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是拉丁语?”猫儿仰头问道。
“不是,这个语言叫英吉利语,有二十六个字母,唔,不过学会了拉丁语,这个语言也好学。”聂瑄道:“这本书其实就是那叫英吉利国家的经书而已。不过他们的经书也就这么一本而已。”
猫儿翻着手里的经书,极度悲愤的发现,通篇圣经,她居然只认识几个“I、am、is、are”之类的常用语,其他复杂一点的单词,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打大学考过四级之后,她就在没有碰过英语了!猫儿呻吟了一声,把头埋进了聂瑄的怀里。堂堂现代人,学了十来年的英语,居然现在还比不过一个古人,真是丢脸死了!她好想买块豆腐!
聂瑄以为她累了,把书放在了一边,搂着她问道:“累了?想睡觉了?”手开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游走着。
猫儿摇头,她又不是猪,睡了一下午,现在精神好着呢!她伸手环住聂瑄的脖子,“致远,你认识多少夷人的文字?”
聂瑄软玉温香在怀,只感到娇妻呵气如兰,指间肌肤软腻,哪有什么心思多想什么,漫不经心的说道:“没多少,就懂几国而已,海外的学过拉丁语、法兰西语、英吉利语,还有我们天朝附近的几个小国的文字而已。”
猫儿嘟着小嘴说道:“已经很多了!”她一个英语学了十几年都没学好啊!真丢脸!
“猫儿,要是你不累,我们就再过一会睡好吗?”聂瑄低头含含糊糊的说道。
猫儿伸手环住了他的身体,把脸深深埋入他的怀里,轻声的说道:“你把帘子拉下来。”
“好!”聂瑄见状随手拉下床帘,“猫儿——”
端午(六)
次日清晨,猫儿给颜氏请安之后,颜氏便去佛堂念经了,谢氏陪着颜氏一起去佛堂念经,猫儿本也想陪着,颜氏笑道:“你小孩子家陪我们去佛堂干什么,跟你侄女们一起去玩吧。”
谢氏笑着点头道:“对啊,你大侄女好像找你有什么事呢!”
大姑奶奶揽着猫儿的手道:“二婶,我有一方大红素面的锦缎子,想做双高低鞋,正想请二婶帮我想想,上头绣什么花纹呢!”
猫儿听了也不推辞,便笑着应了,同松娘一起去了大姑奶奶房里。三人取出了针线篓,商量着鞋面上绣什么花样。猫儿知道大姑奶奶出嫁多年,一直没有生育,不仅是大姑奶奶着急,连颜氏和谢氏也非常着急,便提议绣两尾戏水的五彩鲤鱼,样式漂亮不说,寓意也好,鲤鱼含了多子的意思。
“这个好看!”不仅大姑奶奶见猫儿画的那新奇可爱样式连连称赞,连松娘忍不住想要做一双,“芊陌、芊陌,也给我去拿块布来,我也要做一双鞋。”她连声唤着自己的贴身丫鬟。
大姑奶奶道:“我这方缎子别说是两双鞋了,便是再多两双也做得。”她对猫儿说道:“二婶,要不你也做双鞋子吧?反正料子够多,正好给大嫂也做一双。”
猫儿迟疑了一下,便笑道:“也好,不如我再画三副鞋面,我们做不一样的,我就不做高低鞋了,我要平底鞋。”她在现代都不习惯穿高跟鞋,更不要说是到了古代了。
“好啊!”大姑奶奶和松娘极是欣喜,猫儿画了花样,三人坐在一起一边纳鞋底一边说笑。
“你们在做什么呢?”猫儿刚纳好一只鞋底,苏氏的声音响起,大姑奶奶和松娘起身唤了一声“大嫂”,苏氏上前给猫儿见礼过后,四人再次坐下。松娘同苏氏说起做鞋子的事情,还把猫儿画的鞋面给苏氏看,苏氏看了也欢喜不已,连声道谢。
苏氏一来,松娘便没了兴致做针线,拉着苏氏要下棋作耍,苏氏道:“光下棋没意思,不如我们赌个五钱银子的东道。输了的人出五钱银子,三钱银子买金华酒,剩下的二钱交与厨房,让他们整治一桌饭菜出来。”
松娘听了连声道好,大姑奶奶笑道:“这不公平,我同二婶都不擅下棋,岂不是轮来轮去都是我们输?”
苏氏听了,想了一会道:“不如我们不赌东道,现在是恶月,不便出门,与其都窝在院子里发呆,还不如这几日大家轮着治一桌酒席儿,一起赏花吃酒作耍如何?”
