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安心做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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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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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无华茫然四顾,心下微微窃喜,只以为逃过此劫,若秦渠眉对已不闻不问,定然是前事揭过。不成想她身后立着的周新猛然推了她一把,“还愣着作什么?庄主要你进去!”抬眼看时,房门口只余秦渠眉片余衣角闪过,眼错不见。
  周新早知此乃庄主媒妁之妻,深恼她逃婚悔盟,背弃了庄主,哪里还会有好脸色给她?更兼着如今瞧来,她竟然被现任庄主夫人驱使,为奴为婢,其中恩怨曲折,他也略知五六分,自然更不会客气,当下连推带搡,将满心不情愿的顾无华给推进了房中。
  闻蝶谷的客院清静幽雅,房内一色的紫檀木家具,向阳一角更摆着一盆普陀紫光,秦渠眉背身而立在那株普陀紫光面前,淡淡道:“顾小姐不必拘谨,你我婚约已然解除。”
  自她逃婚之日起,日夜耽心,又有愧于心,倒不曾回过威武城,是以并不曾知道,自谢描描遣了她的随身二侍女回到威武城,其父顾冕大怒,一顿鞭子差点将二女打死,羞惭欲避,爱女难寻,只得修书一封,尽数将秦府聘礼退了回去。谢留芳记挂着谢描描,又遣人去接,却被秦渠眉暗地里打发了,只转告来人,谢描描既已入了紫竹山庄,与之成亲,再无回去的道理。
  自此,威武城与紫竹山庄再无婚约。
  不过是一句话,已教顾无华喜笑颜开,长呼了一口气,笑叹道:“过去无华莽撞,与庄主多有得罪,一年以来心内总是不安,庄主宽容大德,无华今日在此谢过!”有衣衫轻擦地面之声,定是那女子弯身施礼下去,他并不曾回身,目光只凝聚在那株普陀紫光的花心,那花中间部分有淡淡的晕黄,重重叠叠的粉瓣边缘是浅浅的紫色,许是这花的娇艳悠远之色令他心绪平静,他也只淡淡道:“顾小姐不必多礼!”客气而陌生,似二人之间全无芥蒂。
  很久以前,他初次认识威武城主的千金,只觉她高贵美丽,又有男儿飒爽英武之气,又是父亲为他定下的良配,相伴一生亦无憾事。——洞房惊魂一记,新娘弃他而去,那时候他未尝没有愤怒的!
  江湖之中固有侠名的秦庄主从不曾想到过,有一天会被未婚妻子抛弃,简直是刻骨的耻辱,一朝一夕之间岂能忘记?
  然而,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当他的目光渐被另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女所牵引着,竟然冲淡了那份耻辱,至如今相见,再难寻觅当初的一丝一毫怒气!
  他转过身去,目光浅浅掠过面前的女子,虽觉她容色未变,那目光却完完全全的透着股冷意,瞧着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甚而那语气亦是冰寒透顶:“顾小姐请坐!秦某今日单独约见小姐,不过是想询问一些描描的近况,还请顾小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某将不胜感激!”
  顾无华在他这种冰寒的调子之下,心内暗藏了大劫后的喜悦之情,心内一边庆幸着自己当初悔婚弃逃的选择,一边为谢描描哀悼:谢描描你这小丫头简直是从狼窝入了虎穴,自求多福吧!
  却说关斐告辞出来,百无聊赖,生怕再回谷主院内,万一再被谷主揪去陪练,那份辛苦简直无从说起,旁人瞧着他被叶初尘锻炼的鼻青脸肿,定然会以此为荣,倒不如自己寻个清静之地去活动筋骨。这般想着,脚下不停,一径向着练武场而去。
  人还未至,早闻得熟悉的刀剑飒鸣之声,倒令他颇为好奇,今日谷中这般热闹,一干闲人应是早早避着谷主围在一处闲聊,哪会有人前来练武场?好奇的沿着树林穿行而过,猛然间钢刀横颈而来,惯性使然,他轻飘飘朝后跃去三尺,停在刀锋伸刃之外,笑睇着对面那张纠结的面孔,嚷嚷道:“谢描描,你别心情不好就学姬副使大人一般,扛把钢刀来砍人,小心嫁不出去!”
