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便这么定了。”
燕承锦抿着嘴唇微笑,不作声地定头。皇帝看见他就觉得头疼,又恨恨道:“眼看也没有几日的工夫,还不知有多少事要忙,你就乘乘守在宫里不许再乱跑,也看看还需要备办些什么。”
燕承锦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他,不管他说些什么,只管老老实实地应下。
第94章
三月二十的时候;塔泽是一国之主;纵然他如今的地位稳如泰山,西陵国内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他的势力;终究也是方便在中原境内久留;就在这一日动身回西陵。
他此行前往中原,议和是目的其一;其二便是求亲。中原皇帝虽不能允诺他燕承锦的婚事;但塔泽临走之时,身边仍是多出一名姬妾;是仆射大人刘锡明家的小女儿。这却不是皇帝恩威并施;玩那移花接木指鹿为马的把戏。却是那位刘家姑娘自已看上了塔泽威武气慨。怀春少女;总是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总能令爱郞为之百炼钢成绕指柔;又或者是自认为面对他那些姬妾也有应付自如的手段,总而言之,不顾别人的百般劝说,自己要往里头跳,却是谁也拦不住,倒是替皇帝了却了一桩难事。
不过冯大小姐不会乐意就是了,她在来时的路上就与塔泽闹了一路的别扭,到京城里也一直没见着个好脸色,此时塔泽带着新纳的妃子返程,她便以思乡为由自个在京城逗留了下来,在城东置了个宅子。撇开脾气不提,这位有钱有能力,无须靠着男人过活,她要在京城多留几日,塔泽也无可奈何。
三月二十八,冯家的酒楼开张,冯二小姐倒有些头脑,也知道如何尽可能的利用资源,那一天给何均府上和王爷那儿都递了贴子。燕承锦与她的交情也就一般,二来这个时候也正为自个婚事忙碌得抽不开身。不过还是特意让许维带着贺仪去捧场。
冯二小姐自从见过许维,连带着对待燕承锦的态度也和缓了很多,甚至还带了点儿不太明显的示好。燕承锦自觉也没必要和一个姑娘家计较,对她打许维主意的意图也心知肚明,只不过他对此有几分乐见其成,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只不过许维为人木讷,纵然大好的机会明晃晃的摆在面前,他也屡次不解风情便是了。
回来后燕承锦问起他情形,他便老老实实只将同桌有些什么客人,桌上吃了什么菜回忆了一遍。见燕承锦瞪他。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番,总算想出点儿新鲜的,道:“对了,冯家那位大小姐没有亲来,不过派身边的待女送去了贺礼。”
燕承锦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她们本就是亲姐妹,握手言和又有什么稀奇,”心中隐约觉得冯大小姐那种只以自己为重的心性,与冯家重归于好怕也是有些所图。
正好这时杜仲送了绣样图案来让他挑,燕承锦只得把这些思绪都放在一边,一面翻着着画样,摆手打发许维道:“罢了罢了,你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吧!等我忙过了这一头,再提拔你升个官职,直接找媒人给你说亲去!”
许维不知为何这话头就扯到给自己说亲这事上,倾刻间便涨得满面通红,结结巴巴了半天道:“王、王爷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燕承锦正在两个花样之间犹豫不决,看也不看他道:“你年纪不算小,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本王替你作主便是,不用谢啦!”
许维讪讪地张了张嘴,然而还没等开口,又有天麻拿了别的单子来给燕承锦过目,那儿还有空再理他。许维只好怏怏地退了出来。他是军中遗属,没有亲近的家人,不相干的人也不会替他操心婚事。他自己又木讷刻板,对这些事不太在意。白长了一付好相貌,一来二去的就到了这么老大不小的年纪。
但此时燕承锦提及此事,他心里第一个念头却是没来由的有些不安,更没来得及问向谁提亲,思来想去,只盼着燕承锦贵人多望事,忙完他自己的婚事,也就别再把这件事情惦记在心上了。
所幸这些日子虽然忙碌,但总算是平平顺顺地到了婚期。今年的新科武探花终于攀下了本朝第一朵高枝,将当今唯一的郡郡王迎回了自己家中。
四月初八当真是个好日子,京城里成亲的人也有许多。比之去年盛况空前的婚事,燕承锦此次成亲要低调和简单得多,然而人的心境不同,燕承锦满足而喜悦的心情并未受半分影响。拜堂过后被搀入房中,四下仆从退去之时,他甚至能听到自已呯呯的心跳声,感觉到自己胸骨被一下下撞击的激动。等待的时光也仿佛带着某种隐讳的甜蜜。
林景生并没有让他等候太久,他只请了几个近日相熟的同僚,宾客并不多,又都知道他迎娶的并不是一般人,敬了他几杯酒以示祝贺,便径去与孙况等人拼酒,放了新郎官不再纠缠。
