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个水湾平时都没什么人去的,因为背阴,周围又有些树林,光线不是很好,而且水湾的对面就是悬崖峭壁,没有人烟,若想和村子里联络,通常都是使用常去的那个小码头。”冢本据实回答。
“这么说来,那里是很理想的作案地点,被发现的风险很小。”高岛说道。
风织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冢本先生,你清不清楚镜水湖水流的动向?”
“为什么这么问?”冢本一脸疑惑。
“明明别的地方都很湍急,唯独那个水湾却很平缓,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啊,那也算是这个岛神奇的地方之一吧,好像那个水湾是部分暗流的汇聚地,以前村里的小孩乱扔的垃圾,有时会飘到那里,被老爷说了一通之后就变好了。”
“是这样啊。”风织点点头,“谢谢你,冢本先生,虽然还不太明白,不过这也许会有些帮助呢。”
“没什么,能帮上忙就好了。”冢本有礼貌地微微鞠躬,“那么,我要准备晚餐了,失陪。”他没走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侧头道,“对了,刚才我检查过厨房,确实少了一把水果刀,应该就是凶器的那把了。”
“那些刀具平时都是您负责保管吗?”高岛随口问。
“是,真对不起,我以为没什么人会偷,就没在意……”冢本好像感到很抱歉。
“别在意,不是你的错。”高岛走过去真诚安慰道。
冢本还是有些沮丧,只稍稍点了点头,便不声不响低头走了。
六五回
由于高岛弘辉的房间就在西原日奈子的附近,所以他自告奋勇担任起保护两位女士的任务,在客厅盘桓了一会儿就打算上楼,风织自然是交付给了邑辉。
就这样,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也许是前几日下大雨的缘故,山里的气候日渐凉爽,竟有些夏末初秋的风味。
风织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邑辉则有些失神。兴许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搅得所以人心绪紊乱,以至于有人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医生的样子有些反常。
邑辉是个喜欢自己制造血腥的怪胎,只有这样,他才能享受到如同天神一般崇高的地位,冷冷地俯视蝼蚁般的众生,即使不弄脏自己的手,也能随心摆布别人的生命。从上流社会到卑微凡人,他并不在乎牺牲者的身份,他关注的只是他们清一色面对死亡时的恐惧表情,看着别人竭力挣扎却终于逃不过一死似乎是他的乐趣。
不过还有一点是很少有人注意到的,那就是他喜欢将看似纯洁高尚的东西彻底拖入罪恶的染缸,他不能容忍这种纯粹的东西的存在,所以他要将美好的一切都粉碎。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的东西,所以他已经习惯了怀疑,人性总是会在欲望面前变得肮脏,或者这才是生命的本性?那么将这样的生命毁灭也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邑辉喜欢自己设计杀人游戏,那么这次的事件应该和他是脱不了关系的,至少剧本应该是他所定下来,可这样一推断又会碰到不合理的地方。这次的连环杀人和他的一贯风格很不符,恐怖有余却精细不足,有些细节甚至显得粗陋,可有些部分又完美地让人找不到一点缝隙。
邑辉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绝对不会留下这样的诟病。这么看来,果然是和他无关喽?可真要这么考虑,他本身来参加这次诡异的聚会本身就变得不对劲了。前面说了,他是个喜欢主导一切的人,而且从他的言谈间又可以了解到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内幕的,他会容忍这样被人晾在一边?
不论怎么假设,都有不合逻辑的地方。这次邀请做客从最初就是充满了阴谋,而且恐怕针对的对象并非死去的受害者,而是,另有其人。
可惜此刻的风织早就被凶杀案吸引了全部精力,早就分不出心思关注其他了。
邑辉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架子上的小玩意儿,好像姬宫修平的死对他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依然是安然自若,专心地演绎普通客人的形象,只不过他的这个形象在旁人看来是再古怪不过了。
邑辉一个人站久了也许是觉得没意思,打算和这个房间的另外一个人谈谈话,便清清嗓子道,“你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也许就在你浪费的期间里,又有人要死了。”
风织眨了眨眼睛,缓缓侧过头,凝视着邑辉,“医生,你觉得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邑辉耸了耸肩,“谁知道?”
