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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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远月-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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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如果可以,我不愿意与他多呆一刻,如果可以,我不愿意再与他多说一句话。

    我脚步蹒跚,心情沉重地回到帐房,神志似乎还不够清醒,我无力地扔下手中的剑,我整个人虚脱般直直躺了下来,我是那样的累,我那样的疲倦,我真想从此一睡不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理,什么都不用烦。

    我以为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入眠,我以为我一躺下就会梦到娘在对我微笑,但为什么双眼闭上了人却那么清醒,为什么闭上了双眼,心依然乱如麻?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躺着又爬了起来,爬起来又躺下,始终不能将浮躁的心静下来,不知道是这里太陌生,还是我离沧祁离已经太近太近?沧祁,你是否能感受到我的气息?你是否能感受到我此刻的矛盾与不安,你是否能感受到我的煎熬与疼痛?

    娘此刻更是近在咫尺,但却感觉远在天涯,但我不能与她相见,也不能缓解她内心的痛苦,娘你为什么还要酗酒?这军营怎么会有酒?我愤恨地咒骂,瀚暮你这厮为什么连一个女人都看不好?

    为什么还要流泪?娘你不是对我说心要够硬,心要够冷吗?风儿做不到,难道娘你也做不到吗?

    我不去找娘,并不是怕了瀚暮,而是怕现在去瀚暮帐中找娘,只会徒增娘的内心羞辱而已,一想到娘我就郁悒无比,现在瀚暮戒心那么重,要带走娘谈何容易?这个时候我可不想这个狄王出来搅局,他过来只会越搅越乱。

    事有轻重缓急,此刻迫在眉睫的是将沧祁打败,将沧军击退,要争取赢的时间只能靠这两个月,两个月内局势不能扭转,我娘的事情拖无可拖,狄王忍无可忍一定会再次发兵,到时想取胜更是难上加难,瀚国的局势只会雪上加霜。

    无奈还是无奈,纠结还是纠结,我只能长长叹了一口气,在静谥夜晚,这声叹息竟是那样的清晰绵长,让人柔肠百转。

    一整晚,思绪万千,怎么理都不理不清一个头绪,我睁大眼睛努力地去思索,希望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心里舒服点的做法,但结果发现只会徒劳无功。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已经站了起来,既然无法避也无法躲,我只能勇敢地去面对。我出了营帐,如今我在邺城的所有军队,他们看见我平安归来,兴奋得大喊大叫,声音让整个军营也沸腾起来,那激动的脸让我动容,甚至有些铮铮的男儿当场洒下几滴英雄泪,那是出生共死的情谊,那是永生永世不能忘记的生死相依,看到让我不禁眼睛湿湿的。

    “兄弟们,我已经平安归来,今日我站在这片土地与兄弟们再一次流血流汗,保卫我们的家园。”我的声音有力而富有感染力,声落掌声雷动,欢呼声不断。

    “我们能打败狄军,也一定能打败沧军,我们能守住邺城,也一定能守住芜城,因为我们是最强大也是最团结的军,因为我们会誓死捍卫国之尊严,我们会用我们的血,用我们的生命守卫我们的家园。”我洪亮的声音在广袤的天空回荡,将土们的呼声在辽阔的土地此起彼伏,那高举的双手,那朝气蓬勃的脸,那充满希望的眼睛,让我顿时豪气万丈。

    这一仗我一定也能赢,沧祁我一定也能打败你,但沧军的兄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怨你们的虞少将,因为我没有选择,因为我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但想起沧祁,心又禁不住往下沉,怎样沉都沉不到底。

    沧祁,对不起,我要赢你必须出此下策,我要记得这场仗必须要让你身败名裂,为什么决战的计策我已经想好,但我的心为什么那么痛,痛彻心肺,痛到连呼吸都觉得难受,痛得想策马狂奔,大哭大笑一场?

    “你准备好了吗?”瀚暮问我,他轮廓依然冷硬,但此时他看我双眼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冰冷。

    “我准备好了,将士已经在前面侯着等待我们一声令下,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我冷冷地说,双眼望前方,那是沧祁驻军的地方,沧祁我来了,但却没想到是--

    “我是问你的心准备好了吗?如果觉得太难,我们换一种战略。”他沉声说,声音微微沙哑,让我的心也微微抖了一下。

    “不用了,要想赢心就一定要硬,要想不亡国手不能软。”我依然冷冷地回答,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双眼此刻也平淡无波,但谁知道我的心痛?谁能感受到我内心的煎熬与苦涩。

    “如果实在太勉强,可以--”

    “废话少说,怎么像一个女人那么啰嗦,出发吧。”我回头大喝一声,以掩盖内心的彷徨与动摇,我怕他再问多一句,我真的会掉头就走,离开这军营,离开这血腥的战场,离开沧瀚两国,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不问世事,永生永世不见沧祁,永生永世活在思念当中,活在煎熬当中。

    见我如此,瀚暮不再说话,只是眼里有一丝的动容,他也知道这是打败沧军最好的切入口,但他此刻的犹豫让我的心不再那么冰冷,原来他的心也不全是冰块,也不全给狗吃了,只是不明白当初为何要残忍如斯?

