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这像不像过河拆桥?借助银魔谷摆脱了游湛,然后又跑了,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小人地走下去。
“姑娘你别这样,等一会公子看不到你会生气的。”
我拍拍她的肩膀,“你家公子等下回来的时候会走这条路,他会替你解穴的。”
翩翩有些急了,“姑娘你别走啊,你身体不好能去哪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眼见翩翩就要大声喊,我忙点了她的哑穴,她哀怨地看着我。
“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谢谢你。”
转身朝着山下一路奔去。
游湛他们不知道怎么样,我不确定是不是还能活着走下来。以防万一,我放弃我们来时的路,走了另一条道。
银魔谷十分隐秘,附近也没什么人家,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吃。走了大半天,终于欣喜地看到了一个小镇。我飞快找饭馆吃了一通,有了点力气,不过不能多停留,必须快点离开。
走到饭馆门外,碰上了五六个人,一个个全都受了重伤似的极其狼狈。我仔细一看,吓了一大跳,竟是武林各派围攻银魔谷的人。
马上寻找了一圈,放下心来,游湛不在此列,他们应该已经分成了几拨人各自回去。照这么看来白手帕最后没有赶尽杀绝。
“你们看,她不是银魔身边的那个小蹄子吗?”有人直指向我。
我一抖,当时白手帕让翩翩带我走,谁都看得出我和他是认识的。糟糕,他们该不会斗败了拿我出气吧?
我飞快地往一边跑,却晚了,那几个人已经把我围住。我认出其中有翠心庵的师太,还有什么洞什么岛的人。
“没错,就是她。”翠心庵师太肯定道,脸上尽是狠绝之色,我竟从她脸上看到了灭绝师太的影子。
我又不能说我是方清葵的宠妾,那不是又得回到他手里?警惕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个什么洞的洞主阴森森地:“别和她多费口舌,杀了她。”说完,拖着受伤的身体向我冲过来。
我赤手空拳,没有鞭子在手,武功很微弱。即使他们受了伤,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十几招过后我就撑不住了,连连倒退。
翠心庵师太忽的向我飞过来恶狠狠袭击,我无暇□抵抗,背上正中她一掌,直飞了出去。
身体被掌风震得飞出去数丈,在空中孤零零划着扭曲的弧线,最后落地。
重重地掉落在僵硬的地面上,痛上加痛,我再也不能思考什么。眼神逐渐开始涣散,木木地盯着天空,觉得我马上可以飘上天回家了,就像我当初从上面下来一样。一切的困苦都会烟消云散,我能继续生龙活虎地过我的大学生活,可是还有舍不得……
似乎听到了撕裂般痛苦的叫声,有男有女,然后有人轻轻抱住我,捧过我的脸。
我的眼睛慢慢睁大,几乎不敢相信,不想哭,可是眼睛被水珠湿润得怎么也看不清楚。
“是我。”那个盼了很久的声音终于又回来了。
耳鬓厮磨
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我无意识的脑中。
“怎么还不醒,不是说吃了玖露丹就会醒吗?”
“应该快了,夫人功力弱,可能慢一些。”
“你说的毒呢?”
“该是隋门专有,这方面属下无能,主上还是请周公来比较好。”
一阵沉默,终于安静了。
我难受,真的很难受,由内至外地难受,压抑地透不过气。身边有些许的动静,接着我慢慢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内,我下意识地攀住。
如此挪动了下,痛楚就涌出,将我吞没。
“醒吧。”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贴在脸颊上。我疲惫地慢慢张开眼睛,视线清晰之后,眼前出现的是那张我想念了太久的脸,让我始终移不开眼,一贯冷冽的神态中,眼神却流露着一丝温柔和心疼。
原来我昏迷前看到了黑寐不是幻觉,我真的见到他了。
他轻轻在我额上亲了一下,我不争气地开始哭起来,止也止不住,一抽泣,又扯动了后背掌印伤处。
他拭着我脸上的泪,在我耳边轻声道:“不哭。”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的眼泪越发涌得厉害。眼前光线一暗,熟悉的气味萦绕鼻尖,唇已经被含住,上嘴唇下嘴唇分别被俘虏,直到苍白无血色的唇被辗转吸食的红肿湿润才被放开。
“终于回来了。”他低低说着,视线一刻不从我脸上移开,口中热气呼出扫过我的唇,让我暂时忘掉了疼痛。
呆呆地看了他一会,想叫他的名字,又被湮没。绵长的吻,一遍,又一遍。我唇舌几近无力,慢慢回应着。原本属于我的清露,纷纷弃械投降落入他口中,我的舌也完全被他侵占只属于他,世间一切都好像流沙般褪去。
再度分开,我迷蒙蒙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
“没事,伤很快会好。”他抚着我胸口平复,不让我因为喘息牵动背部痛处。
久违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我一点点感觉着他的味道,觉得如果一定要让我遭点罪才能和他相遇,那也值得。
冰冷的身体在他身体的熨暖下略有了些温暖,他的手抚在我胸口也传递着暖意。只是,贴得似乎太近了,怎么好像我背部和肩是裸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肚兜,他手放置的部位也让我的脸色染上了一层红雾。
可能是他替我查看伤势的时候脱的,不知道我憔悴的脸有没有掩盖住我的心思,我垂下眼,这时候哪能想这些。
“不要胡思乱想。”耳边响起他低低的声音。
还是被看出来了,我恨不得立马再晕过去。
他抬起我的脸,一点点抚摸着,“四个月一十九天,瘦了很多。”
鼻子一酸,又想哭了。以往都是我喋喋不休,久别重逢后却只有他这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对着我说话,是老天在惩罚我以前话太多吗?
