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了。”
明霄刚一说完,就后悔不迭,怎么竟傻乎乎地直认是他的皇后了!明霄还没开口补救,却已被景生忽地一下抱上了大床,“唔唔……好人儿……你总算是答应了我了……我明儿就让我娘去提亲!”
——啊?!明霄头晕目眩地一阵恍惚,景生却已趁他迷糊三两下扒了他的外袍将他按进锦被之中,紧紧地抱着,“春寒料峭,还是这样暖和,不知礼部是否有向别国太子求亲的仪轨可循,嗯……明天我就去找母后商量!”
明霄被他捂在被子里搂在胸前,听了这话赶紧扯住他的寝袍襟口,担忧地问道:“你……你母后难道已经知道咱们的事了?”
景生笑了,伸出手指拨动他的长睫:“她都前后给你送来两盅十全大补汤了,你说她能不知道,不过她的这个态度我倒真是没想到,”景生疑惑地皱皱眉头,“我可从未和她透露过我对你的想法,愁眉苦脸肯定也是守口如瓶,可自从上次林光殿她赶来与你相见,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好像……好像她并不反对,还相当支持,”想起母后在阿鸾面前透露他便是周洲之事,景生依然觉得感激,“我本来还担心要费心说服她呢,现在看来在我这方面已没有太多障碍,倒是你父王是个未知数,不知如何才能说服他把南楚最宝贝的人儿许给我?”
明霄也是心中忐忑,他从小只知有君,不知有父,虽然他口称‘父王’,但他深知王永远先于父,十三岁时,肫州一战,他被父王推上城头,置之死地而后生,从那一天起,明霄就已明了,在父王的心中江山社稷永远重于儿女私情,如果他在肫州战死殉国,父王也会为他感到骄傲,并会毫不犹豫地另立王储,父王早已习惯成自然地将儿女之情与国情混为一谈,轻重莫辩,
“你在华青号上被明浩暗算,父王却有意放他一马,除了难舍亲情,可能还是为了提防我,也为了给南楚留一个后备王储。”明霄答非所问地说着。
“那是饮鸠止渴!”景生的声音忽然变得冷肃,“当断不断,其后必乱,一个害群之马若不将其及时斩除,会反受其害。” 景生心中暗想:武王一生为南楚鞠躬尽瘁,可若思谋过度,那就不是深谋远虑而是狭隘短视,“明浩已丧心病狂,早不知人伦亲情为何物,他对你父王也并不尊崇,留着他,后患无穷。”
明霄默然,在此事上父王倒比他更像个盲人,“我们的事还是需要徐图之,慢慢打动说服父王,如此才能两全其美。”
景生将下颌抵在明霄的头顶上,磨蹭着他的秀发,手掌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并未答话,他非常清楚此事绝不简单,也不是慢慢说服就能打动武王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当然有,只是恐怕武王不觉其美,“你父王肯定认为我是要他的国而不是他的儿。”
“嗯,你是既要他的国也要他的儿。”明霄脱口而出,忽然有点心虚,果然,景生浑身一震,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低头仔细地看着他的双眼,不容他躲闪,“阿鸾,你竟是这么想我的吗?”
“我……”明霄欲言又止,随即便抬眸与他对视,宁定地问道:“景生,小怡说你是龙魂,统一天下难道不是你的职责吗?”
——啊,小怡!大华岛和唐家英豪立刻扑入景生的脑海,自从恢复丢失的记忆后他一直沉缅于与阿鸾的欢爱之中,此时想起那护龙一族,才明白阿鸾话中的意味,不觉沉吟,紧接着便笑了,笑得旷达爽朗,“小怡既已告诉你龙魂一事,你对龙魂所谓的职责恐怕已反复想了很久,其实统一大夏江山又怎么是一个龙魂就能完成的呢,要天时地利人和,要时机成熟条件具备,由我协助你来完成此项重任也可以,我完全不介意。”
明霄专注地望着他,景生的双眸灿灿生辉,在微明的烛火下显得异常明亮,“就凭你这胸襟,你也堪当此任,不过,景生,关于你的身世,你的娘亲……”
景生有一瞬的失神,唇边的朗笑渐渐消隐,但却仍留有一丝温暖的笑痕,他望着远处墙上的素纱灯,缓声说道:“我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存在,一命两身双魂,在降生之时,华璃健康强壮,而华璟则势必夭亡,也许是为了缩短我备受折磨的死亡过程,华璟被喂服剧毒,而我奇特的体质,以毒为养,反而使这个本该夭亡的灵魂变得无比强大,而留在宫中的华璃反而像是被剥夺了营养素的植物,成为一个剪影,华璃具有我前世的许多性格特征,他天真纯良,贪玩疏朗,无心权责,这部分灵魂越来越微弱,如燃尽的灯火,但他也是我,我的娘亲当年为了我而放弃了我,又阴错阳差的,因为放弃了我而在十六年后又得到了我,因为若没有阿璃这个寄体,在我被明浩击中眉心时可能已魂归天外了,作为坤忘山中的小花儿,我对娘亲没有感觉,但我如今也是阿璃,阿璃对娘亲无比挚爱,两个我慢慢融合统一,再不分彼此,阿鸾,你……到底还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我?”
