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眉。”一名船员回答。
“那这个呢?”聂不凡又指着一只正在蹦达的赤红色鱼问道。
“是东星斑。”
“这个我知道。”聂不凡兴奋道,“是刺豚!”
船员点头,见聂不凡似乎想用手去戳,连忙阻止道:“哎,公子别碰,有心伤到。”
这时,刺豚长满小刺的身体突然鼓起来,很快就变成了气球状,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谁知一只鸡爪横空出现,用力踩在鱼身上,只听哧啦一声,刺豚的身体就像漏气般瞬间扁了。接着就见几只鸡围过来,坐一爪右一爪地逗弄着那些可怜的鱼。
周围的船员全都无语地看着。
“小宝,你在干什么?”樊落见他正以马桶式的姿势蹲在甲板上,和他的鸡一起祸祸鱼群。
聂不凡回头,招手道:“国师快来看,这里好多奇怪的鱼。”
跟在樊落身后的男子眯起眼,迎着阳光看向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人,有如一股活力,注入周围的风景中。
樊落几步走过去,伸手将他拉起来,正要说话,却见聂不凡的目光移到他身后,满脸惊奇。
樊落抿了抿嘴,介绍道,“这是岐屿岛的二岛主泰延,这位是韦小宝。”却没有言明他身份。
聂不凡连忙伸出手,友好地笑道:“你好,泰先生。”
泰延挑了挑眉,同样伸出手与他交握,回道:“韦公子去过西邦吗?”
“曾经去过那么一两次。”聂不凡心不跳气不喘地回答。
樊落向他投去诡异的目光,暗道这家伙不是养鸡的吗?
他倒是一点都不怯场,什么人都能勾搭。
“哦?那太好了!岐屿岛有许多海外友人,到时候可以与他们交流一下。”泰延爽朗的笑容中带着三分痞意。
聂不凡上下扫视他,这人既然是岐屿岛的二岛主,那岂不就是泰白的亲戚?他们不是同一血统吧?一个像英国纯血马,一个像乡土小毛驴。
樊落眼中闪过不悦,对泰延说道:“相信二岛主已经收到泰白公子的信件,我们就在泾阳港上岸。”
“不急,看样子会变天,我们的行程可能会有所耽误。”泰延毫不在意樊落的疏冷,笑道,“请国师和韦公子放心,这一路上,在下一定会好好款待两位的。”
“那今天吃鱼吧!”聂不凡指着夹板上一大堆鱼,兴致盎然。
“行,你想吃什么鱼?”
聂不凡转头问向鸡友们:“你们想吃什么?”
几只鸡朝他瞥了瞥,然后用爪子大爷般地在鱼堆里拨了拨,似乎在选鱼。
泰延的眼皮跳了几下,他似乎看到几只鸡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时,一只黑紫色的鸡突然张开翅膀仰头一啸,随即扑腾几下,一跃而起,飞出海船,在空中一个漂亮回旋,如利箭般朝海面冲去,一头扎进海水中。
原本还在玩鱼的鸡全都跳到船沿上,兴奋地叫嚷着。
众人目瞪口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随后大部分人都冲到船边,探身向水下望去。
一个黑影破水而出,带起一片亮丽的水花,乘着海浪高高飞起。在空中盘旋片刻,最后落到夹板上,嘴里吐出一只比它身形还大上几分的金枪鱼。
聂不凡欢呼一声,冲过来抓起鱼,夸道:“好样的!撸撸(鸬鹚)。”
撸撸仰起头,神气地接受其他鸡友的膜拜。
“我没认错吧?这确实是一只鸡/吧?”某船员迟疑地开口。
“我也很怀疑。”另一名船员呆滞道,“难道这其实是一只长得像鸡的海鸟?”
“可是,我怎么看都是鸡啊……”船员三努力地寻找它身上不是鸡的特征,可惜失败了。
聂不凡抓着那只正在垂死挣扎的金枪鱼跑到樊落身边,笑道:“今天就吃这个吧?”
樊落的视线在他和鱼之间扫了几眼,没有发表意见。
泰延惊异地问道:“韦兄弟,你的这只……鸡,是什么品种?”
“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是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这是商业机密。”聂不凡严肃道。
泰延无语,沉默半刻后又道:“不知这只鸡卖不卖?”
如果船上养这么一只能够捕鱼的鸡也是挺有意思的。
“非卖品。”聂不凡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过,如果它有后代,我会考虑送你一只。前提是,你必须获得它们的认可。”
泰延笑道:“如此甚好,在下先行谢过。”
“那这个你拿着。”聂不凡将手上还在蹦达的鱼往泰延身上一放,很潇洒地毁了他那一身精致的充满贵气的服装,然后转身跑到撸撸身边,说道:“撸撸,以后多生几只小撸撸,与海外建交的伟大任务就交给你了。”
撸撸嗤了一声,对某人表示出强烈的不屑,扑腾几下,飞到鱼堆上,凶悍地朝周围船员厉枭几声,不让他们靠近。
感情它这是打算用一只鱼换一堆鱼。真是好买卖!
