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起初这位公主是要嫁给七王子的,后来不知怎地却变成了四王子。”八婶消声说着小道消息,这可是她大侄子的姨婆家的小姑子的孙子的二嫂在亲王府当门房的二叔传出来的。
“不会吧,这七王子心仪城中一位姑娘,见天的陪她出游,谁都知道的。”
“照啊,你想啊,无缘无故没了公主,他心中能没想法吗,所以在这次大婚仪式前得先找个女子,好挽回点面子啊。”
三姑六婆明显不信,凭七王子的人才,至于吗?
韵韵和七郎本是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恰好听到这些对话,气得脸红,韵韵差点冲去找她们理论,被七郎拼命拉住:“你干什么,跟她们计较这些有什么用?”
韵韵推他,反问:“你干什么?不能让她们这么说小姐。”
“姑奶奶,咱们回去好不好?这些女人胡说的混话,当她们放屁就行了。”
韵韵恨恨不已地被拉回原园,路上忍不住替红袖担心,不知道小姐在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红袖现在很不好,非常地不好。
她正等在所谓的更阑殿一个人傻等着听说要见她的王后,等了快一个时辰,真的是一个人,连个上茶的宫人都没有。
大清早被敲打起来整妆,换衣服,好不容易打扮停当,安少君已带人来接,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就上了宫中特制的马车,车内安少君为她准备了点心吃食,她却说吃不进。有些后悔没坚持和柳慧恩一路,净剩下不自在了。
说到底她是个甘愿平凡的人,最讨厌烦文缛节,待会虽说只是去观礼,却要面对一堆宫中贵人,好……好吧,她有点紧张。
马车一路直进宫门,没有停下,估计各道关卡的守卫知道这是七王子的座驾。一直驶到偏殿前才停,外面有宫人打开宫车门,安少君先行下车,又转身伸出手来接她下车。
弯腰低首,轻移莲步,踩着备好的矮凳下了车,略一打量周围,白天的苍宋王宫看起来比夜晚更是精美,飞檐上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明黄瓦,朱色墙,一切在今天看起来格外明亮。
安少君在她耳边轻语:“怎么样,白天来这里感觉不太一样吧。”
红袖微一翻眼,不去理会他的调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大方,从牙缝里发出声音:“咱们这是在哪,要一直这么站到何时啊。”
“这是崇明殿,算是偏殿,呆会大典会在前面正殿举行,从这边过去最近,等下我带你去,到时候你再与柳慧恩她们坐在一起,观礼完后有酒宴,看歌舞还有表演。”
“那你呢?”
“男女有别,我得坐在另一边,届时会派人来请你去见我父王母后,记住,别轻易动气,若有火留着朝我发,好吗?”
红袖闷闷地:“你这话说得好不窝囊,象是告诉我今天得准备好受气似地。”
安少君无奈,他可以保证没人去骚扰红袖,但今天是上赶着送上门去让人评头论足,免不了会有他控制不了的事发生。
这边过来一褐色装宫人,年纪不小,恭恭敬敬地向安少君行跪礼,道:“殿下,柳家母女已到前殿外,奴婢按照吩咐让她们在殿外等您过去。”
原来柳慧恩已到了,二人急忙与她会和,虽是从偏殿去前殿,距离可也不近,到了前殿前方,才发现这里最适合办大型的宴会,前殿空间大,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这么大的殿堂,中间竟没有柱子支撑,红袖暗暗称奇。
柳氏母女躬身行礼,连呼淮安殿下,对红袖客客气气,待安少君走后,三人进入殿堂,侍儿领她们坐在居中的桌前。殿中设的宴席分三层,一层为主,当然是苍宋王上与王后、王子公主们的位置,二层是皇亲国戚的位置,三层则是达官贵人诰命夫人们的位置,中间过道将宴席一分为二,还真是男女有别,等级森严。除了主位,席中已坐满了人,等待大典的开始。
红袖等宫人走开才对柳母道:“柳夫人,您别这么客气,红袖是您后辈,曾在柳府叨扰过数日,您忘了吗?”
