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侦探游戏了,这不仅仅是受到别人另眼相看那么简单,而是难以言喻的美妙体验。
“真的吗?”高岛惊讶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五十岚有些欲言又止,而冢本的脸色似乎微变。
这一切,风织都没有看露,她更加确信她的推想是正确的了。
“那么,犯人到底是谁?”高岛急不可待地问,“不是彰子吧。”
“我想,通过我下面的解释,大家会了解的。”风织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路,开始娓娓道来。
“先来说说第一起案子,也就是姬宫武先生半夜在自己房间里被人下毒致死的案件。从现场的情况来说,可算的上是完美的密室杀人案,窗户紧闭,门也从里面反锁,窗台和和门框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只有一个水杯可以证明当晚有人进过屋,也正是这一个水杯让我们确信这是一起谋杀。”
“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高岛好像隐约察觉到什么,面色凝重的问。
“我们都把问题想得过于复杂了,或者说,是被诱导了。”风织目光炯炯的望着前方,“姬宫武先生是自杀的。”
“不可能!”五十岚藤子吃惊地叫出声。
“老爷怎么会……?”冢本也不相信的样子。
高岛让大家安静一下,虽然他也是很异讶于这番答案,但好歹能够比较冷静地面对一切,他看着风织问,“林小姐,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那么,我就来反问一句,有什么可以证明姬宫先生是他杀的呢?”风织缓缓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放毒物的小瓶子,摆在茶几上,“我想,那只多余的水杯上恐怕是没有指纹的。虽然姬宫先生的死装诡异了一点,但这一切也都是可以自己布置完成,要是除去水杯和尸体的状态还有录音带这些障目的东西,大家再回想一下这起案件。如果我们一进房间看到的是姬宫先生平静地躺在床上,窗门紧闭,就没有人会怀疑这是自杀吧。”
高岛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么说,那些东西根本就是为了误导我们?怎么会这样?姬宫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姬宫先生也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了吧,但至少,希望在死之前,能够将那群罪恶的人一同带走,才策划了这个计划。”
“我还是不能完全赞同,姬宫先生要是真的对他们怀有仇恨,为什么要拖了那么久才报仇?”高岛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和姬宫先生是在东京的医院认识的,在座的各位应该也都知道他为了疗养身体曾经住过院吧。”风织不遗余力继续解释,“在医院里,我从他口中隐隐了解到一个情况,有人要谋害他。他自己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所以才找了个借口到东京的医院来躲一躲,可惜要他命的人似乎并没有死心,也追到了东京。虽然事情最后解决了,但那群幕后黑手却没有被逮到,悔悟过来的姬宫先生终于下了决心。”
“难道,你说得那群人就是……?”高岛下意识问道。
“没错,应该就是姬宫修平那行三人了。”风织一口气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答案,“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戚,而且姬宫彰子的死虽然是他们间接造成的,但作为父母的疏于关心也有一定的因素,我想经过了这么多年,姬宫武先生的怨恨也早就变淡了,不过,姬宫修平的这种令人心寒的贪婪行为,却使姬宫武的怨恨再度爆发出来。他无法原谅为了金钱再一次伸出罪恶之手的侄子。因为姬宫武只有这样一个血亲,所以要是没有遗嘱的话,按照法律,所有财产应当是由姬宫修平继承的,于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来布置,姬宫先生想了一个办法,事先声明要宣布遗嘱,这样,在遗嘱公布之前,以防内容对自己不利的姬宫修平也就不会急于动手。”
“接下来,一切就绪,姬宫武先生就邀请我们所有人来到这个杀人舞台,开始他的计划。最初,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邀请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参加他的聚会,不过结合所有情况来看,我忽然想清楚了,我的出现将使他的计划更加完美。”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都是他杀人计划的一部分吗?”高岛插嘴道。
“可是我们并没有被杀死啊。”五十岚藤子也跟着道。
风织淡淡一笑,“谁说成为杀人计划的一部分就必须是扮演牺牲者的角色呢?”