聂不凡在心中朝它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不愧是他聂不凡的鸡,有范!
最后,泰延当然是很识时务地将那堆鱼送给了撸撸。
回船舱时,泰延小声地问樊落:“这位韦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似乎很深不可测啊!”
闻言,樊落也回了他一个很深不可测的沉默。
海蜇号朝最近的连清驶去,晚上可能会变天,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靠岸。
船在海浪中摇摆不定,海风刮得飕飕直响。
晚饭后,聂不凡和他的鸡都被勒令留在船舱中,不得离开。
他趴在床上,无聊地甩着小猴子的胳膊,让它在空中做转体运动。一只鸡看不下去,啄了聂不凡的魔爪一下,将悟空从无情的摧残中救了出来。
聂不凡摸了摸手背,不怀好意的目光就移到其他鸡身上。鸡们竖起毛,钻的钻,飞的飞,藏的藏,几下就不见鸡影了。
无聊中的聂不凡是恶魔般的存在,必须敬而远之。
“很无聊吗?”斜靠在床边的樊落抬眼问道。
“你哪里看出我无聊?”聂不凡白了他一眼,侧躺在床上,身体扭成S型,名之曰练瑜珈。
“既然有闲,”樊落将手上的书丢到一边,别有意味道,“我们不如继续昨天未完的事?”
聂不凡寒毛一竖,抱住被子,露出抵死不从的表情,说道:“我身残志坚,不会屈服于恶势力的。”
樊落嘴角抽搐了几下,他一想起昨天那场被残忍中断的性事就感觉肉疼。这家伙实在太擅长煞风景了,再旖旎的气氛都会被他破坏殆尽。
樊落觉得只要能降服他,这世上就没有降服不了的生物了。降服他的过程,也是磨练意志和坚挺的过程。
“你不用挣扎了,这回我如论如何都会做全的。”樊落一脸坚定。
“你敢做,我就喊救命。”聂不凡恶狠狠地说。
“你尽管喊吧。”樊落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幽幽道,“外面风这么大,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聂不凡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震惊道:“国师,你这是被采花贼附身了吗?”
樊落动了动唇,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情绪,将欲望酝酿好,视死如归地压向他。
“国师,你这表情跟便秘似的,你确定不需要去蹲会?”聂不凡很好心地提醒。
樊落脸一黑,直接用嘴堵住他,略带惩罚地啃咬着。
“唔……啊……疼……嗯……”
樊落双手灵活地在他身上游走。
“这个……你不需要去蹲,我需要,麻烦给个方便……唔……我真的……”
“闭嘴,等完事了,我们一起去蹲。”
喂,国师大人,你还有原则吗?
聂不凡悲愤了。
在摇摆中,他突然有种顿悟,其实并不是他基,而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基!
所以,他应该坦然以受……是吧……
94、妖娆的海带汤
河蟹爬过……国师攻受成功……聂村长在嘴贱中乘风破浪地被受了……
海蜇号顺利在入夜时分抵达连清。
大船连靠在岸边,泰延将事务安排好后,便去找樊落和聂不凡,想要邀请他们一起上岸用餐。
敲了好半天,舱门才勉勉强强地开了一条缝,缝隙中露出半张诡秘的脸,一束纠结的头发垂在脸前,头发下的眼睛贼光闪烁,修长的手指攀在门沿,用指甲来回刮划,制造出一阵磨人的噪音,给这个昏暗静寂的环境,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有什么事吗?”聂不凡用阴森森的语气低沉地问。
“呃……”泰延迟疑地回道,“船靠岸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聂不凡盯了他半晌,然后颤巍巍地伸出一只光溜溜手,拽住他的衣袖,哆哆嗦嗦地说:“麻烦,先帮我弄套衣服来。”
“衣服?”泰延的视线不自觉地透过门缝往门后探,企图查看被门遮住的那部分是什么光景。
聂不凡又把门合紧了一些,鬼祟道:“看什么?没看过衣不遮体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吗?”
“咳。”泰延摸了摸鼻子,要笑不笑地说,“好,我马上叫人给你送一套……”
话还没说完,舱门便“砰”地一声关上,泰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不过一会,舱门又拉开了。这回依然是一条缝,只不过没有人头,只有一只剪刀手在晃动,然后是某人含糊不清的声音:“两套,我们需要两套!”
泰延莫名其妙地离开,心中的好奇像犯了哮喘的鱼一样直冒泡。以樊落的性格,与人同睡一间房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更何况还睡得“衣不蔽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在房里做了些什么?
