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束缚东宫)E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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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束缚东宫)Erus-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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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玄澈几乎不会让皇帝如此近身。 

  云昭绝不是蠢人,相反的,她聪慧圆润,心思细腻,生活在大淼这个男风盛行的朝代里,绝不像玄澈那般对男男之事异常迟钝。入宫六年来,她哪里还会不知道那个皇帝对自己的夫君究竟抱着怎样的情意,只是云昭也看得出,玄澈虽然重视那个男人却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后来就算也知道了玄沐羽的意图,却也是委婉地推拒,在亲近之余也保持一定的距离。 

  云昭一直觉得玄澈可以很好地处理这件事,而他对皇帝的感情也只不过是父子之情——或者说更接近于朋友知己之谊。但现在云昭却不敢这样肯定了,上次遇刺之后,皇帝和自己夫君间的氛围变化她也察觉了,她的内心在隐隐不安,她能感觉到,这份感情里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但如此微妙的事情云昭又何来立场置喙。玄澈遇刺那件事,也都是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云昭才被告知的,虽说是怕她动了胎气,但这样的做法还让云昭隐隐觉得自己被关在了那个小小圈子之外。 

  云昭很怕自己说什么都只能给玄澈带来烦恼,怕玄澈会为难,会窘迫,会不知所措。那样骄傲得不允许在自己面前透露一丝脆弱的男人,不会愿意面对这样的境况。 

  云昭选择了沉默,她轻轻抚摸着玄澈的脸颊,手指在那动人的眉目间流连。这眉宇飞扬而美丽,然而现在却微微蹙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了阴影,没有了往日的情动,更像是过度疲惫而透出的黑眼圈。掌心落在左颚上,能清楚地感觉到骨头的形状。 

  “澈……” 

  云昭忍不住出声,喉咙里堵着什么,想说却说不出来。 

  这时玄澈睁开了眼睛,疲惫迷茫尽去,又是一片清明,他温柔笑道:“怎么又在绣花了?” 

  云昭心中微黯,知道玄澈再次穿上了坚强的外衣,原来自己还是无法完全走进他的心里吗? 

  似乎是听到了云昭的心声,玄澈握上云昭的手,或许玄澈的手很秀气,但是当他将云昭的手握在掌心时,这双手却透出了一个男人特有的宽厚和结实。玄澈将云昭拥入怀中,轻声道:“云昭,在烦恼什么?” 

  云昭心里的话说不出来,只能笑道:“没什么,在想,绣个什么样式给以后的孩子才好。 

  大淼的习俗之一就是,母亲会给孩子的第一个肚兜绣一点东西,绣的东西不同寓意也有所不同,可以说是母亲给孩子的第一份祝福。如碰到绣工不佳的娘亲,有时也会请绣娘帮忙绣一件,但像云昭这样自小以太子妃的高规格养成的大家闺秀,绣工是没得说的,反正呆在宫中也是无事,绣一件肚兜实在算不得什么。 

  玄澈往那肚兜上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红色的丝织菱形肚兜,上面的花色还未绣全,但基本的模样已经出来,中央是个虎头像,旁边还围绕着什么。玄澈对这些东西不是太了解,便问:“这些是什么?” 

  云昭笑道:“是五毒。” 

  玄澈想想,依稀记得“五毒”是青蛇、蜈蚣、蝎子、壁虎和蟾蜍。虽说是叫“五毒”,但其实是驱邪用的。 

  云昭指着那老虎头说:“这是个五毒艾虎的图案,臣妾希望孩子健康长大。” 

  玄澈看那老虎头,上面盘金镶银,纹样显得斑斓饱满,老虎栩栩如生,还真透出一股威猛的气势。玄澈笑道:“看这头老虎这么威猛,我们的孩子定会是个身强力壮的健康宝宝。” 

  75、轮回 

  第二日玄澈再见玄沐羽,玄沐羽好像那晚真的是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一样,看到玄澈还是和以往一样嬉皮笑脸的孩子气模样,这让玄澈大大松出一口气。 

  玄澈觉得自己很过份,但只要他想到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起码是这个身体的血缘上的父亲,而自己有妻有儿有家有国,他就没办法纵容自己接受这份感情。相对这些,性别、年龄及其他问题反而显得无关紧要了。 

  永康二年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悠闲,因为太子不再时不时地语出惊人,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改革点子,朝臣们自然过得也轻松多了。 

  玄浩回边疆了,玄泠也去了大淼的南部,挂着钦差的头衔巡游,见官大一级,算是给推行到全国的改革来一次“抽检”。透过玄泠的回报,玄澈也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问题说严重不严重,只是都稀奇古怪的很,也难为那些想要钻空子的人能想出这么多鬼主意了。 

  将这些问题汇总讨论一下,对试行的改革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正和匡扶,这些琐碎的事情不紧不慢地做着,日子一摇一晃地就到了五月。 

  从五月中旬开始,宫里除了玄沐羽,每个人都紧张得不了,因为云昭的预产期在五月下旬,本来是没什么,可是云昭这个孩子不好生! 

