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琦又没移动,像个化石。
巴天龙心中暗喜,但玉琦的镇定神态,却又叫他大恨,愤火中烧。
他正欲踏出一步,玉琦却突然一声大吼道:“打!”
“嗤溜”一声,一粒回风味已尖厉发嘛飞到。
巴天龙正欲发梭,可是对面人影已杳。
左侧一声剑吟,加上一声厉喝。他用眼角余光一看,三煞朱天极正被玉琦一剑迫退了三丈。
回风珠同时到达,他本是暗器行家,有了刚才的经验,他已有制回风珠的妙策了。
这次他聪明,将剑迎向回风珠,缓缓递出,在珠剑相触的瞬间,突然振剑横拍,内力倏发。
“啪”一声脆响,珠碎如粉,剑被震得向右一荡;珠子的劲道好大!
“小狗!你怕死逃命么?”巴天龙大吼,向前急掠。
“打!打!打!”玉琦连声暴喝,银星连珠而出。
巴天龙向左飞掠,转了一个方位。
玉琦也不傻,他也向左急掠,扑向二煞朱天猛。
“此路不通!”朱天猛怒叱,一剑斜削。
“着!”玉琦叫,攻出一剑“乱洒星罗”,错招攻入,千颗流星急射。
二煞知道他神勇绝伦,宝剑更是神刃,怎敢硬碰送死?只好半途撤招,右飘沉剑,一撤左腿,就是一招“弯弓射虎”,改向玉琦左胁。
巴天龙屡次被戏弄,理智全失,猛地扑近大喝道:“朱兄,速退!”
手中金梭突然飞出,手臂掌心并未移动,令人难以察觉他在发梭。
这家伙好狠,竟然不顾二煞朱天猛的死活,梭出手,人已向后飞退。
朱天猛剑招刚出,怎能速退?猛地倾全力沉剑,双足一登,向后飞射。这一沉一登,自然慢了半分。
玉琦心中一惊,顺剑势向右前方急冲。
三人的方向,是玉琦面向北出招;二煞从北面避招,闪至西北攻出“弯弓射虎”;巴天龙是由正南追逐而至,从玉琦身后发梭。
退走的方向,是玉琦向东北,二煞向西北,巴夭龙向南,金梭是向北飞的。
“轰”一声巨响,金梭爆裂,千百枚淬毒的百毒金针,向四面八方飞射,一百枚小梭厉啸着,在百毒金针之前向四方激射而去,远及五丈外,力道方行消失。
玉琦身形够快,可是方向稍差了些,如果他向东走,定可脱险。他万没料到,以巴天龙这个宇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名宿,竟会不顾自己人的死活,发梭要人陪死。这也就是未能幸免的原因,因为大出他的意料。
这是黑白道的最大区别。白道中英雄牺牲自己,成全别人;黑道凶魔则牺牲别人,成全自己。
玉琦刚纵出四丈外,只觉左肩后琵琶骨和左胁下两处,护体神功一荡,便觉浑身一震。
接着护体神功再向外迸,沙沙轻响中,十余枚百毒飞针全被震落地下,他也落下地来,停住去势。
一阵彻骨奇痛直侵肺腑,他知道自己受伤了。
他在河南府被玄阴叟郭宗茂,用玄阴真气搜经术折磨,那非人所能忍受的痛楚,他仍能抵受,金梭之伤并没比玄阴真气搜经更厉害些,所以他受得了。
他强忍痛楚,猛地转身向巴天龙走去,切齿道:“老狗!你还有多少枚金梭?”
他含光剑斜指左足尖前,左手扣满了一把回风珠,一步步逼近。
巴天龙大惊,还以为他并未受伤,天下无双的金梭竟然伤不了玉琦,他怎得不惊?
