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丧尸天敌- 第84部分

时诚在心里默默吐槽不已，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冷漠表情不产生裂痕。而屏幕对面的乔璃可不管时诚此刻在心里腹诽他些什么，兀自又感慨万千的长叹了一声，再度睁开眼之时，又变成了那个垂朽却又锐利无比的预言先知。

被乔璃那双灿若寒星的眼眸凝视着的时候，饶是时诚也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看的不自在感，神情微妙的稍稍别过头，错开了和那双仿佛能洞察秋毫一切的恐怖眼神对视。

“您就是中央军区基地中的那位预言先知？”时诚沉默半晌之后率先开了口，以晚辈的姿态向着这位站在人类幸存者顶端的老人问候着，“从短暂的第一印象来看，我并不认为您会是一位热衷于多管闲事的人。”

“很多事情并非我所愿，但我却又不得不管，”乔璃苍老褶皱如同枯木一样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怪异的笑容，“我也曾经犹豫过提前与你通过这样的方式会话是否正确，但是在和你重逢见面的那一刻我所有的不安与彷徨都消失了。时诚啊，能够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乔璃嘶哑迟暮的声音莫名的让时诚有了种怪异的熟悉感，但是仔细想想又好像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一样。时诚在思考着老人话语可信度的时候，直挺修长的两道剑眉又不由自主的渐渐紧皱了起来。

屏幕另一侧的乔璃在看到了时诚皱眉的时候，有一瞬间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抚平时诚紧皱的眉头。但是乔璃颤巍巍的手刚刚动了一下便收了回去，动作幅度小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分神思考问题的时诚更是没注意到乔璃这个小动作了。

时诚把乔璃的话拆分开来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几遍，最后试探性的问道：“听您的意思……似乎您能预知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并不是因为预言，而是您曾经经历过一次同样的末日？”

“……”　乔璃戳着拐杖站立着，对于时诚的问话不置可否也不做回答，只用那双明亮灼人的眼神盯着时诚不放，最后喟然一叹，滋味莫名的说道，“你不相信我。”

时诚为老人敏锐的分析能力默默点了一个赞，然后斟酌着用词的委婉道：“并不是我不愿意相信您，只是这样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

时诚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戛然而止了，他几乎是在听到乔璃自我介绍后的瞬间，就下意识了否定了乔璃来自未来可能性，将其武断的断言为了不可能。

但是真将『匪夷所思』这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时诚自己却又是不确定了。不管他怎么一次次的告诫自己不能被常识所束缚，但是在听到这样荒谬怪诞的事情时候，依然还是习惯性的将其贬斥为不可能。

幸好时诚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虽然乔璃自称来自未来见证了人类灭亡的事情确实很怪诞不经，但在这个常识日渐崩坏的世界里……难道真的可以断言为『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吗？

在生命之超越者和时间之超越者争相展露奇迹将世界推向玄幻侧的现在……时诚真的可以断言这世上依然存在着『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时诚不确定了，因此他的话说到了一半就自发停止了下来，沉吟老久之后才涩声道：“抱歉，我为我之前不理智的行为报以由衷歉意。请您不要将我的无理放在心上，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无论此刻的我是否愿意去相信，在您主张了这一观点后，我都没有去否决去不认可它的资格。”

“你还是老样子啊……”乔璃露出了一个也许是怀念的表情，但在那张皱纹丛生的老脸上时诚实在难以分辨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单方面的叙旧就到此为止吧，我这次会主动要求和你会话，也是因为你现在正处于万丈深渊之前的危险抉择中，一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因此我才希望通过这次谈话，能让你悬崖勒马。”

时诚面色严肃，诚恳地向着这位先知说道：“您请讲。”

乔璃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响声，似乎在以此表达着此刻的焦虑心情一般，“我知道你现在在考虑要不要将爬行者晶核的秘密公开……而我就此能给你的意见是：『绝对』不要公开。”

老人斩钉截铁的意见让时诚的灰色脑细胞骤然绽开了智慧的闪光，之前一直隐约察觉到了的某件事情迅速闪过脑海，时诚立刻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向着见证了未来走向的先知追问道：“为什么您不希望我公开爬行者晶核的秘密让更多人觉醒异能？还有中央军区基地为什么一直对异能者的事情讳莫如深？在您所经历过的未来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潮水一般的疑惑将时诚所淹没，在这位从破灭未来生还回来的先知面前，时诚就像是回到了学堂中的稚子一般，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所有想不清楚的疑惑都一股脑交代了出来。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以后，时诚才自觉失言一般的抿起了嘴唇。