“那么,你觉得姬宫修平真的是被人砸昏头按在水里溺死的吗?”风织紧接着换了个问题。
“你是在怀疑什么?”邑辉好像根本不关心,随意问道。
“现在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正常。”风织眉宇紧皱。
“杀人犯本身就不正常。”邑辉不以为然。
“话虽如此,可……”风织还是不能释怀。
“你最好抓紧点了,等到这屋里的人全死光了就没意义了。”
“医生,为什么你会希望我能解决这起案件呢?”
“啊,我有说过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有暗示。”
“这样也不错嘛,就当是个游戏好了,我偶尔也想休息休息,当个旁观者,让我拜见一下你优秀的能力,对于你也是有好处的,如果你还想留在我身边的话。”邑辉似乎不想明确回答这个问题,有点故左右而言他。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风织也不能再多问。
两个人默默渡过了黄昏中的最后一点时光。
晚饭过后,五十岚藤子陪西原日奈子上楼去,由于接连死人,其他人也没什么兴致,都纷纷回了房间。
因为晚上在女士房间过夜不合礼仪,高岛只能回到隔壁的自己房间去,另外就是让冢本住在西原的另一边隔壁,这样也算是双保险,万一有什么事,中间屋子的女士们大喊就可以了。
本来高岛是希望风织也能一起呆在西原的房间里,因为她和邑辉的住所在走廊的另一头,接应不方便,不过被风织婉言拒绝。她的任务只是解决谜团,并不是阻止杀人,严格来说她根本不能算是个侦探。
夜一如往常沉沉降临,虽然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刻,它是那么不受欢迎,可也只有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明天才会接踵而至。
镜水别墅内静悄悄的,可以听得到风拍击玻璃窗所发出的“呜呜”声,形同鬼魅。
古老的落地钟“嘀哒嘀哒”忠实地履行着它不变的责任。
12点,阴阳交界之时,伴随着“当当”的报时音,忽然不知从别墅的哪个角落里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这个叫声是那么尖锐,那么刺耳,以至于别墅内的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风织由于整夜都在思索案情,没有睡着,所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她就这么穿着睡衣,光着脚,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这么一路飞奔到了西原日奈子的房门口,在她看来,这里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她还没有站定,就转动起把手,完全没有意识到门应当是被锁上的,可是,门还是被打开了,根本就没有锁。
就在她开门的时候,左右边的那间屋子里,高岛弘辉也迅速闪身出来,他身上的睡衣有些凌乱,不过头发倒是和白天一样一丝不苟。
就在同时,右手房间的冢本也探出了头,正瑟缩地向外面张望。
三人就这么汇合,正当他们想推门而入的时候,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了,五十岚藤子慌慌张张的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不……不好了。”五十岚藤子第一句话就是坏消息,“西原小姐她不见了。”
风织就知道一定会坏事,二话不说就闪了进去。
果然,屋内没有其他人的踪影,床上的毯子被拉开一角,显示出曾经有人躺过的痕迹。窗户也锁得好好的,没有被打开过。
五十岚藤子在喝下了冢本倒来的热茶之后,急忙简略地说了说情况。原来五十岚在看护西原日奈子的时候,由于年事已高,不小心就趴在床沿上睡着了,是那声惨叫将她吵醒的,随后她就发现西原日奈子失踪了。
“那个叫声应该就是西原日奈子了,有没有人可以听出是从哪里传来的?”风织当机立断问,要是抓紧,说不定可以活捉犯人。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说发生的太突然,而且也只叫了一声,很难确定。
“应该是楼下。”邑辉沉稳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
“邑辉先生,请问怎么现在才过来?”高岛沉下脸,明显是在怀疑他。
邑辉好像并不担心,“我不习惯穿着睡衣随便乱跑。”
其他人眼光一转,果然才注意到邑辉的与众不同,穿着西服的男士只有他一个。
虽然邑辉的解释很能自圆其说,但高岛对他的怀疑还是没有消除,好在他并不在意,还是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
“总之,我们先去楼下找找吧。”风织的话语终于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五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集合在一起去寻找,时值半夜,分开的危险也比较大,虽然五十岚的身体不好,但安全起见也要加入其中。
冢本拿来了几只手电筒,分给其他人,然后准备下楼。
二楼走廊里的灯还亮着,因为最近不停有人被杀死,所以活下来的人提议整夜开灯,反正发电机里的油存很多,即使开一整天也绰绰有余。
谨慎地走下楼梯,高岛示意从客厅开始找起。
今夜的月亮还好,照得微曦的白光从窗口中洒进来,要不是发生一连串的事件,应该是个不错的夜晚。
一群人无心欣赏,虽然仔细寻找,可在底楼转了一大圈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大家沮丧地重新回到楼梯口的时候,风织忽然想到一件事,“说不定……是地下室?我们还没查过地下室吧。”
说起来确实没有,谁能想到一个女人会三更半夜去那种地方呢?