    “如果你不后悔我们就出发。”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能与沧祁相抗衡那么久的人一定也不简单,只是我与他仇大于天,这辈子永远都没有和解之日,为何是他与我并肩作战?为何是沧祁与我兵戎相见?

    我带领邺城的军队作先头部队浩浩荡荡向前出发,通过邺城将士的大力吹捧,我在瀚军将士心目中,我已经是神一般的人物,我一马当先领军冲在前的时候,欢呼雷动,所有人都用好奇与敬佩的目光看着我,迎着这些目光,我的心中不但没有愉悦,而是异常沉重,双肩的沉重与心的沉重压得我就快喘不过气来,那是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沉重得我无法承受。

    今日我受到瀚军的追捧敬仰,但也是今日我必然受到沧军尤人唾骂,千夫所指,心真的好矛盾,好难过,好纠结。

    战马飞驰,愁肠百转,甘肠寸断,我要如何做才能既不伤害沧军又能保存瀚国?我要如何才能不面对沧祁又能赢得这场仗?我如何杀了瀚暮,又能保存我瀚家王朝?如果可以我真愿意大哭一场,将我所有的煎熬所有痛苦通过眼泪而流走,通过风而风干。

    远远地我看到了沧军的大旗在风中飘扬,是那样的显眼那样的刺目,远远地我看到了沧军的兄弟们整整齐齐地站立着,耳边不禁回响一声声亲切的虞少将,脑海不禁浮现那天击败狄军时他们将抛向高空的快乐与笑声。

    那天天真的好蓝,地真的很广,他们的笑声真好听,他们的快乐感染了我,让我的心也飞扬起来。

    那天沧祁飞身过来接住我的怀抱真的很温暖,温暖得我在梦中时常想念,温暖得我现在躺在哪里都觉得寒冷。

    万里荒漠,如火骄阳,那灿烂的阳光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那调皮的风儿在挑逗那为数不多的杂草,但我却感受不到任何愉悦,因为我知道那是死亡的欢笑声,那是来自地狱的欢呼声,而我已经闻到血的浓浓腥味。

    即使离得我还是那么远,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此时他端坐在马上,衣袂在风中鼓动,发丝在风中飞扬,战场上的他是那样的强悍,强悍得没有一丝绵软,在战场上的他是那样的光芒四射,他微微抬头,那种说不清的气质慢慢透入人的骨髓,让人永生永世难以忘怀,但那笼罩他全身的杀气却让我战栗,这种杀气只有浴血疆场,身经百仗,置生死与度外,能坦然直面生死才有的凌厉而沉郁。

    只消看一眼就已经心惊胆跳,浑身战栗。

    即使我们做不成这人世间最普通平凡的夫妇,如果我们能在惊涛骇浪中相携而行,并肩而走,即使再苦即使再险我也甘这如饴,但如今我们却隔着家仇国恨,隔着恩恩怨怨,致使我们无法不刀剑相向,拼一个你死我活,试问--

    马儿听不到我的呼唤,它感受不到我的犹豫,它依然英姿飒爽地往前奔驰,近了,近了,我们离得越来越近,沧祁你是否听到心碎的声音,你是否听到我心在滴血的声音?

    我感受到他目光的注视,如火般热烈,如电般灼热,我也感受到他目光背后的悲凉与绝望,心头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了,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睛发酸。

卷二 劈风斩浪 061:人生若是初见时

    061:人生若是初见时

    我硬着头皮拉了一下缰绳往前冲了过去,动作依然洒脱干脆,但内心却忐忑不安,一颗心就要跳了出来。我不敢看不远处他那灼热而又悲凉的目光,太刺目太锥心。

    此时我坐在高高的马上,抬头挺胸,眼望前方,似乎有睥睨天下之态,但谁也不知道我此时的双眼是多么空洞,我看得那么远,以致远到我什么都没看到,谁也不知道我拉着缰绳的手抖成什么样子?心一点点裂开,慢慢碎成一片片。

