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低头看着跪与自己面前瘦小的人,那握在一起高举至额头的手,虎口处以及手指上都已经起皮脱皮,还有的地方磨出了水泡,这才几天那双原本白嫩娇柔的双手竟变成现在看上去有些吓人的模样,可是刚才她请命时那从容自信的模样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无心让自己更舍不得放手,可是这无心太聪明了偏选了这个时候请命,她似乎对自己也很了解啊,缄默许久,“我准许了。”
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微愠,可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谢二王子,我们弓弩队一定不负所望。”我站起身,抿嘴笑望着他。
“一会我会告知乌日更,明早我们主力队就要连赶两日乘夜渡河绕到玄武后方,你与骑兵二队稍慢行至连碧河,一切小心。”二王子看着我的眼中满是担忧。
嘴角往上一翘,“无飞知道,请二王子与王爷也多多保重,无飞先退下了。”转身前,王爷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犹疑的表情,王爷,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的果儿会是现在这个模样吧?!
在二王子启程前,我没有想到他还要到我的营帐里来与我道别,他说这一场战他很有信心,但是让我万事小心,他会暗中让他自己的一个亲卫护着我,我很无奈,我想拒绝可是他说这是他让我离开他身边独自作战的条件,走时竟在我身上揩了一把油,还说这也是条件之一,气的我牙痒痒,目送着他与王爷率主力部队消失在沙尘中的身影,心中有种惆怅,自己也不明到底是为什么?只能尽快收拾自己的心情。
由乌日更将军率领的这一小规模的骑兵部队,在将近连碧河时又分成了两个小规模的骑兵队,我们的目的就是掩护主力部队,我被乌日更将军分在了另一个骑兵队中,他自己带领的另一只队伍在离我有十几公里之外的地方前行,而率领我们的竟是前几日与他聊过天的努桑哈,没想到他的身份在军队里如此高,只是他对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在第二日的黎明前,我们与乌日更将军在连碧河河畔汇合,在将军的下令下立即用抛石机和弓箭向守卫桥头堡的玄武军队射击,桥堡的守军部队在我们的强势下溃败,退回了河的对岸,我们要突破他们的箭雨攻击就必须先将对岸的弓箭手还有对岸的桥堡毁灭。
抛石机的笨拙,弓箭的短射程,使得我们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限制了骑兵的发挥,每当骑兵强势要穿过河岸时,总在接近时被射落下河,我不明白乌日更将军为何迟迟不让我使用床弩,我在一边只能干着急。
“无飞,你以为战场是来看热闹的地方吗?你身为骑兵队的一员为何不上前用自己的弓箭对战,”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努桑哈朝我大声吼道,没想到平时如此冷漠的人在战场上会有如此狰狞的表情……只见他的视线往我手上一移,从他眼睛中我看到了惊愕,“你就是那个幽灵鬼手?”
我有些无语,他难道是新编入弓兵队的人么?“是的队长,我手中的弓弩同样与他们一样根本没法射到距离这么远的对岸,可是乌日更将军没有下令让我有所动作,我这就去请求将军下令。”
在我多次的请命与详细分析下,以及我带领的弓弩队的士兵们急切的请求,乌日更将军终于松口,让我带领弓弩对与五把床弩靠近河岸将对岸桥堡摧毁,领命后马上行动让人将床弩拉出,看到床弩的其他士兵都颇为惊异,但是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负责床弩的士兵多人在床弩后绞轴张弓装箭,另外在机匣上也安放弓弩箭,第一次发射的箭矢前端绑缚纵火物,待机发射,就在大漠骑兵在做第四次进攻前,一声令下五架弦上装兜的床弩同时向对岸射出几十支绑有纵火物的箭矢,犹如尖利的枪矛插入对岸玄武的桥堡与营帐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玄武军顿时惊慌,而床弩却仍旧连连向他们射出致命的箭矢,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得到大漠军竟会能从对岸攻击到他们,而我们的骑兵迅速穿桥而过,向玄武军发起攻击。
玄武军以为攻破了他们的桥堡,还有他们的主力军队与之抗衡,当他们正满怀信心的杀向数量处绝对劣势的大漠军时,很快发现这并不是主力,可是为时已晚,大漠主力部队早已成功的避开玄武的攻击绕过桥堡,在近百里远的南边乘夜渡过了连碧河,从背后杀向玄武军队,已然混乱的玄武军立即撤回坚固的兵营死守。