  不提姬副使还好,一提姬副使,顿教谢描描心火大起,冷冷哼道:“关斐,好歹过得几日,我也是谷主夫人,尊敬些与你并无大的坏处罢!”钢刀抡圆了使劲砍过去,关斐在她盛怒之下倒占了上风,纵腾挪跃,换着法儿的躲避,反倒是他身后花树,一时惨遭肆虐,若是教谷中照料花木的老林头瞧见,又是一番痛心疾首的责问,这老林头年纪渐老,唯爱花木,又是叶西池在世之时手下一员宿将,武功自是不弱,便是连叶初尘都买他几分薄面,似关斐这般在他眼中便被直呼以“猴崽子”,若是落在他手中,可有得苦头吃。
  关斐一面后退,一面心中叫苦不迭。只是谢描描腹中今日分明窝着一团火,先时赌气将顾无华推了给秦渠眉做侍女,其实顾无华出身大家,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笨手笨脚,若论起侍候人的工夫,反倒不及小环。究竟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立在秦渠眉央前之时,恍若再世为人,苦辣难辨,四顾无路,何去何从,连自己也茫然无措。
  不过在叶初尘房中待得一刻,便觉气闷不已,特别是房中那张大床,每每教她忆起那日清晨醒来,荒唐仿若一梦,前院叶初尘与秦渠眉高谈阔论,一言一句虽入耳却一时并不能明白其中之意,仿佛大脑自动将那些话意隔绝,唯有秦渠眉那清冷的语声与叶初尘蕴含笑意之音在耳边环绕,令她心口闷痛,撇下小环悄悄从后院潜出,回了自家院子。
  谢无涯今日也不知去了何处,院中静悄悄,连个洒扫的粗使都无,她悄悄换了嫁衣,只作道姑打扮,便直奔练武场。
  练武场内素来十八般兵器齐全,出来之时昏头涨脑,也不知带剑,只随手在兵器架上捡了一柄钢刀,似泄愤一般使将出来,比之双剑,果真威猛霸道出许多。今日想及自己老娘抡圆了大刀来砍的情景,尤其伤心,岂料得关斐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教她愤恨不已,刀刀凌厉霸道。关斐初时虽仗着心气平稳,占了上风,但他手无余刃,谢描描又是拼了命的架势,摆明了今日这场架他占不了便宜,还有可能吃大亏,两难之境,猛听得林中大喝一声:“谁人在砍花木?”中气十足,正是老林头。
  关斐借着老林头这一声喝,谢描描愣神之际,顾不得死活,出手如电,握了她的手,牵起来便向着另一头跑,连连道:“快丢下手中钢刀,老林头来了!”
  谢描描被老林头那一声虎吼吓得不轻,不及思索便按着关斐之言弃了手中钢刀,二人携手一溜烟的跑了,去得远了,还听得到老林头的呼喝之声。
  待得二人跑得累了,正到达谷中一处山涧清瀑,正是晚霞初起,流瀑清溪,粼粼波光,溪中鱼虾怡然自得,二人捡了溪边大石坐下,却是近日来难得的幽静时光,连关斐也有一时的错觉,只觉那静静坐在山石之间沉默的女子带了些萧索之意。她沉默良久,忽尔转头笑道:“关斐,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现下成了谷中笑柄,也是活该?”
