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凤凉,黑寐就失去了踪影。已经三天没见到他,我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挠似的,憋得难受。他怎么忽然就消失了呢?
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外面有动静,打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唐启倒在地上,脸上全肿了,身上还有血。关之鱼也冲出房门,吓得脸都白了。
送他回来的小厮冲着我们道:“人送回来了,他今天去向府找我们公子的茬,活该。”说完,小厮拽拽地走掉了。
我和关之鱼互相看了一眼,了然地摇头。这个臭小子,不自量力去找情敌的麻烦被打了,赶紧过去扶他回房。
我拿了药,递给关之鱼,她茫然地看着我,我示意:“给他上药止血啊。”
关之鱼扭了一下,低头皱眉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敢。”
我倒地,你不是江湖儿女吗?平时看她很八卦很花痴很开放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害羞,还真是矛盾的可爱。忍住笑意,摆摆手:“那你去请大夫,我来。”
“好。”关之鱼火烧屁股一样,跑的飞快。
唐启的衣服都被撕烂,和着血贴在身上。我拿起剪刀,小心地一点点撕开他的衣服,撒上止血药粉。看了下他的小腿,只有一些轻微伤痕,我嘘口气,还好,伤口大多在上半身,不然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给他下半身上药。
全部处理完,出了身汗。这小子居然还有胆去找情人拼命,真让人刮目先看,原本还以为他是个傻小伙来着。
大夫终于来了,确认无碍,只有外伤。我松了口气,洗完手回自己屋里。
关上门,感到一丝异样。敏锐地回头,竟发现失踪了几天的黑寐坐在屋中,依旧没有表情却让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我心一毛,帅哥,我可没有得罪你啊,挑眉道:“你在我屋里干吗?知不知道擅闯女人香闺很没有礼貌?”
他不吭声,只是微眯着眼打量着我。我一口怨气上来,指着门口大叫:“你给我出去!”
看他丝毫没有要动的迹象,我火了,准备自己动手把他拖出去。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一股力拉了过去,封住了嘴。
熟悉的味道充满鼻尖,一物慢慢地从我唇齿间缠绕了进去,在里面撩拨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知所措,如入幻境一般。他收拢双臂,将我完全纳入怀中,辗转汲取,细腻湿滑。我闭上眼睛,却看到漫天的云彩铺陈而下,将我包围。舌尖从被动地接受,变成迎合地缠绕,喘息低吟间,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他独有的味道,让我沉迷不已。
缠绵而悠长,在唇舌分开的刹那,空虚占据了我的嘴唇。我垂眸,两颊绯红,不敢看他,第一次和他亲吻就在我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了。
“不准再碰其他男人。”
低沉略沙哑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颤。微抬头,他眼波流动,略迷离地看着我,我差点被他吸进去。用手轻轻撑开他的怀抱,他却微一使力将我收的更紧。
小声道:“我哪有碰其他人。”
转念一想,难道他说的是唐启?他吃醋了?有可能吗?
他的脸自我脸上轻轻滑过,来到我耳边,轻轻舔了下我的耳垂,我浑身一颤,电流流向四肢,我不知道我耳垂那么敏感。
耳边拂过一句话:“让我吻过,就得做我的女人。”
半命令式的口吻,没有让我感到任何不舒服,反而心里窜过一阵暖流。我朝后仰了仰,看着他问道:“你爹娘是干什么的?”
“我无父无母。”
我是怕再出来花痕淡他娘那种角色,再来一个我肯定要崩溃。他无父无母,我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亲人。
“你会不会娶小妾?几女共侍一夫?”
“只你一个已经够吵够麻烦,哪还受得了那么多女人?”
这混蛋是夸我还是贬我呢?我狠狠瞪眼:“以后不许对我凶,不许抛下我一个人,不许不理我。”
他点点头,视线落在我嘴上:“还有吗?”
