都已被擒住,鲁有脚应该在蒙哥南下前不会死了,也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两人也可以放心离开一段日子了。
郭靖与黄蓉夫妇因为襄阳也暂时没什么事,也就没有挡着二人,黄蓉更是把九阴真经转录了一份塞给了郭芙。
“芙儿,你幼年时资质本不适合练这真经上的武功,但是现在你内功精湛,周身骨骼经脉已经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这本经上的武功,你可以好好学一下,也以免这部经上的武功失传!”
郭芙心中暗喜,也没细想黄蓉话中的意思,忙千恩万谢地接了过来——有了这本《九阴真经》,超过杨过,指日可待啊!
武思青本来也吵着要同去,杨过把脸一扳:“我和你师父好不容易才有相伴同行的机会,你又裹在里面,岂不是成心要坏我们的事?”
郭芙在一旁脸儿飞红,伸出手来狠狠拧了他一把,但是却没出言相阻。
杨过道:“再说我们两个要去的地方可是很远的,我们两个的马这么快,你怎么跟得上?”
武思青红着脸一想也是,也只能嘟着嘴留了下来。
郭芙笑道:“我留给你的武功心法,你可得好好练啊!还有,顺便也教教我的弟妹啊!”
武思青不高兴地道:“哪有师侄倒教师叔的!”
郭芙笑了笑,也不去管她——郭芙把自己在西域悟到的一些武功写了下来,传给了武思青,也知道武思青的为人,只要今天自己说了,他日武思青一定会教的。
同样的,郭襄和郭破虏两个也一样想跟着去,这次轮到郭芙把脸一扳:“你们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进走江湖!快回去!”
郭襄嘟起嘴:“姐姐你九岁时已经斗过李莫愁了!”
郭芙瞪了一眼杨过——肯定是这小子在两个小家伙说了两个人初遇的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于是对郭襄道:“你武功有我当年好么?想行走江湖,先把武艺练好了!”
郭襄嘟嚷了半天,知道再闹也是无用,便也只好罢手了。郭破虏性子沉重许多,也就没怎么闹。
于是在拜别了父母后,郭芙和杨过一起上了去西域的路。
“你说等我们到了中东,郭侃该打到哪儿了?”
杨过问郭芙。
郭芙耸了耸肩:“一来我不清楚这段历史的详情,二来我们现在改变的东西太多,所以我也不知道。”
杨过叹了一口气:“好吧,先去了桃花岛再说吧。”
两个人押着霍都,一路来到了桃花岛,把霍都押在新设立的陆冠英夫妇的灵前,由陆秀夫把他给杀了,剖腹挖心来祭奠父母。
郭芙和杨过看得几乎要呕吐——古代人真是太残忍了!
好容易等祭完了陆氏夫妇,杨过和郭芙赶紧告退,回到房里恶心了半天,连晚饭都没吃。
第二天郭芙找来傻姑,一起去拜见外公黄药师。
黄药师见到郭芙与带着傻姑来,略为有些意外,但还是问她有什么事么——没事谁会带着傻姑来啊!
傻姑站在一边乐呵呵地咬着一块糕点,笑嘻嘻地跟黄药师打了声招呼,黄药师也对她笑笑,让她坐在一边吃点心。
郭芙看了一眼傻姑,对黄药师道:“曲师姐的神智这个样子,我想应该是她幼年时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黄药师叹了一口气:“想来是她父亲死时被她看见了,所以才会被吓着吧!”
郭芙道:“外公您这么多年就没想过治好她的病么?”
黄药师愣了一下,道:“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郭芙道:“前些日子,我妈传了一份《九阴真经》的翻录本给我,我见上面有一门功夫,叫做移魂大法,不知您看到过没有?”
黄药师道:“嗯,我看过这门功夫,小道而已,而且很有危险,拿捏不好的话,还要受其之害。”
郭芙道:“我想,这门功夫既然能把人的魂给移走,那也一样能把人的魂给移回来。”
黄药师凝视了郭芙半晌:“你的这个想法很怪,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郭芙笑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试试,不过这种事的确危险,需要外公在一旁替我护法,万一有什么意外,要您帮我一把呢!”
黄药师笑道:“你丈夫呢?怎么不叫他?”
郭芙撇了撇嘴道:“他又没练过九阴真经,有意外也保不了我!”
黄药师点了点头:“说得也是,这小子做事就是毛躁,不够稳重!”