而他们却忘了刚刚在河对岸就能攻击他们的床弩,努桑哈带领着我们弓弩队向兵营里发射了密集的火箭,毒箭,“围城必阙”不一会玄武军便崩溃从缺口逃亡,可是他们又忘了身着轻装的大漠骑兵速度和耐力远远高于他们,二王子与王爷带领着骑兵四处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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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碧之战的胜利大漠与青龙军还没有来得及庆祝,就又匆匆赶往骆城,驻守骆城的玄武士兵估计没有料到我们从连碧河一连几日不停歇的朝他们攻来,就在黎明他们刚刚醒起时,大漠大举攻城。
抛石机、冲车、云梯、攻城塔这些最基本的攻城武器仍然发挥了他们不可替代的作用,而在连碧之战大放光彩的床弩更加不逊色与那些武器,现在我已将床弩的名称换成了更具震撼力的弩炮,在这种冷兵器时代它确实配得上这个名称。
弩炮在这次攻城中再次展现出它的威力,射出的箭矢不单单是射程惊人,它的力度同样让人震惊,破坏力极强,骆城的城墙垛口被射破缺角,而射到墙垣上的箭矢深深钉在夯土上,这便是“踏撅箭”,大漠与青龙士兵可以借助它与云梯更轻松的攻上城墙,玄武士兵显然已经乱了阵脚,溃不成军,纷纷逃散,骆城对于大漠来说拿下得“不费吹灰之力”。
这骆城距离玄武皇城枫丹不过几百里的路程,将它攻下后对大漠来说意义非凡,不仅可以没有什么阻碍的直捣玄武皇城,还可以给大漠军及时的补给,强力的支撑,我想攻下这所城池之后大漠军可以稍作整顿了,而我也可以稍微停歇喘喘气。
但是玄武枫丹的兵力很强,不能贸然攻城,而正朝骆城赶来的据说有一名神秘高人身在其中献计的玄武精锐部队在近日就会兵临城下,大漠军现在要做的是要准备好一切物资与调整好与骆城玄武百姓的关系,守住骆城。
不过今日进城后看到骆城的百姓并无太大的慌乱,我知道二王子的手腕很厉害,却不知他在处理这种国与国,民族与民族的关系上如此明智,他在刚入城便找来骆城的父母官,大棒与金钱双管齐下将其制服,让他下令百姓归顺大漠,而正在萧败的玄武百姓对玄武的一些能致使人背井离乡制度做法早有不满,虽然也有反抗的百姓,但是都一一被镇压下去。
夜晚,在原玄武军的兵营中四处寻找乌日更将军,我想知道为什么当日在连碧河进攻时,不让用弩炮,这个问题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是转了一圈都未见到他的身影,正往自己所住的小屋子走时却碰上了我不想见的人,二王子,他的身旁还有王爷……
想躲已来不及,只要硬着头皮迎上前去行礼。
“无飞,我们刚刚还去找你了,没想你竟在这里晃悠。”
我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二王子,他竟然会当着青龙国王爷的面调侃我,“二王子,找无飞有急事吗?我正在找乌日更将军,不知二王子可有见到他?”
“乌日更?他正在受军法的处置重打四十大板。”二王子的双眉顿时紧蹙。
“什么?!四十大板?他为何事要受这处罚?他在哪我去找他。”失态的上前扯住二王子的衣袖,待感受到他身边的王爷眼中发出来的冷冽目光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二王子,双腿跪于他跟前,“二王子求你带我去见乌日更将军,他待我如父,何况无飞在这一路上并无发现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大漠的事。”
“无飞,你起来吧,你现在求也已经晚了,估计现在已经处罚完毕,处罚他自有我的理由,无飞你也不要怨我。”二王子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平缓,看着我的眼中有一丝难解的情绪。
无力的站起,虽说将军的体格很好,但是在这几日的奔波激战之后再受着大板不知能否受得住……“那么请二王子告知无飞将军的住处。”
二王子怔了一下,眼中神色凝了凝,“既要过去,我便陪你一同前去吧,”说完他转身看向王爷。
王爷自知二王子意思,这是大漠军营里的事,他一个青龙国王爷自是不好插手,他先于二王子发话前开了口,“二王子有事在身,我便先回营帐,关于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晚些在做商议吧。”
二王子点头向王爷作了个揖,便走进我身边轻飘飘瞟了我一眼,“走吧”,信步走去,我赶忙起身,双眼却对上了王爷热切却又沉寂的目光,扯了扯嘴角,转身快步跑至二王子身后,随他前去乌日更将军之处。
兵营一个角落里的营帐内床榻上,俯身躺着一个背部皮开肉绽的人,看过去正是乌日更将军,我以为受过军罚的人多少精神上有些受创,可是他神情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颓败,待他看清进来的人后,挣扎着起身行礼,而二王子却先他一步制止了他。
“将军不必行礼了,无飞在军营里寻了你半天,我带他过来的,”二王子眼睛看向我,“无飞,你不是找将军有事吗?怎么见着了却又呆着不说话。”
“我,我……”看着受了二王子亲自下令的军罚忍着疼痛对他行礼的乌日更将军,心里很不是滋味,走至将军床前,“将军,您何至于受着重罚?无飞这一路上看您带兵行军打仗,冲锋陷阵,奋勇拼杀,”将目光对上二王子的双眼,“为何要处罚将军?”