大姑奶奶和松娘听了点头道:“这主意好。”
猫儿见众人都不反对,也就答应了。松娘吩咐丫鬟把棋子取来,同大姑奶奶和苏氏下起棋来。猫儿只在一旁看着,她本不大会下棋,更何况这又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古代棋,也只是前几天同云娘玩的时候,才学了一点,横竖都是输,她就懒得献丑了。
猫儿因她辈分最大,便首先让春芽拿了五钱银子出来,对她说道:“你把这钱送去给厨房,让她买一盅金华酒来,整治一桌清淡点的饭菜。”
春芽应了一声便出门了,松娘对猫儿道:“二婶果然会调 教人,这春芽这丫鬟我听说,连言嬷嬷都夸她伶俐呢!尤其是那手绣活,啧啧,真是出色啊!”
猫儿笑道:“她有什么伶俐的,比起你的芊陌,差的远呢!”
苏氏在一旁问道:“二婶,你身边的两个丫鬟,那绣活确实出色,整个聂家都挑不出一个比她们针线好的丫鬟了!”
“是啊!说起绣活,我们可不敢跟二婶比,”大姑奶奶笑道:“我听说二婶的绣出来的东西都跟活的一样,你给大嫂绣的那只牡丹荷包,放在花园里,蜂儿都往上扑了。”
猫儿听了大姑奶奶不由好笑,除非苏氏在荷包上抹了糖,不然蜜蜂怎么可能往荷包上扑,“哪有你们说的那个样子。”
苏氏道:“二婶你别谦虚了,你出嫁时候陪嫁的那扇双面三异绣屏风,那可是只听说过的绝技啊!我们这次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猫儿听着三人一唱一和,一时猜不透三人葫芦里买什么药,只是含笑不语。
三人本也没想吊猫儿胃口,互视了一眼,大姑奶奶开口问道:“二婶想过开个绣坊吗?”
“绣坊?”猫儿微微一怔。
大姑奶奶道:“大嫂同我和小妹很早便想开个绣坊,一来我们也能补贴一下脂粉钱,二来也能打发一下时间。只是一直苦于没有上好的绣女,我想二婶若是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们调 教几个绣女?”
猫儿静默不语,教别人绣花?她到还真没想过这事情呢!她现在小日子过的很舒服,又不愁吃喝,犯不着去干这辛苦事吧?再说她教出绣女事小,万一以后出了什么幺蛾子,她该怎么办呢?
苏氏开口道:“二婶,我们也知道这事是为难你!你看这样如何,你帮着我们调 教几个绣女,凡是这绣坊在一天,我们每年都分你三分利钱如何?”
猫儿听了笑道:“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外话呢!只是这事——”
大姑奶奶见猫儿依然一副犹豫的模样,刚想开口,苏氏轻轻拉了她一下,大姑奶奶咽下了要脱口而出的话,苏氏对猫儿笑道:“反正这事我们也不急,不如二婶回去想想?”
猫儿松了一口气,含笑点头道:“好!”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就问聂瑄这事是否可行。
话说春芽拿了五钱银子去厨房交与厨房的管事牛嫂,那牛嫂接了银子笑道:“二夫人与少奶奶她们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就一桌小酒席,哪费得了这么多银子?”
春芽笑道:“二夫人说,你们在厨房当差也不容易,剩下的银子,就赏给大家买酒吃了。”
牛嫂听了忙千恩万谢,春芽同她寒暄了几句,便走出了厨房。正巧见秋实正坐在石台基上,同一少妇挝瓜子说笑。见了春芽,便同她招手。春芽走近方看清这少妇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头戴银丝髻,身穿蓝比甲,桃红裙子,既不像丫鬟,也不像婆子,不由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做甚么呢?这位姐姐是?”
秋实道:“这是珩三老爷房里的娇儿姐姐。我在同娇儿姐说话呢,你怎么来这里了?”
春芽方才恍然,原来是珩三爷的通房,她连忙上前笑着行礼,亲热的唤了一声“娇儿姐”,娇儿也还了一个半礼。
春芽道:“二夫人同少夫人、大姑奶奶、三姑娘下棋作耍,让我来吩咐厨房,给她们整治一桌小宴呢!”说完她便道:“哎,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秋实点头道:“知道了。”
娇儿道:“哎呦,我跟你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是不是耽搁你做事了?”说着便要起身,催促秋实回房。
秋实拉着娇儿的手道:“不打紧,我今儿身子不舒服,二夫人怜惜我,特地让我歇息一天。”
娇儿道:“你家夫人真是好人!”她想起家里那头母老虎,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还有些肿的脸颊,打了一个喷嚏道:“挝了这么久的瓜子,我肚子都饿了,你饿了吗?”
秋实道:“我这里有些点心,娇儿姐要吃吗?”
娇儿道:“我想吃酸辣汤。”
秋实道:“这么大热的天气,吃这东西你也不嫌弃热的慌!”
娇儿打了一个喷嚏道:“昨晚我被三夫人赶出了书房,许是回房的路上受了凉,今儿身子就有些不舒爽,想让人去买酸辣汤,吃他两碗,回头躺坑上发身汗,管就好了!”
秋实笑道:“你昨晚做了啥事,被夫人赶出书房了?”