明霄听得怔怔的,继而温存地笑了,抬起手指描绘着景生的唇线,“什么你呀我呀的,睡在一个被窝里了你倒想起问我这话,不嫌太晚了呀,呵呵……”轻笑出口,却一下子被景生的吻压入唇角,明霄低喘着小舌翻卷,尽情回应着他的爱恋,景生却蓦地停止了深吻,胸膛起伏地拢住明霄,窘迫地低喃:“不行了,再吻下去,我就又忍不住想要你,你今儿太辛苦,恐怕再受不得了。”
听了这话明霄一阵心跳,慌慌张张地挪动身子往床里逃,景生却牢牢地圈着他,不许他跑,“你慌啥,我……今儿晚上保证规规矩矩地不再碰你了。”
明霄松口气,趴在枕上努力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后身儿里至今还火辣辣的一片酸麻,可真是再吃不消了,双眼迷迷蒙蒙地将闭未闭,明霄细声嘟哝着:“你们大夏皇室数代都子嗣艰难,你娘亲要是知道你不打算添置其他的后宫,恐怕要将你押到宗庙里罚跪了,咱们的事你还是慢慢告诉她吧,可别把她气坏了。”
“好亲人儿,你还是快睡吧,别担心了,这些个难题让我来一一解决吧。”景生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身,却不敢与他靠得太近,飞快地贴过去亲亲他的眼角,便也趴在枕上睡了,心满意足又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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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碧空如洗,金阳高照,飞云冉冉,长风迢迢,东林围场东北部山峦重叠,绿野无限,崎岖的山路上,卫无暇与端午各骑一匹栗色小马轻快地跑了过来,在其身后跟着一队禁军护卫。
“娘娘,你也好久没穿这胡服骑装了,如今再穿戴起来,还是这么合身。”端午扭头打量着卫无暇,见她的神色有一丝黯然,心里便也揪疼起来,文帝华宁去世前一直在东林苑修养,当时卫无暇便常着一身胡服骑装陪他在林间驰马漫步,一晃眼,时过境迁,故人已逝无觅处。
“咳咳……娘娘……咱们这么早前去探望是不是有点……呃……有点冒昧?”端午为了打破沉寂,立刻转移话题。
果然,满面戚容的卫无暇听到此言便扭过头来看着她,唇边渐渐露出一朵笑颜,“我也觉得不太合适,可从前天夜里一直等到现在,我可再也坐等不下去了,呆在清晖园里就像呆在个笼子里,心里七上八下的,火烧火燎。”
“嗯嗯——”端午频频点头,随声附和着,“我也呆不住了,昨天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还不如干脆留在那边守着,可又怕娘娘担心,左右牵挂呀。”
“你说,呃,那个鸡汤,他喝了吗?”卫无暇试探地问着。
端午眉头一皱,靠马过去,神秘地低声说道:“哎呀,娘娘,鸡汤不是关键,关键是皇上和那青鸾到底如何了,要是真的已然成就好事,那今后天天把他泡在鸡汤里也不迟呀,问题是——”
“——问题是这种事情我们如何能够知晓,我这个当娘的难道真能老着脸问璟儿你是否和青鸾……嗯……那……那啥了?你看看,我现在都说不出口,更别提去问他了。”
端午一听便笑了,神色笃定,“娘娘也不用问,这种事情水到渠成自有天定,轮不到咱们瞎操心,就以现在皇上那性子,他若真的已与青鸾心心相印,必会前来和娘娘商量提亲之事。”
卫无暇摇摇头,悲喜莫辩,声音都变得有些萧瑟:“这提亲之事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还真不知从何入手,武王那人……他……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严苛强硬……对他自己都心狠如斯……更别提对青鸾了……当年他就曾以太子为饵诱敌深入……唉……想想青鸾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端午正待唏嘘,她们已奔入衡峰谷,来到玉衡苑的大门前,禁军首领立刻跃马上前,苑门外守卫的禁军看到来人都是一激灵,立刻吱呀呀地打开大门,卫无暇和端午在众人的簇拥下驰入玉衡苑,(奇*书*网^。^整*理*提*供)刚在前院影壁旁翻身下马,就见苦脸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哈,今天在牛津俺吃到了饺子,痛哭呀,俺是多么热爱饺子呀~~
如何说服武王那个狡猾又死轴的秃鹰捏?
5555555,为毛泡泡这么少,虐的时候鱼鱼们不开心,不给俺泡泡,甜蜜了吧,还是不给俺泡泡,55555,俺已经好久木有周末辽,那啥,给朵花?谢谢大家了。
《花景生》多云 ˇ第一百二十九章ˇ
“给娘娘请安了,娘娘吉祥。”苦脸边说边俯身行礼,“皇上昨晚上还说今天要去清晖园给娘娘请安呢,没想到娘娘倒先过来了。”
卫无暇和端午随着苦脸向上房正厅走去,一边轻声问道:“皇上起来了吗?……嗯……青鸾殿下呢……他们……咳咳……昨晚歇的可好?”
