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大院中,慕老爷背着手在厅里走来走去,地上散落着一封书信,慕袁氏走进厅中看到的就是这景象,她弯腰拾起信,边看边道:“老爷,遇到何时让你这样焦躁不安的?”
话音未落,她的瞳孔猛烈收缩,这封信是凝霜送来的急信,里面写着慕含烟被禁足一事,她急急的抬头道:“老爷,这……”
“这什么这?烟儿的性子你也不是不了解,想必是冲撞了亲家奶奶,否则亲家奶奶何以动如此大怒要将她软禁起来。”慕老爷皱着眉低斥,要不是平日里他们将烟儿宠得无法无天,今日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老爷,你怪我有什么用,烟儿的性子我知道,绝不会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慕袁氏替爱女说话。
慕老爷横了她一眼,然后坐回上位,他道:“她在家时尚且顽劣,出了嫁性子也没改几分,她被禁足是我早就料到的,只是现在不知道她可好,亲家奶奶有没有虐待她,她从小在家骄横惯了,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当时我说让她招个上门女婿,你偏说云灏然一表人才,她嫁过去一定会幸福,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事?”
“敢情你现在是责怪起我来了,女儿的性子你不是不清楚,她所认定了的事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你让我怎么办?真违了她的意看她一辈子都不开心么?”慕袁氏见慕老爷跟她红了脸,也顾不得其他跟他吵起来。
慕家两兄弟一进门就见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他们两人有经验,一般来说爹娘吵架就是为了他们那淘气的妹妹,可是烟儿已出嫁了,爹娘又在吵什么?难道烟儿出事了?
慕家兄弟对视一眼,急急的走了进来,听慕老爷吼道:“你别不讲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就是不开心也得接受。”
两兄弟无奈的再次对视一眼,果然是为了他们那宝贝的小妹,“爹娘,你们别吵了,小妹又怎么了?”
慕袁氏红了眼眶,将手中的信纸丢给他们,怒气冲冲的道:“自己看。”然后撩裙坐到一旁去,径直道:“说是这样说,哪次你又做到了,从小飒儿瑞儿犯了错,你就狠狠的打他们,事情一旦放到烟儿身上,你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现在竟然还来怪我,你要是舍得她不开心,她现在会在云家受苦受难么?”
两兄弟看完书信,脸色一沉,慕景瑞是早就看云灏桀不顺眼,再加上他神秘的身份让他很不感冒,所以当下便转身向外走,慕景飒瞧他冲动的样子,连忙过去拦,“二弟,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慕景瑞反问,“当然是去把烟儿接回来,省得让云灏桀那痞子给糟蹋了。”
慕景飒扣住他的手腕急道:“二弟,你别冲动,凝霜这信里写得没头没尾的,我们连来龙去脉都没摸清楚,怎么去接人?冷静点,听听爹爹怎么说?”
“哼,爹娘也真是,什么都由着烟儿的性子来,这下好了,烟儿在家时我们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如今嫁到云家就这么不受待见,你们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我说什么都要去把烟儿接回来。”慕景瑞甩开慕景飒的手,小时候他与慕含烟最亲近,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拿回来给慕含烟,所以一听她被禁足,他就接受不了。
慕景飒手被甩开,便拿剑去挡,而慕景瑞在他三番五次的阻挠下也恼了,当即与他大打出手,慕袁氏见两兄弟打起来了,连忙喝道:“你们俩还有完没完了,让不让人清静。”
慕景瑞这才不甘不愿的放下手中的剑,狠狠的剜了一眼慕景飒,然后向外走去,刚到门边,就见门房的人捧着大红的请贴急匆匆的跑来,慕景瑞在与那小厮擦身而过时瞄到是云家的拜贴,当下便顿住步子,很快又走回厅内。
慕老爷正好展开请贴,扫了一眼便将请贴扔到一旁,言道:“亲家奶奶让我们明日过府一趟,我看此次的事情似乎闹大了,景瑞,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若让我知道你去了云家,我唯你是问,景飒,给我看紧他。”
“是,爹。”慕景飒从容的应道,今日之事来得太过突然,他也得好好想想,上次在万花县见到她时,她眉宇间浓重的忧伤让他的心至今仍隐隐作疼,思及此,他暗道:难道是为了云灏然?
回到瀚锦院,凝霜早已等在院门口张望,一瞧见她回来了便快步迎过来,瞧她神色不豫,凝霜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所为何事啊?”