新房内喜烛高燃,暗香弥漫。
燕承锦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他因是丈夫新丧后改嫁,穿的是一声浅粉色的轻软纱衣,只头上的喜帕是鲜艳华丽的艳色,上头绣着活灵活现的喜上梅梢,边角软软地垂下来遮住了面容。
听到林景生推门进来,他似乎想伸手去掀开眼前的遮挡,却又忍住了,只余缨络在微微晃动。
林景生静静看了他一会,随即反手掩上门,快步走过去,按捺着满心的兴奋,按照之前教习礼仪的司礼嬷嬷的交代,拿起一旁的称杆,轻轻挑开了羔头。
盖头下燕承锦凤冠霞帔仍旧整整齐齐,青丝乌鬓如云堆积,越发衬得面上酥红动人,灯火摇曳下竟是明艳动人之极。
他睁着一双乌黑眼眸,定定地与林景生对视。林景生也是头一次成亲娶妻,虽然之前将那些礼仪讲究都记了下来,临到事前,却也有点紧张,再被燕承锦有违常理的这么直盯盯地看着,难免也有开始手中无措起来,一时却想不起接下来是该先吃桂圆莲子还是先饮合卺酒。
两人就那般呆呆地对视片刻,然而同时笑了起来。这一笑奇异的让气氛顿时柔软温暖,那一暧间心意相通,明明是新婚的两人有种仿佛已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默契感觉。
林景生轻轻笑道:“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咱们也就不讲究那许多繁文琐节了。”看见他头上的凤冠似乎有些沉重,轻轻伸手替他取了下来。
燕承锦在房内端端正正地坐了一下午,早已有些疲惫,只是满心的喜悦,一时还不觉得。他本身就不是十分讲究之人,林景生这般说,他也般放松下来,头上的凤冠一去,他伸手就要将侍女辛辛苦苦梳了一个时辰的发髻放了下来。
那发式梳起来颇废工夫,放下来也不是那般容易的,有几处就缠在了一起。林景生在一旁看了看,伸手替他解了去,任由一头青丝披散在他肩头、
看他身上衣物繁琐,本想让他将衣物也换了,好自在一些,想到过会也要脱去,索性不必换来换去穿来穿去的麻烦。扶了燕承锦坐到桌边去。虽然那些讲究不必一一遵从,但合卺酒总是要喝的,而且他细心地想到燕承锦从出门上轿之前吃过几个莲子百合煮的汤圆,到了这边也只能吃几块点心先垫着,只怕是早就饰物了。
掀开桌上盖碗,饭茶倒还冒着袅袅热气,但看了看未动过分毫的菜肴点心,林景生不由得心疼他,一面忙着给他布菜,一面小声埋怨道:“你若是饿了,自己先吃些糕点垫着便是。平白的饿着自己……”
燕承锦正微微舒展着身子伸了个小幅度的懒腰,展颜笑道:“我不饿!”
话才说完,便听得肚子里轻轻地咕噜一声响动。
燕承锦僵在了那里,好在房间里四下都是红的,倒也看不出他脸上是否更红上几分。
林景生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转念一想便记起他两人初遇时那晚的事来,当下想笑却又不敢,低头先替他盛了碗粳米粥,递过去笑道:“就算你不饿,它也饿了。”
顺势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肚子。轻柔的纱衣看似篷松,很好地遮掩住了他已经日近丰腴的身形,这一摸上去,肚子分明又大了不少。孩子似乎受燕承锦的情绪影响,微微的有些兴奋,一感觉到有外物接近,立即动了动手脚,倒把林景生吓了一跳。怕使得燕承锦不舒服,只小心地抚了抚,便收回手来。
燕承锦也确实是饿了,借着这台阶端起碗来便吃。林景生在外头应酬时便吃过些东西,只陪着动了动筷子。又将桌上的果酒斟了两杯,事至如今,两人都收起了激动,更多的却是亲密无间,倒是试着换着花样多喝了两次。
燕承锦久不饮酒,喝了几杯便觉得有些口渴,放了酒杯就要去寻汤来喝。被林景生轻轻托着下巴在将头转了过来。
林景生凑到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带着笑音的声音在唇齿间低低传来:“你脸上有饭粒……”话虽是如此说,他却不曾松开,顺着他脸颊细细密密地一路亲吻上来。
燕承锦先是一愣,平能的抬手要去摸脸,随即反应过来,稍稍迟疑了一下,手轻轻落在他的肩上,环住了他的脖颈。
两人磕磕碰碰地摸索着吻了半天,其间不乏不慎咬到了唇舌,这等小事却都不去理会了。一吻终了,林景生气息微微粗重,燕承锦只觉身子里火烧一般,拿朦朦胧胧的眼神毫无焦距地去瞪人,却是连嗔他两句的力气也没有了。
林景生将他环在臂弯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前人脸颊粉润泛红,可不就是只鲜嬾可口的大桃子,眼下这桃子总算是自己的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忍不住又低下头去细细亲了他一回,直亲得燕承锦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这才懈臂抱了他,毫不拖泥带水地放到床上去。