郭芙知道黄药师这话一语双关,暗指着杨过和自己偷尝禁果的事,脸上红了红,道:“外公你真是的,这种羞人的话老是说!再说芙儿以后再也不来看您了!”
黄药师“哼”了一声:“小丫头!敢来威胁你外公!”
“哪敢啊!外公你最好了!”
看着都二十多岁了的郭芙对自己撒娇,黄药师也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
于是挑了个日子,由杨过和陆秀夫守在屋外,黄药师和郭芙、傻姑在屋里。
杨过与陆秀夫在屋外不远处的一株桃树下各自席地而坐,看着陆秀夫的样子,杨过问他道:“你见过你未来的媳妇几次?”
陆秀夫与武思青同岁,这年正好十六岁,之前见到郭襄时,只有十二岁,对当时只有四岁的郭襄,没有任何把她当作未来妻子的觉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现在听到杨过提起,也不知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只见过一次,怎么了?”
杨过道:“你从来都不见她,以后怎么会喜欢她呢?不喜欢她,怎么跟她在一起过日子呢?”
陆秀夫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时时相见?自古婚嫁都是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都是这产的么?”
杨过“哼”了一声道:“且不说你现在父母都不在了,就算他们都在,那是你娶媳妇儿,还是他们娶?难道你的父母看人就没走过眼?”
陆秀夫奇怪地看着杨过:“你的意思是说,郭二小姐为人不够好?”
杨过咳了两声:“不不,襄儿还是个很好的姑娘。我的意思是,人与人的感情,还是要相处才能培养的。”
陆秀夫道:“成婚后不就可以在一起培养了么?”
杨过道:“那万一培养不出呢?”
陆秀夫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半晌后才道:“我以礼待她,她亦当以礼待我,如若不然,她就是不贤之妻,我当休之。”
杨过抬头望了望天——对古人说爱情,看来是挺烦劲的!
于是道:“夫妻之道,仅仅有礼便够了么?那与朋友之义,又有何区别?”
陆秀夫瞪大眼睛道:“杨大哥说笑了吧,朋友与夫妻岂能相提并论!朋友之间乃是肝胆相照的,夫妻之间乃应相敬如宾,这是完全不同的啊!”
杨过叹了口气——估计再这样谈下去,这小子连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的话也要出来了吧!真不知道陆冠英夫妇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于是杨过决定转变话题,道:“那你将来想作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雄心壮志么?”
——要是想考科举,你小子就死了这份心吧!非买通考官让你名落孙山不可!
“当然要学我父,义守大胜关了!”
看着陆秀夫挺起胸膛的样子,杨过有点意外——这几天通过和陆秀夫的相处,知道这小子武功差得可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练一身武功。
“你功夫这么差,守什么关?”
陆秀夫道:“祖师爷爷说了,现在学还不晚!”
杨过一想也是,黄药师连傻姑都能教出这么夸张的招术出来,更别说陆秀夫了,便又道:“如今蒙古势大,若是大胜关不可守,当之如何?”
陆秀夫愤然道:“我父母皆丧于蒙古人之手,我与他们不共戴天,自然是死战到底!”
杨过的唇角抽了抽:“为何不留有用之身,再作他途?”
陆秀夫看着杨过道:“杨大哥何出此言!既然是守关,那自然是关在人在,关失人亡!怎可弃关而去!”
——又一个想要殉城的家伙!
杨过想了想,又道:“可是你死了,你的家人朋友不是都会很伤心么?”
陆秀夫道:“如果我的死能让天下宋人都奋然而起,为国效命,那我的死也是值得的!”
杨过一时默然——难道日后郭靖的殉城之举,也是因为这个想法?
不过杨过还是不死心,决定再试一下:“那你的妻子儿女怎么办?”
陆秀夫道:“既嫁从夫,父为子纲!我既以身殉国,她们自然也要生死相随!”
杨过瞪着陆秀夫,道:“你怎么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呢?你要当英雄殉国那是你的事,你怎么知道别人也要当英雄?有的人也许希望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呢!”
陆秀夫道:“为国捐躯,天下景仰,万世传颂,有什么不好?”
杨过哑然失笑,道:“那我问你,你是爱吃鱼还是爱吃肉,或者爱吃青菜?”
陆秀夫愣愣地看着杨过,道:“当然是爱吃肉了,但是一直不吃青菜,也很无趣。”
杨过笑了笑:“对,你爱吃肉,但是有的人爱吃鱼,有的人爱吃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