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冒出头来,我眨巴着眼故作天真的问道,“归弦哥哥不喜欢么?人家还以为你喜欢的说,可是你自己挑的。”越说越委屈,我一拉腰带就要把衣服剥下来。
这下可是吓坏了归弦,一个伸手把我拉进怀里,阻了我剥衣服的手,叹息道,“我该拿你怎么办?猫儿,我的猫儿。”说话间鼻息喷得我耳朵痒痒的,我左右蹭蹭,嗫嚅道,“归弦哥哥不喜欢么?”
归弦推开一步伸手捏捏我嫣红的脸蛋,一双眼直直的看着我,他说,“怎么不喜欢?喜欢得心都痛了……”
…………
归弦牵着我出去的时候,灭水已然处理好了白衣男子暴尸大街的问题,还没完全下得楼梯便见他支着头闲闲的看着门外。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世人皆言毒公子灭水危险,不只是百毒不侵还是何等缘故,我总觉得灭水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总觉得他不会害我,看着他便像看着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宁静又祥和。
神识归位,我笑盈盈轻唤一声,“灭水!”
灭水也是第一次见我这般恬淡清新模样,完全颠覆了两度见面的妖娆。他敛了唇角的讽意,冲着我点了点头。
樊越的民众虽不知毒公子大名,不知是气场的问题还是刚才那一场一面倒的打斗,灭水周围几张桌子还是没有人坐的,甚至看着我笑盈盈和灭水打了招呼,从楼梯口到灭水桌前的道路迅速清空。无奈的笑笑,我估摸着灭水所到之处大约都是如此了,也不知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无视众人或是劝诫或是关怀的眼神,我目不斜视直接走到了灭水桌前,寻了一方坐下,归弦相当自觉地坐到我身侧。
并没有急着说话,我端着杯子蒙灌了几口茶。
灭水却是满脸好奇的看着我,道,“不怕?”
我挑眉反问,“怕什么?”
“不怕我下毒?”
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当即回到,“我隐约觉得你不会下毒,再说了,便是你下毒,我也不怕毒。”
听我这么说灭水了然的点点头,轻道了一声,“难怪。”
我询问的一挑眉。
归弦怨怪的笑笑,道,“我道你是想送死,知晓人家下毒还一马当先冲上去,原来如此。”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还纳闷人家看了我都躲,你怎地不怕我。”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是么,紫衣说,毒公子灭水下毒的手艺了得,却是一身三脚猫功夫……”
灭水似相当不满别人如此说,漂亮的眉毛毫无形象的皱到了一起,半晌才神色怪异的吐出两个字,“紫衣?”
我恍然的拍拍头,道,“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叫他血玉。”
灭水这才了然的点点头,轻哼一声,他说,“好你个血玉公子,待我回去耀城咱们再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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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
正文 思归
如料想中一般,灭水是君子,脾性像极了紫衣,约摸是长期研究那些个阴毒之物染了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谈开了,却是相当坦荡一人。
世人说他阴险狡诈,下手诡谲,堂堂毒公子若是下手不诡谲怕是早被人家吃得渣都不剩了。
闲话家常完毕,一碟碟精致菜肴陆陆续续的端了出来,还是适才那些菜品,却是重做了一遍,看着黄澄澄油光光的一盘子鸡腿再度出现在我面前,我百忙之中抬起头感动万分的看了归弦一眼,不记得曾经说过我的喜好,一路下来吃穿用度却是与家里无异,也不知这厮怎地知晓这些,还是他真的已经盯了我很久了。
看他适才那般深情款款模样,却也不像做戏,不记得曾经有过什么交集,第一次非正式的见面该是一舞出阁那天,然而听他的语气却似认识我很久了。
我隐约察觉到归弦和沉渊是不一样的,尽管从他们目前的言行看来,他们都喜欢我,一样出色的人,一样的英俊,一样的体贴。或者沉渊喜欢上我的时间要更久,我能狠下心丢下沉渊两次,我却没有想过要丢下归弦。
喜欢逗他,调戏他,在他面前我会赌气,会撒娇,会笑,会闹,从杏城出来之后我越发的依赖他,虽然不愿承认,我大约是喜欢他的。虽然,于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不说明我也不点破,一路下来有他照料着我乐得悠闲。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然全黑,没有酒吧没有夜店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或者说于女人而言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饭也吃了,日也落了,该是休息了。
都说毒公子向来独来独往不与外人练习,我以为这顿饭便是送别宴了,搁了碗刚想说祝你一路顺风,这厮却抢先一步说了话,并不是对着我,便见他转过头对着客栈掌柜吩咐道,“一间上房。”
“你要住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灭水哂笑着看着我,道,“凤小姐是要在下露宿街头么?”