“你是说……?难道我们……?”高岛弘辉突然浑身战栗起来。
“嗯,恐怕你们是被选来扮演杀人者的角色吧。这也是我一直以来为止困扰不已的地方。这三起杀人案件的风格太不一样,疑点很多却都无从下手。那首手球歌迷惑了我的思维,让我误以为是同一个人作案,其实却并不是这样。这三起案件都是不同的人所为,事后再由某个人布置出连续杀人的假相,混淆视听,这恐怕是姬宫武最出色的设想了。”
风织平静的回答让那几人的大脑“嗡”一下炸开了锅,尽管外面没有打雷,可是他们的心中恐怕正电闪雷鸣。
“虽然很遗憾,但我不得不说明接下来的推测。姬宫武年事已高,身体也很虚弱,所以要靠他自己来完成复仇已经不可能了。他需要帮助,可眼下的状况很难找到同盟,因此,他费尽心思布了个局,以自己的死作为契机和开幕,让参与者陷入这样一个恐惧的迷阵中。”
“我们,原来只是棋子……”五十岚藤子似乎有些很难接受,不停地喃喃道。
“另外,在这起连续杀人案件中,我想应该有一个协力者,他虽然不能单独完成复仇使命,但却可以成为完美的诱导,使得事情一步一步朝着预计的方向前进。这个人,就是你吧,冢本先生。”风织的矛头忽然一转,直指冢本管家。
冢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我……?”
“是的,你确实没有说出什么露马脚的话,但你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本来,第一名牺牲者应该是由你来动手吧,不过,情况却有些改变,这倒合了你的意,只要去收拾残局就行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冤枉你杀人的,你最多只是把西原美嘉小姐的眼珠挖出来,把姬宫修平的手指切断罢了。”
其他人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砸在冢本的身上。
六八回
冢本静默了一下,忽然叹气起来,“您真厉害。到底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地下室的时候吧。我猛然惊觉你应该是隐瞒了很多事情,再加上后来对于案件的梳理,发现所有案件背后似乎都有你的影子,姬宫武的死是你先发现的,而西原美嘉和姬宫修平的情况也类似。本来,你是管家,屋内的死尸你第一个发现也没什么可疑,不过屋外就有问题了。因此,你
的嫌疑基本就被确定。”风织倚在窗边,打开了窗户,屋内有点闷。
“接下来,又有了其他的疑问,西原美嘉小姐到底是被谁杀害的呢?”风织转身,美目在其余两人身上移动,片刻后终于停了下来,“五十岚藤子小姐,是你干的吧。”
“我……我……”五十岚藤子手抖如筛糠,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使用了某种方法将西原美嘉从房里叫到了三楼的书室,然后将她杀害了。”
风织毫不客气的话语让五十岚心惊胆战,“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是因为凶器,尖锥状的东西在客人之中并不多见,从事后犯人想竭力隐藏这个真相上来看,凶器应该是犯人极为重视、又明显能表现身份的东西。这个,恐怕就是你头发上的乌金发夹!我好像听说是彰子小姐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啊,虽然上面已经看不到血迹了,不过我想只要让警方做一下卢米诺测试就见分晓了。”
五十岚藤子在沙发椅上静坐了一会儿,眉头忽然舒展开了,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用再隐瞒下去了,感觉上也轻松了很多。那是一次意外,不过,我并不后悔。你们可能并不知道,我和西原美嘉很久以前就认识。她是一个护士,同时由于工作的关系,私底下也贩卖禁用药物和毒品,但是我并不知道她的罪恶勾当。那个时候彰子的情绪不好,我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治疗办法,没想到她却把麻药假装成镇定剂交给了我。”说道这里,她深深叹了口气,神情悲痛,乍一看似乎苍老很多,“是我害了彰子……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停顿了一下,她才控制好情绪接着说,“不久,彰子死后,我就和她断了联系,直到这一次才重新遇上。我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可她却笑我是傻瓜……我气急了,和她扭打起来,争斗中不小心就……”
“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了吧。然后,早起的冢本先生发现了异常,才慌忙将散落的书放回远处,又利用伪装的凶器,也就是那把裁纸刀,挖出了西原美嘉的眼珠。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这起案件有微妙的不协调的地方,因为这是由两个人分别完成的。现在回想起来,在得知西原美嘉死状的时候,你好像昏倒了,这和你预料的不一样,也许你是以为真的有幽灵在作祟吧。”看着无语的五十岚,风织缓缓总结道,“现在第二起案件也完结了,接着就是第三起,姬宫修平的溺死。”
