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解?”沈含玉摇头晃脑,文绉绉的问。
“有时候我觉得你跟我是同一类人,目标明确,看准了便不会后悔,也断然不会为自己留下后路,对待挡路的或者具有威胁性质的,必要时不会介意暴力解决,甚至,是取其性命……我一直认为,人命如同草芥。当然,也武断的认为,你必定也有这般心思。但这次……”他顿住,看着她缓缓扬起的笑靥。
沈含玉坦然的笑:“你将我分析的很透彻嘛,但很抱歉,我不能认同人命如同草芥这种说法……”虽然,有人胆敢阻碍她伤害她或者伤害她最看重的人,她绝不会轻饶是事实!“何况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们在世的时候呢,要多为自己造些浮屠,日后下了黄泉才不会受苦啊……”
“那些人也许并不会感激你,甚至日后有可能成为背叛你伤害你的人,这样也没关系?”司昱之沉默了一下,恩将仇报的例子比比皆是!
沈含玉重重吐了一口气,笑笑的样子很没心没肺:“没关系啊,我只要这一刻心安理得就好啦!假如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多人枉送性命,我以后的人生,也许会噩梦连连,也许很难再获得安生……那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何况,我也不需要什么人感激我,他们视为救命恩人的也不会是我呀……”
这回,他又看了她很久很久,下了结论:“你跟我,原来不是一类人!你行事比我光明,比我落拓……”比如司儒风比如王后,她会先行警告!
“好啦!要研究**后有大把的时间,现在呢——”他漆黑的眸深不可测,好似坚定了某些事情一般,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忙打断了他的话:“接下来还有得忙呢,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
“你是指今天晚上将要发生的事情?”见她几乎是有些慌张的打断他,将话题又导了回来。他没追问,跟着她的步伐!
“当然,这么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当然只能交给你,我这弱女子想要帮忙也帮不上呢!务必要逼真一些哦,最好能吓得他们当场晕厥过去……”她能做什么?也只能在背后出出主意而已,真要她去扮鬼吓人,她能扮的像吗?
密谈的二人都没有注意,窗外一抹银色,一闪即逝……
想着晚上当如何行动的司昱之在回府的路上被人拦了下来,他静静望着来人,面无表情:“十二哥,有事?”
十二皇子放低声调,行到他身边:“十三,找个地方谈谈如何?”
“十三尚有事在身,十二哥有急事?”生疏淡漠的态度与昂才御书房中的他判若两人。
十二皇子诡谲的笑了:“若不想你们的把戏被我拆穿说出去,十三,你还是乖乖的跟我走一趟吧!”
司昱之好看的眉微沉,形成压迫的气势:“我不懂你的意思——”
“少装蒜了,你跟沈含玉在御书房里说了些什么,本皇子一清二楚——”他笑,拽拽的,充满威胁的!
“十二哥想在哪儿谈?”想不到除了性好渔色,他对偷窥之术也有研究!想来,是他自己太大意了才惹来这麻烦的吧!
天下第一楼,隐蔽的包厢里头,司昱之漠然浅啜着手中馥郁浓香的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静等对面耐心不够的人开口。
“十三弟,说起来,你才是最具有九五之尊面相的。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十七那个傻子坐上那个位子?将我初云江山败得一塌糊涂?!”十二皇子一开口便直奔了主题,显见,他的确是名没有耐心的主儿!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不然十二哥有好主意?”司昱之淡淡睨他一眼。
“就是没有,才来找你商量的嘛!”十二皇子涎着笑脸,笑得暧昧。
“我也没有!”司昱之懒懒一笑,终于赏了个正眼给他。
“你怎会没有?”十二皇子急了,连音量拔高了都无所察,一径嚷着:“反正他是个傻子,你想个办法,或者像老大他们那样将他软禁起来不就行了?你放心,朝中百官定不会有二话,他们也不放心将江山交到一个傻子手中呢!”
司昱之唇边懒散的笑容很淡,淡的更像是讽刺:“然后呢?我的下场会比十七好吗?”
十七被软禁,而他这个篡位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不用想都知道。
“你,你当然是位高权重,万人之上啦……”十二皇子有些心虚的避开司昱之淡笑的目光。
“说起来,十二哥才是拥有位高权重、万人之上的帝王相呢!”司昱之不看十二皇子沾沾自喜的面容,说了这话后,便低头,散漫的喝着茶水,眯眼从门帘缝隙处去瞧正在唱曲儿的姑娘。
诶?怎么不继续了?他听的正暗爽呢!十二皇子有些愕然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十三喜欢这种小家碧玉型的女子呀,长的不错,就是……少了些贵气……”
他双眼狡黠的一转,语气漫不经心,但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的:“但到底不如沈含玉,她每每一出现便能教人移不开视线,是真真正正的大美人呢!美的端庄优雅却又不嚣张……”
司昱之目光微凛,若无其事收回视线:“十二哥对女人的分析永远这么透彻,十三自愧不如……”
该死,居然将她与这卖唱的女子相提并论——握茶杯的手紧了又紧!