乔璃也没有在意时诚微妙的态度转变，反正是微微垂下了眼睑，好似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一样，嘶哑的声音中更显出了一股无力的干涩：“哼……异能这么。”

老人锐利的视线撞上了时诚淡漠的眼眸，明明是佝偻着连站立都困难的衰老身躯，却意外的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时诚一样，质问道：“在你这位‘希望之峰’计划的主导者看来，异能者又是些什么呢？”

“希望，”时诚全无迟疑的直言不讳道，“就像‘希望之峰’计划的宣传口号一样，『异能正是人类希望』即是我对异能者的看法。想要对抗不断进化的丧尸，人类只有依靠更多的异能者才能做到。”

“『希望』吗……”乔璃低声喃喃了几句，将这个时诚很喜欢挂在嘴边的词语来回念叨了几次，才嘲讽一般的低低笑道，“可惜啊……要我说的话，异能者不但不是能够对抗丧尸拯救人类的『希望』，反倒不如说是将残存的人类从悬崖边狠狠推入万丈深渊的『绝望』才对啊。”

异能者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勾起了时诚的回忆，还没能将思路理顺将其中蕴含的意思理解透彻之前，乔璃又开口了，“……我知道现在要让你相信这件事情很难。但是我依然希望，我能尽我所能的阻止事态朝着更加糟糕的未来发展。时诚啊，无论你现在对于我的存在和异能者的真相报以怎样的看法，我都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劝告——”

“爬行者晶核的秘密，『绝对』不能公开。”

时诚默然片刻，反问道：“既然您将异能者认定为人类的敌人，那么您能否让我知道在您所经历过的未来中，异能者到底做过些什么呢？”

乔璃哂然一笑，弯起的眼睛里丝毫看不见属于老人的浑浊与呆滞，反而像是胸怀大志的青年一般炯炯有神，“太过怪诞诡奇的事实，即使宣诸于口也只会被人当成是说笑。为了保住我预言先知铁口直断绝无虚言的金字招牌，关于异能者那些说出来谁都不回信的事情，我还是全部闷烂在了肚子里好了。”

老人冲着若有所思的时诚俏皮眨了眨眼睛，诙谐而又不乏哲理的感叹道：“人类不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吗？只会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却不肯去相信真正应该相信的。你顺着他们的心思沿着他们的猜测说出的话便会被当成『预言』奉若圭皋。但是违背了他们想法或者损害了他们既得利益的话，即使是注定会发生的『宿命』，也只被当成神智错乱的疯言疯语罢了。”

时诚总觉得老人的话里意有所指，似乎是在含沙射影的指代着什么一样，但是一时间却又怎么都想不出来，只能暂时作罢。继而问道：“那么您又准备拿什么来说服我呢？放弃公开爬行者晶核秘密这样重大的事情……您该不会天真到认为几句空口白话就能让我乖乖放弃了？”

乔璃像是被时诚咬牙不服输还要逞能的倔强逗笑了一般，咧开了干枯的嘴唇，发出了赫赫的低沉笑声。

“这是个很棒很实际的问题，因此我也为你准备了很棒很实际的回答。”

刚才还在和时诚谈笑风生言笑晏晏的老人突然气势一整，变得如同出鞘的军刀一般锐气凌人，浑身散发出的杀伐果断之势让人在难以怀疑其浓郁的威胁之意。

“如果时诚非要一意孤行，不顾劝阻的将爬行者晶核的秘密公开的话。为了在这一消息大幅泄露之前尽可能的挽救局势，我们也只能行壮士断腕之举，将C军区基地……修正掉了。”

乔璃眯起了眼睛，笑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非常识与枯朽老者

时诚几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屏幕另一侧老人肃穆的表情却又无法让他自欺欺人。嘴巴几度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涩然无力的问道：“……您是认真的？”

“当然，我很认真的在威胁你。”乔璃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宛若玩笑一般的口气里面却包含着煞气翻腾的杀意，“如果你不愿听我劝告的话，我也只有采取非常手段了。”

“哦对了，顺带提醒你一句。可别想着在通话结束后，立刻将消息透露给其他地方军区基地之类的蠢事——从我们通话被挂断的那一刻起，C军区基地与其他地方的通讯手段将会全部被切断。”

乔璃胜券在握一把的自信让时诚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乔璃会对异能者这样的戒备防范，当即也只能反驳道：“即使通讯被切断也无法阻止最原始的人力送信，难不成远在北方的中央军区基地还有能力影响到西南的C军区基地？”