  云昭在二月的时候就发现胎儿较大,若是放在后世,医生们都会让孕妇控制饮食,否则可能会胎儿过大可能会导致畸形,但是这个时代都认为胎儿大才健康。玄澈虽然是从后世来的,但他又不是医生更没有结婚生子过,对这些不甚了了,所以听御医说胎儿很大很健康的时候他还觉得很高兴。 

  到了三月,大夫又发现胎位不正,但因为大部分胎位不正的胎儿都会在接下去的日子里自动转正,所以大家只是小心照看着,并没有特意采取措施。但是到了五月上旬却被确诊为胎位不正后,大家就开始紧张了。有经验的稳婆在给云昭坐起按摩,希望能将胎位调整,只是效果欠佳。 

  胎儿过大加上胎位不正,御医都说云昭恐怕是要难产。在众人的担忧中,云昭的阵痛也在五月中旬逐渐加强,只是大家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五月下旬,这个孩子才姗姗来迟。 

  当时云昭正被玄澈陪着在院子里散步,突然腹痛难耐,一阵痛过一阵。云昭惊喘一声就软了下去的时候,玄澈吓了一大跳,好在旁边随时跟着有经验的宫妇,抛开傻眼的太子,那看上去就很干练的中年妇女在现场镇定自若地指挥。 

  除了最开始傻愣了一会儿,玄澈的表现还不算太糟糕,他很快就恢复了常色,只是接下去没有什么他可以发挥的余地,在眼睁睁地看着云昭被人扶进房后,他就只能在门外等待——这个时代,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 

  玄沐羽闻讯到来,陪着玄澈从烈日当头一直等到月上树梢,但房间里除了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痛呼和宫妇们安抚的声音,那想象中应当很响亮的婴儿啼哭始终不曾出现。 

  夏季的夜晚很是闷热,蝉鸣不断,让这气氛更加焦灼。 

  玄沐羽在心中腹诽,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皇帝了,居然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为的是等心爱的人的妻子生产。 

  “怎么会这么慢?会不会出事?” 

  玄澈突然求助一般地看向玄沐羽,就算玄沐羽心中腹诽,面对这样的眼神他也只能揽过玄澈的身子,轻拍对方的后背给予安抚,柔声道:“没事的,生孩子都是这么慢。” 

  玄澈不知道生孩子是不是真的要这么久,他不敢去想胎儿过大和胎位不正会带来什么后果,他选择了相信玄沐羽的话,玄沐羽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让他平静下来。 

  玄澈靠在玄沐羽怀里不再作声。 

  两个人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压抑,蝉鸣的聒噪让人心情烦闷,就在两个人都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玄澈先出声了:“父皇……皇后……那时候你也这样紧张吗?” 

  玄沐羽愣了愣,猛然发觉年代居然已经如此久远,久远得似乎连记忆都有些泛黄了。只是这时候被提起了,枫儿的音容笑貌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玄沐羽一时有些恍惚,竟忽然忘记了手中抱着的是谁。 

  玄沐羽许久没有回答,玄澈没有抬头看,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往下沉了沉,说不出的酸痛。随即玄澈忍不住自嘲:没有付出过的你还有什么可以要求呢? 

  玄沐羽回神,紧了紧手臂,道:“那时我根本没想到她会那样去了。她很健康,孩子不大,一切正常,御医都说一切很好,很快就能生了。我就坐在院子里,和晏子期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着要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没想到……” 

  玄沐羽说到这里带上了几分哀伤,那时候他真的从未想过枫儿会那样就去了,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故事会总结于一段政治斗争,或者是一个新来的美人,又或者是其他更加现实而残酷的理由,却不是这样突然的带着戏剧性的终局。 

  “我……其实知道枫儿她是一心寻死,但……还是不喜欢你的二哥,恨他……” 

  玄沐羽低低地说,他知道自己这种感情很幼稚很无理,但是他没有办法不把那个孩子想象成凶手。 

  玄澈不言不语也不动,良久,他才说:“不论这个孩子会带来什么,我都会爱他,如果是……我会代替他的母亲,双倍地爱他。” 

  玄澈一直等到了下半夜,他身子底气不足,习惯了早睡早起就有点熬不住,却又不想离开,连偏殿都不愿意去,最后坐在石阶上靠着玄沐羽的臂弯小憩了一会儿。 

  眼睛才合上没多久,就在睡梦中隐隐听到玄沐羽在说话,似乎在说什么母亲孩子的,玄澈当下就惊醒了。就看那稳婆就战战兢兢地站在他们面前,玄澈忙问:“怎么回事?” 