为了探究事实真相,泰延亲自捧着两套干净的衣服送过来,敲门:“国师大人,韦公子,衣服来了。”
他已经做好打算,只要门一开,他就会很“不小心”的一个酿跄,然后“撞”在门上,“跌”进房间。
在脑中模拟片刻,门终于咯吱一声打开了一个口子。泰延精神一震,侧身倒向舱门,“咚”地一声,半人的重量压在门板上,舱门竟然纹丝不动!
泰延一脸疑惑,伸手用力推了推,门依然不动,坚挺地保持着半开的状态。
难道卡住了?泰延不信邪地继续推,仍旧毫无反应。
正在这时,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传过来:“泰哥哥,你在干什么?试验这张门的坚固程度?”
泰延动作一顿,这才想起自己的行为有点二缺,连忙端正姿势,转头看向聂不凡,露出一个贵族式的笑容道:“衣服送来了,你们看看合不合身?”
聂不凡没有立刻接过衣服,而是用探照灯一般的眼神对他上下扫视,直把对方的笑容看扭曲了才慢悠悠地收回来,接过衣服,道了声谢,关门。
泰延纠结地望着舱门,还是没能探出个究竟,太可惜了!
刚才的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关上的舱门后,此刻正站着一排鸡,抵在门边,严防死守……
穿戴整齐的聂不凡精神奕奕地下船登岸,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跟在他身后的樊落步履轻盈,眼中透着春意,嘴角微扬,整个人就像被喷洒了朝露的牡丹一般,邪艳无双。
泰延觉得这两人有些闪眼,幽暗的夜色掩不住他们秒杀萤火的光芒。
泰延一边领着人朝岸上走,一边介绍道:“这里只有一个小村子,条件虽有些简陋,伙食却也不错,到时还请两位将就一下。”
“我很‘讲究’。”聂不凡背手仰头地说道,“一般粗茶淡饭就算了,鱼羹高汤之类倒是可以接受。”
樊落出声道:“二岛主说的是‘将就’!”
聂不凡横了他一眼,正经道:“你以为我耳背吗?我是既‘讲究’又能‘将就’的人,灵活转换,进退自如。这种才是生活的至高境界。当然,以你们的理解力,大概是不会懂的。”
樊落和泰延默然。
不要妄想纠正某人的错误和人生观,那样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自己疯魔;二是被彻底洗脑,从此遁入基门不复返。
连清地处偏僻,几乎与内地隔绝,除了水路之外,陆路交通非常不便,在朙国地图上都没有标示,只作为一般海船短暂停靠的临时中转站。
岐屿岛的人常年往返两地,与这里的渔民都很熟悉,甚至还资助渔民建了一座对外开放的寨子,为路过的海商提供水和食物以及住宿的地方。
几人被迎进寨子,安排好房间,然后一起开饭。
聂不凡的鸡一上岸就跑得不见踪影,似乎在船上闷坏了,最后留在他身边的只剩下悟空。
仆人将热腾腾的饭菜一一摆上,众人旅途疲惫,饥肠辘辘,也没做多余的客套,提起筷子就开始享用。
聂不凡先给悟空分配好食物,然后自己才吃。
但是只吃了两口,他就将筷子往碗里一插,大喝:“有毒!”
泰延和樊落等人脸色一变,前者还有些将信将疑,后者却是确信无疑。
聂不凡虽然经常不靠谱,但在重要的事情上,绝对不会随便开玩笑。
樊落倏地站起来,严肃地盯着泰延。
泰延皱眉,环视一周,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几名渔夫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对劲,他连忙命手下去查探情况。
但是,那名手下刚走出几步就毫无征兆地倒下。
泰延还不及惊愕,就见大厅中的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昏倒,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现场顿时陷入慌乱。
“怎么回事?”泰延怒声大喝,同时大脑也感觉一阵晕眩。
这时,一个渔民被拖进来摔在地上,他哭着说:“对不起,二爷,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泰延努力抵抗药性,咬牙切齿地问。
“前几天咱们村来了一伙海盗,他们抓走了女人和孩子,胁迫我们帮他们抢劫过往商船。”
泰延猛地一拍桌,怒道:“海盗?什么海盗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连岐屿岛的船也敢劫?”
那个渔民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泰延看向四周,还站着的人只剩下五六个,包括樊落和聂不凡。
他一挥手,叫剩下人立刻返船。但是命令刚下,寨子外就涌进一群打扮五花八门的男人。
“哈哈哈……”为首的黑脸粗汉子嚣张地大笑,“这回终于逮到一条大鱼了!”
泰延阴冷地瞪着他。
“你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怕。”粗汉子悠哉道,“做完这一票我们就跑路,大海茫茫,你们岐屿岛再有本事,也抓不到我们。”
“好,好得很。”泰延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逃得出岐屿岛天罗地网的追杀。”
“你恐怕看不到了。”粗汉子一脚踩在凳子上,得意地大笑。
说着,他一招手:“伙计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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