六安大煞和三煞,却冲巴天龙吼道:“巴天龙,你做得好事,还我兄弟的命来。”
那二煞朱天猛,倒在血泊之中,连一声也未叫出,呜呼哀哉!长剑抛出丈外,剑身被小梭几乎击断,只有三分之一连着。
巴天龙飞快地拔出一枚金梭,骇然地后退。
沧海神鲛抢出拦住大煞道:“天威兄请息怒,巴护法已经出声招呼,并未全错,尚请两位顾全大局。”
大煞怒叫道:“他出声是不错,但谁不知他了得?梭出比声还快,声未到梭已先至。你不顾我兄弟的性命,声梭同出,我兄弟怎能不死?巴天龙,你有种也给朱某一梭。三弟,你走,日后替我报仇,快!我与他拼了。”
三煞一声长啸,便飞掠出了斗场。
呐喊之声大起,大吠急剧,三十余名大汉怒叫连声,但不敢上前,纷纷向西抬着二煞,跟着三煞走了。
巴天龙突然不再后退,厉声向大煞道:“天威兄,巴某为铲除本帮死敌,不得已用上了百瓣金梭,并无舛错。”
“你没错,我兄弟难道该死?狗东西!你好……”
“巴某已经出声……”
“还我兄弟的命来!”朱天威大吼,挺剑便扑。
这时,玉琦运起了玄通心法,疼痛已止,只是走动不大方便;面色阴森,一步步欺近。
巴天龙闪身让过大煞一剑,沉声喝道:“住手!巴某如有错,可禀明总帮主,咱们在刑堂见,你怎能无礼?”
大煞仰天狂笑,笑完,以枭鸣般的嗓音说道:“哈哈……谁不知你巴天龙是总帮主的生死知交?任何事总帮主也会不追究你的罪名……”
沧海神鲛面色一冷,说道:“天威兄,你说话也该有些分寸。本帮开堂以来,十五年中帮务蒸蒸日上,高手云集,豪杰如云,能有此成就,全凭帮规严明,重赏重罚,自总帮主以下,一视同仁,方能令天下英雄归心。你怎能因兄弟之死,而胆敢公然说总帮主偏私?你犯了罔视帮规大罪,你可知错?”
大煞又爆发出一阵狂笑,说道:“景大护法,就凭你这些话,就可以看出偏私来了。哈哈!公道何在,帮规何在?我兄弟惨死在巴天龙百瓣金梭之下,你该是旁观者清的人,不但不主持公道,反而说是巴天龙没错。哈哈!我兄弟是该死了,真该死么?”
他凶狠地说完,猛地向巴天龙冲去,长剑一招“天外来鸿”攻出,左掌一翻,手腕一振,三道灰影从袖底飞出。相距只有丈余,他腾身猛扑,一闪即至。
巴天龙向右急闪。沧海神鲛大喝一声,斜刺里一掌拍出,击向三道灰影。
可惜慢了些儿,大煞的功力不等闲,这次全力进击,存心拼命,果然非同小可。三枚淡淡灰影略偏,有一枚没入巴天龙的左上臂外侧。
巴天龙没闪开灰影,大吼一声,金梭脱手射向大煞。猛地一咬牙,长剑一挥,一块臂肉飞跌地面。
“崩”一怕闷响,金梭在大煞胸腔中爆裂,但见血肉横飞,尸体零碎而散。
西面蹄声急如骤雨,五匹马已经到了三十丈外,以全速向这儿冲来。
玉琦流血过多,猛地大喝一声,一把回风珠出手,呼啸着射向巴天龙和沧海神鲛。他上身一阵晃动,像是用劲过度而立足不牢。
巴天龙向地下一伏。沧海神鲛自然也伏下了,他说:“毙了他,快!”
