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门被推开了,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近在几尺处的蛤蟆,叫道:“赶紧把这东西弄走,太恶心了。”
黑寐定神看了看那是什么东西,缓缓走到桌边抄起桌上的茶杯,向着蛤蟆甩去。我眼睛一花,蛤蟆连着茶杯都不见了,然后听到门外啪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
我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真心赞道:“好身手。”
他在我山上一扫而过,我警觉地低头一看,一时不察竟然露出了小半个上身,赶紧藏进水中。在现代的时候这都算不得什么,吊带热裤照样穿着在大街上游荡,这里可不行。
只是他什么表情,我怎么觉着有种嘲讽的意味?我斜着眼睛睨他:“你什么意思?”
“以后这样的小事别找我,影响我休息。”他冷冰冰落下一句话,带上门。
我从水里浮出来,下巴抖个不停。自从和这人在一起,我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穿好衣服倚床深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该下点猛药了。举起那个环,阴险地笑了,我就不信这个邪。咱的招数一套接一套,硬的不行咱来软的,我就不信攻不下你这块硬石头。我一定要让你匍匐在我脚下,然后再一脚踹了你,以报当日之仇。之前觉得这样对你太残忍,现在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清晨,一位娇俏可人的姑娘,端着早饭,容光焕发地立在门口。该人一袭淡绿色纱裙,身段窈窕动人,眼波流转如潋滟春光,嘴角含笑,眉目含情,令人一见就神往,心醉。
这么美的人,当然就是区区在下,我,简萧。让你眼睛比天还高,让你拽,让你对我冷漠如霜,从今天起我就要改变作战方针,不拿下你再甩了你我坚决不罢休。
我可是起了个大早好好打扮了一番,从今天起,我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轻轻敲了一下门,过了一会,他过来开门。我摆上我自认为最美的笑容,甜甜叫了声:“黑寐哥早。”
他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我继续甜笑道:“黑寐哥,我给你拿了早饭,你就在屋里用吧。”说完,小鸟一样轻快飘进他屋里,把早饭放在桌上。
他转身慢慢走过来,视线却没从我身上移开过。我指了指椅子:“快坐呀,黑寐哥,今天早餐很丰盛哦。”
他还是立在那不动,我低头扭捏道:“黑寐哥,以前是我不好,老想着针对你。现在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再那样对你。”
在我耐心解释下,他终于安然坐下,拿起筷子。我舒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趴在桌上欣赏他的吃相。黑小子,看我以后怎么整你。
“有那么好笑吗?”他抬眼,犀利的眼神似乎已把我看透。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黑寐哥,我觉得能跟你在一块好幸福啊。”
“你什么时候回明遥?”我们这几句对话完全都是跳跃式,各说各的,还真是奇怪的相处方式。
明遥?当然不回去。我挠头:“我要先去花间坊,还要找我师父,一时半会回不去……”瞄了他一眼,他不会不耐烦直接一个人去明遥取那东西吧?赶紧又说:“不过很快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明遥,你的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
他微微点头,我也抿嘴笑着,不拖住你,我还怎么改造你?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再彷徨。之前硬碰硬的策略,我受尽辛苦,现在及时改变策略是大势所趋。我觉得,如果我是个男人,一定是个兵法奇才。
根据我看过的无数小说电视剧,通常他这样的人,最后一定是拜倒在温柔无边体贴无比贤惠无双的女人脚下。所以拐男第一招,必须温柔,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外加小鸟依人。
“黑寐哥,你渴不渴,喝水。”
“黑寐哥,你累不累,我们休息一下吧。”
“黑寐哥,需不需要我替你捏捏肩,我手艺很好的。”
“黑寐哥……”
每天打扮是必须的,我的包袱越加厚了,可这都是必须承受的,没办法。
当然,偶尔也需要牺牲一下色相。譬如现在,我正琢磨着下点什么料。一阵大风刮过,我灵机一动。
“哎呀。”我大叫了一声,捂着右边的眼睛,“黑寐哥,黑寐哥,我眼睛里进了沙子,你来帮我吹一下。”
这种情节,是男女感情增温必备伎俩。通常吹了之后,两两相望,浓情蜜意。
我捂着一只,眨巴着另一只,他还是稳稳坐在旁边的石块上。我挪过去,小声道:“我的眼睛真的被沙迷了,睁不开,黑寐哥你帮我吹吹。”
自从我开始叫他黑寐哥,化身话唠后,发展到我说五句他回一句的地步。我又焦急道:“难受死了。”胡乱眨了几下眼睛,又赶紧用手捂住。
“那边就是小溪,你自己过去洗一下。”他只说不动,我眯着眼又向他求救,他依然无动于衷。
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我恨不得揍他几拳泄愤。放下手,又故意眨了好久,揉了两下,说道:“好了,谢天谢地。”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我故作轻松地笑着摊摊手,背过身,面容狰狞起来。革命道理阻且长,吾等还需努力。
黑寐在那边生火烤东西,我偷偷溜到小溪那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爬上来换了身衣服准备吃东西。跟着这家伙唯一的好处,洗澡永远不用担心他会偷看,让他看他也不看。
“黑寐哥,我来帮你弄吧。”作为一个贤惠女人,哪能什么都不干洗了澡就等着吃呢?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们沉默着。这情景让我想到我们在荒岛上的日子,那时候每天都是这样。一想到荒岛,就想到这家伙抛弃我,接着一口怒气就涌了上来,不禁冷“哼”了一声。
他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调整好表情,现在走的可是怀柔路线,柔声道:“黑寐哥,你成亲了没有?”