我避开他的视线,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闭上眼睛仰起脸,很快便又被他重新侵占了唇舌领域……
是情侣吗
“这件不行。”扔掉一件。
“这件还是不行。”又扔掉一件。
找来找去,找不到一件可以穿的。这些平时在我眼中都很漂亮的衣服,现在越看越不入眼。发式和脸花费了两小时,现在穿衣服又让我焦头烂额,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没了。
想到昨天的事情,我两颊发起热来。以后如果会发生更深层次的状况,可能我也不会拒绝……使劲捏自己的脸,使尽捏,怎么可以胡思乱想,怎么就想到那上面去了?真是不知羞耻。
忽然,我一哆嗦,想到这并不是我的初吻,我可怜的初吻给了白首眷。可是那应该不算吧,只不过碰了一下。甩甩头,坚决把昨天当做第一次,坚决不能让黑寐知道。
镜子里昨天被黑寐掠夺过的唇角弯起,主人又开始回味了。真的很美妙,让人无比陶醉。
一整天在花间坊熟悉业务,却总是心不在焉。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事业心很强的人,我现在心里眼里脑子里都是那个男人,他的眼角眉梢,鼻尖唇角,他的手,他的怀抱,他的味道……
一本书重重抛在我面前,然后一张带着坏笑的脸陡然放大在我面前:“菲菲,想什么那么出神?”
我回过神,呐呐道:“没,没什么。”
关之鱼“嘿嘿”笑了两声,挑眉道:“你今天一整天都这模样,跟掉了魂似的,到底怎么啦?”
“没事啊。”我赶紧站起身,假装去另一边收拾书架。
“我知道了,是不是思春啊?”
我手一抖,回头对着她斜着眼睛道:“小心把你的嘴缝起来。”
她走过来拉着我的衣服继续坏笑:“是不是你身边那个叫黑寐的美男子啊,说嘛?”
听到黑寐的名字,我一时没忍住笑开了颜。关之鱼了然地点头,眨眨眼道:“早点收工吧。”
“那我走了。”我心早就到了外面,跑的飞快。
和黑寐约好了在城东见面。
等我到那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棵树下等我。我远远地看着他,纳闷为什么一直喜欢阳光开朗大男孩类型的我会喜欢上他呢?他明明天生就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真是道不明说不清猜不透,连我自己也找不出原因。心怦怦跳的厉害,深呼一口气慢慢移了过去。
他感觉到我的靠近,转过身。余辉洒落在他周围,凭添了一抹暖色,暧昧不明起来,我更加不敢看他,低着头一直扯着衣角。
“来了。”
我轻轻点了下头,继续盯着脚尖做受训状,手心里微微冒着汗。
“为什么不敢看我?”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心里叫声完了,被他看出来了,我飞快地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吞吞吐吐道:“我……落,落枕了。”
半天冒出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落枕不是歪脖子吗?怎么变成闷头了?我一咬舌头。
“不好意思吗?”
我马上嘴硬地反驳:“没有。”好一会他没有回音,我忍不住抬头,只感觉他注视我的目光如网一般笼罩着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埋怨道:“你这人真是,干嘛要说出来?”
“你也会害羞?”声音少了一分往日的清冷。
什么意思?说我脸皮厚吗?我抬头凶狠地看着他,势要让他知道我眼神的凌厉。不过,任凭我眼神多凶狠,依旧动不了他。过了一会我笑起来,我确实对他无计可施,这个男人可能是我的克星,就算不说话也能镇住我。
哼了一声,我转过身不看他,向着前面走去。
等到入夜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我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啰嗦状态,喋喋不休地跟他说着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憋了太久,真的需要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
他充当着听众,偶尔冒出一两句话。这么长时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和他的这种相处方式,甚至有点喜欢。以前他对我的经历不闻不问,我说给他听他也不听,现在却愿意听我吧唧吧唧说个不停,嗯,有进步。
“被你埋在树下的那个男人,就是绑架你逼你跳海的那个?”他忽然问道。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猥琐的男人。”我拼命点头,却萌生了一种想法,如果不是姓唐的逼得我跳海,我就不会在海上碰到黑寐然后流落荒岛,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这么说,姓唐的算是我和黑寐的媒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觉得?我偷看了一下他,又别开视线。黑小子啊黑小子,天黑了,街上又没人,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有?不亲我就算了,怎么连我的手也不牵?总不能让我主动勾着他的手指然后牵他的手吧?我可干不出来,在色方面,我是典型的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又说起我海中中毒,后来被银魔救了。当然在我口中,周不通化身为冷冰冰的世外高人,调侃我和白手帕的事抹去;脱衣解毒掩藏掉,换成运功疗伤;我无意中吻了白手帕更是一字不提。说到这里,我重重哼了一声:“都是你不好,抛下我不管,我差点就毒发身亡。”
他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问道:“你觉得白首眷是个怎样的人?”
