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本家的亲戚前来帮忙,就等着这两天开工。
“小姐,要不要进去看看?”冬梅转头问傅清玉。
“也好。”傅清玉起身,赶车的媳妇赶忙从马车边上取下一张矮凳子,放在了马车下面,用以下车垫脚之用。
冬梅上前,刚把帘子掀开一半,就听到“国色天香”里面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三十盒你们店都没有?你在敷衍我也不睁眼看看我们爷是谁少罗嗦,快拣十盒香粉,十盒香脂,还有十盒香膏,包好了给我,我们爷等着要。”一个十五六岁,丫头打扮的一个姑娘粗声粗气道。
“这位姑娘,我们店里目前的确没有这么多。”是兰芝表姐的声音,声音里透着歉意,“架子上的这几十盒都是别人一早就订下了的,说好今天过来取的……要不,姑娘过一、两天过来看看如何?”
“你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铺子而已,还要我们爷先过来下订吗?真是笑话”那姑娘不依不饶,声音越发的大声起来。
“小姐,我看那个丫头是个难缠的,应该有什么身份背景”冬梅转头对傅清玉道,“我怕兰芝表姐应付不过来。”
“管她什么身份,在我的店子里耍横,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傅清玉下车,脸上带了些薄怒。
“小姐,你千万小心些,那个人怕是不好得罪的。”冬梅追在后面小声提醒道。
这时,店子外面停下一辆马车,一个管事模样的老婆子下了车,走进店里:“掌柜的,我前两天来订的那三十盒香脂香粉给我弄好了没有?”
“弄好了。”兰芝表姐呵呵笑道,转身取过一个包裹,递给那个老婆子,“姜妈妈,你数数,看看数目够不够。”
“不用了。”姜妈妈笑着说道,“掌柜的办事,我放心。我们府里那些小姐姨太太们,这两天天天催着我过来,催得我老婆子……哎哟,你这位姑娘,想要做什么”
傅清玉看到,那位刚才说话粗里粗气的丫头并没有走,而是站到了一旁,看到了姜妈妈拿着的那个鼓鼓的包裹,竟伸出手来要抢过来。
“这位姑娘,这里可不兴使横的。”傅清玉稳稳当当地按住了那位姑娘伸出去想要去抢东西的“魔爪”,转头对姜妈妈道:“这位妈妈,你自己的东西可要拿好了。”
“多谢姑娘你了。”姜妈妈马上把那个布裹抱在胸前。这可是府里的小姐姨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要带回去的东西,要是两手空空回去,交不了差的话,那她这个老婆子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欢迎下次再来呀。过些日子,入了秋,还有新货呢。”傅清玉甜甜地笑道。
“一定,一定。”姜妈妈乐呵呵地上车去了。
“你竟敢扰了本姑娘的事情,你……哎哟”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那个耍横的姑娘,如今呲牙裂齿,一脸痛苦的神情。此时的她,再没有刚才那副目空一切的样子,有些害怕地看着傅清玉,痛叫个不停。
“你放手,你竟然弄痛本姑娘的手……”
傅清玉松了手,看了那个丫头一眼,冷冷道:“竟敢在我的店里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刁蛮的丫头见傅清玉撤了手,忙退了一步,一边揉着红肿疼痛的手,一边指着傅清玉道:“你是什么人,一个姑娘家哪有这么大力气的”
傅清玉笑笑,她学了这么多年的色鈶拳道,难道是白学的不成?制服这些仗势欺人的丫头最好不过了。
“我是这里的店主。”傅清玉悠闲道,“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兰芝表姐看到傅清玉一到来就帮她解了围,忙迎上去,笑道:“六小姐,您来了?”
傅清玉朝兰芝表姐一颌首,算是打过招呼。那边的那个丫头已经叫了起来:“管你是不是这里的店主,我们家爷你也敢得罪,真是不要命了识相的快快包好三十盒香脂香粉给我,那本姑娘还可以放你一马,不然的话,等我们爷来了……”
面前这个刁蛮的丫头一口一个“我们爷”,听得傅清玉极不舒服。虽说京城不乏像钱国舅那样的纨绔子弟,仗着宫中姐姐当贵妃的权势,作威作福,横行霸道。但是,毕竟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法治还是可以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就算是钱国舅也不敢如此
难道这个刁蛮丫头的主子,竟比钱国舅还要横?