“十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十二皇子得意洋洋的接受司昱之貌似赞美的话语:“我知道你喜欢沈含玉,你想想看,倘若你坐拥了江山,那沈含玉不就是你囊中之物了?到时候谁敢多说闲话?”
十二皇子如是利诱,他百分之百的肯定,十三是喜爱那女子的,否则一向独善其身的十三不会与她搅合成一气,甚至因为那女子的不忍心而同意救下殉葬的人……不给自己惹麻烦且一向冷绝的十三,甘愿摊上她的麻烦,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司昱之散漫的眼神又望了过来,抬了细致长指给自己杯中续上茶,宽大袖袍带出一阵凉风:“十二哥心中想必已经有了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十三,你这样说,我就当你同意我的提议了,咱们俩从今天开始便是栓在一条绳索上的蚂蚱了……”十二皇子大喜说道。
司昱之眸中闪过一丝冷然,缓缓点头:“先将你的提议说出来吧!”
十二皇子于是兴高采烈的将他的所谓办法说了出来,兴奋的他没发现,司昱之越来越冷的神情以及……眸中跳跃着的冷然杀意!
今天的朝堂,前有未有的安静,仅有小猫两三只,还是瑟瑟发抖型的。龙座旁边,司昱之长身而立,微眯双眼扫了眼冷清的大殿,又看了看案上堆积如山的告假折子,淡淡道:“这些个卿家今儿都病了?”
“十三……十三哥,好可怕,父王昨晚真的找我来了……他怒骂我是不孝子,说我倘若不听你的话就让我去陪他老人家……”十八衣冠不整,面容惊惧,抖的连话都不能完整说出来!
司昱之瞥他一眼,动手翻看大臣们告假的折子,漫声说道:“你出了名儿的孝顺,去陪父王应当会很开心吧!怎么会被吓到?”
“我不要我不要……”十八颤声吼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十三哥,你跟父王说一声,我……我还不想死啊……”
司昱之面无表情的合上手中的折子,看了看那两三只几乎要抱成一团发抖的小猫:“十二哥呢?”
十八颤抖的更厉害,面上的惊惧也更甚了:“十二哥他……他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出事?”昨天还要跟他结成同盟共同耍阴谋预备要十七小命的人?他还没动手呢,他怎么就出事了?
“十二哥昨儿晚上喝多了,跌进自家院里的池塘里,不知怎的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说着,十八忍不住又是一阵颤抖,瘫软在地上的身子就像一摊软泥,额间冷汗涔涔:“幸好发现及时,但救上来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这,这会儿恐怕还没醒……十三哥,你说会不会是父王……十二哥不听父王的话,结果父王就惩罚他了?”
司昱之强抑心中的愕然,冷静道:“这也不无可能……”是巧合?
十二知道他与沈含玉的计划后,他也就没有派人去他府上捣乱,反正他也不会信。那,真是他太过得意喝醉了,然后自己跌下池塘还顺便咬断自己舌头的?
底下的小猫闻言,真的抱成了一团:“十三……皇子,陛下他老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做吧……臣等,臣等没有任何意见……”
连十二皇子都能被国主推下池塘咬断舌头,他们这些臣子胆敢反对,只怕下场会更可怜吧!呜呜,说不定到时候国主一怒,真要他们下黄泉去陪他老人家……
“这事还是等诸位卿家身体好了之后再做决定吧!”司昱之露出为难的面容:“毕竟,这等大事,还是大家说了才算呢……”
他话音未落,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众人定睛看去,竟是左承相。只见他慌慌张张的跑进殿来,发冠歪在一侧,摇摇欲坠似要掉下来,外袍松散的挂在他身上,甚至没来得及系上腰带,脚上的鞋子也少了一只,不知是他跑得太急掉了还是忘记从家里穿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害怕了
“高大人,你官拜一品,位居左承之重位,如今这模样,成何体统?”众人愕然之际,司昱之冷淡的嗓忽然响了起来:“你甚至,没有着官服——”
“老臣……老臣罪该万死……”左承相连滚带爬的撞进殿堂,高举双臂跪伏在地:“老臣……带着众位告假卿家联名上书的折子……请十三皇子过目……”
司昱之心中一动,接过小太监毕恭毕敬呈上的折子,双目飞快的浏览了下,‘啪’的一声阖上奏折,满意的勾了唇角:“如此说来,大家对取消殉葬制度的事情都没有异议了?”