“他?”我挠着头道,“这人很怪,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救我,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怎么说都是我救命恩人。我每次见他都很害怕,就怕他一个不开心把我喀嚓了,我很怕死的。”
他不再有声音,这自然是正常的。我微微向他靠过去一些,期待他拉起我的手。可惜这个混蛋,太不解风情。
我只好继续说我的故事,顺便把和花痕淡在明遥的事情跳了。
“你为什么能让花家所有大城市的商铺替你张贴寻人启事?”
我打了个寒战,这黑寐也太精明了,我都不记得的小细节他记得。
“是因为花家大公子吗?”他追问。
我嗫嚅着:“他是我书院的督教……”早知道不说我的经历了,给他编故事。
“不只是这么简单吧?”他停下脚步,看着我,很难得说这么多话,不过我宁可他什么都不说。此时的他眼神犀利,直直地给我强烈的压迫感,在暗夜里看得我无所适从。
我心虚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黑寐你别乱想,我和他很清白。”我和花痕淡曾经很亲密,可是没干过出格的事情,确实清白。
感觉他一直盯着我,我不安地低下头。心念一动,这种情况下,正常男人醋意一起,就抱着女人一顿狂亲……不是我色,正常的情侣不都是天天搂搂抱抱吗?更何况我们还处在热恋期。看看周围环境,月黑风高夜,偷情好时机。再说,我们不是偷!
沉默了一会,他又往前走了,我只得小心跟上,暗骂了几声。
眼看花间坊就要到了,这小子还是没有任何行动,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你的锁,我留下了。”
我脸一红,含含糊糊应了一声,直觉很丢脸,那锁简直是我直接送给他的。一只手握住我的左手手腕,我心陡然一跳,难道说他忽然开窍了?
他在我手腕上摆弄了一下,套上一件东西,应该是镯类。
“戴上去了就不准再拿下来,知道吗?”
我笑开了花,定情信物啊,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送我的我肯定不会拿下来。”
美滋滋地摆弄着那镯子,这小子还不是很木嘛。
“到了,进去吧。”
我一看,花间坊就在眼前,怎么这么近呢?为了拖延时间,我又随便找了两个话题聊,看看这小子能不能开窍来个吻别。
结果,徒劳。最后,我灰溜溜和他告别。走进花间坊,躲在大门背后咬着手指看着他离去,恨铁不成钢。
回到屋里,对着那个镯子发呆。不是玉石类,是金属类,茶色,两圈缠绕着。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我越看越喜欢,凑上去亲了一下。
至于吻……没有吻别可是有定情信物,我也满足了,亲吻早晚会有的。
可惜的是,我料错了。
第二天,没有吻;第三天,也没有……
半个月过去了,他仍旧没有拉我的手,更加不要提吻我。
我开始反省,开始深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一对情侣天天见面可是不拉手不亲吻,这正常吗?我看我舍友和男朋友恨不得天天跟接吻鱼一样黏在一起。
我发誓,真的不是我色,只是觉得太不寻常了。指望他和其他男人一样热情显然不可能,天天粘着你的就不是黑寐了,可也不至于半个多月都不和我触碰一下吧?难道说是我魅力不够?我冒着冷汗,抖了几下,这个可能性好像很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吻不吻的问题,而是上升到我强大的自尊心层面上来,总不能我主动把他扑倒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恋爱之路如此坎坷?
黑寐,我败给你了!
努力成果
我对凤凉的印象很好,是我的福地,我和黑寐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花间坊的工作并不是很繁琐,远没有现代媒体行业那么紧张,只是经常需要出去“跑新闻”。
我承认,我不是女强人的料,现在大部分心思都在黑寐身上,所以我举双手双脚接受所有人的鄙视。我不是情场高手,对于黑寐,我几乎一筹莫展。不过虽然灰心,虽然形势严峻,还是得努力。事关我的尊严,我绝对不能马虎。连自己男朋友都不能搞定,还怎么混?
唐启不知怎的,又忽然把那个姑娘给追了回来,整天乐呵乐呵的,看来上次的架没有白打。他的事告诉我们,人不可貌相,连看上去那么憨厚老实的唐启都有开窍的一天,只要下功夫,黑寐也一定会。这件事给了我无限的动力。
握紧拳头,加油!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休息天,我当然得好好利用。一早起来好好地打扮了一下,化了略妩媚的妆容,然后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很满意,就不信迷不死他。
有轻轻的敲门声,我又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打打气。打开门,冲着他微眯眼抿嘴一笑。根据我的研究显示,不露齿的笑能增加妩媚程度,如果再配合适当的眼神就能事半功倍,我刚刚对着镜子练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