娇儿啐道:“呸,我还没做什么事情,她就冲进来了。”说完她自幸灾乐祸的笑道:“硬是爬上了男人炕又怎么样?还不是今天早上被踢了出来了?”
秋实笑道:“你胡说,这三老爷怎么可能把三夫人——”她说道一半,便红着脸捂嘴直笑。
娇儿道:“我可没骗你!”她往四处看了看,凑近秋实低声道:“我听房里的老人说,老爷已经很久没同夫人同床了,听说老爷在外头又有了一个相好的!”
秋实听了惊讶的捂住嘴:“真的?”
“当然!”娇儿又打了一个喷嚏,“我可不会骗你!”
秋实道:“可既然外头有相好的了,怎么不领回家里来呢?”
娇儿凑近她悄声道:“你没听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话吗?”
秋实顿时臊红了脸,娇儿推着她惊讶道:“你这样子不会还是雏儿吧?难不成二老爷还没有把你收房?”
秋实脸红的更厉害了,忙转移话题道:“姐姐想喝酸辣汤?何必出去买呢?让厨房做一碗好了。”
娇儿听了笑道:“一听便知是当大丫鬟,我哪是指使得了厨房的人?”
秋实一听脸更红了,忙到:“那我去帮你弄汤吧。”
娇儿听了欢喜道:“累你帮我滚滚的烫上一碗就好。”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三四分银子递与秋实。
秋实推开她的手道:“这点小事也要你拿什么银子。”
“好!”娇儿点头,又打了一个喷嚏,她擤擤鼻子道:“真是着凉了!”
秋实道:“要不你先回去睡吧,一会让人给你送汤来。”
娇儿点头道:“好。”
秋实同娇儿道别之后,便起身回了院子。
猫儿同苏氏、大姑奶奶等人下完棋,正想去颜氏院子伺候颜氏用午膳的时候,颜氏派人来传话,说是今天在佛堂用斋饭了,不用大家过去服侍了。众人便让厨房把宴席摆在了昨天的亭子边,一边喝酒一边赏花。
饭毕,苏氏先起身离开,去处理家事了。猫儿也缠着喝了两杯酒,头有些晕的,便早早的回房了。秋实早在房里候着了,见了猫儿便将她今天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同猫儿说了。
猫儿听了之后,觉得没太多有用的信息,无非是一个纨绔子弟加上一个泼辣彪悍的妻子而已,她想了想道:“以后你遇到三老爷房里的人,避着一点,省得惹了一身腥。”
“是。”秋实点头,随即又问道:“夫人是不是想跟大少奶奶、大姑奶奶合开一间绣坊?”
猫儿听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遇到芊陌,芊陌同我说起的。”春芽说道,“我还听娇儿说,三夫人原来也有个陪嫁的绣坊,生意听说极好,说起来三夫人当年的陪嫁也是很丰厚的,可是后来都被三老爷败光了。”
“败光了?”猫儿偏头怀疑的问道:“他怎么败光的?”
春芽听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也是娇儿无意中说出来的,许是因为三老爷外头养的那个外室吧。”
猫儿皱皱眉疑惑的问道:“这娇儿是什么身份?一个侍妾,怎么知道三房这么多事情?”
秋实道:“这我到知道一点,听说这娇儿也是个命苦的,家里有兄弟姐妹八个,父亲好赌,欠了一屁 股的债,就把八个孩子连自己老婆全买了,说起来这娇儿算是几个孩子中,命最好的一个,有些都买到——”她红着脸顿了顿道:“她出生市井,许是在外头听说了不少三爷的事情吧?”
猫儿听了暗自咋舌,看来这位三爷在外头的丰功伟绩不少啊!不知道老太爷知不知道?她对两人道:“这事就我们三人知道,千万不可传外头去。”
两人听了连声答应。
山雨欲来(一)
晚上聂瑄回房,猫儿同他吃了晚饭后,同他说了今天苏氏等人邀她一起开绣坊的事情。
聂瑄听了反问道:“你有时间吗?教人做绣活可不是简单的事。”他可记得这丫头平时忙得很,光是睡觉就能睡上很久。
猫儿老实的摇摇头,她又要看书、画画,又要做针线、睡美容觉……算算自己一天还是挺忙的,还真没有多少时间来教别人绣花。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大姑奶奶那边怎么说呢?”
聂瑄道:“能怎么说?直接推了呗!”他见猫儿杏眼圆睁,忙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拒绝,你那两个丫鬟不是绣技挺不错的?让她们教绣女就行了。”
“行吗?”猫儿有些迟疑,毕竟春芽、秋实只是丫鬟,这样会不会让她们认定自己在敷衍她们?
“当然可以,别说是三分利钱了,便是把整个绣坊送你,你也犯不着亲自去教,派两个丫鬟去足够了。”聂瑄嘴角轻扬,把妻子抱在怀里,“你放心,她们想要的也只是两个丫鬟而已,哪敢真让你去教?”
猫儿顿时满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