说去就去,一行人又往地下室方向走去。
“冢本先生,你有将钥匙收好吗?”风织边走边问。
“啊,经林小姐提醒,我也觉得钥匙放在厨房里不安全,就放回了自己房间……”说到这里,冢本的脸色忽然刷一下白了,“不会吧……”
“您是将钥匙放在了楼下的自己房间吗?”风织立时明白过来。
其他人即使一时间没反应,看到地下室的锁孔也应该都清楚了,没错,地下室的门上,正插着那把已经有些生锈的旧钥匙。
六六回
众人忽然安静下来,围着那一闪低矮的门,面面相觑,似乎是对于未知的前路极度恐慌。
本来冢本站在较前面的位置,但或许他也吓呆了,以至于手颤颤巍巍就是抬不起来。
风织可没在意那么多,自己一伸手就把门推开了。
小小的门洞就像怪兽的嘴,连手电筒的光线都吞噬殆尽,站在门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冢本徒劳地摁着门外的电灯开关,里面什么反应都没有,看来是出故障了。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其他人有什么动静,风织不耐烦起来,五十岚藤子还算了,可为什么连医生都一副踌躇的样子?难道他是乐在其中?她撇了撇嘴,干脆抢过冢本的手电筒,抬脚就钻进乐地下室,“我先进去了,医生,你也一起过来吧。”
“呃,我么?”被指名的邑辉好像有些不甘愿。
风织叹了口气,装出笑脸回过头,“拜托了,医生,一个人总有点不安。”
虽然这话听起来就知道是在瞎扯,不过邑辉终于没有拒绝,也跟着进去了。
其余三人见状,才回过神来,也纷纷紧接着进入地下室。
空气有些浑浊,手电筒的光不能照射得很远,好在地下室的空间不大,风织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头。
“什么都没有呢。”高岛已经完全镇定下来,能对搜索起点作用,他检查着那一堆杂物,有些沮丧。
“难道说西原小姐不在这里?”五十岚小声问。
“可是,一楼的所有房间都检查遍了,除了这里之外。”冢本有些困惑,脸绷得紧紧的,神经恐怕也是如此。
“有暗道吧。”风织不假思索开始在墙壁上仔细寻找起来。
五十岚和冢本听她这么说,也开始帮忙在周围找寻,甚至连邑辉都被拉着加入其中。
“会不会是邑辉先生听错了?也许声音是从楼上穿来的?”高岛提议,他没有动,还留在原地,看样子是对暗道的假设存有疑问。
没等邑辉接上嘴,风织就出声道,“那不可能。”
“你就这么相信他?”听了对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语,高岛的心里不知为何竟然觉得不太舒服,下意识问出了这样不得体的问题。好在他说的声音比较小,而风织的注意力也在其他方面,并未察觉。
“并不是这样的。”她敲了敲墙壁,两手忙个不停,边答道,“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地下室很可疑了。”
高岛感觉稍微轻松了点,却又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什么?”
“这个地下室的传言,你有听说过吗?”风织移动了两步,走到墙头,推开木箱子,接着说。
“是那个惨死女仆的传说?”高岛也上去帮了下她。
“没错。我觉得很奇怪,这个地下室实际上已经被废弃了,不管那次事故是不是真的,都没有维持下来的理由,即使不完全封堵,至少也不应该有人会打理,可,你看。”风织指了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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