这一次,受到怀疑的是高岛弘辉,五十岚藤子跟姬宫修平算起来并没有太大积怨,而且,最重要的是,从体格上来看,也只有正值壮年的高岛才能办到。
不过,风织却打消了大家的疑虑,“第三起案件和第四起案件都不是高岛先生所为,我下面回解释。”
高岛这才没有分辩。
“第三起案件,姬宫修平先生是自己不慎溺死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为了看上去和前面的案子相关,而第一发现者的冢本先生则切下了他的手指。”风织的解答又再次让众人大吃一惊。
“这是第二起意外。姬宫修平先生实在是不愿再呆下去了,于是选择游过镜水湖来逃脱,可惜半途遇上急流,溺水身亡,事后,被水流冲到了岸边,这就是全部事实。我想,缘由就是因为姬宫先生在半夜看到的那个鬼影吧。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那说不定真的就是彰子小姐的灵魂,不过现在也都无所谓了。总之,受到惊吓的姬宫先生就这么去了,这也再一次超出了冢本先生的预算。本来,根据计划,姬宫先生恐怕是要再别墅里被高岛先生除掉的吧。”风织的眼睛一转,看到了高岛愤怒的脸庞。
“这下可糟糕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他追回来干掉,冢本先生或许是起了杀心,便藏起水果刀和我们一起出了门。还好是单独行动,又非常万幸由他第一个发现了尸体,所以他就找了块石头砸破姬宫修平的后脑,这样乍一看就像是谋杀,然后,又切下了他的五根手指。这里我要说一下,这里同样有个不合理的地方,也使我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冢本先生身上。”
“到底是哪里没有做好呢?”冢本问道。
“是切断的手指。”风织微微一笑,“我记得手球歌里是唱道:指を折りましょ,从字面上来看应该是指折断手指的意思,可姬宫修平的手指却是被切断的,这和下面一句重复了。手指应该是折断,而脚才是被切断。于是,我就想到,因为时间不够,所以犯人不得不草率行事。可为什么又会时间不够呢?那是因为我们在分开的时候约好了时间碰头,要是到时候不回去,被人找来看到自己在做的事就麻烦了。对不对,冢本先生?”
冢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说得完全正确,林小姐。”
“然后,从这里往前面想,同样除去伪装的痕迹,就可以推断出姬宫修平是自己溺死无疑了。”
风织走回茶几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润润喉咙,也让在座的其他人有时间整理一下思路。
在这期间,邑辉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似乎就是在冷眼旁观,一点也不想掺和进来。
“然后,就是最后一起案件,关于西原日奈子的死,关于这件事,我恐怕高岛先生您要失望了,西原日奈子应该是彰子小姐杀死的。”风织又将眼看有所安定的空气再次搅得一团乱。
“你是说彰子她真的……?”高岛还是不能相信,急切地问。
“唔,也许,她是为了保护你吧。”风织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
“昨晚天上,应该算是今天临晨了吧,在听到西原日奈子惨叫之后,你为什么没有马上出现?我记得你是住在她房间的旁边吧,为什么到最后是我第一个到她屋里呢?”
“我……只是睡迷糊了。”高岛别开眼睛。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没错,你确实穿着睡衣,可你的头发却是整齐的,因此,你不可能在床上躺过。”
“……我记错了,那个时候我还没睡着,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可能后来打了会儿盹。”高岛很想辩驳,可他的话异常无力。
“又在撒谎了。”风织无奈地笑笑,“你之所以那样打扮慢一拍才出现,是因为之前你看到了西原日奈子下楼的景象,才跟了过去,不是吗?然后,才地下室听到了惨叫声才慌慌张张回自己房间,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又慌忙换上睡衣。这就是为什么你的睡衣是褶皱着而头发是工整的缘故。要是一开始就坐在床上看书,不会连自己衣服没穿整齐都注意不到。”
高岛完全被驳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风织,蓦然间竟觉得她有些耀眼。
“我服输。”他也像是将心头的石头放下了一般,表情也舒缓了起来。
风织冲他笑了,接着,她看了看其他人,宛如宣布闭幕的主持人一般朗声说道,“好了,正如彰子小姐所说的,案件已经全部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