静静地看着他一眼不眨,想把这几个月错过的都看回来。是这个男人,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怀抱,一切都回来了。
他的手从脸上向下慢慢抚摸,顺着肩膀,后背,转至小腹,又回到肩上,那里有一条明显的伤疤,他的声音舒缓,却凌厉:“这些伤痕,还有你身上的毒,我会加倍讨回。”
这些疤痕大多是拉着游湛跳崖擦伤撞伤的,跟着他当然没能好好调理,都落了疤痕;还有那次滚下树林斜坡,也被弄伤了。先前生活太紧张不觉得有多大问题,现在一看到黑寐顿时觉得委屈,苦着脸头却开不了口。
他手抚上我的眉,慢慢抚平。
“黑寐。”我用力喑哑地叫了一声,很想和他说说话。
“别说话,等伤好了想怎么说都行。” 他细细看着我的脸很久,又将我整个纳入怀里,如释重负般轻叹了口气。
我的脸埋在他胸口,嘴唇触及的是他跳动的部位,我发现我真的太迷恋这个怀抱了,悄悄跟着他的心跳对准他心口唇语了那三个字。隔着衣服也许他觉察不到,可我还是想说。时间沙漏里的沙子一粒粒往下掉落,我们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我终于又做回以前那个幸福的小女人。
几下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宁静,然后进来一位端着药碗的小姑娘。黑寐接过,又让她出去。
我很怨念那黑乎乎像摊泥又像摊墨还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汁,可是我知道不喝不行,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他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另一手小心托起我的下巴,贴上来将药汁哺进我口中。一口接一口,慢慢地,一点点渡进我口中。最后一口,可怜的药碗被扔掉,欢欣愉悦地蹦到地上落地开花。
他俯身低下头,慢慢沾上我的唇,就再也没分开。
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的时候,我抬眼看着他,努力绽开一朵笑花。他眼神柔和了些,气息缭绕在我耳侧、颈侧,让我无比安心。
这两天他什么都没干,整天陪着我,我们也前所未有的亲密。也许出于太长时间没见的想念,或者对我受了伤的心疼,他几乎没有放开过我。我的身体不再像先前那么冰凉,因为有他在。
身上有伤,他抱着我几乎只维持一个姿势,怕弄疼我,吻我的时候也会特别小心。觉得我之前的忧虑是多余的,他怎么可能会不要我呢?
好受了一些,我就慢慢跟他说着这几个月离别的事情,他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说完了?”他眼神一厉。
我点点头,差不多了。
“那这些伤怎么来的?”他逼视的目光让我心里直发毛。
我嘴唇动了两下,面不改色:“就是那次中毒前滑坡摔的。”
“能摔成这样?”
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我脸上,看得我无处可躲,在他面前我总也掩饰不了什么秘密。他听我躲躲闪闪地说着,看着我慢慢地脸色冷了下来,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怒气,努力想要解释:“我……”
不敢再说下去,我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很多。眼睛一红,胸口闷闷的觉得有点委屈,背过脸假装不理他,
他的怒气散了下去,气息软了,抚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骂了一声“蠢女人”。
胜利了!我暗暗地坏笑了一下,到今天终于赢了他一次,虽然代价比较惨重。
“手,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将我的手包在手心里。
“是。”我笑道,“我成独臂神尼了,以后不准欺负我。”
他看着我不说话,这会我底气足了一些,在他怀里野蛮道:“黑寐,你不可以因为我没用就嫌弃我。”
他松开我,敛了神色:“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吗?”
