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玉无所谓地笑笑。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但是胜利的消息激励着她,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十分精神。
有随从过来,把钱太师搀扶上马,钱太师回过头看,看到自己的军队兵败如山倒,嚎声不绝,终于明白大势已去,不禁扭过头来,不忍心再看,指挥着随从,朝西边逃去。
这边,赵子宣与冬梅看着钱太师那边兵败如山倒,顿觉心绪激扬,整个人为之一振。
“大家冲上去,抓住钱太师记大功一件!”赵子宣喊道。赵家军几乎个个都识得他,见是镇国大将军发话了,顿时士气高涨,冲杀着冲过去了。
在另一方,乌云义的劝阻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他的大伯明白这居然是钱太师的阴谋时,不由悔恨交加,马上提了大刀上马追钱太师去了。
至此,钱太师那一方再无任何胜算。而被困于半山腰的皇上带的禁卫军也进行了反击。那些禁卫军个个勇猛异常,不多时就杀出一条血路来,保护着皇上下山来。
“赵公子,小姐,小姐被钱太师掳走了。”冬梅眼尖,一眼就瞥见傅清玉被钱太师的随从押上马,正朝着西边驰去。
“什么?!”赵子宣正在混战的人群中搜索着傅清玉的身影,听到冬梅这么一说,顿时脸色大变,马上一提缰绳,“快,我们追过去!”
冬梅不敢怠慢,马上紧紧跟上。她只觉得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姐在钱太师的手里,会发生什么事情。钱太师可是一个极奸极恶之人,此次功败垂成,如果他把怒气发泄在自家小姐身上的话,或许抱着与自家小姐同归于尽的想法的话,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赵子宣也剑眉紧锁,双手紧紧地握住缰绳,一味地催促着“旋风”快些。从这点可以看到他的心情也极不平静。
转过一个山丘,山地上马蹄混乱,一直延伸上山。看来钱太师一行人已经被乌云义他们逼入了深山之中。
“冬梅,你留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
“不!”冬梅固执道,“小姐现在有难,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也要去!”
赵子宣迎上冬梅坚决的目光,点一下头:“好吧,你紧跟着我,千万别跟丢了。”
他一转头,说了句“上山!”一挥马鞭,“旋风”长嘶一声,迈开四蹄如旋风般朝着山上奔去。
今天冬梅的坐骑也不赖,是那匹枣红色的“赤兔”。由于傅清玉入宫当差,家里面傅二公子事务繁忙,也没有时间打理“赤兔。”所以,傅清玉私下里就把赤兔送与赵子宣,让他代为照看。是以这匹赤兔就在忠靖侯府里安了家。今天事出突然,冬梅到忠靖侯府报信,赵子宣与她一同前去营救傅清玉,怕她骑普通的坐骑跟不上,就把赤兔给了她骑。
赤兔虽然不及旋风的个头头,但也不失为一头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而且它性子没有旋风那般暴烈,以前又与旋风一同圈养过,两匹马的感情很好。所以这一路上,赤兔紧紧跟着旋风,一步也没有落下过。
不一会的功夫,他们就上到了半山腰,乌云义与他的大伯父,乌大将军也守在半山腰,看到赵子宣过来了,摇了摇头:“我们追到这里,一路上的马蹄印消失了。”
冬梅脸色都变了,失声道:“你们是说,我家小姐与那个恶人钱太师……都失踪了?”
乌云义沉重地点点头。
“不可能!”冬梅几乎要哭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小姐那么聪明,那么能干,即便是受制于人,她也一定会有办法通知我们她的去向的!”
乌云义摇摇头:“这不可能,我们一直追去的时候,我们分明看到傅司药的双手是被缚住的。双手被绑住,她还能用什么来告诉我们她要被带到哪里去?!”
“嘘!”忽然,赵子宣把食指放到了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冬梅的心里面,蓦地升腾起一丝希望,她马上策马奔到赵子宣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赵公子,你发现了什么?”
赵子宣指住一边的杂草丛,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他的手指所向,是弯曲的山道两旁一片延绵的杂草与灌森丛交替生长在一起的地带。时值冬天,半人高的杂草呈枯黄色,中间间杂着一些灌木的翠色。奇异的是,在这些或黄或绿的颜色之中,居然奇异地开出一朵朵紫色的小花。
“紫玉兰!”赵子宣低吟一声,俯下身子来,把一堆之中其中的两三朵采摘在手中。
“赵公子,这些花有什么特别吗?”冬梅忍不住问道。她的目光多瞧了赵子宣手中的花儿几眼,这些花她也认得,不就是紫玉兰吗?这种花极其贱生,一年四季花开不断,只不过这种野草开的花不太漂亮,就是几片小小的如拇指般大小的花瓣,白蓝白蓝的,没有什么特色,乍看起来像是缩小了的喇叭花似的。她好奇地看向赵子宣,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不就是几朵破花吗?怎么赵公子居然看得这么仔细?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不成?”
