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我的夺眶而出的泪水,我身上刺目的血吓坏了娘,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双手抖得好厉害,当她前前后后将我检查了几遍,发现我并没有受伤时,绷紧的脸才松驰下来,但双手还是忍不住微微地抖动,许是后怕。
但娘她没有劝我,也没有一个劲地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让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尽情地哭,发狂般大叫大喊,哭累了,喊哑了,心也茫然了。
这时娘才默默走过来,递给我一身干净的衣服,娘的眼神似乎有魔力,让人的心变得很宁静,我静静接过,穿上后再擦了一下脸,整个人感觉到清醒多了,衣服带着娘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安心,帐房里因为有娘在觉得很舒适,这里没有战争,这里没有尸体,这里也没有鲜血,这里只有娘温柔的眼眸,温暖的双手,带笑的容颜。
娘的眼能让我安心,娘的手也有神奇的力量,她能让一座冷宫百花盛开,春意盎然,也能让一个单调的帐房变得如家一样温馨,只是这帐房里住的男人不是我父皇,想起胸闷闷的。
娘也许发现我的异样,脸上有点不自然,显得比较苦涩,但大家都没有说话,既然无法改变,说出来只不过是徒增彼此的尴尬与悲凉罢了。
“娘,我累了,我想睡了。”我一是不想娘难受,第二我真的好累了,好想一睡不起,永远不起来。
“嗯,那风儿好好睡一觉。”娘柔韧地对我说,娘的声音真好听,让人安心,让我浮躁的心慢慢沉淀、沉淀。
“娘,风儿很害怕,风儿很累,但风儿不敢睡,我怕一躺下来就会发噩梦,我怕醒来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我怕醒来到处是鲜血,到处是尸体,我真的好害怕。”我喃喃地说,有点迷乱,有点恐慌。
“风儿,不怕,有娘在你身边,有娘在你身边。”娘如仙乐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说到最后她声音竟有点哽咽沙哑。
我捉住娘的手,我需要她手中的热量,需要她双手的指引,要不我会迷失,我会造彷徨无措,我会害怕。
娘坐在我身旁,她的双手轻轻拂动我的发丝,丝丝暖意通过娘的手指渗透到我的身体里,但无论娘的双手是多温暖,她的双手双温柔,我还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那如血一般的残阳,那鲜血四溅的一幕,那奇形怪状的死状,沧祁狠命的一刀又一刀,他们都是我的梦魇,如影随形,不肯离我而去。
我大喊大叫,但他似乎充耳不闻,依然一刀又一刀,那么狠,那么残忍。
“不要--沧祁--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但他的刀依然砍下,鲜血依然喷得我一脸,喷涌而来鲜血就快淹没我了,我就快窒息而死了。
“风儿--风儿--”我听到娘惊恐而焦虑万分的呼叫,但我已经迷失了,我已经走不出来对娘灿烂地笑一个。
直到娘悠扬的琴音在耳边响起,我的脑海才慢慢由血一样的颜色变成充满生机的绿色中,我脑海重新浮现沧祁坏坏的笑,他在温柔地喊我枫儿,他紧紧搂住我喊我枫儿,他意乱情迷地喊我枫儿,他说他要我,他说他想我,想到快疯了,听到他的话,我的心充满甜蜜,原来这就是幸福,原来幸福并没有远去,它就在我身边,让我伸手可以触摸得到。
我甜甜地进入梦乡,梦中有鲜花,梦中有笑脸,梦中有沧祁,也有沧祁熟悉但已经有点遥远的笑脸,朦胧中我听到一些争吵声,但梦太美了,我不想醒来,我不想睁开眼睛看一眼。
“颜儿,我回来了。”声音带着喜悦,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似乎这句话曾多次出现在我耳边。
“滚出去!”我听到娘的怒喝声,我第一次看娘动怒,原来娘动怒时的声音也是如此骇人。
天地间似乎又恢复了寂静,最后我听到的是沉重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这一觉我睡了好长好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娘依然在我的身边,她的双手依然不停地弹奏着,为什么曲子流淌的都是快乐都是幸福,而娘眼里却是哀愁?是那样有浓,那样的无助。
“娘--”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但娘浑然不觉,不知道她是沉浸在琴音中,还是沉浸在她的过去中?她是那样入神,眼神是那样的哀怨,怨中还带着一丝愤懑,这样的娘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让我觉得陌生,娘因何怨?因何事而愤懑?
