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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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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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抖着闭上眼,林毅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终于咬牙切齿道,“白梦蝶,你,好得很!这些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如此不相信我,若是当日生儿生女又何妨?我自不会责难于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到今日才说出来?这是为什么?”

 

     “奶娘说,只有生了儿子才能巩固我在府里的地位,我那时候没想这么多,顶着小妾的名号,再生个赔钱的女儿,你要我怎么办?”

 

     “好,很好,这么说来你毒害的不是林浩然?”

 

     疑惑的看着他们,白梦蝶道,“我以为春情已然告诉你了,林浩然,虽不是我亲生儿子,这些年我待他也并不好,下毒却也不至于的。我说了,我毒害的是你唯一的儿子。夫君莫不是忘了年初的时候林墨卿一睡不醒?”

 

     “原来是你!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前些日子六王府里传出的消息,林墨卿已经醒了,并无大碍。”

 

     咯咯一笑,白梦蝶道,“失望的该是夫君才对,这么说虽有些不厚道,左右错事已然酿成,林墨卿会醒来,不是毒解了,是毒发了才对。中迷情者,沉睡半年,一朝梦醒,恩仇尽改,屠亲,弑友,至孤身一人方大梦初醒,至此长命百岁,益寿延年。”

 

     “迷情?”

 

     “是迷情,我白家祖传的不世奇毒,九毒医仙鸢红所创,无解。”

 

     “奈何从未听你提起。”

 

     “你我虽是夫妻,却并非全透明的,这点夫君该是比我清楚才对。”

 

     闭眼半晌,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真的无解?”

 

     微笑着摇摇头,白梦蝶重复道,“无解。”

 

     “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还是天要亡他左相府?这算什么?绝后?

 

     “我以为你知道了。夫君没看出来么?做了那么多错事,我以为至少要道个歉的,我在忏悔。”

 

     “忏悔……哈哈……忏悔……”一步三晃的出得大门,林毅狂笑着重复着那两个字,“忏悔……”

 

     一旋身,春/情便要追出去,木门打开的瞬间,白梦蝶叫住了她,阴沉沉的京畿司地牢中,她柔柔的嗓音就这么传来,“春/情丫头,你我主仆一场,这些年也亏得你照顾我,梦蝶走后,夫君就拜托你了。”

 

     轻“嗯”一声,她没有回头,径自出了京畿司地牢。心中默念道,“再见了,小姐!”

 

     抱膝呆坐半晌,如愿以偿的和夫君道了别,如今只要再看爹爹一眼,她便可以安心去了。这两年活得太辛苦,终于可以解脱了。

 

     开门声再度响起,牢中的女子以为愿望终得以实现,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竟是他。

 

     “虽身陷牢狱,白夫人风采依旧啊,果然有一品命妇之风。”

 

     哂笑一声,“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纡尊降贵来这小小地牢里探视,罪妇受宠若惊。”

 

     “夫人以为,朕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陛下可是高估罪妇了,常言道,圣意难测。”

 

     点点头,轩辕彻不置可否,地牢里安静了片刻,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夫人风范,丝毫不弱于将门虎女,那些个龌龊往事也能如此坦诚一句句说予左相大人听,若是换了他人,可不一定有夫人的胆识。”

 

     面色一变,白梦蝶冷声道,“你偷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以为,这不算偷听。夫人要这么想的话,朕就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不过那个流落街头自生自灭的左相大人亲女,朕似乎有印象……”话还没说话,白梦蝶便扑了上来,一整张脸都挤进了牢门缝里,两只手挥舞着,嘶声问道,“她是谁?你在何处见过?我的女儿,是谁?”

 

     “是谁呢?朕想想,是锦妃?梅妃?还是素年妃?人老了二十年前的事可是既不清楚了。”

 

     白梦蝶这才明白过来,煞白了一整张脸,颤巍巍道,“是你对不对?是你做的?”

 

     “夫人说什么?朕不明白。”

 

     “我的女儿是你带走的,收养她的那一家人也是你处理掉的,是你,原来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冷哼一声,轩辕彻道,“为什么?宫廷生活太无聊,或者是见不得旁人好,夫人帮朕想想,为什么呢?”

