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是一个人的事,喝醉也是一个人的事,但醉了我却不得不醒过来,醉了我却不能允许自己倒地三天,不问世事,只因肩上的担子太重太沉。
看着成千上万的帐篷,看着灯火在风声摇曳,看着远处巡夜的士兵略带倦色的脸,我有点彷徨,我很害怕白天将士们再问我什么再攻城?我很害怕他们问我什么时候再替将军报仇?
楚律的死,让我无法再承受生命中重要的人再离我而去,即使一生不想见,我也不想听到他身死的消息,那样我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再无温暖,沧祁我此生不想再见他,但我却不得不承认,我依然爱着他,我依然想他好好地活下去。
从我懵懂的十五岁认识他,从我彷徨迷茫的那一刻,他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他让我知道什么是甜蜜?什么是幸福?但他也让我知道什么是思念?什么是心酸痛苦?风过留痕,雁过留声,原来在不经意间,很多事情早已经铭刻于心,今生今世都无法磨灭。
滚烫的酒喝下去依然又苦又涩,伴随着脸颊的泪显得又有点咸,我从没有喝过如此难喝的酒。
我喝了一晚的酒,没有喝醉。
我吹了一夜的风,没有冷着。
天微微亮,士兵们已经起来训练,号声震天,步伐有力,方队整齐,无不显示着力量与霸气,这样的军队让我倍感安慰。
我召见所有将领,让少将卧立代替楚律的位置,他武艺出众,胆识过人,几场打仗下来已经对立了自己的威信,对我的安排所有人一致赞成,没有任何异议。
我接着安排好军中一切事情,最后才叫人将我的退位诏书读给他们听,也让他们过目做一个见证。
他们听到我要退位,众将猛地跪在挽留,让我三思,他们说瀚国的江山不能没有我,说瀚国的百姓不能没有我爱你,说所有的将士不能没有了我。
我笑笑不语,瀚国的江山有瀚暮不需要我,这天下如果太平,谁做皇上对百姓来说都是一样的,瀚暮他虽然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皇兄,更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在这个位置上,他绝对是一个好皇上,我相信如果他在位,他会挑起他的担子来,否则这次他就不会回来。
他自私了一把,在千军万马的军营,扔下一纸诏书,离我而去,把所有烂摊子留给我,把所有的苦难与寂寞都让我一个人承受,而他就去追寻他自己的爱,想随心而活,这么多年音讯全无,这么多年对瀚国不闻不问,这次也该轮到我自私一把吧。
在位那么多年,我起码让瀚国变得兵壮马强,我起码让瀚国重震声威,依然屹立不倒,如今把一切交加给他,我亦无愧。
如果要灭掉沧国,就让他来灭吧,这沧国没有他爱的人,他的心不会痛,沧国没有他牵挂的人,他的心可以冷可以硬。
当沧天涵的手臂被我活生生砍下来的时候,我有过一瞬间的快感,但慢慢充斥胸腔的却是无尽的惆怅,人与人之间的仇恨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疯狂,可以让人毁灭一切,我从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砍下他一条手臂?会像一个疯子那样朝他猛砍滥斩,恨让人太累,太累。
我去意已决,谁的挽留也不能让我稍有动摇,我命人快马加鞭将退位诏书送回帝都,在诏书快要到达的时候我安静地离开,我不敢想象瀚暮接到诏书的那一刻是如何的愤怒?但我知道无人的时候,他一定将诏书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无数遍的诅咒我,说不定还要气得把寝宫里所有的摆设全毁了。
对于一个向往那皇权的人来说,皇位是他们一生的梦想,但对于一个已经厌倦了宫墙生活的人来说,那就是一种酷刑,皇宫就是一个牢狱。
这个牢狱关了我那么多年,也该让我出去感受一些外面的天高海阔了,也是时候让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寂静的夜,我孤身一人驾着马离开,除了几件衣服,就只有楚律的骨灰,他一个人太寂寞,就让我陪陪他吧。
没有挽留,没有欢送,夜在沉睡,所有士兵都在熟睡,但我却一身轻松,但回眸时还是有一丝的不舍,这里我洒过血,流过泪,但我不眷恋这块土地,我只是有点不舍得这群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也正因为我重视这些兄弟,我更应该离开,战场上应该绝情绝义,只求胜利,而我的心不硬,我的心不冷,我对沧祁下不了手,只会让将士们深陷危险当中,瀚暮他无所牵挂,一定会心无这鹜地带领他们冲锋陷阵。
我离开了军营,往娘所在的山奔驰而去,我要带娘离开那破败的古庵,我要带娘去浪迹天涯,娘俩相依相偎也会自成风景。
有娘在我身边,无论去哪里我都不寂寞,无论身在何方我都会感动温暖,想到从此可以与娘快乐无忧地生活,我的心情激动而开心,如飞出笼子的鸟儿大叫了几声,声音嘹亮打破了夜的宁静。