“没有。”
想想也是,他似乎对女人比较冷感。难道我应该问他有没有嫁人?猛然想到曾经救我一命的白手帕,这两人想象起来如此和谐,白手帕攻黑寐受?还是倒过来?只是,他要是真喜欢男人,我的计划还怎么实施?不行,就算是弯的,也得把他掰直。
吃的递到我面前,打断了我的沉思,我笑眯眯接过。这黑寐有一点不错,他起码不会让我饿着渴着。火光跳跃,他的脸忽明忽暗,经年不变的表情在火焰映照下带着一丝奇魅的色彩。
忽然想到另一个人,如果不是横生枝节,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吧?黑夜人果然比较容易伤感,叹口气,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睁着眼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吼……”
我惊坐起来,这分明是……狼的声音,难道这荒郊野外有野兽出没?又是一声吼,夜深人静显得特别恐怖,我轻轻叫了声:“黑寐。”
周围一片寂静。
借着月光,看到他侧身躺着,悠闲优雅,丝毫不受影响。我心里越发不平衡,这个黑小子,你倒是睡的很香。
思考纠结了很久,打定主意,我鬼鬼祟祟朝着他爬了过去。
为了达到目的,是需要付出点代价的。反正我们又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再说,周围黑漆漆的我确实有点害怕。
爬到他跟前,刚想仔细看看他的脸,他忽然睁开眼睛,吓了我一跳。
“你想干吗?”语气平淡中透着阴冷。
犹豫了片刻,我哇的一声哭出来,趴到他身上八爪鱼一样死死搂住他,嚷道:“黑寐哥,这里有野兽,我好害怕。”
“下去。”他似乎被我的举动惊到了,很快开始挣扎,无奈我实在抱得紧。
“不行啊。”我差点被他甩开,更是用尽所有力气巴住他,两条腿也缠住他,梨花带雨道:“黑寐哥,野兽会吃人的,我一个人好怕,你怎么能那样对我,我真的好害怕。”
“下去,不然我动手了。”他动作停了下来。
我一惊,是我太冲动了,他武功那么高,万一把我劈飞了怎么办?我体会到什么是骑虎难下的意思了,我还真是骑着老虎难下来。
最后一搏,我捂着脸:“黑寐哥,你别凶我,我一受惊吓就会什么都不记得,到时候你的东西怎么办?萧萧不想当不守信用的小人,呜呜呜。”
这招果然屡试不爽,过了一会,头顶闷闷的一声:“随便你吧。”
看来硬碰硬果然是不行的,有时候就得换点其他招数。自从我转变作战方针后,霉运走了,好彩到来了。我嘻嘻一笑,翻下他的身体,到我那边拿了衣服铺在他旁边,找了个好位置躺下。
他背过身,我知道他不愿意看见我,故意贴过去点,谄媚道:“黑寐哥,睡吧,别想太多。”
舒舒服服一觉到天明。
醉酒发狂
一路往南,再过去势必要渡江。因为连日来的大风大浪,渡江船只已经封了三天,江边小镇的客栈也全都住满了预备渡江的人。
找到最后一家的时候,我已经垂头丧气。掌柜翻了住房记录半天,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还剩一间,你们……”
我马上一拍柜台:“要了。”转头朝黑寐一笑,一间就一间,有地方睡就不错了。我可不是让别人看一眼肩膀就得嫁给他的人,再说我们也共枕过好几次了。
掌柜很三八地看了我们一眼,招呼小二带我们上楼。楼上一男一女刚好下来,迎面碰上,我和那姑娘同时惊叫出声:“二妞。”“简萧。”
正是和我一起在庄十三酒楼当小二的二妞,旁边那个是她的保镖男朋友。二妞瞅了我和黑寐一眼,问道:“这人是谁?花公子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二妞羞答答道:“我们已经成亲了。”
“二妞,恭喜你。”我赶紧道喜,他们动作还真快。
“简萧,到我房里去聊。”
我连连点头。去房里把东西放下,和黑寐说了一声,他只轻轻“嗯”了一下。臭小子,估计我随便去哪他也不关心。
听二妞他们说,我失踪后不久,十三娘就忽然把庄十三酒楼变卖了。新老板开了家书店,他们全都失了业,于是他们干脆就回顺子老家成了亲,这次是她相公陪她回娘家,刚好堵在了江边。
看着他们甜甜蜜蜜,我心里酸酸的。虽然他们只是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的小夫妻,可是感情那么好,她丈夫一看就是对她很好很照顾的样子。反观我的生活,流离失所,到处乱晃,真是乱七八糟。我真的很想稳定下来,平平静静过我的日子。