“无飞,”将军打断我的话,“我乌日更自是因为违反了命令才会受罚,二王子并没错罚,”将军吃力的抬起头看向二王子,只见二王子神色淡淡的看向我,将军又继续道,“无飞有所不知,在连碧之战前二王子曾下令于我无论什么情况绝不允许让你亲自上阵指挥弓弩队,而我不但让你亲自指挥还下令让你亲自上阵……”
思尽忧郁
我哑然,原来将军久久不下命令出弩炮便是二王子下的令么?二王子他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的看向他,既然他已答应将我编入队伍为何又要下这样的命令?
看着我的迷茫样,二王子敲了我的脑袋瓜子,“无心还不明白么?我不能让你再遭遇上一次那样的伤,你是我的女人我当会保护着你。”
再次哑然,他连名字都唤了无心,乌日更他已知我的身份了?可是一股极大的怒气从胸口慢慢的窜入大脑,二王子他也早已打好算盘了么?他将我编入队里只是敷衍我,还是觉得我无用是么?紧抿着嘴愤愤的看向他,下一刻我已转身跑出帐外。
月色如霜,凉风习习,坐在点着一盏油灯,显得一片朦朦胧胧幽暗的屋里静思,今日我有些莽撞了,想来二王子却是为我着想的,可是他却不明白我为何执着于战场杀敌,那个闪耀着愉悦光芒清亮的眸子无时不刻不涌现在我的脑海里,有时候连自己也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执着,我只是不能忘记,不能忘记……我承受不了他那样的人将自己的生命付出,却只为了救我……还有他一直的默默付出,而我却没有去留意……让他那么干净纯善的人惨死……
陷入沉思不能自拔的我,突见窗口闪过一道寒光,还没有等我回过神,脖子上已然横着了一把剑……只是这剑的主人似乎有些迟疑,顺着剑稍稍扭头往上看去,心中突地一跳,竟是上次无回谷中追杀我的那蒙面人!
为何我能认出?因为他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睛像极了令剑……可是他在犹豫?!“我能问问为何要杀我么?”死就死吧,至少能让我知道个原因吧,希望他下手能快一些,我很怕疼的。
久久不见他做任何应答,也不见有任何举动,我又将双眼往左上方转,余光看到他眼睛紧盯着一处,那便是我身前的桌上,上面摆放着七王爷的玉佩,柿子的令牌,圣公子赠与的白玉,还有非墨的一缕银发丝,没事我总喜欢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看看,难道这蒙面人与这些人中的谁有联系?不然为何他会分神,迟疑?
“咻”又一个寒光从眼前闪过,只听当啷一声,那蒙面人横在我脖子上的剑摔在地上,墙上斜插着一把匕首,而他人早已闪到了一边,只是手臂上的衣服被匕首刺开,露出上一次被我用弓弩射中的伤口。
另一边是破门而入的二王子,只见他低沉着嗓音大喝,“什么人擅闯军营,还妄想刺杀本王的人。”
可那蒙面人并不答话,深邃的双眸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只迅速的又从腰身处抽出一把软剑向我刺来,我当然也不会坐着干等被杀,利落的钻进桌子底下,怎么说先躲过他这一剑,二王子也纵身一跃,与蒙面人对杀起来,我当然相信二王子的能力,慢慢移动自己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拿过自己的弓弩,对准那蒙面人。
可是他们移动得很快,我不能瞄准,这时屋里的打斗声惊扰到了屋外巡逻的士兵,已有人朝这边奔来,而蒙面人却是不急,仍旧一如既往的与二王子比拼,而我自然也不敢松懈,呆着机会向蒙面人发出一只弩箭,虽没有击中他,可也看出来他分了神,而二王子正好利用这个空挡向他砍去。
杀手毕竟是杀手,面对这样的致命一击,却是让他硬生生的躲了过去,而这时救兵已到,他翻身跃出了窗口,消失在黑夜中,但是临走转身前我看到了他的背部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那露出来的地方上有我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伤疤。
“令剑——”我急跑至窗边大喊一声,看着无边的黑夜,黯然落泪,令剑,你果然是令剑,为何是你要杀我?在你转身时,看向我的那一眼为何如此冰冷,如此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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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每次要杀她时自己都下不了手?为什么每次看到她时心中的某个角落总有一丝隐隐的痛?为什么总会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杀她,否则会后悔一辈子?为什么每次她看向自己时眼睛总是带有丝丝的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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