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有些羞涩地笑了:“汗阿玛,众位伯伯叔叔和哥哥们送的礼物都很是稀奇,儿臣看了就觉得儿臣的东西委实是拿不出手,不过儿臣为了准备这东西也花了不少心思,汗阿玛看了可不要取笑儿臣。”
康熙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笑问:“哦?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都准备了还不敢拿给朕看的?”
胤T赔笑着呈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一幅字。
“汗阿玛,这是儿臣临摹的董其昌的一首贺寿诗,写得不好,汗阿玛勿怪。”
康熙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写的东西,道:“你倒是挺有自知自明的,这种东西也敢呈上来给朕看?”
“汗阿玛,上回您批评儿臣字写得不好,说是让儿臣回去苦练,儿臣真的有好好练习的,这幅字虽然与原作差得还是挺远,但却是儿臣在摹了几千遍之后最好的一幅特地拿来呈给汗阿玛做寿礼。”胤T为自己争辩道。
康熙却对此并不买账:“写得不好就是不好,你就算再写上个几万遍,在能入得了人眼之前就不该拿出来献宝。”
“汗阿玛的教诲儿臣谨记,只是儿臣听师傅说过汗阿玛曾经称赞董其昌的书法天资迥异,高秀圆润之姿非诸家所能及,汗阿玛也以其字为宗法,反复地揣摩练习过,所以儿臣也是想讨得汗阿玛欢心,不想倒反是惹您不高兴了,儿臣会回去再摹个几万遍,然后再呈给汗阿玛您看。”
康熙听了这话却反是笑了,对他的坦率和执拗有些无奈:“你当真要写个几万遍?”
“当真,师傅说过这董其昌少年时书法其实也不怎么样,还曾因为字迹太拙在考试中落了下乘,既然他能发愤图强成为一代名家,儿臣再练个几万几十万遍,只要能练出一手好字,又有何不可?”
康熙失笑:“你这话可不是嘴上逞能就行的,既然说出口了,朕是会做检查,验收成果的。”
“那是自然,儿臣定不会让汗阿玛失望便是,”胤T说得信誓旦旦,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汗阿玛,那这贺礼……”
“算了,既然送都送了,朕便收下了,既是你一番新意也是你表证你日后勤加练习的决心,你可不能耍赖,朕会把这东西留在身边,等着你把练好了字帖送来换回去。”
“儿臣谢汗阿玛体谅。”胤T跪下来大声谢恩。
站在一旁的胤i微撇了撇嘴,这个八阿哥,当真是人小鬼大,这么点大就开始挖空心思专营怎么讨他们汗阿玛欢心了,揣摩其意,投其所好的本事倒是真不错,小小年纪就能拿捏得准康熙的情绪表现得恰到好处,也难怪日后能够在朝中八面玲珑如鱼得水。
想到这里,胤i又暗自叹了叹气,自胤G因为被康熙认定早慧一早就令之开始念书之后,胤T是第二个五岁就被扔进了书房的,而且据胤祉所说,那些个授课师傅,个个都对他赞不绝口,诸多褒奖,而胤i看得出,胤祉对这个八弟,委实没有多少好感,虽然胤T在他们面前一向表现得很乖巧。
太过锋芒毕露了的,招来的往往是两种极端的情绪,不是绝对的推崇,就是极致的厌恶,是好是坏,还真的很难评说。
从乾清宫出来,胤i见几个弟弟三三两两地往乾东所回去,原本也准备转身回毓庆宫去休息片刻换身衣服再来参加晚上的宴席,却是突然顿住了脚步,目光也被胤T的动作吸引住。
胤T正拉着胤佑,翻出脖子里挂着的东西给他看,叽里呱啦地与他快速说着什么。
那也是一枚玉佩,七彩的,与胤A送给他的那枚一看就是由同一块玉石打磨出来的。
胤i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去,问道:“八弟,你这玉倒是挺别致的,哪里来的?”
胤T笑眯眯地说道:“大哥送的,今早东头所的人特地送来的,是不是很好看?是七彩的呢。”
胤T捏着那玉佩给胤i看,表情仿佛献宝一般,胤i看着在眼前晃晃荡荡的东西,突然就有些不痛快了。
而胤T又说道:“七哥也有,刚刚我跟七哥说起这个,七哥说大哥也送了给他,我就翻出来给他看,问他是不是一样的。”
胤佑很配合地点头:“也是七彩的玉石,不过样式有些不一样。”
“哦,真――好――看――”
三个字说得近乎咬牙切齿,胤i扯了扯嘴角,话说完,转身就走了,何玉柱苦着脸快步跟了上去。
胤T与胤佑面面相觑,胤T道:“你有没有觉得,太子哥哥……似乎生气了?”