“有,你刚才骂我蠢。”我很有刁妇的潜质,不过只会对他刁。
他握着我不能动的左手,替我一根根舒展手指,很久才道:“以后不会让你有做傻事的机会,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
我眼圈一红,还是没有忍住,伏在他怀里哭起来。
听黑寐说这屋子好像是他的一个落脚处之类,建在竹林里,环境清幽,比较适合养伤。其实在哪里一点不重要,只要有他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稍微撒了下娇,他就抱我去院里吹风。
我们躺在竹藤躺椅里,紫色斗篷将我包裹的密不透风,我的世界里只有他。
我算是发现了,他再怎么冷漠或者大男人,对我再怎么强势,只要我撒撒娇或者假装痛一下哭一下,他通常都会应允我。
现在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会对我甜言蜜语,不会把爱我的话挂在嘴边,即使每天相拥耳鬓厮磨着也没说出情人间那种话。可是他每个安抚我的动作和看我的每个表情,我都感觉得到他是把我放在心尖上的。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等我伤好了还有没有这种超然的优待?
“黑寐。”我在他胸口仰起头,“等我伤好了,你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他身体略僵,“我以前对你很差吗?”
“没有。”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好。
他将我略抱上去一点,揽住我的腰,让我趴在他身上更舒服,顺手揭开斗篷一角露出我的眼睛看着我。
我垂眸,抬头习惯性转移话题:“等我伤好了,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全都教给我,我要变成绝顶高手,再不扯你后腿。”似乎贪心了点。
见他不说话,我又软软央求:“好不好吗?”
“好。”他终于同意,“等身体养胖一些。”
我像温顺的小狗一样连连点头,暗里却磨牙,我可不想变成母猪,我得保持身材,现在先稳住你再说。
“休息一会。”他按住我的头,不再让我乱动。
我听话地闭上眼睛,安心地睡着。
过了一会,我贼溜溜从宽大斗篷里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看他,即使闭着双眼,他的手臂还是把我圈的牢牢的。周围很安静,安静得只有我们血液流淌的声音。
冬日暖阳肆无忌惮地倾泻在他身上,将他映衬地微显半透明,我竟觉得有些醉了。看着他的嘴唇,心跳加快,撩开一点斗篷的帽子露出脸,大着胆子慢慢凑向他,刚触到他的唇,就被他托住后脑压住……几番迤逦的热切纠缠,是每天的必修课,永不餍足。
耳鬓厮磨二
我满足地趴在黑寐怀里叹息,感觉之前的半年简直是做噩梦一样。
“出来吧。”黑寐视线转向一边。
什么出来?呆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旁边,顿时窘得急忙把脸全部藏在斗篷下。
“鄙人并非有意偷窥呀,实在是想早点看到我徒弟。”一个熟悉的满含笑意的声音。
这是?我回过头,院子进口处站着一个笑嘻嘻的人果然是……“楚帘!”我大叫一声,又惊又喜。
他假装皱眉:“造反吗,半年没见连师父都不叫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笑哼了一声,有力气跳起来的话早扑过去拥抱了,当然只是幻想一下。
楚帘走过来一些,看着我挑眉:“他通知我的,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
嗯?我眯着眼,这两人什么时候通上气了,以前楚帘不是对黑寐有所防备么?
“我徒弟果然非常人所能比,受伤的时候依旧热情不减。”楚帘笑得很是奸诈。
把头埋起来,我就知道他看见了。皇天厚土啊,为什么?我总共就主动了那么两次而已,分别被他和周念心看见了,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放?我高大伟岸的淑女形象毁的彻彻底底。
“不要欺负她。”头顶传来黑寐的声音。
我对着楚帘很很拽地做个鬼脸,我现在有人撑腰,不怕你。黑寐将我包好,抱起来,对着楚帘道:“你自便。”
楚帘在后面直嚷嚷:“喂,好不容易见了面,也不让我和我徒弟好好说说话,你什么意思?”
“她该喝药了。”黑寐抱着我直接回屋。
我在斗篷里咧着嘴笑个不停,生活真美好呀真美好。
晚些的时候,楚帘到我房里来看我,我靠坐在床上高兴地叫了一声“小师父”。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头,叹道:“不容易啊,徒弟,总算回来了。”
“是啊,小师父,很久不见了。” 我声音有一点点哽咽,竟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以后知道要好好练武了吧?”
说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