苦脸微楞,细一琢磨,没有发现娘娘话中有任何苛责之意,反倒充满了一种期盼和关心,便小心的答道:“陛下和青鸾殿下早已起身,已经用过早膳了,都在批阅各自的奏章,愁眉正在后边伺候笔墨呢。”
——哦?卫无暇扭头与端午对视一眼,这两孩子倒真是用功,“咳咳……苦脸呀……昨晚上是你伺候的就寝吗……都是如何安置的呀?”卫无暇想了又想,还是咬咬牙毅然开口。
“呃——”苦脸猛地噎住了,努力吞咽着口水,偷眼察看太后娘娘的神色,见娘娘面色平和,目光温柔,便松了口气,双手紧紧互握着答道:“昨晚上无人伺候入寝,陛下说要亲自照顾青鸾殿下的生活起居,不需别人插手,陛下没有吩咐我们收拾别的寝室……也……也没有吩咐在内寝中另外搭床……呃……陛下和青鸾殿下……咳咳……应该是宿在一起的……咳……那内寝之中只有一张床……所以……嗯……”苦脸本来口齿伶俐,此时却像没嘴儿的葫芦,短短几句话说得吭吭哧哧的,一边抬手抹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热汗,清凉的春日早晨怎么忽然变得有些炎热了呢?
卫无暇和端午却都惊喜地微微笑了,前两天在林光殿中那小青鸾对璟儿还若即若离,神色淡然,让人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只一天一夜的时光璟儿就心想事成了,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难不成是用强了?
卫无暇忽然心中不安,窘迫地看了端午一眼,发现端午也神色忐忑地回望着她,估计心里都在担心同一件事,“呵呵呵……娘娘……一定是缘分和天意……咳咳……咱们皇上一向温文尔雅……”
端午心虚地嘀咕着,苦脸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又抹了把热汗,——温文尔雅?哎哟,她们是没看到前天万岁爷那一路上的窘态,简直是虎视眈眈!
就在仨人面面相觑,面色尴尬之际,就听通往后院的回廊之处传来轻声谈笑,
“我留给你的舰队倒被你用来骚扰我的领海,看我以后怎么罚你!”
“谁让你诱拐我的船工,你……”
“母后……”
“娘娘……”
清朗的谈笑声在回廊尽头的月亮门处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景生和愁眉的低声惊叫,卫无暇一行刚要踏入正厅,此时齐齐转身望去,也猛地愣在厅门口,奇。сom书只见华璟青鸾和愁眉正站在月亮门边,微显局促地看着他们。
“母后,我正要和阿鸾去给您请安呢,您怎么倒已过来了?”景生回过神来,拉着明霄走上前来,明霄悄悄地往回撤手,无奈右手被景生牢牢抓着动弹不得,明霄不想引起更多的注意,只好以袍袖略微遮掩,脸上却已迅速浮起淡霞。
“呃……我和端午看着天气晴好……就……就出来散散步……呃……对,散散步,溜溜马……呵呵呵……”卫无暇本说得颇不顺畅,眸光微扫已看到阿璟和青鸾袍袖下交握的手掌,心内欢喜,竟没忍住嗬嗬地轻笑起来,一行众人却都被她笑得心肝儿抽搐。
“咳咳……进厅里坐吧……外面还是有点风凉……呃……愁眉……怎么也不给青鸾殿下加件风氅?”端午一看青鸾单薄的衣着就不满地皱紧眉头,——小猢狲们办事越来越不牢靠!端午心里骂着已经转身吩咐苦脸:“苦脸,你去把爷的猞猁皮锦羽披风找来。”
啊?猞……猞猁皮?除了卫无暇,其他几人都愣怔地望着端午,景生侧眸看看仅着云色锦袍的明霄,虽也觉得略显单薄,但……但猞猁皮?
“端午姑姑,此时已……已是仲春,这……”景生商量着说道,一边拉着明霄走入正厅。
卫无暇回头,不等他说完就续道:“——这还是很有必要的,阿鸾才来北方,气候还不适应,当然要格外当心,苦脸,快去把你们爷的猞猁皮风氅找来,要带风帽的那件。”
苦脸虽听到吩咐,却仍有一瞬的惊怔,且不说此时是否该穿猞猁皮,那……那披风可是明黄色,愁眉见他又犯傻,上前半步抓住他的衣袖一扯,
“是,娘娘,还是我去取吧,来围场前是我收拾的衣物。”
景生的心中似乎也灵犀一点而通,他的唇角慢慢上翘,掩在袍袖下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明霄的手便轻轻松开,赶上前两步扶着卫无暇走到红木椅上坐下,“谢谢母后,还是母后想得周到。”他的声音隐含喜悦,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
卫无暇听着他明显是拍马的感谢,回眸斜睨他一眼,便嗔怪地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太粗心,以后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