  关斐从来只见她神彩飞扬,与自己相斗寸步不让,何曾会料到她也会有这般无精打彩之色?一时怔住,良久方道:“你只要无愧于心即可!”心中不期然浮起叶初尘独自停留在房中之时,眉眼之间的戾色,只觉不详。
  他与叶初尘自小相伴,稍长些之后,武功比之谷中同龄之人又高出许多,又是副使之子,谷主身边近侍,正是少年得意,谁人也得罪?瞧着谷主面上,亦要容让他许多。是以虚长了十七八岁,身边竟是无一人如谢描描这般对他非打即骂,喜怒不忌。二人相识至今,连他亦不免对面前的女子多了几分喜爱之情,只觉二人这般相斗下去,去了岁月闲淡之意,亦是不错。如今却见她愁眉不展,心中却也有了几分替她发愁之意,有心替她排解排解,无奈二人向来随意惯了,这会谨言慎行,良久方憋出一句话来:“描描是真的不想嫁谷主吗?”
  一眼看去,却见她脸色都变了,额头冒出许多冷汗来,面孔亦变得惨白,直吓得手足无措起来,连连道:“算我说错了!描描你别恼!实在不行我去替你求谷主……”却见她苦笑着咬牙道:“关斐,我肚子疼得厉害,你别乱想了!”
  他连忙伸出手去,道:“我这就扶你到范大夫处去看看?”
  谢描描捂着小腹萎坐在地下,死活不肯起来:“不过是小毛病罢了!近几日总是这样,你且别急,坐一会子就好了!”

  曲罢欢

  ˇ曲罢欢ˇ 
  这日晚宴,谢描描沐浴梳洗完毕,换了干净衣衫,许是下午与关斐那场架打得泄了心头之火,面色略带了些苍白之意,被小环硬按在梳妆台前,涂了些胭脂,稍稍掩了那苍白之意,多了几分娇媚之色。
  等她到时,叶初尘与秦渠眉已经在坐,关斐与周新在下首作陪,顾无华在秦渠眉身侧侍立,眉眼闪烁,瞧见她款款而来,急忙侧头假作不知,只瞧的她心内暗暗冷笑,叶初尘已是立起身来,笑道:“描描快来,坐这里!”
  他身边,正空着张椅子。
  谢描描坐下之时,感觉到对面灼热的目光,将心中暗藏的痛意牢牢掩藏,仰起头来,浅笑道:“秦庄主早到,描描竟然现在才来,真是失礼得很,自罚三杯,还请秦庄主休得见怪!”
  秦渠眉眸光复杂,待要阻止,已听得叶初尘笑道:“描描就是善饮!秦庄主千万别见怪!”已瞧见她连饮了三杯下去,连她身后倒酒的仆役眼神都变了。
  关斐见得她这般猛饮,又忧心她重蹈覆辙,偏偏叶初尘一意纵酒,竟然从身后倒酒的仆从手中接过酒壶,兴致勃勃替她倒起酒来,面上笑意未减,一边劝酒:“秦兄远道而来,愚弟家中简陋,山野之间,不过是些野味粗食,秦兄万勿见怪!只这酒,却是山间猴儿所酿的果子酒,埋在地底下也有个几十年了,酒劲凛冽,秦兄可要好好品品!”
  秦渠眉淡淡一嗅,果真酒味果香扑鼻,幽香馥郁,是为佳酿。面前女子又已端起一杯来,浅笑道:“秦庄主可要尝尝,这猴儿酿后劲十足,很容易喝得醉了,人事不知!”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早仰起头来,将杯中酒喝得涓滴不剩。不知为何,这闻起来酒香诱人的佳酿在他口中竟然有了苦涩之意。
  叶初尘爽朗笑道:“秦兄有所不知,上次也是愚弟与描描同饮,这丫头就喝了个烂醉如泥……”谢描描紧握手中酒杯,指节泛白,面上笑意不减,大脑却一阵阵的泛懵,连她自己亦察觉出了醉意,小腹不合适宜的绞痛了起来,她面上带着茫然笑意大着胆子去瞧秦渠眉,却见他脸都似乎黑了,与之相处日久,倒将他的性情摸透了十之八九,这番就是他极为恼怒的样子了。
  她淡淡一笑,抬起僵硬的手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摸起手边一双银箸来,指着桌上下酒菜,一一介绍:“谷主说是山野之味,秦庄主也别小瞧了,这乎乎的瞧着不起眼,却是山中地苔菜,与野山蒜山猪肉一起炒了,可是美味,庄主不妨一试!”
