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手笔,全国城市的商业区啊,说炸就炸了?”时诚一时间还真有点消化不了这么庞大的信息量,心里不禁为中央当局的果断手腕咋舌不已。
青年看着时诚的眼神都变得无可奈何了,继续说道:“所有能接收到公共信号的终端设备上面都推送了这两条通知。在家里等不来军队只会等到炮弹的消息人尽皆知。现在城区里面连老人和小孩都快跑的差不多了,除了断手断脚又没亲戚朋友帮忙的还留着等死以外基本没活人了。”
想起来自己来的一路上看到的惨况,青年神色黯然的补充道:“也有很多人仓惶逃出来以后惨死,真死在了丧尸手上的没多少,大多都是被挤伤踩伤失去行动能力只能等死的。这些幸存者又是哄抢食物物资又是哄抢车子汽油的,最后真能活着到军区基地的也不知道有几个。”
“距离国家公布这个消息已经很久了?”时诚注意到青年说的幸存者大多都已经逃出城区的消息顿时心下一凛。
在时诚的印象中X流感大规模爆发还只是上午的事情,丧尸大规模出现之初自己就被早有准备的梁斌带走避难了。从逃离再到寻找幸存者这些事花费的总共也不过半天时间,原本以为现在应该还是丧尸刚出现之日下午的时诚,骤然发现了自己想错了很多东西。
因为确定了自己仍然还在昏迷之前所在的药店中,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时间距离自己昏迷过去之前应该没过去多久。虽说解释不了药店内部好像过了几十年一样,但时诚把这个异状归结于自己能力暴走导致的也就不再去多想了。
不过现在看来的话,恐怕是想岔了,国家机关动作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在灾难刚刚爆发的短短半日之内决心轰炸城区并昭告全国。躲在暂时安全地方的幸存者们也不可能在短短半日之内几乎全数撤离城区。
如此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少说也有两三日了。
时诚在心中暗自下了这样的结论,并准备就此再跟青年套套话。
被人提了这么奇怪的问题,青年挠挠头,看着时诚语气有些怪异的回道:“没注意,FM信号和电视应该都播了一周左右。”
公告都放出一周左右时间了,再算上事前国家为下定决策而耗费的时间,距离丧尸大规模出现的那一天恐怕过去的不止一周。
庆幸着自己还好没直接问丧尸出现几天了,时诚继续虚心求教问道:“那你之前说的军区基地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青年看时诚的眼神已经不是看穿越者而是看外星生物的了,虽说被层出不穷的怪异问题问得有些郁闷,但能和心水的人这么自然的交谈青年倒也乐呵,于是继续耐心的解释着。
“军方基地是国家下令让中央军区以外的七大地方军区开放军事基地建立起来的,在原本军事基地的基础上扩建了一层围墙。原军事基地称为内城,用来安置军方领导以及来避难的政要和医疗研究部门。环绕军事基地扩建的外围区域称为外城,用来容纳普通逃难者。外城和内城都由军队把守入口,设立检查关口。”
青年说着说着想起来低烧着的老父,原有些雀跃的深情也萎靡沮丧了下来,活像只受了气的大狗。
时诚看着表情上就差写着求抚摸的青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某个夏天曾在乡下看到的中华田园犬,当时那条大狗被火辣太阳晒得直吐舌头趴在地上萎靡无力的样子和青年现在倒是神似的很。
恩,听起来好像高端洋气上档次的中华田园犬其实就是土狗的别名,请相信时诚是报以赞美和褒义的态度来用青年和狗进行类比的,所以在思维过程中委婉采用了中华田园犬的别名,而不是想着某人像条老土狗这种倾向于嘲讽的说法。
“所有受过外伤的人都会被隔离24小时观察是否有发烧倾向,如果没有的话基地给予一定的免费治疗后允许进入基地,而发起烧来的……”青年的语气在不觉间已经变得无比沉重。
“就地枪决。”
铁血的政策让仔细充当着倾听者的时诚一惊,青年此时又有几分嘲讽的勾起了唇角,暗着眼神继续说道。
“只是受伤的还有一半活下去的可能,而对于已经发烧的人……见者,皆可杀。”
想起这个看起来阳光乐观的青年曾说过自己不是在职军人是逃兵的事情,时诚心下震惊之余也有些了然了。
有的人能冷漠的杀丧尸,同时也能冷漠的杀死感染者,于是他们成为了守卫残存人类的剑与盾。
有的人能为了整个人类群体的利益而下达针对感染者灭绝人性的命令,于是他们成为了带领幸存者艰难求生的领导者。
有的人能默然把行动的尸体再杀死一次,却无法对着手无寸铁的同类下手,于是他们成为了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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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丧尸与林之孝
“和我一样当了逃兵的人不少,中央在丧尸出现的第一天就下了死命令调集七大军区的精锐护送物资武器北上拱卫京师。说是开放军区建立幸存者基地,管事的都跑B市去了,剩下一盘散沙又能干什么?”
