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真真美味也……”明霄心满意足地叹息着,就在大家愣神之际他已连吃了两颗,景生哭笑不得又心疼不已地看着他:——这坚强又秀逸的人儿今后为了孩子还不知要吃多少苦!
“怎么此时会有杨梅?”明霄紧紧地将竹篮抱在怀里,像抱着一篮子珍宝。
“永建附近有一温泉,泉边种有三棵杨梅,都是上百年的老树,每年四月中就已结满硕果了。”双寿乐呵呵地回答,“这个典故还是昨日王上告诉奴婢的,王上一早就吩咐奴婢去采买。”
——昨日?景生心里一惊,武王昨日就已知道阿鸾有孕在身了?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双福的声音在舱门外响起:“王上,码头上来了好多大人,左相王国舅和右相刘季大人都来了,正跪在码头上等着觐见呢!”
“啊——”武王明霄轻呼口气,景生则淡然微笑,看来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明浩发动宫变确属仓促之举,既未收编策反朝中重臣,也未安排布置好警戒,竟让这些大臣们扶老携幼地逃出临州来表忠心了。
“武王陛下,旧蜀危亦,战事恐一触即发!临州宫变只是一个障眼法,用来破坏及钳制南楚有效的军政领导。此时与旧蜀相邻的南楚夏江沿岸佑派兵船,就像我们昨日商量的那样。我这就去赶制药物,多则四日,少则三日必能完成,在此之前还应回避与明浩卫恒之流正面冲突。而且,我也要为陛下彻底根治痼疾,手术后,陛下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修养。”景生侃侃谏言,神色泰然地望着武王和明霄,“阿鸾,你搀扶陛下去船艏接见众臣吧,我是否需要回避?”
武王撑持着站起身,坚决地摇摇头,“你不用回避,这就和我们一起去露个面儿,也让臣子们心里有数,省得日后多费口舌了。”
双寿走上前来,为武王穿戴好昨天才备办的玄色锦袍,景生和明霄身穿明黄盘龙便袍一左一右搀扶着明涧意走出舱门,来到甲板上,双寿手抱拂尘紧随其后,站定后便高声宣道:
“武王陛下,大夏皇帝陛下,青鸾太子殿下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临时去了趟伦敦,没能及时更新,非常非常抱歉。
好像,据说,那啥,咳咳,有时怀孕能令人欲望更大,身体更敏感,咳咳,囧趴~~~
阿鸾能坦然接受育儿之事有几个原因,首先,他一直为不能与景生有子嗣而遗憾,又担心被大夏臣民宗族责怪,其次,阿鸾自幼丧母,极其渴望母爱亲情,最后,他从小就敬畏神明,和景生在坤忘山中时就见庙便拜,古时从王族到平民都基本如此,当然,我还可以深挖很挖其思想斗争,而不该让他一闪念就接受此事,又觉得会比较罗嗦,所以就简化了,嘿嘿嘿~~~
《花景生》多云 ˇ第一百五十一章ˇ
南楚众臣本都伏地而跪,默默等候,此时猛地听到双寿的口宣不禁齐齐抬头向大船船艏遥望,又一下子呆滞如塑,全忘了山呼叩拜,只见那规制恢弘的舰船船头上并排站着三人,居中之人便是传言已被弑杀的武王陛下,他身着玄锦便袍,虽面容憔悴疲惫,神色却刚毅平和,武王身左站着的……是……是传言中弑父杀君又反被杀戮的太子明霄!他……他他居然身着明黄龙袍!等看仔细了,众人更是惊讶,那盘龙便袍的前胸缂绣的竟是翟凤,在武王身右站着……站着……啊……!
南楚众臣看清那人后均倒吸冷气,浑身抖颤,大家的视线如铁屑飞入巨大的磁场被狠狠地吸在那人的身上,再也移动不了,那……那那人……分明便是方泽坛上与太子殿下叩拜天地神祗的承徽杜华!他不是已被谢氏杀害葬于王陵之中了吗?为何此时却身着明黄五龙便袍,并立于武王身侧?
碧空如洗,金阳高照,长风鼓荡着海涛翻涌而来拍打着栈桥,不知名的海鸟啸叫着低飞过人群,冲向远方的海天。
明涧意居高临下,看着青石板码头上黑压压俯跪的群臣,心中欣慰与失落交织混杂竟辨不清感受,身侧左右站着儿子与……半子,两位未来的帝皇,明涧意的胸中忽地腾起豪迈之意,他振声说道:“逆子明浩为妖人所控弑父杀兄,罪不容恕!孤幸得大夏成璟帝陛下鼎立相助,及王太子的诚孝护持得以避祸永建,疗伤治疾,又得众卿家忠心辅佐,不日内必将重振王纲,回驾临州!”
众人仰望着船艏,听了武王的话又猛地想起刚才双寿的口宣,才惊觉原来……原来那临舷而站衣袂翻飞的少年帝王就是……就是大夏成璟帝!