端起桌上的酒杯,给我们三倒满酒:“二妞,顺子,祝你们早生贵子,平安幸福。”我身上没有任何贵重物品可以送他们,只能祝福一下。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我东倒西歪浑浑沌沌地回了房,之后的事情便再没印象。
第二天睁开眼睛,唯一的感觉就是好难受,头痛欲裂,显然是醉酒的下场。
床上就我一个人,我纳闷:黑寐去哪了?从被窝里钻出来,瞬间如坠冰窖,我竟然光着身体什么都没穿。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我从来不裸睡的。
床上一片凌乱,我的衣服在床下东一件西一件到处搁着,肚兜皱成一团躺在那。再看屋里,镜子砸碎在地;茶杯茶壶全都化成碎片散落四周;椅子东倒西歪,有两把还断了腿;墙上挂的一幅画被撕烂在地;几个洗漱盆歪着嘴斜躺着……
整个房间的状况,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说我被人**了?还是最最强烈的那种。
大脑空白了很久,最后我心一横悄悄动了一下,除了头痛一点,没什么其他感觉。不是说被**了之后都是身体就像被碾过一样么,那就应该不是了,再说黑寐也不会干这种事。
我兀自抱着头在那苦思,却一点想不起什么。门吱嘎被推开了,黑寐走了进来,见我坐在床上发呆,只淡淡说了句:“终于醒了。”
我眯眼仔细观察了一下黑寐,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脸上有一道抓痕,也不是很明显。我皱眉,是哪个混蛋敢在这么艺术品的脸上下次毒手?应该斩立决。
疑惑道:“你的脸……”心里却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
他眼睛里别说波浪,连小小的涟漪都不见,实在不明喜怒。果然……“你抓的。”
我恨不得扇自己几下,我就是那个辣手摧花的混蛋,颤抖着问:“那这房间……”
“你做的。”
我嘴巴不停抖动,又裹了一下被子,小声问:“那我的衣服……”
“你自己脱的。”
我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他不会干这种事。
“不会喝就别喝,酒品很差。”
我咧开嘴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会发酒疯,我从来没喝醉过。他慢慢走到床边,我仰头看着他。
他不温不火地:“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黑寐哥我再也不会了。”我小鸡啄米式点头,认错态度绝对诚恳。都抓到他脸了,可见当时战况多么激烈,也难怪他生气。他宽大袖口露出手掌,我惊讶地发现他左手上也有抓痕,顿时吓到了九霄云外,我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彪悍了?难道说我喝醉酒就会释放魔性?原来可能被**的人不是我,是他。
“穿好衣服吃饭。”
我继续小鸡啄米点头。这下努力都白费了,本来还想表现得贤惠依人,没想到一通醉酒就此破功。看看这案发现场,看看黑寐美男的手,我绝对不是贵妃醉酒那般风情万种的模样。
因为冒犯了黑寐,我对他更加体贴恭敬,黑寐哥叫的更加响亮甜蜜,马屁也拍的更加顺手。他对我一如既往,我也习惯了。
二妞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问道:“简萧,你怎么忽然又和这人好上了?你不要花公子了?”
我叹气:“二妞你不懂,我和姓花的不可能了。”
二妞皱眉道:“这人虽然长得够好,可是对你冷冰冰的,哪有花公子对你那么好,我觉得还是花公子好。简萧你再考虑一下,我都观察你半天了,你和这人在一块就是你热脸贴冷屁股一头热。”
我也不能解释什么,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只能支支吾吾道:“这事太复杂,一时难以说清楚。”
她又忿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