青年话语间嘲讽语气越来越重,表情中也带上了被抛弃的愤慨:“留下来的几个将军都贪生怕死的紧,光想抓着我们这些大头兵充当炮灰保护他们一起去B市,真当人都是傻的呢?谁家里没老父老母的,跟着他们拍拍屁|股一走家人怎么办?再说了政府还在B市挺着呢,就是真灰头土脸的逃到了B市擅离职守还能有好果子吃不成?”
“现在基地倒是建起来了,可那些留守的将军哪个还有为以后做打算的心思,一个个躲在内城大院里醉生梦死,穷奢极欲的跟每顿饭都是最后的晚餐一样。管事的都一副听天由命等死的死鬼脸,下面的人还能有什么指望?心早都散完了。”
时诚闻言默然,即使对可能出现的恶劣情况已经有过预测,但也不曾想过短短几日之内原有的秩序就像镜中月一样轻轻巧巧的崩溃了。
自己尚且已经放弃描绘明天的欲望了,人类真的还会有未来吗?
时诚不禁对此产生了怀疑。
也许是和人一吐为快好不容易把心里积攒的不满发泄了个干净的原因,青年表情不再愤怒,而是变的苦涩焦愁了起来。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青年弓着背,常挂着笑的脸上也显得异常颓废:“……后来我把家人一起接了出来,准备投靠这边的S军区基地,没想到人还没到,我爸爸就先烧起来了。”
青年的话就说到这里了,苦恼的抓了几下头发,朝着时诚挤出了勉强的笑容:“真对不起,太久没和人怎么说话了,没注意就扯着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并往心里去。”
时诚摇头表示并不在意,能这么被人掏心窝子倾诉,光这种被信任的满足感就已经让他愿意做个倾听者了,更别说青年的抱怨中不少信息让他多少了解了现状。
“所以你到城区里面的药店来是给你父亲找药的?”
对于时诚话中的意思青年一听就明白了,旋即接口道:“没错,虽说现在烧起来的人基本都跟判了死刑差不多……但好歹是我父亲,想着怎么也得尽人事,就进城找药来了,顺带收集物资。”
盯着青年的眼睛,看到对方坦然清澈的目光中并没有包含其他的杂质,时诚酝酿良久才才一字一句的艰难问道:“那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关于这个药店?”
“我问了你就愿意告诉我吗?”青年清澈的目光中揉进了几许的笑意。
时诚面不改色强作镇定,“当然。”
沉重的话题被时诚生硬的岔开,感受到对方别扭善意的青年目光越发柔和了起来,嘴角不经意的微翘起来。
“那我可就真问了,之前你怎么在这里晕倒的呢?”
时诚还真就回答了,漠然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寡淡的像是在照本宣科:“儿子发烧了,我们来到药店里面也是为了找药的。”
“然后被两个丧尸袭击了,她为了保护我和丧尸发生了战斗,力战不敌,虽然最终赶跑了丧尸,她也因此被咬的重伤。”
“看着她流那么多的血,我被吓晕了。之后醒来就看到了你,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时诚难得金口大开,跟讲故事似的编造了这么一大段似是而非的经历。
你哄鬼呢。
对于时诚扯着牛皮吹大谎的行为青年又好笑又好气,又觉得绕开药店内部只字不提的时诚简直狡黠的可爱。
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
看到青年重新变回了开朗乐观的样子时诚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生性就是个不爱亏欠人的,从人家那得到了不少信息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的为别人做些什么。
不过时诚平时就是个寡言少语的闷油瓶性子,冷嘲热讽倒是擅长,宽慰的活儿却是做不来的。这会要安慰人也笨拙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话题扯到了两人的相遇上。
就当是提前解决掉药店异常隐患了,也免得被人主动问起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诚这样告诉自己。
平时不怎么撒谎的人骗起人来总会紧张的有些小动作,纵使明白自己的身体不会因羞愧而生理性脸红,但时诚依然觉得脸皮燥热的慌。
对上青年含笑了然的目光时诚只能别扭的移开视线,怒恨起自己的不争气来。
不久撒个谎嘛,你这臊的跟个出嫁大姑娘似的臊给谁看呢。
时诚如是唾弃自己。
“臊给我看咯,我还就爱看,”青年嬉皮笑脸的凑过来,那样子那还看得出不久前忧国忧民忧父亲的苦逼样,“越看你觉得越英俊漂亮,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才发现自己紧张的竟然把想着的话说出口了,嗡的一声时诚的大脑当机了。
半晌后反应过来自己被疑似告白了的时诚这会不止觉得面皮燥热了,连耳根子都觉得热了起来,还痒得要命,只让人恨不得用力抓耳挠腮几下才肯消停。
“说起来,我们不应该认识一下么?”青年咧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阳光笑容,一口能拍牙膏广告的白牙闪瞎了时诚的眼睛。