慕含烟充耳不闻,侧过身子向主屋走去,走到回廊里,看到有人正在收拾东西,她拉住那丫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丫头仿佛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径直道:“大少奶奶,这是老夫人吩咐下来给兰姨娘准备的新房。”说完也不待慕含烟再言,便匆匆的离去了。
慕含烟双手无力的垂下,他要纳妾,他当真要纳妾了,今早,两个时辰以前,他在院子里跟她保证绝不纳妾,可不过两个时辰,他就出尔反尔了。
慕含烟心底一片冰凉,凝霜瞧她万念俱灰的模样,担忧的道:“小姐,你怎么了,老夫人为难你了吗?还是打你了,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说着她伸手在慕含烟身上摸索着,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慕含烟退后一步,眼神空洞的望着院内一株开得正艳的月季,火红的花瓣迎阳而开,刚洒的水珠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她半眯着眼睛望着它们争奇斗艳,半晌才涩声道:“凝霜,云灏桀回来过吗?”
“嗯,姑爷回来就去了书房,小姐,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两人都怪怪的?”凝霜记得早上出门时两人还甜蜜的模样,怎么回来就天翻地覆了?
慕含烟没有回答她,跌跌撞撞的向书房走去,她嫁进云家,在瀚锦院住了四月有余,却从未到过任何属于云灏桀的地方,绕过两道弯,书房的门遥遥在即,慕含烟快走的步伐慢慢的停了下来。
虽然离得这么远,但她仍能听到书房里的东西被摔碎的声音,这一廖她忽然胆怯了,沉重的脚步再也不能向前迈出一步,她倚在廊柱上,痛苦的望着紧闭的书房,她能想象他怒火冲天的模样,更能想象当他见到她时眼中那冰冷的讥讽,她不想亦不愿去面对少了温柔少了包容的他,那会让她心痛,她再也不要心痛。
想到这里,她又急匆匆的向来时路奔去,他们本无缘,那就别再牵扯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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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更可能稍晚一点,请大人们见谅~~
番外 第五十章 落井下石(上)
第五十章 落井下石(上)
幽暗的空间里,云灏桀颓然的坐在书房一隅,房内一片狼籍,他双手撑着脑袋,一脸悲痛,就连那琥珀色的眸子都流转着忧伤。
孩子?他从未想过他与慕含烟之间还曾有过孩子,想到是她为他怀的孩子,他的心都涨满暖暖的幸福,但是……,幸福的同时却又是如此的痛苦,她不愿意怀他的孩子,狠心到独自去堕胎,她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吗?假如不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香销玉陨了?
一想到当时若出了个意外,他全身都冷得直发抖,他苦笑的望着窗外,是的,即使是现在,即使他得知她狠心的杀害了他们的孩子,他依然不愿意恨她,依然在恨的同时爱大过于恨,依然狠不下心去伤害她,依然狠不下心让她走。
黑暗中,琥珀色的眼眸水光忽闪,痛,即使是痛得难以呼吸,他还是爱她,早在她天真的跟他定下第一个赌约时,他就难以抑制的动了心,早在她一边逞强的说“信誓旦旦,不思其反”,一边又握紧双拳阻止自己落泪时,他就难以避免的丢了心……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云灏桀动都未动,房外的人只好叹息一声推门进来,在书房内搜寻了半晌,才在书案后的角落里找到他要找的人,他快步走过去,轻唤道:“主上。”
云灏桀回头望了他一眼,无。尘仍如初跟在他身边时一样,冷面冷心,只有那双眸子里偶尔闪现的关心及担忧才能证明他仍上一个活人。
“无尘,你来了。”云灏桀声音干涩,他。连忙假咳掩饰过去,结果这一咳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咳得眼里泪光闪闪才停止。
无尘蹲下去轻拍着他的背,就。似一个敦厚的兄长,他无声叹息,抬眸瞧云灏桀落寞的样子,他轻声道:“夫人会更伤心的。”
所谓当局者迷,说得就是他们俩吧,以主上的精明,。怎么可能听不出今天那场审判其实漏洞百出,只有事关夫人了,他的冷静与理智就通通的见了鬼。
云灏桀回头凶狠的瞪着无尘,“你说什么?”
“属下刚才瞧夫人过来了,似是有话要说,但始终未。曾迈进来,主上,失去孩子,夫人比你更伤心。”无尘故意误导他,如果主上学不会信任夫人,那么今后会有更多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他不能让感情左右了主上的判断力。
“伤心?伤心她就不会做下这种事?”云灏桀听无尘。前半句话,脸上稍稍有些动容,她还是想来解释的,但听到后半句,他却又火大起来。
无尘叹气,直指。问题核心,“主上,你觉得夫人会做下这样的事吗?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存在,我相信,以夫人的善良,她不会如此狠心,而且,你不觉得今日的事来得太蹊跷了么?”