  那人面目沉郁,瞧着像是要大怒的样子,却还是拾起手边银箸来,搛了一箸喂中口中慢慢咀嚼,似人间美味一般,细细品尝。
  他身后顾无华只瞧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上前斟酒,不意秦渠眉又倾身向前,正欲再挟一箸地苔,大半壶酒正撞在秦渠眉肩上,直将他前襟淋得湿透,酒香弥漫大厅。
  谢描描拨高了声音,冷冷道:“莫非小花去拿酒, 自己先偷着饮了半壶,所以这会子醉了,居然将秦庄主淋得湿透,还不快扶秦庄主下去更衣?”又侧头笑道:“谷主与秦庄主身材相仿,不如送秦庄主一套新衫?”
  顾无华直吓得手足无措,伸手去扶秦渠眉,被他使力拂开,大大的倒退了一步,当着满屋的人,面上一时青红不定。秦渠眉哪管她面上颜色?早有关斐立起身来,掩饰道:“秦庄主倒是有了些醉意,谷主,不若属下带秦庄主去换身衣衫,去去就来?”
  叶初尘略一点头,关斐陪着他,已是去了。
  这厢里谢描描只觉腹痛难耐,忍了又忍,无奈额头冷汗都渐渐出来了,只得立起身来告罪:“谷主,这酒后劲十足,描描不胜酒力,先行离去了!等秦庄主来了,烦请谷主替我告个罪罢!”
  叶初尘瞧着她面色也确然不好,遂点头道:“也罢,你先回去歇着罢!”眼见她起身,脚步已至门口,似喃喃自语般道:“近日我做的新衫都是准备大婚之后所穿,也不知秦庄主穿着可还合身?”尘儿扶着已是走到门口的脚步微微一僵,终究不曾回头,步履似极为艰难,一步步去得远了。
  等秦渠眉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衫回转,席间已不见了谢描描的身影,关斐担忧道:“描描呢?可是肚子又疼了?”
  秦渠眉猛然转头,目中已有忧色,便是连叶初尘亦惊道:“肚子疼?——她说有了些醉意,要向秦庄主告罪,已是先回去了。这肚子疼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关斐暗恨自己口无遮拦,只得老老实实答道:“下午的时候在练武场,我见她疼得厉害,要送她去范大夫那里去瞧瞧,她也不肯,只说不妨事,我只好送她回去了。”
  秦渠眉顿时坐立难安,一顿晚宴只恨吃不到尽头。叶初尘瞧在眼里,温雅笑道:“这身月白色衣衫是愚弟作来大婚之后所穿,愚弟也未曾上身,许是谷中绣娘做得不甚合身,竟令秦兄坐立难安?”
  秦渠眉闻言,全身立僵,只觉这新衫颜色极是刺目,便是连布匹,亦是粗糙的厉害,隔着下面一层中衣,竟然还觉得肌肤磨砺,难以忍受,众人面前,亦不好再说什么,拿起面前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顿在了桌上,细瓷小酒杯的底座竟然将那张紫檀木桌面深深砸下去了一个坑,半个酒杯已深深陷进了桌面,叶初尘面上倒是一派悠然之色,其余谷中众人暗暗咋舌,只道江湖传言果真不是虚妄,这紫竹山庄年轻的庄主内力修为已是一等一的高手,谷中能与他匹敌的怕是非谷主莫属。
  倒是周新等人,初次见识庄主这般怒色,个个噤若寒蝉。
  第二日清晨,秦渠眉梳洗已毕,带了自己身边侍卫出了客院,在谷中转悠。顾无华有心跟上,又牢记着昨晚他的嫌弃之色,若跟上了实属不智,只得在院中驻足。
  谷中有那消息机灵的昨日听闻又一年轻男子寻上门来,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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