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年不满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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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年不满百-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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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风不以为忤:“我找到丢的东西了。” 
        咦,那就是说他有钱了,可能会离开自己? 
        “你不会告诉我你要走吧?不行,你最困难的时候是我收留了你,不能忘恩负义,我不让你走。” 
        长风若是一走,出行大计就不完美了。 
        他哼了一声,道:“什么忘恩负义,有那么严重吗?” 
        红袖顾不上说话,望着他的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的气愤表现得更强烈一些。 
        长风显得特无辜,根本不觉得自己欠她什么:“我身有要事,因为找东西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不能再拖下去。” 
        红袖无法,想了想变通道:“你办完事再回来,要多久才能办完?” 
        “快则一两年,慢则不定。” 
        搞什么搞?这答案分明就是说我不高兴回来,永远也不会办完事。这个长风,看起来呆板无趣,其实是个把人利用完了之后就走人的奸角啊。 
        红袖这回是真生气了,刚才其实也就是想看能不能挽留成功,谁知道他这么敷衍她。安少君送的木笛她整日都带在身上的,于是抽出短笛,平刺过去,把刚学会的剑法一招招地用在他身上,招呼也不打,反正他武功高,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当是出气好了。 

        长风忙挡下攻势,不明白她想干什么,隐隐觉得她很生气,陪她练了一会儿后,一把架住短笛,无奈道:“好了,你气什么?” 
        红袖喘着气说:“怎么打架这么累人啊?”就这么一小会儿,她就觉得受不了,看来比武是个力气活,发泄了一会儿也就没多余力气可生了。 
        长风慢呑呑地道:“你刚才只是发蛮力,一点真气都没提,当然会累。” 
        是吗?红袖干脆坐到地上休息,长风靠在一棵树上,两人都不再说话。 
        坐在山上能看到下面学府全貌,隐隐能听到上课的打钟声,美丽的地方,可惜自己再过一个多月就会离开,不再回来。人也一样,总是会面对分离,长风当然不欠她什么,做小孩时间长了,今天表现得有点孩子气。 

        半响,红袖看着靠在树上的长风,问道:“什么时候走?我是说回定州后。” 
        他依然望着远方,答:“我身无长物,亦无牵挂,这次来已不打算回定州,只为赴完这一次的两月之约。” 
        咦,真无情。“好吧,那我就在这里送你,不知道你要走,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样吧,我吹一支曲子给你听,权当送别了。” 
        长风点头。 
        “听好了,这可是我要参加年底考校的曲目,你真是前世不知道修了多少年才有福气听得到。”这首曲子红袖哼给李妍馨后,李妍馨辛苦几日才又重新编好,到现在二人互相配合,已练得纯熟。 

        笛声悠扬,如丝如云,这一首《花好月圆夜》调子本来比较轻快,红袖却吹得极慢,漫声呜咽,平添了几丝凄意。 
        长风靠在树上,将双目闭上,平素不曾停下来欣赏这些,现在细细听来,只觉动人已极,回想起与红袖初相识那夜,到后来的两月之约,真正相处的日子加起来不足一月,这中间莫名其妙就被她磨去了一套练气法门,一套剑法。 

        一曲既了,长风依然闭目,红袖暗猜是不是自己吹得太好,催眠了他。试探道:“不错吧?” 
       长风微点头,她又小心翼翼地问:“这么好听的曲子可不是想听就能听到的,值不值得付出点什么?” 
        长风身子一僵,叹了口气,睁开眼:“我懂了,不是我欠你什么,是你认定我欠了你的。” 
        红袖呵呵笑,本来说好了吹支曲子送他,倒弄得象是交换了,真是不好意思,习惯性地想从他身上挖点好东西。 
        长风想了一想,道:“刚才你用笛子做武器好像挺顺手,那么再教你一招点穴手法,也可以用笛子来点,不过,我不方便教你认穴,你自己想办法。” 
        红袖没介口的答应了。 
        封柔雨住在容园,向北是功德堂,每日里除了用餐、睡觉,都是在功德堂渡过,逢九休息时偶尔会到后山去。 
        这是林润之自从对封夫子动心手多日观察所得。 
       林润之住在仟园,这是男夫子们的住所,和女夫子们住的容园列在学府中路东西两侧,出门向南是书阁,二人每日里一向南一向北,并无交集,平日里学府很少有集会,年终或开春时或有机会共聚一堂。 

        红袖虽早有替二人牵线之意,但哪有弟子大胆到去管夫子的事,太惹眼。最近她求着封夫子教授她认穴,却总也被拒绝,理由是此等技法不在教授范围内。无奈只得作罢,可那不是白学了手法? 