“你好,我是林之孝,木秀于林的林,狼顾之相的之,披麻戴孝的孝。”
喂喂你这么介绍名字真的大丈夫?随便哪个词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意思啊魂淡。
“啊呀,原来您还有我们是不认识的人的自觉呢,”回过神来的时诚冷着脸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还是说你特喜欢和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玩暧昧告白?真是了不起的嗜好。”
对于时诚的嘲讽青年当然是不在意的,甚至有些乐在其中,闻言也只是继续用笑容晃人眼,眼神却直愣愣的盯着时诚不放,显然不准备让时诚就这么混过去。
被对方仍然好脾气笑眯眯的样子搞得挫败了,时诚也不想再这么莫名其妙的对持纠缠下去,干脆服软,闷声开口道。
“时诚。”
“石成?好名字啊,”青年的眼睛更亮了,还装模作样摇头晃脑了一番,“卿本玉石,卓然天成,好名字,好寓意。”
已经无语的时诚默默企图用鄙视不屑的目光击退对方,却发现根本穿不破二皮脸的防御,只好更加自暴自弃的解释道。
“是时间的时,诚实的诚。”
“时诚也很好啊,”青年毫无误认别人名字后的尴尬,反而显得更加亢奋了起来,“时不待我,诚求佳人。求包养会暖床啊~”
回应他的是黑着脸的时诚用难得一见的大声对他吼出了中气十足的一个字。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足人必非之这个大家都知道
狼顾之相说的司马懿,肩膀不用动整个脸就能180度转过来,据说有这样特性的人狼子野心。
披麻戴孝我就不说了……
石成梗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第十六章 丧尸与找物资
不觉间太阳已经偏过了西头。
林之孝对时诚发出了诚恳的同行邀请。
“大家目的地都是要去S军区基地,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林之孝如是说道。
时诚犹豫了。
在得知城区即将被轰炸以后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城区继续呆下去了,但和人同行到幸存者聚集的基地里去,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无法适应。
更担心会在同行的路上不慎暴露了自己的异常,被人当成怪物看。
初次见面的人也许只会觉得他把自己打理的挺整洁。但相处时间久了,时诚明明没空清洗身体却永远不会脏也未免太怪异了。
即使能模仿出进食和睡眠的样子,却也无法像个正常人那样流汗流血流泪。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与人同行吗?
时诚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不禁有些踌躇不定。
不过,会产生犹豫这种事情本身就意味着两边的选项都不是能轻易放下的想法呢。
嘴上心理再怎么自我催眠,时诚心底里依然觉得自己应该是个人。
有些怪异的人。
但依然是人。
人类是群居性动物。
强迫自己独行的时候尚未察觉,当林之孝把手伸到面前的时候,时诚才恍然发现,他也是对此有所心动的。
幸存者基地什么的……就算被林之孝说的没什么前途又很黑暗的样子,但一想到那里有很多很多的人,不再是满目疮痍渺无人迹的样子就不免会产生想去的想法呢。
渴望和担忧在时诚的大脑中天人交战,正当理智占据上风,自嘲着怪物就该滚去深山老林躲起来的时候,林之孝的下一句话把时诚脑海中天平往情感一方狠狠拽了一把。
“而且你不是在寻找你儿子吗?在基地里面发寻人启事让大家帮忙找总比一个人漫无头绪的到处乱找好。”
一个四五岁没有单独行动能力的小男孩,在和人失散之后能独自活下来又被人尊找到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时诚和林之孝都默契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对于女子发现儿子发起烧来的第一反应是到药店里来找退烧药的冲动行为,时诚现在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了呢。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愿为之努力尝试。
不同的是女子行动出于她对儿子的母子天性,时诚不愿放弃却是因着他的负罪感和因内疚而把男孩当做了自己理应负担起的责任。
“好。”
时诚作出了如是的回答。
看着林之孝傻乎乎的笑脸,时诚也不免失声笑了起来。倒是第一次觉得也许和这样的傻瓜同行也是不错的选择,路上肯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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