但急不得,也快不得,上面回风珠在呼啸,不能站起。他略一停顿,贴地向玉琦射去。
……………………………………………………………………旧雨楼·云中岳《风云五剑》——第四十章 小聚天伦 云中岳《风云五剑》 第二十章 祸福须臾 第四十章 小聚天伦第三十九章 圣手神医
当三煞带了三十余名大汉走后,斗场便陷入黑暗之中,云层低垂,天色极暗,虽然大地全被白雪所掩覆,但没有光源,人只能在近距离中分辨依稀的形影。
回风珠打出,两老狗不怕丢人现眼,不怕被江湖讥笑,竟然伏地躲避。
玉琦受伤不轻,步履沉重而踉跄,用全力打出回风珠,便震裂了刚愈的伤口,他的背和左胁下,银色衣裤皆染红了一大片。
他摇摇欲倒,但仍勉强支持着站稳。
沧海神鲛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伏地躲避的奇耻大辱,蒙蔽了他的灵智,向巴天龙说道:“毙了他,快!”
在回风珠的厉啸越过头顶后,他身形贴地飞射,向玉琦冲去,分水刺急挥,要削断玉琦的双足。
这刹那间,两道电芒一闪而至,一袭巴天龙,一袭沧海神鲛。
同一瞬间,六条人影已捷逾电闪扑到。
两老贼都是顶尖儿高手,对扑来的六条人影不在乎,但射来的两道电芒不但来势奇疾,而且飞行路线也大异于一般暗器,他们不能不感到惊心。
巴天龙左臂已割掉了一块肉,不知大煞的歹毒七煞针,是否仍在臂上留有遗毒,故早萌退意,沧海神鲛向前进击,他却反而向后退,电芒一到,他突然向侧折射,避开了电芒,一跃而起,一声长啸,仓惶而遁。
沧海神鲛又想无论如何,先毙了玉琦再说,但又爱惜生命,不愿同归于尽,他固能削断玉琦的双足,但他自己也得送命在电芒之下。
两者相较,他还是顾命要紧,猛地中途撤招,向左一翻,仰面朝天一刺向电芒挥去。
“叮当”两声,刺触电芒,突然崩出两根翅膀,分水刺突然折断,电芒也突然折向,斜掠过沧海神鲛的胸前,下沉的刹那间ZE i8。电子书,竟划断了左胁下两根胁骨。
他厉叫一声,刺把脱手飞掷快要逼近的黑影,身躯跃起,落荒而逃。
玉琦一咬牙,含光剑脱手飞掷,可惜!他力道已耗掉五成,老贼又是转向落荒逃命,一击未中,他自己也有点支持不住,像要向前仆倒。
“哥!你……你……”他耳畔响起菁华的惊呼,便倒入她怀里了,他强按心神说:“没什么,老贼的金梭好厉害。”
来的人是姜志中和菁华六个人,后面十来丈,是梁天雄和秦天霸。
姜志中眼见危急,无法赶到抢救,只好用飞鱼刺一尽人事,果然行险成功了。
他毅然地叫道:“先找地方憩息,杨公子需要治伤,上马!”他拾回飞鱼刺,接过玉琦。
菁华已将两粒丹丸纳入玉琦口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手足无措,幸而得志中接过。
后面的梁天雄两人已到,秦天霸亮声叫道:“诸位,找圣手神医鲁元去。巴老贼的百瓣金梭不但毒性奇烈,力道可令人粉身碎骨,迟延不得。”
“兄弟领路。”志中叫,抱着玉琦飞身上马。
五匹马有九个人,姑娘独骑一匹,秦天霸和梁天雄同乘,他一马领先,向六安方向奔了里余,再向左转入一条小道,向南面山区狂奔而去。
玉琦静静地运用玄通心法行功,有点虚弱,毒对他不起作用,只是创口损伤太大,背上一枚金梭钉在琵琶骨上,胁下那枚亦没入腹中,换了旁人,早已立时毕命了。他虽神功盖世,但仍无法抗拒金梭那凶猛的奇大贯穿力,只消去了七成劲,仍被贯入骨中和内腑,可见金梭的威力是如何的可怕;难怪巴天龙敢于目中无人,除太清之外一无所惧了,如无所恃,焉敢如此狂妄?