云灏桀心中忽燃起一道火光,他紧蹙着眉头望向无尘,冷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以主上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没猜到这其中的玄机与阴谋。”无尘点到为止,低头见云灏桀沉思,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很好。
云灏桀蹙眉深思,半晌眼前忽然一亮,站起来就要向门外冲去,无尘见状连忙拉住他,云灏桀回头怒视,“你拉着我干什么?”
“主上,此事干系重大,属下当然不能让你去破坏了事情的原定走向。”无尘好整以暇,压根视他眼中的怒火于无形。
“什么原定走向?”
“就是说请主上跟我来,见了这两个人你就知道了。”无尘放开云灏桀的手,慢悠悠的走到门边,然后施展轻功,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云灏桀心知无尘素来就是这种性子,只能飞身跟上去。
两人行了大约两公里,才在一处透着光亮的小破庙前停下,无尘静立一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瞧云灏桀走进去,才连忙跟了进去。
屋内有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身上缚着一根粗大的麻绳,两人听到声响连忙抬起头来,一见是云灏桀,还不待他发问,两人吓得直叫,“大少,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受人指使,大少,求求你,放过我们,来世我们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不杀之恩的。”
云灏桀浓眉皱得更紧,年长者是今日去云府做过证的于大夫,年小者云灏桀却是未见过,他沉声道:“你做了什么给我从实招来,否则……”
于大夫被他阴寒的声音吓得全身直颤,他连忙磕头求饶,“大少,老夫受人指使,才干下了这种杀孽,其实那日……”于大夫颤着声音开始讲述那日之事。
他记得那天起得很早,所以吩咐医馆里的下人早早的开了门,刚开门,便有一个黑衣蒙脸的男人进来,于大夫错愕的望着他,瞧他身形魁梧,并不似患病之态,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位爷,可有哪里不适?”
谁知那人却丢了一大包银子在他桌上,对他说等会儿若有一名身穿白衣头戴纱帽的女子来让请他把脉,如果怀孕就说没怀,然后开一副打胎药给她,如果没有就无事,这些银子也是他的了。
“我当时就愣住了,习医数年,我从未做过一件有愧于心的事,于是就拒绝了,可那黑衣人二话不说,拿出剑比在我胳膊上,他说如果我不照他的做,那么我全家上下,包括医馆里的人都会没命,我当时吓得不得了,所以就答应了。”
“没过多久,一位白衣带纱帽的女子就来了,她走到我面前请我帮她把脉,脉相浑厚,竟是有孕之象,我忆起那黑衣魁梧男人,只好说了慌话,那白衣女子一听没有怀孕,竟反常得很高兴,我心想反正这姑娘都不想要孩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说含烟真的有过孩子?”云灏桀愤怒了,冲上去揪着于大夫的衣领,过大的力气勒得于大夫脸色苍白起来。
“是,大少,这是老夫生平做的第一件愧于天地的事,今日去云府做证,老夫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却被人一再逼迫,说如果我不去,就将我草菅人命的事公之于众,老夫一世医德啊,就毁在一时的贪生怕死之上。”于大夫悔恨得老泪纵横/
“那当时指使你的人是何身份,今日胁迫你的人又是谁?”云灏桀冷声道。
“这……”于大夫一脸为难的看着云灏桀,他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今天来的那女子他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快说。”云灏桀见他犹豫,厉声喝道,敢杀了他的孩子,他本就罪无可恕,现在还言词闪烁,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老夫说,老夫说,那个黑衣人老夫不知道是何人,但是今天去的那女子…啊……”于大夫惨叫一声,双眼翻白,难以置信的望向身边的小童,他张着不断溢血的嘴讶声道:“你…你…你……”连道几个你字,他全身一阵抽搐,当即倒在地上死了,背上黑血直淌。
而那小童见于大夫死了,拿着淬毒的刀就割向自己的脖子,无尘早在于大夫死时就注意到这小童,见他要自杀,立刻拿剑格挡,可是这世上,你能挡住所以利器,却挡不住一颗要死的决心。
小童自尽后,云灏桀呆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事急忙起身向庙外飞奔,无尘追了几步,却只来得及见到云灏桀飞掠而去的背影,他回头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走到庙外,他自怀中取出火折子抛向那堆废草里。
火势慢慢变大,直到将整座庙子吞噬在火红的光影下,他才反身向来时路飞掠而去。
火光中,分明有两人借着夜色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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