我终于可以像娘所说的御风而去,对尘世间的所有不作念想,当我满心欢喜,风尘仆仆地赶到尼姑庵的时候,我竟意外发现尼姑庵的旁边多搭建了两间茅房,但此时我的心思全在娘的尼姑庵上,也不多想。
我兴奋地大叫了几声,没有回音,我推门而入,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衣服也还在,但可惜都满是灰尘,我娘呢?她去了哪?在这一刻我又开始慌了,我又找不到娘了?娘又不知道在何方了?本来喜悦的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心空空的。
虽然看到屋子的灰尘,我猜娘早已经不在这里,但我还是不死心,我在这山上上下下找了一遍,结果找了一整天,依然一无所获。
我泱泱回到娘曾经住过的尼姑庵,看到旁边的茅屋,阴暗的心突然闪出一丝光芒,许是里面有人,许是娘搬到这边住了,怎么我那么笨没有想到呢?我快步走了过去,心中又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但同时很很怕最后一丝希望都会覆灭。
我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应答,走了进去里面倒清雅舒适,碗筷锅盘一应俱全,床沿上居然还放着一件男人的长袍,衣服的质地也很好,不是普通人能可以穿得起的,似乎这人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但用手摸了摸床沿,已经有了厚厚的尘土,心又微微凉了。
我忙跑到另一间茅屋,结果也是如此,碗筷锅盘一应俱全,屋里了挂着男人的衣服,质量上乘,这两件茅屋里面的环境,都要比我娘的尼姑庵要舒服雅致,但却都无一例外人走屋空。
空间是谁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是瀚暮?是狄离,抑或是那个害我娘一生的莫忧?我突然想起那个暗中支助我的陌生人,莫非是这个男人?那另一间会是谁的呢?
是他们的到来逼走了我娘,还是我娘跟他们其中一个走了?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但心情却跌倒了低谷,我原以为今日就是我与娘相聚之日,我原以为从此就可以与娘相依相偎,携手走后面的人生路,但没想到娘却不知所踪,天大地大,我依然是孤身一人,天高海阔,我依然是己孑然一身。
但我还是不甘心,我留在这里住了十天,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希望第二天睁开眼睛,会发现娘就坐在我跟前,温柔地看着我,轻轻抚着我的脸喊我风儿,但没有,我每天睁开眼睛还是空荡荡的尼姑庵,走到外面也是空荡荡的青山,没有娘,再美的地方我也不会留恋。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在这里住了十天,也许是不甘心就这样与我娘再次错过,也许是是在这里寻找一些娘娘的足迹,留在这里感受一下娘的气息。
但十天后,我还是泱泱地离开了不这里,也许娘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只要娘活着只要她开开心心,即使不见面,我依然会感到幸福。
我无限依恋地离开这座孤山,离开了这座尼姑庵。
离开后我有点茫然,我不知道在哪里还能感受到娘的一丝气息?放在山下的马儿二天后依然没有离开,看见我下来引颈长嘶,蹄子扬起,叫得正欢。
“马儿,马儿,以后我俩就相依为命了。”我俯在马儿的耳朵旁喃喃轻语,马儿似乎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头猛地点了点去,让我心情大好,这马儿真好,对我不离不弃,比一些坏男人更让我留恋,也更加忠心,不似一些人会背后刺你一剑,想到这里背脊又是一阵灼痛,连心都痛了。
我驾着马儿奔驰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放眼过去就是青山绿树,让人有放歌的欲望,傍晚红霞满天的时候,我看见零零落落的村寨屋顶上冒出袅袅炊烟,一派宁静,让我的心也变得澄清,在这里我感觉战争离我很远,我感觉鲜血离我很远,但要维持这样的平和,就必须有人就将家国的重任给负起来,就必须有将士出身入死捍卫着这一片净土,现在我把这个重任将给瀚暮了。
天大地大,我要去哪?我要远离瀚、沧、狄三国,因为这里有太多爱恨纠缠,这时有太多痛苦绝望,这里有太多责任义务,但我不会选择走娘这条路,娘的青灯古庵太清苦,太寂寞,太孤独,而我要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这是父皇的希望,也是楚律的遗愿,更是我娘的牵挂。
这一路上关于这三国的战争是众人关注的话题,茶楼酒肆都时有耳闻。
没有悬念,瀚暮重登帝位,我扯了扯唇角,我知道当退无可退,躲无可躲的时候,这死男人还是会勇敢地去承担,虽然免不了会咒骂几句,但骨子里还是受着瀚国,爱着瀚国的子民,如我当初一样。