听他这么说我眉头一皱,分外不喜欢别人唤我小姐,我嫌弃的瘪瘪嘴,“劳什子的凤小姐,听着就跟鸡似的。”
这下灭水就不理解了,我这才意识到古时候是没有鸡这种说法的,我当即一扯嘴角,阴测测地问道,“公子可是不知晓鸡是什么意思么?”
灭水不自然的挪挪身子,终是点了点头。
笑得越发灿烂,我继续引诱他,“可想知道么?”
片刻的迟疑,灭水再次点了头。
我嘿嘿一阵假笑,末了耐心解释道,“鸡么,是我家乡语,意思就是娼妇、□、出来卖的,可理解了?”
灭水瞪着一双眼面色古怪的看着我,归弦也是浑身不自在,火速的拿了一只鸡腿想要堵我的嘴,却是晚了。
本就安静异常的客栈大堂瞬间鸦雀无声,然后是啪啪啪啪食物落地的声音,一干食客动作出奇的一致,瞪着眼,大张着嘴,面无表情,举到嘴边的筷子已然空了。
我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还没起身便见灭水看着我认真无比的问道,“凤……凤……姑娘家乡可是沐城?在下也曾到过沐城,似乎不曾听闻这种说法。”
高深莫测的摇摇食指,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第一,我不叫凤凤姑娘,你可以叫我凤姑娘,凤丫头,凤家妹子随便怎么都行,凤凤姑娘难听死了。第二,我的家乡啊,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听了我前半句归弦只无奈的笑笑,待后半句一出口他皱着眉打量我许久,看我不像开玩笑,终于小心翼翼的问道,“猫儿不是出自沐城凤家?”
无奈的笑笑,我摇摇头,我的家乡,早就回不去了。
那一夜,我一个人绕到客栈后面的庭院,一遍遍哼唱着很久很久以前绮罗教会我的调子,还记得那是在星绒百花宴之前,教绮罗唱歌的闲暇时间里,偶然的听她唱了一次,我爱极了那溢满了哝哝思念的调子,那时候绮罗唱着它,苍茫而又哀伤。我央了她许久她才答应教我。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忘了,却是一直记得。
有些人有些事,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
恍然间却见一人跌跌撞撞奔至面前,待他抬起头来,却是灭水。
这样的夜里我完全没有作弄人的心思,停了口中奇异的调子微抬眼,轻声问道,“怎么?”
灭水直愣愣看着我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嘴唇颤抖,半晌才抖声问道,“曲子,你如何会唱这首曲子?”
这曲子怎么了?还有什么来头不成,听绮罗唱起的时候只觉得好听就学了,回想当时那般情境,她一开始确实是不愿意教我的。
绮罗,灭水?怪异的曲子,到底有什么渊源?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曲子怎么了?”
灭水声音越发颤抖,“曲子,曲子,你如何会唱这首曲子?”
不忍见他如此,我轻声解释道,“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别人教我的。”
听我这么说,灭水更加激动,一把捉住我的袖子,他急促的问道,“谁?谁教你的?她在哪里?”