傅清玉看看四周,因为刚才的事情,旁边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旁边的兰芝表姐也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傅清玉知道,今天她如果让步的话,不仅让周边的人觉得,她是一个懦弱的,而且也会大大打击兰芝表姐这些帮她做事的人的信心。何况,这样的事情一旦开了不好的先河,那以后,京城里那些喜欢仗势欺人的官宦太太小姐们,肯定会如法炮制,扰乱正常的经营秩序。那样的话,她这个铺子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她再看看面前这个丫头,忽然觉得,这名丫头长得与其他人有些不同。虽然这名丫头穿着中原服饰,但头发微微有些卷曲,眼窝也有些深陷,一副外邦异族的样子。
傅清玉不由冷笑,这个女子,分明就是外邦人。一个外邦人,竟敢跑到中原来撒野,也太自不量力了。
“这位姑娘。”傅清玉上前一步,不亢不卑道,“如果你需要买本店的香脂香粉的话,那就得遵守本店的规矩。本店一向人人平等,老叟无欺,这一条邻里街坊都是知道的。”
“对呀,国色天香里一向都是人人公平的。”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那位刁蛮丫头的脸色已由白转红。
傅清玉又道:“这位姑娘,我们做营生的,一向注重信誉。我们这店里的东西,凡上了二十盒以上,必须预订,这一点在店门口的告示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傅清玉随手指了指贴在店门口墙边的一张告示:“姑娘如若不信的话,可以移步过去看看,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围观的人群瞬时把目光都集中在那位刁蛮丫头身上,那个丫头的脸更红了。
“还有,刚才那位老妈妈是前两天就过来下订的,按顺序理应先给她,这也是本店的规定之一。”傅清玉看着那个刁蛮丫头,话锋一转,“姑娘一未来下订,二未交付订金,却急着要抢他们的东西,是何道理?”
“你管本姑娘是何道理”刁蛮丫头怒了,“反正这三十盒香脂香粉本姑娘要定了,你能给最好,不给也得给。如若不然的话,你看看本姑娘敢不敢把你这家小铺子给拆了”
这么妄狂的语气?
傅清玉也怒了:“姑娘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可是京城,天下脚下,姑娘如此使横耍泼,还有王法天理吗?”。
“对呀,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说要拆人家铺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是哪个府里的丫头,这么没有教养,一大早的就来这里丢人现眼……”
周围的议论声顿起。
傅清玉笑了笑,她就是要这样的舆论造势。
刁蛮丫头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紫,显然招架不住了:“你……你竟然说本姑娘使横耍泼,本姑娘,本姑娘……”
那个丫头竟然捋起袖子,一副想上来打架的架势。
“小姐小心”冬蕊赶忙拦在傅清玉面前。打架谁不会?冬蕊横眉瞪了那名丫头一眼。虽说对方长得比她壮实一些,但真的干起来,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第三百零五章惩婢
“冬蕊,别冲动。”看到冬蕊冲到了她的前面,也捋起袖子,一副想要干架的样子,傅清玉不由想笑。这样的场合,要以理服人,怎么自己的丫头也要跟对方干起架来了?
再说,刚才她不过小小的出了一下手,那个刁蛮丫头明显不是她的对方。如果真的要打架的话,方才她就已经把那个丫头制服了。
“小姐,你没事吧。”冬梅也走了傅清玉的身边。
刚才傅清玉出手制住那个丫头的那一招,冬梅也看到了。她的心下十分讶异,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起,居然也会些武功了?难道是,是忠靖侯府的二公子教的?
如今见那个刁蛮丫头竟然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架式,她怕自家小姐吃亏,也赶快走了过来。
附近不远处,停驻着的一辆奢华的马车上,坐着一名男子,自此至终一眼不眨地注意着“国色天香”里面的动静。
“公子,英姑似乎要与那些人动手了。”马车旁边也站着一名小厮,他凑前几步,看到里面的人都在捋袖子,似乎要打架,赶忙退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车上的人。
那名男子自看到傅清玉出现在“国色天香”里的时候,眼睛便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待听到小厮说,里面似乎要打架了,不由拧紧眉头,不满道:“这个英姑,怎么办事的?好好的一件事情怎么会搞砸了?我下去看看。”说着便要起身下车。
那名小厮忙把车帘子打起来,那名男子跳下车来。阳光投射到他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到这名男子界线分明的轮廓。
这名男子长得并不太英俊,饱满的额头,浓眉大眼,眼窝有些深,鹰钩鼻,薄唇微抿,隐约现出一种粗犷豪放的气韵。但那双眼睛尤为不同,折射出凌厉森表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那名小厮显然有些惧怕这个男子,趋前几步道:“耶律公子息怒,千万不要责怪英姑,英姑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民俗习惯不太了解……”
“不懂不会问,不会看,不会学?你是如何教她的?”耶律公子冷冷道,显然怒意未消。旁边的那名小厮吓得再不敢出一句声。
傅清玉那边,双方正僵持不下,傅清玉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闹出事端来,正准备拉回冬蕊,就听到后面有人说道:“这位小姐,我家下人不懂规矩,多有得罪了。”
傅清玉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怎么听着有那么一点熟悉?