柳夫人是贵妇,保养地很好,闻言一笑:“怎么会,只是你现下身份不同,自该守礼。”
柳慧恩接道:“谁让你是未来的七王妃呢。”
“七王妃?未必吧!”一女子不屑地插嘴。
红袖一听稍稍有些热血沸腾,来了,来了,传说中的狗血剧情终于来了,她缓缓转头,凝神看向说话之人。
那女子一身红衣,容颜艳丽,气哼哼地样子,她身旁立着一位着翠色衣衫的少女,眉目之间颇有英气,不同与一般千金小姐,正拉她坐下,原来与红袖这一桌隔壁。
柳慧恩皱眉,似是认得红衣女子,不欲与其争辩。柳夫人是长辈,更不便出言,一时无人开口。
红袖兴致倒好,等她再说点什么,她不负红袖之望,拂开翠色衣衫少女的手,又道:“木妹妹,你别怕,我来替你出口气,这女子哪点比得上你了,居然妄想做七王妃。”说罢指着红袖:“你,就是你,看清楚了没有,这是我朝木大将军之女木婉清,她才是王后最属意的七王妃人选,你就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木婉清?有没有搞错,金庸也来了吗?
不待红袖说话,柳慧恩护着她道:“秦小姐,你太失礼了,我这妹妹远来是客,此时此地,容不得你放肆!”
红袖不想柳慧恩因着自己得罪人,说到底柳夫人还在一旁坐着,万一闹得不好看,落个以大欺小的口实,那多划不来。于是她双手扭着自己淡蓝色的衣带,故做天真问柳慧恩:“姐姐,这位姑娘是谁啊,怎地一身红衣,她就是今天的新娘子吗?新娘子长得挺漂亮的嘛。”
今天殿上众人,穿红衣的还真没有,只有那女子一人,她听了这话气得要命,说不出话来,被旁边的木婉清趁机劝拉回座位。
这边刚应付完管闲事的,又过来一人,却是好久没见过的花灵。她有些黯然,不知道对花灵说些什么,在学府时自己明明说与安少君没什么的,现在该怎么解释?全然没了刚才对付无关人士的那种心情。
还是花灵毫无芥蒂地向她们打招呼:“柳姐姐,红袖姐姐,我太想你们了。”
这下连柳夫人也起身行礼,花灵只淡淡与柳夫人问了声好,并不理会周围其他人的奉承,原先稚嫩的小脸已长开,看上去光洁如玉,神采飞扬,她与红袖低语:“红袖姐姐,你来了这许久,都没想过与安哥哥来找我玩,呆会宴席散了先别走,与我一聚才行。”
红袖暗道你这么大方,我也不必小气,点头应允,花灵才回自己的座位,她与一贵妇坐在上层的位置,想是她的母亲善珠公主了。
大典也正在此时开始,苍宋王上与王后领着儿女来到殿上,隔得太远,红袖看不清楚脸,也不知道安少君坐在哪里。
礼乐轰鸣,唱官一道道地唱着颂诗,烟烟公主在宫人扶持下,头蒙红纱,与身着红色袍服的四王子晨安一同进入正殿,踩着红毯一步步向殿前走去,行至殿前阶下,跪拜王上与王后,形式豪华讲究,看得红袖眼花缭乱,暗道古代婚礼与现代婚礼都一样,都够能折腾的。
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算是结束,已是午时,红袖早饿得头晕眼花,偏是周围的人都规规矩矩,一个个大家风范表露无遗,她早上什么都没吃,什么时候才上菜呢。一边那姓秦的小妞还不住朝她发射眼刀,红袖当没收到,眼巴巴地盼着宫人早点出来上菜,终于上面的高层发言完毕,殿堂两侧鱼贯而入许多端着佳肴的宫人,穿插在席中开始上菜,正堂中也开始表演歌舞节目。
刚开始专心致志地吃菜,还没品出味来,旁边一声低哼:“一看就知道是没见过世面的,怕是这辈子都没吃过御厨,喂,要不要把我的也让给你吃,让你吃个够?”
她说的是谁?管她呢,没必要自己主动去认领吧,红袖还是吃吃吃,秦小姐又对木婉清道:“木妹妹,我看这传言真的有误,七王子无论如何不会喜欢这种女人。”
木婉清有些难堪,轻轻吐出句:“秦姐姐,别说了。”又偷眼去看红袖,人家神色自如,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忍不住有些黯然,又道:“我与七王子并不相识,姐姐别再把我们扯在一起。”
她们的话红袖都听在耳中,有些郁闷,食不言寑不语,她们不知道吗?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差一点就要老娘二字出口,忍了忍没动,继续吃喝,柳慧恩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柳夫人怜爱地给她挟菜,想想也是,她们不高兴是她们家的事,与我何干?