‘嗖’地一声,胤i随手一扔,那玉佩飞进了一边的草丛里,他连余光都没分一个过去,就大步走远了,何玉柱犹豫了片刻,悄悄吩咐个小太监去把东西捡回来,心里却是埋怨得紧,大爷这礼送的……可当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哥:你是怀淫//(ㄒoㄒ)//
作者:送三块一样的石头,你也要集齐七块召唤神龙咩r( ̄ ̄)q
大哥:滚!
☆、51、交易
51、交易
雅克萨。
胤A走上炮台;从彭春手里接过望远镜,举目远眺;远处有军旗飘展的地方就是雅克萨的城头;上面隐约有往来巡逻的罗刹兵;太远了,看得不甚清楚。
“将军,我们已经等了快有半个月了,什么时候发起进攻?”胤A放下望远镜;转头问身边之人。
“再等等吧,”彭春叹气:“再等几日再出击。”
胤A知道彭春是想跟那些罗刹人打心理战,近半个月的准备;陆师布于城南;集战船于城东;列炮于城北,他们已经做了万全的部署三面包围了雅克萨,而彭春迟迟不下令进攻,一来是想慢慢耗尽罗刹国人的耐心和意志,再来,另一股隐秘的水下攻击力量藤牌兵还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一旦开战,便能从水路截断罗刹国援军进城的道路。
胤A看着彭春严肃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将军,我看你怎么整日都板着脸不苟言笑的,你不知道你的那些部下私下议论,都说都统大人你不好相与吗?”
“知道。”彭春吐出这二字,依旧是神色不动半分。
果然不好相处,连自个的面子都不卖,胤A暗暗摇头。
彭春脸上隐隐有悲戚之色,怔怔看着远方,胤A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也懒得再想,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
远处绕山的小道有车队在缓缓前行,胤A看了片刻,好奇问彭春那是什么,彭春接过去也看了看,道:“是做去罗刹国做买卖的商人吧。”
“做买卖的商人?”胤A有些诧异。
彭春点了点头,道:“虽然我朝与罗刹国边境一向不太平,但贸易往来却是一直没有断过。”
“那主要都交易些什么?”
“罗刹人从我们这里购买布匹,丝绸,茶叶,烟草这些,再卖给我们玻璃,皮革,毛皮,鹿茸等物什,双方也算是互惠互利了,只不过因为现下战事吃紧,通商的人是比往年要少得多了。”
原来是这样,胤A微微眯起了眼,目光又一次落在那越行越远的车队之上。
京城。
胤i才刚从车上下来,远处的人冲他挥起手,绽开了大笑脸:“二爷,这边。”
在胤i上前去之前,雅尔江阿已经先行过来,胡乱打了个千,道:“给二爷请安了。”
因为是在大街上,胤i也懒得与他的无礼计较,道:“爷一出宫就能遇上你,也算是有缘了。”
雅尔江阿笑着道:“奴才日日盼着爷您出宫呢,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您每个月今日都会来这庙里上香给太皇太后祈福,所以特地来这候着等您的。”
胤i嘴角撇了撇,心道这人倒也真是坦率:“你打听爷的行踪?”
雅尔江阿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太子爷恕罪,奴才只是想向您请安而已。”
“算了,既然来了,随爷去北海走走吧。”
雅尔江阿跟在胤i身后,看着他沿着水岸走走停停,不经意地打量四周的风景,似乎是有心事,却也不好直接问出来,想了想,便上前去,道:“爷,太皇太后身子可还好?”
“老样子吧。”胤i说着轻叹了叹。
“那……”
雅尔江阿话刚出口便又顿了住,胤i又一次在岸边垂柳旁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湖心琼华岛山上那光影下的塔尖之上,微眯起了眼,似是若有所思。
许久过后,胤i偏过头,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没有,”雅尔江阿转开眼:“没什么。”
他来京里五个月,结识太子爷四个月,与他喝过两回茶,遛过三次马,却始终觉得,太子爷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对旁人的那种若有似无的疏离感,雅尔江阿心中隐隐有感觉,那不是他能扫得清的隔阂。
算了……
“太子爷。”雅尔江阿突然扬起笑脸,笑得分外谄媚看着胤i。
胤i皱了皱眉:“做什么?”
“您能不能帮奴才一个忙?”
“什么?”
“是这样的,奴才认识的一个友人,一直说想见您,要奴才给他引荐,只是奴才觉得冒昧来打搅您实在太过唐突了,便拒绝了他,不过那家伙挺缠人的,奴才已经说了您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人,他却犹不死心,还说太子爷您说不定会对他感兴趣,奴才也是被他烦得没办法无奈应下,不知太子爷您可否赏个脸?”
胤i睨了他一眼,笑骂道:“你少跟爷耍贫嘴了,真要是莫名其妙的人你敢带爷面前来让爷见?说吧,到底是什么人?”
雅尔江阿连忙赔笑奉承:“太子爷英明,是刚刚升任了山西布政使的那范毓奇的幼弟。”
胤i闻言有些意外:“范氏?”