“谁说不能呢，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可不能被常识束缚，这不是时诚你现在最爱说的一句话么，”乔璃信心十足的反问道，直把时诚问了个哑口无言，“在沈明展开生命领域逆转时令让S军区基地大地回春，并且聚集起丧尸潮使其覆灭之前——不也有无数人认为在冬天出现丧尸潮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么。”

时诚默然不语，心中暗自估量着乔璃话语的可信度。

乔璃见着时诚犹疑踌躇的样子也是放缓了语气，安慰道：“只要你能听从我的建议，停止试图公开爬行者晶核秘密的愚蠢做法，那么我也并不愿意将采取这样内斗内耗的非常手段——但如若你仍然想要让悲剧重演，那我也只能不管不顾的用武力进行干涉了。”

“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吗？”时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隐瞒异能者的消息，对‘希望之峰’计划弃如敝履，甚至连爬行者晶核的秘密也不允许我公开……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啊……”乔璃眯起眼睛，苍老的声音中充斥着缱倦的怀恋与昭然若揭的坚定，“根本没什么为什么，我只不过……不想看着你重蹈覆辙，再一次死在我的面前，我却依然无能为力罢了。”

“我只是……『绝对』不会再允许时诚在我面前死去，仅此而已。”

乔璃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时诚的耳朵中却不啻于平地惊雷，猛然炸的时诚脑子一下就懵了，全然一片空白的茫然无措。

他……会死？并且还是因为异能者的原因而死去的？

时诚并未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但在对超越者稍加了解之后也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在这个常识崩坏的世界上，能够威胁到他生命安全的人与事物已经几乎不存在了。沈明算一个，但是沈明却受制于观剧者的限制而无法真正对时诚赶尽杀绝。

这样的时诚自然是从未想象过，自己竟然会有死于他人之手的一天。

而且……从乔璃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这位从破灭未来生还的最后一个幸存者还在时诚临终前见到过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时诚强自镇定的问道。

乔璃粲然一笑，残年暮景的枯朽容颜上不可思议的绽开了一个称得上爽朗的笑容。

“一个爱慕你的笨蛋，一个无能为力见证着你渐渐气绝的废物，一个即使陷入时间的隙间中再度轮回，也『绝对』不会再让惨剧发生的蠢货。”

时诚还想追问些什么，却被乔璃挥手打断了，继续道：“时诚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让我很是喜欢，『绝对的意志将会凝聚出绝对的未来』——不让人类灭亡的惨剧再度发生，不让时诚在我的面前命赴黄泉，这便是由我的意志所决定的，『绝对』的未来。”

乔璃那双仿佛能将人心里所有思绪都洞若观火的锐利眼神再度撞上了时诚的视线，一字一句道：“试图阻碍我创造出绝对未来的人，都将由我绝对的意志所碾碎所击溃……哪怕这个人是时诚你，也不例外。”

“言尽于此吧，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必然会有一次近距离会面。此刻所遗留下的诸多疑惑，届时再来一一解开吧。哦对了，还有你应该很想打开那个被称为『人类最后希望』的保险箱吧？密码与『11017』有关，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请以解开『黑匣子』为目标而努力吧——”

乔璃冲着时诚比了个‘耶’的V字型手势，被卫星传递的影像骤然切断。而和乔璃所断言的一样，在他与时诚通话结束的那一刻起，来自中央军区基地的电波干涉便截断了C军区基地和其他地方的通讯手段，让C军区基地变成了一座既无法向外传递消息，也无法再度接受来自外界消息的孤城。

时诚在欧将军宽大的办公椅上呆坐良久，清瘦的身子整个陷入了真皮软座的包裹中，过了好半天才将乔璃话中那几个极富冲击力的事实消化干净。

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啊。

时诚总是下意识的对乔璃有种熟悉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样怪异的熟悉感究竟源于何处。就好像乔璃曾经是他身边某个熟悉的人，但又和在他身边的那个熟悉的人截然不同一般，熟悉而又陌生，看起来还在那个所谓的『破灭未来』中和时诚关系匪浅的样子。

对于乔璃所言的未来，时诚从心里还是微妙的有几分不信的。但正如同乔璃所言，在这个常识崩坏的魔幻世界中他已经没有了否决这一可能性存在的资格。

……不管怎么样，他会死，所有人都会死，整个人类都一起灭亡了什么的未来……实在是太糟糕了。

Bad　end，绝对的Bad　end啊！

在这一点上时诚倒是难得和乔璃保持了意见相同，无论他们之间对于异能者的态度分歧有多大，他们都不愿意眼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