 

     “不对,不该是这样,肯定有原因的,是什么?”白梦蝶已然陷入了迷狂状态,抱着头坐在地上一个人胡言乱语。

 

     “原因?夫人想想,我处心积虑抱走你的孩子,灭掉你养子满门,把他那满腔的恨意尽数转移到你身上,这是为什么?恩?仔细想想。”轩辕彻好心情的耐着性子诱导,便像是在诱哄迷途了猫儿。事实上,猫儿也果真上当了,便听她迷茫的接口道,“为什么呢?灭口,嫁祸……”蓦地瞪大眼,白梦蝶不可置信的抬头,“你……你……”叹息一声,她瞬间恢复了平静,轻笑着道,“原来如此,他们都小看了你,伟大的皇帝陛下,果然深思熟虑,布局深远。”

 

     “夫人谬赞了,朕担不起。”

 

     “担不起,罪妇以为,这天下间怕只有陛下你担得起了。不过,便是如此处心积虑,陛下以为有用么?我的夫君,我可比你更了解他。夫人算什么?骨血又算什么?权势面前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

 

     朗声一笑,轩辕彻目光灼灼的盯着白梦蝶道,“夫人多虑了,事在人为,左相大人嚣张得太久了。”

 

     眉梢微挑,白梦蝶轻声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功高震主?”

 

     “夫人似乎毫不担心?”

 

     “担心什么?陛下可是忘了?罪妇如今可不是左相夫人了,这些个琐事与我何干?将死之人,操心这个不如好好吃上一顿,时候到了便该上路了。”

 

     “夫人倒想得开,如此看来,朕倒是多此一举了。”

 

     “非也非也,这事放到从前,我自要心急如焚苦想对策,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倒要谢谢你,不管今后如何,这二十年你对我女儿的照拂却是无需多说的。谢谢。”

 

     长叹一声,轩辕彻终于收了戏谑之色,定定的看着牢中神色淡然的女人,道,“虽立场不同,夫人却是难得的妙人儿,走到这一步实在可惜了。”

 

     “没什么可不可惜,因果循环,报应到了,这些年我做了多少错事,终要有个了结,与其忐忑度日,如此甚好。”

 

     点点头,轩辕彻转身欲走,白梦蝶犹疑了片刻终开口道,“可不可以求你最后一件事。”

 

     脚下一顿,一时间地牢里呼吸可闻。

 

     “你说!”

 

     “走之前,我想再见我爹爹一面,错过了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了。他那么宠我,是我对不起他。”

 

     ***

 

     玄月记事:“帝彻二十八年秋,当朝左相夫人白氏,因殿前失仪,冲撞来使,冒犯圣颜,酌发配西北边境,未曾料想此女悔于作恶良多,自缢于京畿司地牢中,终年三十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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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的终结(上)


 
 
 
 
 
  
 
 正文 水家的终结(上) 

    白梦蝶自缢于京畿司地牢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着实惊讶了一番,那遥远的稀薄的记忆里,白二夫人梦蝶不该是如此刚烈的人,还是,那个从来都只会依附着自己夫君的女人,终于想明白了?权力尚未加身的时候,她于林毅而言或者是最重要的存在,这一法则在林毅自林毅官拜左相那日起便效力消减,终归于虚无。只要那个人手中权力尚存,漂亮娘不是开始,白梦蝶也不会是结束。



 既选择了此种方式了结,那诏令自是不用执行,轩辕彻也显示了一把为人君的仁慈,赦免了白梦蝶的罪行,允其以一品命妇之礼下葬,当然,那牌匾非是置于林家祠堂,自哪儿来回哪儿去,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她终究还是回了白家。



 那一日,白祈自京畿司地牢中亲自领出了白梦蝶,封棺,下葬,我和墨卿于城楼之上静静地看着,那个嚣张一世的女人,红蔷薇一般盛放的女人,就这么去了,葬礼很低调,自接回遗体到入土为安,便如当日漂亮娘走时一般,安安静静的,区别只在于,那时候,陪着漂亮娘的只有我和墨卿,她比较幸运,等来了血浓于水的亲人。



 白梦蝶走后第二日,意料之外的,白祈敲响了耀城凤宅的大门。依稀记得上次见他是很遥远的事,那时候愤怒之下我利用了白家那龙阳小公子,将白祈自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拉了下来,一举攻陷了白家。自那时起,整个白家便是凤阁操纵之下的傀儡,如我所愿的,白家与林家拆了伙,目的达到了,我也懒得再管他,若非此番白梦蝶出事,我倒真忘了白祈的存在。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不太好之外,凤阁似也并没有亏待他。



 在我上下打量他的时候,意料之外的倾城竟出现在了大厅之内。便见他如往常一般冷着一张脸于另一侧首座优雅的坐下,漫不经心的瞄了我一眼,复又冲着我身旁的沉渊点点头,末了视线回转,聚焦于白祈身上。



 冷冰冰的,他开了口,“白老爷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那泛着光的银面具配上那冻死人的声音,不负众望的,白祈瞬间僵硬。相当无奈的长叹一声,我与沉渊悄然交换了下眼神,然后,温和的声音响起,“公子问话,白老爷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终于,春天到来,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白祈惴惴的将视线放到沉渊身上,道,“小女有话托我传达。”



 这倒稀奇了,还以为是遇上了麻烦,竟是来传话的?“令爱?林夫人?”