转头望去,见一名二十多岁的公子,身着暗色条纹交领锦袍,手执一把折扇,正大步流星地朝她这边走来。
傅清玉微眯了一下眼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两个月前被人用箭射成重伤,后经她全力救治才保住性命的耶律公子,一个草原上的外族人。他的身边,还紧追慢赶跟着一名小厮。
下意识的,傅清玉朝他的手上看去。奇怪的是,那枚三鹰一虎的扳戒,他并没有戴着。
耶律齐南在看到傅清玉的那一瞬那,眼中似有一簇火焰跳跃了一下。
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虽说灯火昏暗,但那名女子的倩影却不可遏止地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清清楚楚地看到傅清玉。
眉如远黛,目若秋波,粉腮玉肌,一双明目顾盼有姿。即使薄怒,那副俏脸依然风华照人。
耶律齐南的心里,某根弦忽然被触动了一下。
草原上当然不乏草原之花,但在耶律看来,那些女子总少了些江南女子的柔美灵动。
而今,面前这位女子,有果断爽直的一面,又有苏杭女子的温婉柔美,耶律公子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寻觅的某种东西找到了。
“耶律公子?”傅清玉看着面前这位外族男子,掩饰不住惊讶的神色,“你……怎么还在京城?”她再看看那名刁蛮丫头,转头看看耶律齐南,“你的丫环?”
那名刁蛮丫头早在自家公子出声致歉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软了,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公子……”
“无知的奴才,还不快点退下”耶律公子低声斥道。那名丫头不敢再看耶律公子,耷拉着脑袋退了好几步。由于退得急,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
她稳住身子,仓惶地看了耶律公子一眼,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你就是天恩寺的那个人啊……”冬蕊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位男子,就是两个月前天恩寺身负重伤的那个人。随即想到那晚被人用刀挟持的情形,不由眼光闪现出戒备的神色来。
冬梅已经拉着傅清玉退了一小步,低声道:“小姐,小心此人。”
耶律公子看向傅清玉三人,见后者仍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微微咳了一声道:“傅小姐,真是对不起,下人无知,冒犯了傅小姐,还望傅小姐海涵,不要跟她计较。”
冬蕊嘴快,马上不饶人道:“耶律公子,原来那个长着一对狗眼的丫头是你的人呀,真是厉害,还说要我们这店给拆了呢。”
英姑没料到冬蕊会趁机在自家公子面前告她的状,讥讽于她。再看公子越发阴沉的脸色,当时就瘫软了下来,幸好那名小厮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在地上。
“冬蕊。”傅清玉忙低声制止道,“常言不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再说,这位耶律公子身份未明,得罪了他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冬梅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上前扯扯冬蕊:“小心惹祸上身。”
耶律齐南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对英姑怒斥道:“贱婢,瞎了你的狗眼了?竟敢对傅小姐无礼还说出什么拆别人的店铺的无耻话来,不想活了是不是?”
英姑听得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咚”的一声瘫软在地上。这回是连跪都不用跪了,直接趴在了地上,身子抖得如筛糠。也难怪她害怕成这个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公子如此盛怒,连胆子也差点吓破了:“公子,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想有下一次吗?”。耶律公子冷声道,吓得英姑伏在地上“咚咚”地磕头磕个不停。
“耶律公子,算了。”傅清玉紧看不惯这种当着她的面,处置奴婢的行径。一点小错却要大加惩处,下重话说要这个刁蛮丫头的命,明摆着是做给她看的,也许料到她必定会“适时”出声求情。不然的话,传出去会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没有一点小姐的样子,没有一点小姐应有的宽宏大量,揪着一个丫头的错处不松口,大做文章,太过于矫情。
其实,何必呢?要惩戒自己的丫头,带回去好好处置便是了。再说,狗仗人势,仆仗主势,这位耶律公子连自己的下人都管不好,这人品还能好到哪里去?
耶律齐南也意识到,大庭广众之下处置自己身边的丫头,于己无利,于是便道:“格图,把英姑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