“娘--”我大声唤了一声,因为我看见她弹琴的手指已经有丝丝血渗出来,让我伤痕累累的心又开始作痛。
娘如梦初醒地抬头看我,眼神带着梦幻般的色彩,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直到我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时,她的眼睛才慢慢变得清明,人也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她的手已经又红又肿,即使我轻轻碰触,我都能感受到她眼里的疼痛,不禁喉发紧,眼睛酸酸的。
“娘--娘你不必如此。”声音竟然有点哽咽,说不下去。
“傻孩子,娘只想你一生无忧。”
“什么是无忧?又如何能无忧?”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我觉得现在无忧与幸福离我已经太远了,远到已经感受不到了。
“风儿,不值得你这样去做,真的不值得。”我不明白为什么娘说不值得?什么是值?什么是不值、我已经不再去想也不再去计算,我只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瀚暮应该回来了吧?这场战争该结束了吧?沧祁呢他怎样了?他的手怎样了?他的心还痛吗?但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勇气去问。
“娘,我那件血衣呢?”我突然想起狄王给我的信,它放在我那件血衣的夹层了,我怕放在营帐中被瀚暮发现拿走了,所以一直随身携带。
“那件衣服满是血,就是洗干净也不能穿了,所以娘把它扔了。”娘惊诧我反应之大。
“娘,你扔到哪里了?”我焦急地问他,我可是答应过狄王的,不管娘愿不愿意跟他走,不管他们有什么纠缠,我还是要将他的话转达。
“风儿你衣服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物件?”娘笑笑似乎并不焦急。
“嗯。”我心急如焚,娘却还有心情笑?
“是不是一封信?”娘笑着问我。
“娘你知道?”我连忙答。
“我扔之前检查了一下,发现有东西就拿了出来,那么宝贝,莫不是哪个男子给风儿的情书?”我知道娘是想逗我开心,她说得没错的确是情书,只不过不是给我的。
我从娘手里接过书信,当我看到信封的时候,头脑轰了一声,信封被血水浸透,根本辨认不到上面的字,那里面的字呢?是不是也已经全看不见了?
卷二 劈风斩浪 063:突变
063:突变
怪不得娘认不出狄王的字迹,原来上面这些字全被血水毁了。那信里面的字是不是也已经模糊一片了呢?心有点急,如果这样的话狄王的希望不就全落空了吗?想起那个被思念折磨了十几年的男人,我心生同情,也许是他那痛楚的脸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吧?虽然已经离得那么远,他满脸的酸痛苦楚还是记得那么清晰。
“娘,这信给你的。”我平静把信递给娘,心中竟然带有一丝希望,希望里面的字还能辨认得出来,而我也能将狄王的心意顺利转达给娘,要不总觉得有一丝遗憾一丝亏欠。
“给我的?谁给我的?”娘虽带有疑问在,但却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也许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娘动容吧,何况只是区区一封信。
“娘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的,我也说不清楚。”现在都不知道里面的内容还能不能看到呢?说了也是白说。
娘轻轻接过来,随意地打开,我盯着,很想知道这信究竟有没有毁了?我发现我竟然比我娘还关心这封信的内容,很快我娘握住书信的手竞颤了起来,并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连脸也变得煞白,没有丝毫血色。
“娘你怎么了?”看到娘这个表情,我有点怕,娘从来都是从容不迫,莫非狄王的信碰到她不想触及的伤口?那我岂不是——
“你见过他了?”娘问我,声音依然带着颤意。
“我镇守邺城时,与他的两个儿子交手,失手被擒,得以见面,娘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狄王要不惜发动战争得到你呢?”这是缠绕在我心底的谜团。
“风儿你说什么?不惜战争?”娘愕然地看着我,瀚暮难道也没有跟她说吗?既然他们都不肯对她说,我何必让娘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呢?我不想让娘觉得她是祸水,我娘这样的女子不应该承担这样的罪名。
但即使我什么都不肯再对娘说,但从娘那煞白的脸,内疚的眼神,我知道她已经猜得出来龙去脉了,娘本来就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娘,狄王问你要不要回到他的身边,他说他等了你十几年,并且会一直等下去,他还说他很想你。”我不知道父皇如果泉下有知,知道我对娘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怨我会恨我,会不会想狠狠地揍我,但——
“风儿,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到此为止,娘知道怎么做了。”娘的脸慢慢恢复血色,脸上也重新带上淡淡的笑容,但手依然微微发抖,我想不到一封信竟可以让娘如此激动,狄王究竟写了什么给我娘?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娘爱的不是父皇吗?