 “是梦蝶没错,不过已经不是林夫人了。”



 “什么?”



 错愕的盯着我,白祈讶声问道,“什么什么?”



 瘪瘪嘴,我道,“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目光转暖,白祈那一惯肃然的脸上竟透出了些微的和蔼,一字一顿的,他轻声说,“对不起!还有拜托了!”



 一室静谧,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着后续的解释。



 众望所归的,他重复道,“她让我向你及令兄说一声,对不起,做了那些错事,对不起,还有迷情,对不起。于令堂的亏欠,她会亲自去赎罪。”



 我是真没想到白梦蝶会说出这等话来的,终于,醒悟了么?勾唇一笑,我道,“逝者已矣。”



 冰冷的声音再度□如此温馨的场景中,便听倾城相当冷静的道,“还有半句!”



 “啊?!”



 “拜托什么?”



 倾城这么一问,白祈竟颤巍巍跪了下去,沉重的声音于厅中响起,“拜托你们照看玥嫣以及浩然。”



 这倒稀奇了,“原谅她便已是我的底线,凭什么要再伸援手?”



 这下倒好,我这么说,白祈竟将整个身子匍匐了下去,“以白家现在的状况,根本帮不了他们,玥嫣痴痴傻傻的没了梦蝶照看不知会出什么状况,还有浩然的事,林毅知道了。”



 凝眉片刻,我道,“这并不足以成为我出手的理由。不过我答应你,帮你将他们救出来,当然也仅限于此,你最好有充分的觉悟,这是最后一次,过去那些事我不再计较,白家与我凤家的恩怨便算是了结了,今后若再出了什么状况,便是你磕破头我也再不相帮。”



 难得如此威武,我这厢正飘飘然却闻身旁一声叹息,不会错的,倾城的声音,寒冰尽褪,他道,“还是如此乱来,真拿你没办法!”



 嘻嘻一笑,我冲着沉渊递了个眼神,默契不错,他相当体贴的领着白祈出了大厅。霎时间厅中仅剩我与倾城二人,眼珠一转,我猛的一下扎进倾城怀里,蹭蹭,委屈的道,“倾城大美人,我以为你再不理我了!”



 片刻的僵硬,他并不借口,只抬手摸摸我蹭得乱七八糟的发。



 嘴一瘪,那事之后我首度辩解,“我没有……”委委屈屈的憋出三个字却被倾城堵住了嘴,他说,“我知晓。”



 “你……”



 “吓吓你而已,让你多管闲事。”



 他这么说我就不依了,挣扎着自倾城的怀里出来,怪声怪气的道,“难得做一回红娘,多管闲事……你才多管闲事……你们全家都多管闲事……”



 “果然,还是个孩子。”



 说开了就好,我也不再纠结于那厮的蓄意欺骗问题,白二的问题解决,倾城也变回了从前的样子,终于,雨过天晴了啊。于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便是:水家!



 一门心思放在白梦蝶这边的后果是,在我全然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玄月西北的水家与东北的东方家已然达成了共识,测好了日子,除了新郎出逃在外,一切都准备妥帖,只等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一个西北,一个东北,这两大宗门刚好隔着一整个玄月的距离,普通形式上的嫁娶委实困难,几番商讨之后,水家那一帮老头子决定自发自愿的将‘新娘子’送去东方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绝不容破坏,这门亲事一定得成。



 较之整个水氏宗门的上下一心斗志昂扬,那准‘新娘子’就冷淡了许多,水大小姐本尊尚在宗门密室里关着,代打的可是西北玄音坊的头牌清官琉窨,或者,在道上,她有个更响亮的名号,大西北女王。



 刚去那两日倒还新鲜,自己请来的人,也不好多限制什么,水家众人也就任由着琉窨东走走西看看。任水家宅院再大也有溜达完的一日,都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此女倒是深喑此道,待院子逛完了竟重操旧业勾搭起男人来。水家那一干老头子忙着应对东方家,思索策略外加准备那不可缺的人皮面具,根本没工夫照看这么多,由此,琉窨于水家大宅中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忽略掉女同胞们上下一心红果果的怨恨,水家的男人们第一次不逛窑/子也活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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