接下来熄了焟烛放了帐帏,摸索着宽衣解带小心翼翼耳鬓厮磨,诸事水到渠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你们对清水文中的肉早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对吧?对吧。……有想法也是没有肉的么么嗒。
扑床碎觉,晚安。
第95章
所谓**苦短,两人又是夜深才睡下;连日来又一直为婚事操劳;本应是十分疲倦。燕承锦倒是想多睡一会,可惜肚子里那小祖宗却不管你大人累不累的;它习惯了这个时间醒过来做些运动;平时燕承锦一贯早起倒不受什么影响,今天却是硬生生从睡梦中被它折腾得醒过来。
燕承锦全身酥软,闭着眼睛伸了伸腰,手才抬到一半,碰着旁边一个温热的身体;吃了一惊。
林景生早就醒了;看他还睡得香,怕惊动了他一直没有起身,借着晨光心满意足地端详他的面容,在心里默默地描绘着细致眉眼,倒是也不觉得无聊。这时便凑过来温言笑道:“今天没有什么事,桃桃大可以多睡会儿。”他家中没有父母兄长一类的长辈,新妇新君过门第一天要早起拜见奉茶这事便可免了。
燕承锦睁眼看见他,片刻的恍惚之后,记起了两人昨日已经成亲,如今睡在一处却是天经地义,更慢慢回想起情动缠绵时种种情形,那般亲密无间的迎逢热切,简直不像自己能做得出来的事。纵然林景生再怎么小心行事,到得最后林景生替他清洗更衣之时,他已经是迷迷糊糊记得不太清楚了,然而这并不能妨碍他此时仍旧是觉得羞涩起来,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将滑出袖外的半只白晳光滑的手臂缩了回来。
他让自己强自镇定,尽量若无其事地与林景生对视,只是脑子里仍不如外表平静,一时竟想不出话说,只好沉默下来。
林景生也不刻意去撩拨他,只笑嘻嘻地将身体又挪过来了一点,伸手去摸摸他的肚子,轻声道:“不舒服么?”
燕承锦摇了摇头,虽然身子仍觉得疲乏酥软,但也并非难受。两人毕竟是新婚夫君,如此亲昵地躺在一张床上是第一次,他还有些不习惯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旖旎姿势,身体不免有些僵硬,自我说服了半晌才慢慢地柔软下来。然而才过了片刻,又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子,扯开领口处盖着的被子道:“热。”
此时也入了初夏,早晚虽还未到酷热难当的时候,却也没有了前几日的凉意。有孕之人体温又比常人高一些,这般紧挨着裹着被子里,不一会儿身上已是出了一层薄汗。林景生感觉得到掌心下隔着柔软中衣的温热肚皮内,小东西甚是不爽地动了好几次手脚。
林景生失笑,纵然依依不舍,也只得将身子稍稍挪开一些给他腾出空间,外头日头已然升起,燕承锦又有些不太习惯有人睡在身边,翻来覆去的再难睡着。
外头早有个人候着。似乎听到他两人说话,门外头也有了些响动,传来天麻压着嗓子与人商量的声音。
燕承锦动作一顿,扯住了被子侧耳倾听,似乎生怕有人进来看见屋内这情形似的。
林景生见状也知道这样他只怕睡不安心,起身笑道:“我起来便是,你放心睡吧。正好有些东西昨天忘了交给你,正好拿过来给你看看……”替燕承锦拉了拉被子。自行穿好衣物,出门去与天麻交代了几句什么。门口的声音便安静了下去,
燕承锦听着他走远,挣开被子摊开手脚,扯着中衣领口以手扇了会儿风,长长出了口气。他喜欢林景生,但要这般私密无间的闺房相处却终究需要些时日才能习以为常。此时房中没了旁人,他无形之中自然放松了许多。
燕承锦融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终于有余暇打量起新房来。这新房与寻常新房倒也没有太多新意,放眼望去多用红色布置,烘托出一片喜庆气氛,各种赏玩摆设都是他喜欢的样式。他目光在房中一扫,立即留意到他昨日所穿的礼服凤冠首饰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短柜上。
他依稀记起这些衣服在情热之时是如何被胡乱而匆忙地脱去的,不由得脸上发烫,只得心虚地不看那个方向,转头盯着帐顶,帐子上浅色丝线绣的是百蝶戏春暗花图样,依旧旋旎绮丽,细细一看,大大小小蝴蝶都双双对对的。
燕承锦看了一阵,不知不觉就露出几分笑意。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挪啊挪地把自己挪到床铺里林景生的位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脸颊贴着那人睡过的枕头,鼻端嗅着属于另一人的清淡气味,不知怎地就有点儿熏熏然的陶醉。燕承锦无意识拿脸去蹭了蹭枕头,似是想到些什么有趣的事,不由得嘻嘻地就笑出声来。
熟料笑声未落,林景生的声音在近处道:“想到什么开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