“臣等,毫无异义——”空旷大殿上响起颤抖的无以复加的嗓,干巴巴的飘散在空气中……
沈含玉第一次尝试了等待是一种多么令人煎熬的玩意儿,她面上不复往昔的冷静,甚至根本坐不住,神色焦急的在御书房中走来走去!
司承傲双臂平放在书桌上,搁在臂上的脑袋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含玉,你走来走去好半天了,都不会累吗?”
累呀,但是她停不下来嘛!不知道司昱之那边的战况如何了?关系到那么多条性命,她岂能不紧张?
“你坐着休息一下好不好?”昨晚上辗转反侧了一夜,今早又早早爬了起来,嘱云碧偷偷出宫打探消息,仍是放心不下,用了早膳便跑到这里来等待……这么心急如焚的,一点儿也不像她!
“我也想坐……”她苦笑。。 可也要她能坐得住呀!椅子上就像布满荆刺一般,如何能坐得住?
司承傲于是干脆起身,将她一把抓到自己膝上安抚道:“我的腿很软很舒服而且还热乎乎的,这样能不能坐得住了?”
“你……”沈含玉哭笑不得,想要扳开圈在她腰上的手,他却跟她杠上了般,打定主意不松手:“承傲,现在别闹好吗?”
“我又没在闹……”司承傲很委屈,他不过是不要她背负太大的心理压力而已,她却这样不领情,实在很伤人呢!
“咦?你早来了吗?”司昱之的嗓适时的响了起来,大步走进来,才发现司承傲也在,且他们正暧昧的抱坐在一块儿,明亮的眼微闪了闪:“十七也来了?”
“嗯。不知为什么,含玉她很紧张,不看着她我不放心呢!”他冲司昱之笑,纯然天真、无所防备的。
沈含玉与司昱之闻言,微愣了愣,她扶额叹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够别扭的——十三哥,情势如何?”
司昱之将手中的联名折子递给她,笑道:“有你出马,还用得着担心吗?”
沈含玉急急忙忙翻开折子,大致浏览了一下,忍不住发出愉快的欢呼声:“YES!我就知道一定没问题……当然,主要是十三哥安排得好……”
她在兴奋之余,不忘吹捧大功臣两句。不过后者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颇严肃的说道:“你可知道,如此一来,早朝上都快没人了!”
“诶?被吓得那么厉害吗?”那也只能说初云国的人太不经吓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司昱之面色已经转为了凝重,让沈含玉也不由得敛了笑容,正襟危坐的等着他开口,心思着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司昱之于是将十二皇子如何发现他们的计划,如何威胁他以及出了事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看见她的眉眼不自觉的沉了下来:“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并没有让人去他那边扮鬼吓他……”
“难不成,他真的喝多了失足跌下池塘的?”若说是巧合,她第一个就不信!喝酒失足跌下池塘这个可能不被排除,但喝酒失足还咬断自己的舌头,这听起来……反正她直觉不相信巧合之说!
“我方才去过他府上,发现一件蹊跷的事情!”司昱之摇摇头,冷淡的语气没有太多的情绪:“他身上没有一丝酒味!”
“他没有喝酒?!”沈含玉脑中灵光一闪,失态的自司承傲膝上跳了起来,脸色已然大变:“意思是,我们昨天的谈话,除了十二皇子,还有第四个人听到了……而那个人对十二皇子……”
她在司昱之眼里看到了凝重,也看到了自己呆愣如傻瓜的倒影:“那个人是敌是友?”
她只以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事情,变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昏迷未醒,另一个,却连是谁都不知道,怎不教人担心惶恐?
司昱之瞧着她血色尽失的脸庞,放柔了声调安慰道:“应该不是敌人,否则,他有什么理由要帮我们封了十二的口?”
“真的没问题吗?”沈含玉惶然的回头去看司承傲:“我会不会无形中让承傲陷入了什么危险境界?”
司承傲回望她,她看到他的目中尽是茫然,因她蹙眉,他也跟着蹙了眉头!她想冲他安抚的笑笑,告诉他不用担心什么事情都没有,下垂的嘴角却执拗的不肯扬起来……
“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乐观精神呢?天塌下来也能面不改色的那个你到哪儿去了?”司昱之噙着淡淡的笑,语气淡淡的,有着萧瑟的意味:“就算真有人对十七做出什么来,不是还有你吗?你的自信与勇气呢?”
是啊,她的冷静她的自信她的勇气呢?为什么一踏进皇宫,她便变的,如此的不像自己呢?缓缓闭上眼睛,许久,她听见自己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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