“武王陛下,成璟帝陛下,王太子殿下永安吉祥!”左相王允之,右相刘季几乎是同时高声赞拜,懵懂惊诧的众臣像大梦初醒般也随同连连赞拜叩首,想着那龙袍少年与杜华相似的容颜和他身上自然生发的凛凛王气,偷眼瞄着海上停靠的三艘巨型战舰,各人心里都像瞬间炸开了烟花,既觉炫目奇幻,又觉震慑惊悚。
觐见完毕,众臣退入陈行在码头附近临时搭建的大帐,等待武王一一宣召。景生则换上便袍悄悄来到华晨号,一推开那间实验舱的舱门就见唐怡坐在案台前配制着药物。
“阿鸾呢,你怎么扔下阿鸾自己过来了?”唐怡头也没回地说着,仍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他和武王一起接见群臣商量讨逆对策,若不是明浩背后有个卫恒,今天就可以派兵攻入大兴宫了,卫恒不除总是一个隐患,而且,武王的箭伤也不能再拖了,我看今天午后就应为他手术取出箭勾,他从昨晚亥时已未进食。”景生说着就走到案台前戴上细布手套,“阿鸾的情况我更担心,别说男子了,就是女子生育在如今也是万分凶险。”
唐怡将配好的药瓶旋紧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沉吟了一瞬才抬眸望着景生,“你是太爱阿鸾才更担忧,可事已至此,与其忧心忡忡平添阿鸾的心理负担,不如尽量保持轻松平和,一边尽量保护照顾好阿鸾,你与他朝夕相处,若总是忧虑疑惑会令阿鸾更加紧张难堪。”
唐怡语带钦佩地正色说道:“阿鸾一向外柔内刚,是个百折不摧的人,他需要的不是你的担心而是最坚实的支撑!”说完唐怡又笑了,“而且,你也别把这事儿想得太复杂太凶险,我猜在阿鸾的肠道处另有一个育儿袋,类似女子的子 宫,平时闭合……”
唐怡还没说完就听舱门吱地一声响,明霄抱着个小竹篮走了进来,杏眸弯弯的笑道:“小怡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是这样的。”
景生见他也换了雪绢便袍,赶紧走过去将他扯到椅子上坐好,“你就好好的坐着吧,还有道理?你又不是女子,哪里来的……” ‘卵’字在喉咙里转了个圈儿又被景生咽下了肚,讪笑道:“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咳咳……怎么以前都没有……偏偏这次就有了?那东林苑果然是福地!”
唐怡一边忙碌着,一边不赞同地大摇其头,“花儿,现在不是钻研科学的时候,若是依照科学理论细究,首先你就根本不该存在,我也是个怪胎,什么灵魂转换,统共都是封建迷信!”
景生一想也笑了,走过去帮着唐怡一起配药,就听唐怡继续分析道:“我看这和你的神魂归一有关,龙魂灵力无限,正好阿鸾又是你的挚爱之人,身体契合,于是便珠胎暗结。”
唐怡说得极之顺畅,景生却听得浑身发痒,好像在听什么奇幻戏词儿一般,回眸一望,见阿鸾口含杨梅正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称道,“……嗯……定是如此……嗯……实在有理……”
——天呀!景生看着那人儿笑眯眯,一本正经的模样,唇瓣已被梅子汁儿沁得殷红,真恨不能此时就含住他亲吻,抑制住狂乱的心跳,景生劝说道:“阿鸾,你也不能把个梅子当饭吃,这样要吃坏胃了,你好歹也想想有什么想吃的膳食。”
“是呀,阿鸾,你必须以真正的膳食为主,有营养又有滋味儿的零食为辅。”唐怡也随声附和。
明霄一听就皱了眉,把个篮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苦着脸叹道:“我要是能想出喜欢吃什么就好了,以前喜欢的现在想都不能想,就觉得整个胃脘像被丝线捆住翻转过来了。”
唐怡听了同情又了然地连连点头,她还依稀记得前世怀孕时的情形,既无伴侣关爱,也无亲友照顾,真正是孤苦无助!
“小怡,你和书研也别拖着了,我看他已经快疯癫了,你和阿鸾离开东安后,他就天天往林芳阁跑,恨不得将家也搬到那个酒楼,秦老丞相问过我好几次,怀疑他去吃花酒。”景生为了转移明霄的注意力一下子将‘矛头’对准了唐怡。
唐怡听了手下一抖,抿抿唇角,唇角偷偷弯起个浅笑,“我哪里拖着他了,这……这事不都是男方操办吗?”
“……呵呵呵……”唐怡的话音儿刚落就听明霄嗬嗬地笑了,随即他便凉凉地说道:“小怡呀,你可不能指望他操办,景生当初也信誓旦旦,结果借着冠礼就给我个册子和方印,害我挨了好一顿打!差点打得连娃娃也保不住。”明霄说到后面嬉笑中已带了悲音,唐怡景生想起当时明霄伤后的惨状也都不寒而栗,后怕不已。
“哎呀阿鸾,我真真对不住你和小娃,我这就给你赔礼了。”景生放下手中配好的药剂,走到阿鸾的椅前作势就要跪倒,唬得阿鸾差点丢了怀里的小竹篮,
“去去去,谁敢受你这一拜!你只记得以后疼爱小娃就好。”
唐怡在旁噗地笑了,“你还怕他不疼这娃娃?阿鸾呀,你要担心的是他别惯坏了这小娃!”