只是不发言不代表就这么算了,见没人注意,她悄悄地起颗芸豆,筷子一抖,那芸豆安安份份地呆在了秦小妞的头发上,如法炮制地继续安置几颗小粒菜菜去找秦小妞,哈哈,她不是爱出风头嘛,满足她吧。
吃饱喝足,撤下宴席,红袖这才有心思欣赏歌舞,正是几位苍宋美人在堂中表演,美则美矣,但是为什么都是女人出来让大家看,太不公道,要她来说,找几个美男出来也不错的,苍宋袍服宽大,无论男女气质都不错,有许多美男子看起来俊美无匹,意气风流……话说她好象想得远了点,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呵。
正昏昏欲睡间,一女官行至身旁,躬身向她行礼,道:“这位是赵红袖小姐吗,王后请小姐到更阑殿一晤。”
红袖立马清醒,忙站起来,临走前感觉到秦小妞不善的眼光,瞄了她一眼,恰好看到她头上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咧嘴想笑,估计在秦小妞眼中自己是在示威吧。
更阑殿
里空无一人,红袖立在那里无人招呼,带她前来的宫人早已离去,隐约还能听得见前殿传来的丝竹之声。时间慢慢过去,并没有什么人来,仿佛把她与别人隔离开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许更长,长到红袖没有了耐心,决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离开再说的时候,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传来,宫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许多,跪迎在地,环佩叮咚,王后在女官簇拥下进入殿来。
只见她一袭百鸟朝凤正服,眉目中自透出一股子威严劲,红袖来不及跪拜,仓促间行下礼去,口乎恕罪,低下头不敢看她。
宫人和王后的各色罗裙从她眼前掠过,王后坐到上位,并不唤她起身,喝着宫人奉上的香茶,略解下酒气,心中暗忖要怎么让这女子明白皇家威严,不容挑衅。
红袖无力,努力研究着雕花窗格映在地上的投影,下午都快过完了,午后太阳快变成夕阳,难道她得跪到世界末日吗,别啊,自来到这世界,虽遵从古礼,却是极少行跪礼,早知道就准备充足,至少弄俩跪得容易什么的。
“你就是赵红袖?”王后脸上保养得好,声音也好听。
“民女正是。”这样说应该没差吧?
王后顿了顿,终于说了句话放过她:“起来吧。”
谢过王后,红袖站起身,等着王后能再发发善心,赐个座喝点水什么的,吃完饭就被召来这里,水没喝一口,站了半天,绕是她功夫在身,也觉得难熬。
“今天叫你来是想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会狂妄至此,抬起头来。”
咦,王后这么快就进入正题,而且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不喜之意,呵,看来她很有名啊。
她抬起头,接受上位那个享尽尊荣的女人,她很美,白晳的皮肤,纵使已经不再年轻,也有种迫人的光彩,红袖自认不甚出色,永远达不到人家的境界。
王后眼中的她落落大方,在挑剔的目光中没一点不自在,诚然,她长得不甚漂亮,宫中美女何其多,相比之下她只是中等,但那又灵动的大眼,粉色的樱唇,无一处不透露出年轻的气息,一身淡蓝色轻服更是活泼可爱,看得出是好出身。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淮安也大了,哀家并不会干预他太多,只是要他只娶一个女子是万万不能的,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哼,莫说淮安是王子身份,即便他是个贩夫走卒,也是想娶几个娶几个,凭你这种心胸,将来如何能为他打理后宫事务,男儿要以国事为重,难道还要他分心处理这些事?”
红袖委曲,再怎么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些话还是心酸:我呸,你当然觉得我不对,你这些年对着后宫那些女人,说不定早就心理畸形了,不过人家从小生活在社会主义国家——不对,即使是资本主义国家也是一人一个老婆呀,从小就形成了这种人生观,虽然现在生活在这里,可没打算摈弃自己的现代思想。
本想反驳过去,又想起安少君的话来,忍住没吭声,倔强地抿住嘴唇。
王后等了会道:“你不说话?在想什么,说来听听。”
红袖闲闲道:“我在想淮安,哦不,七王子,他长得跟您很象。”
幸好他的性子和你不象。
忽闻外面一声声的传报:“王上驾到。”
原来苍宋王上也来凑热闹,一时间更阑殿里跪满了人,红袖再次双膝点地,等待又一轮的考验。
王上一来,先扶起王后,红袖正羡慕王后好命时,一双手也将她掺起,却是安少君也来了,匆忙间给他递了个眼色,意思是算你还有良心,记得我这个人。
众人起身后,红袖先打量苍宋王上,他今年已六十多岁,长时期的操劳国事,已老态备显,和王后站在一起更是显老,此时正询问王后:“你们说到哪了?我与七儿在前面等了半天也没见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