    我闭上眼睛,拉住缰绳的手又抖了一下,此时我真的好想掉头就走,做一回战场上的逃兵,做一个受人唾骂的懦夫,但我的心真的好犹豫,双肩的压力压得我无法转身。

    急匆匆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起,是那样的急促那样的骇人,我知道沧国已经有人骑马过来,原来一切都成了定数,但我仍然希望来人不是他,能躲过一刻就是一刻,能避得一时是一时。

    当我与来者四目相对的是时候,我看到了右先锋左爽那震惊得合不起嘴巴的脸。

    “虞少将--”

    “怎么会是你?”因为吃惊,因为愤怒,他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握紧的拳头也青筋突起,我心中苦笑,真是极大的讽刺,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如含恨却成了你死我亡的敌人,昔日勾肩搭背喝酒唱歌说胡话的兄弟,如今不得不刀剑相向,拼一个网破鱼亡,真想拔剑问苍天,为何要如此待我?

    “是将军的安排吗?”他小声问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那渴求真相的眸子让我的双眼刺痛,他一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将军安排的局,我也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什么都不是。

    “不是。”我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说完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等待着他的绝望,我等待着他的爆发,果然他黑黑的脸很快涨得通红,带着希冀的眸子笼上了浓浓的。

    “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背叛沧国,为什么背叛将军?你这个叛徒--”他声色俱厉地斥责我,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知晓我是瀚国人,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我是女儿身,他的性格依然像以前那样火爆而急躁。

    “右先锋,我并没有背叛沧国,也没有背叛将军,我是瀚国人,你们沧军攻打我国,我有责任保家卫国,我没得选择。”我平静地说,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但他声声叛徒却让我心中汹涌澎湃,试问一番真心被当作--

    我不想承担这样的罪名,当初我进沧军的确是真心实意地为沧军训练军队,尽心尽力地替沧军赶走狄军,不掺杂着任何私心,那段时间我已经当自己是沧国人,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就是沧军中的一员,我不是叛徒,我不是奸细,但谁会相信?即使我说得口干舌燥有谁会相信?心中觉得凄凉。

    “你是瀚国人?原来你也只不过是混进我沧军的一个可鄙奸细,当初还贼喊捉贼,捉拿狄国奸细骗取我们信任?如果不是今日逼出你这条大蛀虫,还不知道贻害我们沧军多久?枉我们将军还如此信任你,对你牵肠挂肚,今日我就索你的命,你受死吧。”

    他大刀一挥,脸一横,杀气与怒气充盈于天地间,可以看出他对我已经是恨极,那发出寒光的眼如一把把利刃,似乎要将我身上的肉全割下来,才解他心头之恨。

    自古以来大家都最痛恨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军营也最怕这种见缝插针的奸细,让人防不胜防,对于右先锋这种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更是恨不得将我这种小人碎尸尤段,以解他心头之恨,所以他话说完,不容我解释怒气冲冲地冲过来,他依然那样急躁,依然那样疾恶如仇。

    我侧身躲过他凌厉的一刀后,急匆匆地辩解说:“我不是混进沧军的奸细,当初进入沧军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有朝一日沧瀚两国会交战,我从没有立什么坏心肠。”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急切地向他解释,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有何作用?无论我怎么说,无论他明不明白,这场仗一样会打,无论我怎样做,他与我必然是敌对的两方,但就是--

    “废话少说,我不听你这种奸侫小人狡辩。”他又是一轮的抢攻,我无奈叹了一口气,这个叛徒,奸侫小人的称号从今以后就会跟随一生了,即使我有多不愿意,但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两军都势成水火了,我何必介怀这些。

    他此时越是急躁,我的心却越冷越静,我若无其事地掉转马头,转到了他身后,在沧军第一勇士的争夺赛中我与他交过手,他虽然勇猛,但与我比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对付他我还是绰绰有余。

    我故意打打停停,激斗了一段时间,佯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往他沧军的大军方向慢慢退去。

    老将姜鹰不明所以,看见我一路败退,并且往沧军方向退去,不禁替我着急,高呼出声,那提起的剑,那拉动缰绳的手,似乎就要冲过来,让人心中感动。也难怪他紧张,因为此时我的确离瀚国大军越来越远,离沧军越来越近,任谁看到都捏了一把汗,心抽紧一下。

    我现在是在赌,用我的性命来赌,赌赢了我可以让沧祁声望扫地,团结如铁的沧军军心动摇,赌输了我输了自己的性命。

    无论是赌赢赌输,我与他之间没有胜利者,我伤了自己的同时也必须伤了他,这就是我们的命。

    我苍凉一笑,对着天空,对着冲我而来的左爽,还有对这前方的瀚军,还有后面的沧军苍凉一笑。

    然后挥动这剑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沧军当中,我多想闭上眼睛不去看,我多想此刻一切都是噩梦,醒来后依然是小草青青,鲜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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