明霄一想便心虚地笑了,随即就见身前的景生伸指弹上他的额角,“小七,你等着看吧,以后会惯坏娃娃的肯定是阿鸾!我只会惯着他,绝不惯孩子。”
“哈哈哈……”这次轮到唐怡大笑,“你惯着他不就是等于惯孩子呀,啧啧啧,我就等着看你们俩的二世祖了。”
“小七,你先不要说我们,我看你和书研也好不到哪里去,书研对你简直敬若神明,言听计从,你们日后的孩儿估计也是个上房揭瓦,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景生和唐怡百无禁忌,为了摆脱自己的尴尬就和她大开玩笑,明霄却生怕唐怡恼了,赶紧正色说道:“景生,要是小怡和唐大先生没意见,还是你替书研做主吧,不然他家那个爷爷和爹恐怕会有话说。”
唐怡脸色一暗,转身去查看蒸煮消毒好的手术器械包,景生望着她清秀的背影,肯定地回答:“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小七和书研受委屈的!”
唐怡虽是个极要强的人,唐门也是个极之强大的存在,她心里却非常清楚:在当今的世界里要实现心愿常常需要上位的照拂和支撑!当年,唐窦与南岳郡主的婚事也是仰仗了蜀王的说合。
“景生,若是卫恒当真在大蜀作乱,甚至反攻南楚,我作为王太子应勇做表率,亲往前沿督战。”明霄唇边的笑意渐渐消隐,神色变得异常沉静,景生和唐怡悚然而惊,一起转身瞪视着他,全都说不出话,明霄将手中竹篮放到一边,站起身,背手立于窗下,毅然说道:“明浩谋反叛乱,局势瞬息万变,父王又旧伤频发,在此关键时刻,我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绝不能龟缩于内宫。”
“阿鸾……”
“阿鸾……”唐怡和景生同时惊呼出声,又都静默不言,唐怡凝望着明霄,眼带激赏,景生也注视着明霄,满含怜惜与沉痛。
“阿鸾,我绝不会让卫恒的一兵一卒跨过夏江!我绝不能让你和孩子再次涉险!”景生说得极其平缓,说完便又低头忙碌。唐怡和明霄却都被他的誓言所震慑。
就在这时,廊道里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随即舱房的门便被哗地推开,
“陛……陛下……王上……王上……”双喜和愁眉站在大开的门前,双喜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着。
“父王!父王怎么了?”明霄腾地跳起身,冲到门前,将手边的小竹篮打翻在地,紫红的杨梅滚滚而落。
“王上刚和左右相大人谈完,让他们去安顿各位大人,就……就忽发腹痛……此时已……已疼得晕了过去……”双喜勉强喘上口气儿,匆忙地回答。
景生和唐怡迅速对望了一眼,“小七,你和愁眉在此消毒准备手术,我和阿鸾去看看情况,情况允许的话就立刻将陛下送过来手术,双喜……”景生镇定地吩咐着,一边盯视着双喜,“双喜,你回坤泰号带着宫侍们照常行事,不要引起任何惊慌纷乱,特别是不要引起那些大人们的注意!”
双喜也是个一点即透的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景生的意思,他努力平抑着惊惶回答着:“宫侍们就交给我和师傅了,至于那些大人们,此时已将午时,他们都去永建的官衙用饭了,饭后还要安顿住处等等,王上已经颁旨让他们每日清晨只在码头上问安即可,有事再传。所以此时船下除了陈行大人带的宿卫再无其它大臣了。”
双喜说话间景生已带携着他和明霄飞奔回坤泰号上,才一进入武王的舱房,就见武王面色煞白的躺在榻上,双寿跪在榻前肩膀抽动,听到动静,双寿猛地回头,眼中滚下热泪,“殿下……王上……”
明霄扑至榻边,却被景生轻轻拦住,“双寿总管,此时是关键时刻,你和殿下退后静等,不要妨碍我为王上检查。”说着景生就拉开武王的锦袍及内衣,右手触诊他旧伤所在的左下腹,左手扣住他的腕脉,片刻后,景生回头望向明霄,坚定地说道:“遗留在武王陛□内的箭勾发生了移位,这是引起陛下腹痛昏厥的主因,但却并非坏事,原来我根本触诊不到那个遗留物,如今我已能在皮下摸到那个包块,这反而有利于手术了,阿鸾,我们必须立刻为陛下取出箭勾,你可同意?”
明霄咬咬牙,心里如掀起巨浪般动荡不安,万一手术失败,他将真的变为弑父之人。
“五年来王上一直被旧伤折磨纠缠,王上曾多次表示此伤乃是他最深恶痛绝之隐患,极欲除之而后快!”双寿的声音忽然响起,冷静而宁定,伴着正午灿烂的阳光在舱房中跳荡。
“好!手术!”明霄眸光微凝,倏地转头望向景生,“别紧张,尽力而为。”
“放心吧。”景生拍拍明霄的肩膀,弯腰托起武王,“双寿总管,你在此留守,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间舱房,只说陛下在午休。”说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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