        心情不好,逛到书阁去找林润之,跃上三层,他却不在,只好看书,每一本都觉得无聊,没有一本合眼的。 
        忽听有人上楼的声音,细听一下,听出是林书呆的脚步声,继续翻书,林润之上楼来看到她反而吃了一惊。 
       看她一本一本地抽书出来又放回去,动作粗鲁,心疼地忙制止她:“轻点,轻点啊,别把书弄破了。” 
        “阁主,我找本书,有没有讲人体穴道方面的?” 
        “好了,你别动了,我记得药学类的书里好像有,我来给你找。” 
        这林书呆,若是封夫子来这样找书,他不知道会不会这样讲。红袖吐吐舌头,给他的背影做个鬼脸,忽然想到个绝妙主意,哈哈,要是撺掇着林阁主向封夫子发动攻势,那么封夫子就有够烦的了,小小报复她一下。 

        不对,如果成了,那她是在报复封夫子还是在替她做好事啊? 
        不管了,反正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走了,先玩玩再说,来这里这么久,一直循规蹈矩的,毕业前找点事干吧。 
        林润之一门心思给她找书,怎么也想不到身后的小丫头打什么坏主意,待得找到红袖要的,递给她时,她却不急着看书,先问了一个让他脸红的问题:“阁主,你真的喜爱封夫子吗?” 

        吃吃地回答:“你……不可这样与夫子说话,我……” 
        红袖暗笑,嘴上却恭敬地道:“林阁主不要怪学生,学生只是因为和封夫子有一年的情谊,关心她才会这样问的,林阁主你学识渊博,对封夫子又……学生马上就要离开学府了,实在是想在走之前能看到你们有个结果。” 

        林润之平时哪曾听过这些话,只觉自己心事被人说出,还是被学生说出来,心中一阵激动一阵羞窘。也许是平日里将这份感情压抑得太久,明知红袖不是一个倾诉的对象,此时也忍不住喃喃道:“其实她接不接受我的心意都无所谓,可能都是我自己单方面在瞎想,我……有时想宁可她永远不知道,只要她过得好。” 

        有没有这么伟大啊?红袖继续诱导他:“她怎么会好呢?我知道封夫子都过了女子嫁人的最好年纪,很难找个愿意娶她的人了,你想啊,除了死了老婆要续弦的,或者是老头子之类才会找她这么大的了,多惨。” 

        “不是的,还有我愿意……红袖,你小小年纪从学的这些话?” 
        “呃,书上说的,呵呵。” 
        “有这样的书吗?我怎么不记得。” 
        “先别管哪本书上说的,你就说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不过……” 
        “什么不过不过的,你应该让她知道你的心意,也许她和你是一样的心思呢?” 
        “会吗?”某人已经被说动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你想将来后悔吗?”快点同意吧,她快没词了,再说下去就要把保尔柯察金的临终遗言说出来了。 
        “那……好吧,可我怎么跟她说?” 
        晕倒,是男人都知道应该怎么跟心爱的女人表白,这事不需要她操心了吧?又可怜他从未有过这种经验,便提点他:“你可以给她写封情书。” 
        林润之红了脸,道:“情书?不太好吧,再说写了我也不敢给她,也没机会给她,我们都没见面的机会。” 
        红袖发扬雷锋精神,自告奋勇:“你写我来送,包在我身上了。” 
        催他下楼找来纸笔和墨,瞪着他写情书。 
        林润之提起笔作了半天势一笔也没写出来,只好对红袖直言信也不会写。 
        红袖无奈,红娘的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操心操大了,就问他:“阁主你平日看了那么多书,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没了灵感?写几句情诗也行啊。” 
        情诗,情诗长什么样?林润之的脑袋已变成一盆浆糊,红袖叹气,送佛送到西,她想了想,给林润之出主意:“要不我给你念几首?不过记不全了,就是在这些书里看的。” 

        林润之点头。 
        她缓缓念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能记得这几句真是不容易啊。 
        林润之眼睛一亮,赞道:“好诗!哪本书里看到的?” 
        总之不是这里任何一本书。红袖也不敢告诉他,只是讲太久前看的,忘记哪本了,这里这么多书,要找起来不是一月两月能找得到的。 
        林润之恨不得立马去找,但还是以正事为先,只写这么两句诗当然不行,红袖又指点他每日一封,以后他自己找情诗,自己就帮他想这么一回。 
        封好信,红袖带着信离开,去找封夫子,搞定了这边就不知道封夫子什么反应了。 