  皇帝面前稳婆不敢说话,玄沐羽接话道:“只怕难保母子平安,你要保母亲还是保孩子?” 

  玄澈震惊地看着玄沐羽,似乎不能反应出对方说了什么。玄沐羽知他其实听懂了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玄沐羽搂紧了玄澈的肩膀,对那稳婆沉声命令道:“保母亲。” 

  稳婆看看皇帝又看看太子,面露为难,跪在那里瑟缩道:“只怕、只怕保不住……” 

  玄沐羽怒道:“说什么浑话!让你保母亲你就保母亲,保不住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稳婆的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出来:“娘、娘娘已经痛了一天了,这会儿都快没力气了,可那胎儿却还是不出来,若是保母亲,怕是两个、两个都保不住,倒不如……” 

  稳婆不敢再说下去,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 

  玄沐羽倒还好,他只是担心玄澈,看看玄澈,见后者面色苍白低头不语,玄沐羽劝道:“澈……保孩子吧……” 

  其实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了。 

  玄澈沉默片刻,突然抬头道:“不,保母亲!” 

  “澈?”玄沐羽大讶,他没想到玄澈会如此固执。 

  玄澈咬牙道:“孩子可以再生,云昭只有一个!” 

  玄沐羽不再说话,挥手让稳婆进去了,他握紧了玄澈的手。玄澈整个人都在战栗,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他们都知道,这个选择最终可能是一无所有,但是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可能,玄澈都要去试。 

  没想到稳婆很快又出来了,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下,稳婆慌张道:“殿下,娘娘请您进去!” 

  玄沐羽还想开口询问,但玄澈已经没有犹豫地冲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中血腥味和汗味,每个人都白了脸,看到太子进来,他们纷纷跪下。 

  云昭躺在床上,或许是因为玄澈要进来,所以她的下身用被褥挡着,还有一名宫妇在那里守着。床上一片狼藉,云昭的发髻早已散乱,一头乌丝从床上垂落到地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贴在脸上,衬得那张本该娇美如花的脸愈发苍白憔悴。 

  “云昭……” 

  玄澈手足无措地跪在床前,他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云昭缓缓睁开眼睛,涣散的瞳孔慢慢在玄澈身上凝聚,她笑了笑,只是不见了平时的温柔,只剩下几分无力和惨淡。云昭缓缓伸出手,玄澈连忙握住,只听云昭轻声说:“澈……我、我一直想为你生一个孩子……无关皇位和其他,只是一个孩子……” 

  玄澈胡乱应着:“我知道,我知道……云昭,你别说话了,你……” 

  “嘘,澈,听我说。”云昭第一次打断玄澈的话,“我很高兴,你要在我和孩子之间选择了我……只是,我,我想留下孩子,为你留下一个孩子……” 

  玄澈已经知道云昭要说什么,但他却不愿意接受,他只说:“好,我们以后生很多很多孩子……” 

  云昭的嘴角抿出一个淡淡的笑。“澈,你这样说,我已经很高兴了……澈,你一直很纵容我,再纵容我一次好不好……” 

  玄澈慌乱地摇头,他想说什么,但是云昭注定不会让他说出口。 

  “澈,听我说……我不是你的幸福,你有你的幸福……你去找他好不好,没有我,你才能和他一起……只要,我只要留下一个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云昭慢慢闭了眼,玄澈愕然呆立,稳婆在旁叫焦急地对他说:“殿下,请您先出去!”玄澈没有反应,稳婆又说:“殿下,您再不出去娘娘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 

  门外,一名从房里出来的宫女在森耶耳边轻语几句,森耶变了脸色,忙又和玄沐羽说了同样的话。玄沐羽惊愕非常,就看到玄澈被两名太监强行扶了出来。玄沐羽连忙上前接手。 

  玄澈看起来有些呆滞,失神地想着什么。 

  看到玄澈这样玄沐羽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玄澈若是知道云昭做的选择,怕是要激烈反抗。 

  玄沐羽就着抱着玄澈在门外等着。这回没等多久,可能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候,房中就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听到这声啼哭,玄沐羽感觉怀中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玄沐羽抚摸着怀中人的后背,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房内似乎少了先前的喧闹,渐渐变得安静。 

  一名宫妇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那宫妇抱着婴儿也不知道是否应该上前,因为婴儿的父亲似乎已经无心去疼爱这个孩子了。宫妇接收到皇帝询问的目光,她只能无奈地摇头。 

  无奈,惊讶,惋惜,敬佩,对于房中那位女子,玄沐羽此刻心中五味陈杂。 

  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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