一定不会的,娘与父皇一定是真心相爱的,想起父皇如天神般的笑容,想起他抱起娘旋转的身体,带笑的眼眸,我的心中就充满幸福,这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也是最幸福的时光,父皇与娘一定是爱得极深极深,狄王只是一厢情愿的痴情男子而已,嘲笑自己竟然冒出这样奇怪的念头,娘怎么会不爱父皇呢?
我在这帐中呆了一整天,也没有见瀚暮,我很想见他但我又害怕见他,如果见到他,我就会知道沧祁现在的情况,但我又好害怕他告诉我沧情况,我的心什么时候可心不那么矛盾呢?娘现在似乎已经摆脱那封信给她的阴影,恢复过来,脸上依然带着恬淡的笑容,让多浮躁的人看到心也变得静下来。
娘就是一个云淡风清的人,似乎在她心中再不会起什么波澜,但她平静得也太快了,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自从卧在娘怀里一个晚上后,我就不愿意离开,我怕醒来孤独一个人,我怕夜的寂静与寒冷,我怕到娘相处的时间太短,我怕半夜惊醒的时候,没有人帮我擦额头上的汗。
我有点任性地赖在娘的营帐中,瀚暮后来出现过几次,看我那眼神带着丝丝不耐,我知道是我将他的营帐霸占了,他生气了,但现在他即使再眼我再生我的气,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对我。
他过来了几次,话也不多,也不与我说话,当我是透明一般,他的眼里只有娘,他看娘的时候双眼柔情似水,我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如此暴戾的男人,怎会有如此温柔的眼神?一个如此绝情绝义的男子,怎会有如此深情?
但他看娘的时间也不长,每次匆匆而来,也是匆匆而去,只是眼角告诉我他对娘是多么依恋。
关于这次战争无论我怎样刻意回避,无论我怎样努力地去忘却,但现有些事情回避不了,也忘却不了了,哪里都是战争的影子,哪里传来的声音都是关于战争,其实我已经故意不去瀚暮了,为什么还是避不了?
那一战瀚暮重创沧军,然后大半夜趁其军心不稳的再次突袭,沧军遭到有史以来最大的重创,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败,沧祁重伤,沧军士气低落,而瀚军士气却空前高涨,气势如虹。
听到这些本来让我振奋的消息时,我却没有任何喜悦感,心中郁悒得难受,这就我想要的结果吗?对,这的确就是我想要的,但为什么我开心不起来?
沧祁终是被我毁了,我知道一个将军,他的声望是多么重要,当神话破灭之际,士兵们的失落可想而知,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有冲动要去军营看看他的伤势如何?想问他疼不科?想帮他亲手包扎伤口,想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但龙潭虎穴,岂是我去闯的地方?如果失手就擒,难道我还要沧祁用另外一条手臂来换取我的性命吗?也许现在即使他愿意用性命来捍卫我,众将士也不会放过我了。
透过窗边寻我出神地看着那一轮高悬的明月,是那样皎洁那样的明亮,同时也是那样的孤独,日月同辉的日子太少了,很多时候都是月沉日起,永不想见,我与沧祁也是如此吗?永无相见之日了吗?
娘走过来轻轻抚着我的脸,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温暖,温暖得让人心颤,无论我的心有多冷,无论我的伤有多重,都有娘默默轩看着我舔伤口,都有娘给我最有力的支撑,如果这次没有娘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要癫狂多少天,我心中的痛不知道要尖锐到什么程度,我依恋娘的无忧曲,但我便依恋娘的体温与轻柔的抚摸。
“风儿,即使娘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娘笑着对我说。
“娘,你不要风儿了吗?你怎么会不在女儿身边呢?从今日以后,风儿就跟着娘了,再也不分离。”我喃喃地说,只是没有注意到娘眼里的决然。
第二天军营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想必又是一场大战,瀚暮应该是想趁沧军元气大伤的时候进行猛攻,将他们最终赶回沧国,在军队要出发之间,娘支突然揭开帘走了出去,她极少走出这个营帐,就是帘子都不曾揭开,这次她居然倚靠在门外眼望前方,就像看着当年父皇出征一样。
我走出外面一看,娘的目光居然落在了瀚暮身上,这时瀚暮坐在高头大马上,是那样的俊朗不凡,他也看见倚靠在门外的娘,带着难以遏止的惊喜,他拉了拉缰绳,似乎要冲过来,但最后他都没有这样做,大军面前他岂台如此?本来众将士就当我娘是眼中钉,直到大军远,直到瀚暮消失在眼前,娘依然没有进来的意思,他倚靠在一边,长发飞扬,眼神迷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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