“正是。”
半个时辰后,胤i坐在茶楼二楼慢慢喝着茶,雅尔江阿领着人来见他,对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大的少年,低眉顺目,长相很秀气,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小民范毓文叩见太子殿下。”来人跪下来给他行礼。
规矩倒是做的不错,胤i暗自点头,看样子雅尔江阿是一早就准备好带他来见自己也事先教过这礼数的。
“你起来吧,坐吧。”
对方听了这话也不扭捏,谢过恩起身就与雅尔江阿一边坐了下去。
雅尔江阿道:“太子爷,范氏这一代直系只有他们四兄弟,他大哥范毓宾是当家家主,二哥三哥在朝为官,想必太子爷您也已经心中有数了,至于他,您别看他年纪小,他六七岁大起就跟在他大哥后面天南海北地跑买卖,光是罗刹国,就出入过好几次了。”
胤i闻言看那范毓文一眼,笑了:“是吗?你还去过罗刹国?”
范毓文恭敬道;“回殿下的话,确实去过几次,不过都没走远,就在他们边境跟那些罗刹国人做生意。”
胤i点头,而他又接着道:“之前多亏了殿下您在皇上面前帮着二哥说话好,二哥才能调回山西去,二哥一直说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当面与您道谢。”
胤i漫不经心地回道:“朝廷用人自有一套规矩,该他的就是他的,不该他的爷在皇上面前说再多好话也没用,是他自己本事,用不着感谢爷。”
范毓文闻言笑了:“殿下说的是,不过小民还是想代二哥谢过殿下。”
胤i不置可否,啜了口茶,慢慢问道:“雅尔江阿说你一直都想见爷,难不成就是为了与爷道一句谢?”
“不是,”对方直言不讳道:“小民来是想与殿下您做个交易。”
“交易?”胤i有些意外,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怀疑:“什么交易?”
“去年毁钱铸铜案发,吏部侍郎陈廷敬大人曾上奏请旨降低采铜税鼓励民间百姓开采铜矿,陈大人的意愿是好的,只是殿下可知,有句话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铜税是低了,但也得找得出新的铜矿源供采这产量才能提高,如今市面上的这些铜分为两类,一谓滇铜,一谓洋铜,滇铜产自云南偏远地带,现如今已知的地下储量,小民打听来的消息是已所剩不多,所以若不能在其它地方找出新矿源,小民以为即使朝廷再如何降低采铜税,这铜产量实际上也很难得提高,而这洋铜则产自东洋倭国,由朝廷派专人赴倭国产铜之地购之,以补朝廷每年的铜量缺需,小民今日来与殿下说的交易,便是希望殿下能说动皇上将这与倭国购铜事宜交由我范氏包办,购回来的铜小民可以向殿下承诺会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朝廷。”
范毓文几句话就把自己的目的和要求给讲了清楚,果然是商人本色,即使是与皇太子谈生意,也半点不怯场。
胤i听罢想了想,不疾不徐地问道:“你要爷帮你说动皇上,你打算给爷什么好处?”
“小民知道朝廷如今正与罗刹国因边界之议兵戎相见,且小民听简亲王大阿哥所言,皇上的意思是仗打完了,这边界的问题,还是得两国坐下来和谈划定,而小民能拿来与殿下您交换条件的,便是一些能让朝廷在以后谈判时掌握主动权的关于罗刹国国内如今形势的情报,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
胤i挑起眉,微眯起了眼目光落在对方镇定自若的脸上,许久,嘴角慢慢浮上了笑意。
范毓文离开之后,胤i一眼横向雅尔江阿:“朝廷的军情你也敢跟个外人透露,你胆子倒是不小。”
雅尔江阿赔笑着争辩:“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机密吧,皇上有和谈之意几乎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了。”
“那你也不该胡乱与个商人说去。”
“奴才知错了,太子爷恕罪。”雅尔江阿无奈请罪,心里却是在嘀咕自个不说,他有两个哥哥在朝廷做官的,又哪里会不知道。
“爷问你呢,你不是才来京城的,怎么就会认识了这范氏的人?”
“奴才与他在盛京的时候就认识了,有好些年交情了,他每年都会去关外做生意,以前是跟着他大哥,这两年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一来二去奴才就与他熟识了起来,这次恰逢他来京里,知道奴才也在,便找上了门来。”
胤i哂道:“你少糊弄爷,你一亲王府阿哥,为何会结识个商人,你最好还是老实说了。”
雅尔江阿尴尬一笑:“什么都瞒不过爷您,其实,奴才私下里有给他介绍生意对象,还投了一些本钱进去与他搭伙,每年都能从他那里拿到些分红。”
“所以他家想包办了这洋铜采买之事,也有你的份?或者干脆就是你提议的?”
雅尔江阿不答,只是讪笑着默认了这话。
胤i嗤道:“你胆子倒真是大,你阿玛知道?”
“自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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