但出我意料的是瀚暮从墨城撤兵,听到这个消息我分不清我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瀚暮退兵后,沧国将军沧祁竟然不知所踪,沧国竟然没有人能找到他,听到他的名字,心微微痛了一下,但我依然淡淡一笑,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只希望被我断臂的沧天涵不要再对我瀚国图谋不轨,不要再折腾了,让大家都好过点。
我最后去的地方叫翼国,一个不是很强大,但也绝对不弱小的国家,离三国都比较远,战火从来没有烧到这个国家身上,这里民风淳朴,人民生活也富庶,我来到这里不想再走了,本来想去一个村落了平静地生活,但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热闹,喜欢人多的地方。
我喜欢在吆喝声不断的街道上转悠,喜欢站着看江湖人在行耍大刀,然后猛地拍掌欢呼,我甚至喜欢揭穿一些小骗术,让那些人看到我就恨得牙痒痒的。我看到有人欺负良家妇女就充当侠士打抱不平,发现原来这样的生活也是另有一番了乐趣,也让我很有成就感。
我改变了我的容貌,摇身一变,又成为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毕竟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我如果想要想开心地活着,不但要避开沧天涵的眼线,我还要躲开瀚暮耳目,我怕沧天涵要报他的断臂之仇,毕竟现在他是皇上,我只是一介平民。
我害怕瀚暮捉我回去做女皇,我那么艰难才摆脱这个牢笼,我才不会那么笨回去,是他杀了我的父皇,就让他用他的一生来偿还吧,也许坐在皇位上孤独终老对他是最大的惩罚。
我身上有大量的瀚国钱票,但来到这翼国竟发现一堆废纸一样,连一个包子都买不到,让我气恼。
结果到了晚上我不得不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到了一家大户人家那里偷了为数不少的钱票,手里拿着一沓钱票,我的心踏实多了。
如果这沓钱票都是自己挣的多好,那就不会有人敢说我是蠢女人了,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我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变成人人都不齿的小偷,但我每次都对自己说盗亦有道,我盗的都是不义之财,瀚国的子民不会以我为耻,盗得次数多了,我自己也麻木了,没有什么感觉,连找借口都懒得找了。
只是我这个梁上君子的名号越来越响了,官府派了很多人来通缉,但都徒劳无功,想抓我?哪有那么容易?
我有这些钱票买了一间屋子,开了一间酒楼,余下的就送给了一些贫苦的百姓,我瀚御风能战场杀敌,能偷鸡摸狗,也能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我自豪地对自己说。
开酒楼是我喜欢喝酒,每天对头各种各样的酒,让我觉得赏心悦目,神采飞扬,多年酒鬼的经验,让我一闻就知道是不是好酒,所以我酒楼的酒全是好酒。
我搜集了各地的名酒,品种之多,式样之全,让人叹为观止,我相信没有一间酒楼的酒能有我这间那么多,没有一间酒楼的质量能有这里的那么好。
名酒配上地道的小吃,各国的特色小菜,让我这个酒楼客似云来,声名鹊起,最重要的是吸引了一大堆酒鬼,那些酒鬼似乎是苍蝇终于嗅对地方似的,天天来这里卖醉。
而我一袭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个子矮小等,没有什么地方不像一个男子,我常年混在男人堆里,我的动作、声音、神态都可以模仿得很准。
我偶尔会出来跟那些酒鬼们斗酒,甚至也会跟他们下赌注,我输了,他们喝的酒不用一分钱,我赢了他们奉送十倍的银两,这些酒鬼豪爽得很,也有钱的很。
刚开始很多人跟我斗酒,结果无一幸免全输了,结果他们不服气,醉了一天一夜又来,结果还是输,这次醉的时间更长,也有一些死不认输的,结果最后输红了眼,骂爹骂娘的,但骂完还得乖乖给钱,他们的赌品不错。
如果他们输了敢不给钱,我就打得他趴在店中一个月都爬不起来,结果我因此积敛了不少财富,捧着那些靠我本事赢来的银两,我的心特别的踏实,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的赌约由十倍到五倍到三倍,到最后没有人敢跟我赌了,每次看见我都恨得牙痒痒的,但又无可奈何,心中憋气,就天天来我这里喝酒解气,但越解就越气,因为他们的银两又落进了我的袋子了。
而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堂,叫酒半仙,这酒馆正式命名为半仙酒馆,这酒馆因为酒好饮誉翼国,因老板酒量好到无人可比,声名远播。
有一次我喝多了,竟然夸下海口,如果有谁喝酒能胜得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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