人马在并不太高的山区里盘旋,进入了一座山谷,菁华的马是第二匹,不时回头问志中,玉琦的伤势如何?这时已走了许久,她焦躁地向前问道:“秦大哥,还有多远?”
秦天霸答道:“快了!就在山谷里的村压中。”他对这儿的道路,似乎十分熟悉,一股劲催马向里急奔,如果这五匹马不是千里良驹,早已趴下了。
不久,前面响起了犬吠之声,山谷深处,现出一座仅有十来户人家的村庄。
秦天霸说道:“到了!”
五匹马奔入村庄,吓得村中狗群四散,窜回狗洞在屋里狂吠,不敢外出。
五匹马在一间木屋前停下了,秦天霸飞跃下马,在木门上一阵乱拍。
片刻,从壁缝中透出一丝灯光,里面有人轻问道:“半夜三更,天寒地冻,谁在外面拍门?”
“小侄秦天霸,有急事要禀知老爷子。”
门闩轻响,木门“吱呀”一声向内拉开,现出一个年约花甲的老人,手举一盏桐油灯。当他看清外面竟来了一大堆人时,似乎一惊,迎门挡住说道:“天霸,你怎么竟带了这么多人……”
天霸急放低声音说道:“老爷子,大事不好,目前情势危急,先救人再说。”
“咦!你不知我一向不管外事,更不问武林的事么?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儿耕几亩地安度余生,有什么大事不好?小捣蛋你少给我找麻烦。”
老头子的话,拒人于千里之外,菁华急忙上前说道:“神医老前辈……”
老头子漠然一笑,打断她的话道:“这儿没有神医鬼医,找神医,要到六安州去找,那儿有专医病痛的好大夫,小老儿只会种果菜桑麻,别事一概不懂。”
天霸急得直搓手,惶急地说道:“老爷子,别再装做了……”
“胡说!我装什么?以后不许你上我的门。”
“急惊风遇上了你这慢郎中,唉!老爷子,你老人家真不知道风声紧急么?”
“大冷天,隆冬季节,哪一天风声不紧?大惊小怪。”
志中问道:“老爷子,你让我们进去说好么?”
“请进请进,山野村民一向好客,老汉不是孤僻之人,三更半夜,仍欢迎诸位光临蜗居。”
他闪在一旁,让众人进入厅中。
老人身材颀长,相貌清癯,似乎有点冷傲,但看去与常人无异。
玉琦仍被志中抱着,就灯光下打量老头,暗忖道:“人说圣手神医鲁元,已经有上百高龄,怎会如许不现老?性情冷傲,倒是相像。”
老头子看了玉琦一眼,没做声。落座毕,天霸请过安,冷冷地说道:“老爷子,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得到了风声,从湘南白石关昼夜兼程,半个月脚毛也不知掉了多少根,赶来通风报信,已经尽了力,冲上一代的交情,我为了通风报信,几乎埋骨在六安州,如无这几位朋友相救,信也报不成了,好吧!就算小侄多此一举,做了一次大傻瓜,吃力不讨好。打扰老爷子一会儿,小侄便和朋友们告辞。”
“老汉乃是行将入土之人,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所以小侄便不说了。”
玉琦突然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姜叔,请先替我取出暗器。”
厅角有几条长凳,柏永年和菁华火速将四条凳并起,志中将玉琦侧身放下,坐在小凳旁将他扶住。
灯光下,众人看了伤势,全都毛骨悚然,那指大的小金梭,钉在玉琦的左琵琶骨上,深抵胸腔,肌肉绽起,整件外衫全是已凝结的鲜血,左胁下,只见一个小洞,血仍在渗出,左裤脚全被鲜血沾满。
菁华一声惊叫,倒在柏永年怀中,似乎晕厥了。
老头子看了那金光闪闪的小半截金梭,漠然问道:“这是何种暗器?”
梁天雄切齿叫道:“夺魄金梭巴天龙的百瓣金梭。”
“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
“怪!他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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