“冬梅,你也认得这些是紫玉兰花?”赵子宣抚摸着那些花,低声问道。
冬梅点点头,不知道赵公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疑惑地看着赵子宣:“赵公子,你怎么对这花感兴趣起来了?这不过是荒野里普普通通的野花而已。”
“这种花,你家小姐对你说过什么没有?”赵子宣问道。
冬梅摇摇头。
赵子宣抿了一下嘴唇,望着远山,目光有些幽远:“我记得,以前在水边村的时候,在山上时,清玉跟我说过这种花,她说这种花本该是蓝白色的。”
冬梅点点头,她也是在山脚下居住的人家里长大的。这种野花见得多了,“赵公子,这花本来就是蓝白色的。”
“你看。”赵子宣把花拿到鼻冀下,用力嗅了一下。然后,递给冬梅。
冬梅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脑袋,在鼻冀下嗅了一下紫玉兰花。然后,她猛地拧紧了眉头:“这花……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还有,这花的颜色也深好多。”
“这便是了。”赵子宣看住手中的花,“清玉以前跟我说过,这花有一种很奇特的功能,具有止血的效果。如果把花捣碎,敷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止住不断外溢的鲜血。而且,清玉还告诉我,这花很奇特,把血滴在上面的话……”
赵子宣迅速弯下腰去,捋一把带着浅浅蓝白色的紫玉兰花上来,然后抽出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一划,把血一滴一滴滴入那些花瓣之中,轻声道:“你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冬梅定睛看去,眼睛瞬时睁大了。那些血滴在紫玉兰花蓝白色的花瓣之上,很快就被吸收了。而那一片片小小的花瓣,也慢慢由蓝白色转在了深蓝色。
冬梅惊讶地抬起头来,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赵公子,难道你是说……这是小姐留下的暗示?”
“对。”赵子宣马上一拉手中的缰绳,回头道,“冬梅,乌将军,我们走。只要跟着这些被染成深色的紫玉兰花一路追踪而去,就一定能够抓住钱太师那个老贼。”
乌云义有些云容地看着那些在花丛若隐若现的深色紫玉兰花,心里面对于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傅司药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而冬梅,早就心急如焚。她没有料到自己的小姐竟然会用自己的鲜血来示警。那证明,小姐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然的话,这血不会一路滴着过去。她的心猛然抽紧了,用力夹紧马肚子,直追赵子宣而去。
一路而去,深蓝色的花到达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后便没有了。四周,又重新出现了杂乱的马蹄印。
“就是这里了。”赵子宣神色冷峻,朝后挥手让大家散开。一群人潜伏在苍翠的灌木丛中,慢慢朝着前面那个高耸的岩石靠过去。
只听几声“嗖嗖”的箭羽声在半空响起,高耸的岩石人影晃动。应声而倒的,是几名走在最前面的乌家的将士。
“射!”赵子宣下令道。瞬时,如雨般的长箭穿梭而过,岩石附近晃动的人影惨叫声不绝,瞬时倒了一片。
赵子宣马上抓住时机,冲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岩石后边闪出两个人影来。钱太师手持利剑,架着傅清玉,推搡着她走到了岩石的前面!
☆、第七百二十二章 了结
赵子宣的眼睛都瞪大了。傅清玉果然在钱太师的手里边!如今,钱太师又拿她来做要胁!
他的目光旋即落在傅清玉的身上,一颗心猛然紧缩起来。傅清玉的上身,淡紫衣的宫装已经被鲜血浸湿,变了颜色。再往上看,昔日丽人如今脸色苍白,神色头疲倦,神情掩不住痛苦。但是,她的双眼却是那般明亮,眼睛里燃烧着两簇火苗,那是希望的光芒。
看到赵子宣,傅清玉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来。
“你来了?”她轻轻地说道,神情如无风的湖面般宁静,仿佛看不到面前寒光闪闪的利刃,就像路上见到熟人打招呼一般平常。
“清玉!”赵子宣只觉眼睛酸涩。
“小姐!”冬梅的惊呼声随之而来。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不远处的小姐,看着她散乱的鬓发,染血的衣衫,还有脖子处的利刃,这一切,她都无法接受。
在她的心中,她的小姐是高贵的,是美丽绝纶,无双伦比的。而且,在她的眼中,她的小姐是聪明的,能干的,不会屈服于人下的,又怎么会被钱太师挟持了呢?