        为食也 
        一个女人,一生中至少要收到过一封情书,才算不枉此生。这些情书或热烈或含蓄,有的被丢弃,有些被珍藏,当作爱过的证明。 
        封柔雨收到了她二十四年来的唯一封情书,从功德堂回来,用过晚膳,打坐完毕准备休息,起先并没有注意到桌上的信,关窗时才发现,这让她一下乱了分寸。 
        信上没有落款,可她就是知道是谁写的,他怎么就突然写这种信呢? 
        第二天封柔雨照常去教授弟子,照常练功,照常吃饭,看到这种情况,红袖失望极了,难道封夫子对林阁主没有感觉?怎么一点影响也没有? 
        不管怎样,她还是替林润之每天送一封信,林润之见了她总是想问封夫子有没有消息,红袖不想打击他,只说偷偷送的信,还没见过人。这林润之本来只是将感情抑制在心底,几年下来倒也无事,这下被红袖撺掇着写什么情书,只觉相思难耐,无心于书阁,惶惶不可终日。 

        情书送到第三十封的时候,封柔雨依然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面上波澜不兴,虽然不知道林润之信中写了什么,不过面对这样的攻势以不变应万变,真是高手啊。林润之也不再问红袖有什么消息,坚持写情书之余,沉下心来忙于书阁事务,两人渐有打持久战之意。 

        红袖无语,这可不是她要的局面,白白当了这么天的跑腿,而且得一直当到她离开学府,显然林润之并没有想过一旦自己离开怀玉后这信怎么才能送达的事,已经亏大了,就不操心这个了。 

        在书阁所找到的有关穴道方面的书籍理论性太强,对红袖的实际性帮助不大,人体图画看得头蒙,长风说不方便教她这个,应该是因为男女有别,认穴是要肌肤相亲的。封夫子又不愿教她,只待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在怀玉两年,学问只是马虎,最大的收获就是学武,这是从小就只在电视里看过中华功夫的现代人想都没想过的,当然要付出艰辛,很值得,她可以做廿十三妹,去行侠仗义,也可以做玉娇龙,平日里就是娇娇怯怯地小姐,暗里却有通天的手段。活到现在红袖才觉活出了滋味来,从现代到古代,好处多多啊。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离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当然年前回家是来不及了,还得在苍宋过完春节再走。几人中莫语冰最先结束选修考校,她和卫妍的选修科目无法当场表演,提前自有夫子专门对他们进行考校,而且同届的女学子极少,针织和膳理基本上都是一个科目一个学子。这次莫语冰在红袖所提供的样式上改制了一件冬日贵族仕女外出服,时下贵族外出都披着件斗篷或者大氅,男女区别就是个颜色,没有可观之处。莫语冰改制的这件衣服是将棉氅收腰,加了微广的敞袖,下摆在膝下三分,向后拖得长长地,即使是在冬日穿着过多的情况下,也能衬出女子的风姿来。这样式立马有那王城中有心的贵妇小姐们派出探子取得,今冬可望在王城中风靡一时了。 

        衣服的原件是照着红袖的身量做的,这两年红袖的身高猛往上窜,是几人中长得最高的,有时候揽镜自照,臭美之余不免胡思乱想,难道在这时空人体发育不和现代一样,十几岁就会发育成熟?古人早婚莫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不管怎样,这件成品学府不留,只留样式,自然归红袖所有了。莫语冰也承诺另几人会赶制几件送她们,力保春节时人人不会落空。红袖倒不是很满意,她的骑马装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苍宋重礼乐,学习礼乐的学子较多,即将肄业的这届女学子就只有红袖和李妍馨,其他都是男子。同学两年,虽然怀玉开放到男女可一起求学,但是在根深固蒂的传统思想观念下,男女学子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红袖只对安少君熟悉一点,其他别的男学子根本没说上什么话,她和李妍馨是女学子,专门有女夫子教授,并不了解其他学乐礼的学子情况如何。 

        临近考校,除了主课业的学习外,学子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准备选修课业的练习,每晚都可听到隐约的乐曲声。考虑到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红袖趁着夜色把男学子的住所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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