看他这般模样,是敌是友尚且不知,自是不能供出绮罗的。我摇摇头,道,“我答应她,不授予他人,不透露姓名。”
听我这么说灭水晶晶亮的一双眼当即暗了下来,直愣愣的看了我半晌,似要哭出来一般,他跪了下去。
他说,“求你,告诉我。”
他这边长跪不起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想想绮罗嘱咐我时那般慎重的态度,这调子怕是对她相当重要,我答应了她不说自是不能言而无信。而灭水这般……
脑中一团乱麻,膝盖一曲,我也跟着跪了下去,“我答应了她不说,你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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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誓
正文 立誓
我们这边僵持着,一抬头却见归弦站在客栈后门边上蹙着眉盯着我们,面色微寒,我琢磨着他误会了什么,也没跟过去解释,只冲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剪不断,理还乱,墨卿的毒尚未解开又招上灭水。早知如此就不该悲春伤秋唱那劳什子的曲子。灭水,绮罗,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心中好奇,却没敢多问,搂着灭水靠在我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好奇心杀死猫。我忍着满心的疑惑再度唱起了那首曲子,满是相思,苍茫又缠绵的曲子。慢慢的,灭水终于平静下来。
怀里搂着灭水,穿过窄小的庭院,我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归弦。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他自嘲的苦笑。终于他一扯嘴角转身离开了。
并没有追上去,我继续安抚着灭水。他比归弦更需要我,现在的他脆弱得就像个孩子。
抽噎声停下来的时候,灭水开始缓缓地诉说他的过往。我心中纠结,不否认我喜欢八卦,却仅限于八卦,对于此等秘密却是丝毫没有兴趣,生命脆弱,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灭水没有察觉到我一瞬间的迟疑,自顾自的开了口。
“世人皆知我师尊恨无涯憎恶水家,身为弟子继承师尊衣钵自当承袭冤仇,我因此得名灭水。这世间传言又有多少真实可言,我的确师承恨无涯,他却不只是我师尊,我是水家第十一代长子,而恨无涯,是第九代。”
我心中一惊,手上停了片刻,灭水不安的抬头开着我,我温柔的笑笑,整整裙摆,靠着身后的大树坐了下来,揽着灭水枕在我的大腿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梳理着他的头发,我轻声说道,“往事如烟逝,难过便不要说了。”
灭水轻恩一声,嘴上却是不停。
“那时候,我叫水毓阳,我娘是水擎天的二夫人,名震一时的卫氏镖局的大小姐卫慕璃。虽然并非正室,婚后头几年,我爹对我娘是很好的,迎娶我娘后不久,水夫人诞下了水家长女水芙蓉。便是如此,我爹仍旧没有冷落我娘,婚后一年,姐姐出生了,那时候她叫水晗烟,又一年,我出生了。”
“那时候,墨阳还没有出生,我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长辈们都很宠我。”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诉说着,些微的怀念,些微的温柔。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我五岁那年,水夫人产下了嫡子墨阳,长辈们一直很宠我,那时候我不懂事,墨阳出生之后,我每次闯祸爹爹再不像以前那般宽容,我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半年之后,卫氏镖局出事,水家并没有出手相帮,卫家百年的镖号终于毁于一旦。娘亲虽然伤心,总想着还有我爹,丈夫是天。哪知我爹看我娘没了后台便再也没去过我娘的院落,六岁之后,一直到我离开水家,我再也没见过我爹。”
他声音颤抖,整个人都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轻抚着他的发,原来,我们如此的相似。
“八岁那年,娘亲被指控和家里的管事偷情,他们不承认我和姐姐是水家的孩子。娘亲被活活烧死。”
听到这里,怨气和震惊终究没忍住,我出声问道,“为什么?”
灭水嘲讽的笑笑,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我,道,“水家出自布里巴塞草原水布娅一族,水布娅盛产美人,水家曾经是那里的旺族。只因百年前出了怪婴,族人害怕受到牵连才将水家逐了出去。水家虽然离开了布里巴塞草原,某些族里的传统却还是存在的,我们把它叫家法,在水布娅,那叫族规。不贞的女人是要被烧死的,这是对族神的尊重。”
我了然的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呢?你姐姐,她在哪里?”
灭水痛苦的摇摇头,“我们被赶出了水家,沿街乞讨了一个月,我和姐姐走散了,因缘巧合我被毒尊恨无涯收养,之后很多年我才知晓,他便是那个传说中的怪婴。”
迟疑了片刻,绮罗,灭水,该不会?
终于,我轻声问道,“你姐姐呢?”
“我寻了她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可是,那首曲子,是娘亲教给姐姐,姐姐唱给我听的,娘亲死后,便只有姐姐一个人会了。”灭水眼神晶亮,期冀的看着我。
果真如此,我摸摸他额际的发温声道,“你很想她?想见她对不对?”
眸中水光萌动,灭水定定的点了点头。
叹息一声,我轻声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她,已经不是曾经的水晗烟了,你的出现,或许会打乱她的生活。或者说,你记得她,她便一定记得你么?”
灭水激动地抓住我的袖子,急促的问道,“你认识她的对不对?你认识她?”
深吸一口气,我直视着他,道,“绮罗,你的姐姐是绮罗,**阁头牌……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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