“你这个老贼,你怎么可能这样对待我们小姐!”冬梅脑子发热,想也没想,就要冲过去。
“冬梅,别冲动。你没看到了,清玉还在他的手里呢。如果你这样冒然冲过去的话,非但救不了你家小姐,还会把清玉害死的。”
冬梅的眼睛噙了泪水,她与傅清玉历经患难,早就情同姐妹,如今看到自己的姐妹身陷敌人之手,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恨自己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心里面觉得一阵悲凉。
“你这个钱老贼,你快放了傅司药。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留你一个全尸!”赵子宣上前一步,狠狠地盯着钱太师,压抑着心中的悲愤说道。
钱太师斜着眼睛看着赵子宣。冷冷地笑了。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他,看着身边的随从一个个倒下,心也慢慢地绝望了。他知道自己逃不了,即便逃得了今天,也逃不了明天。何况,像他那般眼高于一切,野心勃勃的人。有的只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观念。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小子,你以为你能够唬得了我吗?”钱太师失却了平日稳重冷静的作派,狂喊起来,“一切都没用了,没有用了。留着个全尸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神情有些涣散,一边呼喊着一边把剑刃朝前稍稍推了一下,锋利的剑刃碰到傅清玉娇嫩的肌肤。顿时,一道血线蜿蜒而下。
赵子宣的心都快提起来了,忙喊道:“钱老贼。你想干什么!”
冬梅已经快急得哭了起来:“小姐………”
乌云义看得真切,凑近赵子宣,压低声音道:“赵将军,我看钱太师走投无路,意识好像有些不妥,你还是快快想办法如何救傅司药吧。”
赵子宣沉重地点点头,他也心急如焚。可是人在对方手上,那枚锋利无比的宝剑可不是吃素的。对于这一点,他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钱老贼,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赵子宣拉满弓。扣着两枚箭对准钱太师,“钱老贼,你可不要忘了,现在你钱氏一族,还有你的女儿钱贵妃,都在我们手里。难道你要因为你的错误行为。让几千人受到牵连,跟着你一块陪葬吗?”
钱太师忽然狂笑起来:“我钱氏一族,我钱氏一族会因为我而感到荣耀。如果没有你们,老夫我只差一步,就仅仅差那么一步就得手了……天要亡我钱氏一族,这是天意啊。”
“胡扯!”乌云义的大伯父,乌大将军忍不住斥道,“如果不是你造下这等祸国殃民的大孽,谁会害你们钱氏一族!你这个老贼,死到临头,居然还死不悔改,真是顽固不化!”
“姓乌的,你可别忘了,要是皇上追究下来,你乌氏一族也逃脱不了关系!”钱太师强硬道。
乌云义怒道:“我们乌姓一族,一向对于朝廷忠心耿耿,若不是一时蒙蔽了双眼,又怎会被你这老贼牵着鼻子走?!现在我将你这老贼擒拿归案,再向皇上呈明一切,就算是老夫犯有重罪,但在救驾保驾这一方面,皇上也会网开一面的!”
“想抓我?”钱太师狂笑道,“那就来抓我啊,反正,之前就有那么多陪葬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对于你们而言非常重要的傅司药,嘿嘿,老夫一点都不亏!”
“你敢动傅司药一根毫毛,我将你碎尸万段!”赵子宣怒道,双手紧紧执着满弓,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
钱太师似乎料到赵子宣不敢动手,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本来就披散了一头乱发,满身血污,如今笑得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更添几个可怖。
“赵家三小子!老夫早就料定你不敢动手!你这小子倒是一个情种,没想到对这个傅姓的丫头倒是情深得很。你们赵家坏了老夫的好事,老夫偏不让你如愿。老夫打算让这位姓傅的小丫头跟着老夫一块陪葬去,让你们二人阴阳永隔,这可遂了老夫的心愿了。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起来,赵子宣紧紧盯着他的手,一眨也不眨。他希望能够找到钱太师的破绽,一击成功。
但是钱太师即使身受打击,但这只老狐狸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那只手握住的宝剑始终不离傅清玉的颈脖,让赵子宣的一颗心始终悬着,不敢轻易动手。
“子宣!”傅清玉轻轻地叫道。她因失血过多,神志也有些昏沉起来。她努力地看向前方,看向赵子宣。她看出赵子宣的忌顾与为难,也许,是时候该她指引赵子宣做出决定了。
“子宣,你不要有什么顾忌。你要知道,你首先是一名将军,一名拿着朝廷的俸禄,誓死保家卫国,保卫天下苍生的大将军。”她顿了一下,轻轻地笑了,“然后呢,然后才是我傅清玉心仪的人。所以,任何时候你都要记住,我们不管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们捍卫家园的心是一样的,我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