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怎么啦?”太子妃走了进来,看看地上,一点也没露出惊讶的样子,她早习惯了。
太子妃后面跟着一个一眼就能看到骨头支起来的瘦子,那瘦子见了太子一副诚惶诚恐、阿谀诌媚、低三下四的寒酸相,太子余光只扫了一眼几乎要呕吐了。太子扭过脸去。
“太子殿下,臣妃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太子大声问,他现在最想听的就是好消息。
太子妃一指身后的瘦子道:“他就是好消息。”
太子大睁着眼看着瘦子。瘦子见太子看他,立即身子蜷缩起来,弯腰曲背,矮了半截,让太子看得更恶心。
“就他?”
“对。”太子妃笑盈盈的回道。
太子看太子妃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想着太子妃心中肯定几分把握才说出这样的话,于是问:“他是什么人?”
“一个玉匠。”
“一个玉匠能帮我什么忙?”太子有些不耐烦道。
“可他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御用玉匠。他能证明楚妃是南唐公主。”
“哦?”太子立即喜形于色,眉毛都喜得全挑上面去了。
第120章 ;身份败露二
太子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一把搂过太子妃以示感激,然后问:“你如何证明楚妃是南唐公主。”
玉匠带着谄媚的笑回道:“小人回太子殿下的话。李煜十多年前曾让小人给他的子女打制一色的玉佩,他可能担心国家不保,子女有可能失散,所以让他的子女戴一色玉佩,将来若是散了,可作为相聚的凭证。李煜虽然懦弱,可他心里希望他的子女能义薄云天,所以每块玉上都刻一个‘义’字。”
太子笑意渐浓,他走到玉匠面前,问:“你身边可有那块玉?”
玉匠讨好的笑挤在一起道:“小人回太子殿下的话,小人见那玉是世上罕见之物,心中欢喜,心里也想着李煜若是故去了,自己的子孙也能充一充皇子,所以私藏了一块。”
太子伸出手。
玉匠怀着不舍把玉交到太子手上。
太子看了看玉,那玉体如凝脂,精光内蕴,质厚温润,脉理紧密,是上等的和田玉,和田玉有〃羊脂白玉〃之称。羊脂玉质地细腻,〃白如截脂〃,特别滋蕴光润,给人以一种刚中见柔的感觉,一般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拥有。
太子的笑绽放成花朵。
太子的眼前闪现楚妃面前的那块玉,那玉和这块的一模一样。
楚妃被父王认定为福妃,就是因为她胸前那块玉上有一个“义”字,父王以为那“义”是他名字中的一个字,认为是上天派楚妃来送福于她,现在看来,那“义”字跟皇帝一点关系也没有。
楚妃是南唐公主,一个公主隐瞒身份成为大宋皇帝的宠妃,一定怀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这对父王来说可是惊天消息,楚妃可是他最信任的人,最信息的人都欺骗他,父王一定气极败坏,不作别想,说不定父王会因此……
太子的笑越来越阴。
太子妃和玉匠都陪着笑出世上最难看的笑容。
太子带着那块玉直奔皇帝寝宫。
皇帝和楚王正在说话,看见太子,示意太子出去。
太子躬身下拜道:“父王,儿臣有要事相告。”
“什么要事,一会儿再说吧!”皇帝正想和楚王说要事,不想太子打扰。
“父王此事关乎父王的生命安危,儿臣不敢耽搁。”太子怕说迟了,父王做出传位于楚王的决定,自己就什么都没份了。
“讲。”皇帝不耐烦道。
太子走到楚楚面前,伸出手道:“楚妃把玉摘下来。”
太子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太子,你想做什么?”皇帝严厉道,他还没死,他的儿子就对自己的妃子不恭,他怎么能忍受。
“楚妃的这块玉能证明她是南唐公主。”太子道。
皇帝、楚王和楚楚都怔住了。
时间定格。
过了会儿,皇帝对楚楚道:“把玉摘下来。”
楚楚只得照办。
楚楚的脸变得霎白,连一丝血色也找不到,她知道今天将是她的劫难。
楚王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空气凝固,寝室里能听到皇帝的喘息声。
第121章 ;楚妃之事交与你处置
太子把楚楚脖子上的玉和手中的玉放在一起。
二块玉没有一点差别。
“太子,你想说什么?”楚王忍不住问,楚王对太子无礼于楚楚有点不满。
太子就把李煜为子女打造玉佩一事原原本本的讲给皇帝和楚王听。
皇帝越听火越大,皇帝布满血丝的眼怒视楚楚道:“楚妃,太子的话可当真?”
楚楚点头。,
以前,楚楚曾想过,有一天自己或许身份被识破,如果真有那一天她怎么办?到时会受到怎样的处罚?皇帝会不会凌迟处死她,一刀一刀的慢慢夺走她的生命,让她尝尽死的煎熬,想到这些她会很害怕,常惊出一身冷汗,然而这一天真的来到了,楚楚反而平静了。
楚王平静的看看楚楚,又平静的看父王,没有为自己作一句辩解。
皇帝却无法平静,自己的宠妃竟是南唐公主,自己却一无所知,被欺骗了很久很久,皇帝感觉自己像傻子一样被楚楚愚弄着。
皇帝的怒火腾腾的往上窜。
怒完之后,皇帝想着怎样处置楚楚。
楚楚把皇帝推向进退二难的境地。
皇帝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她。
下诏把楚楚交与大理寺处置,那就等于向天下人诏告,自己被一个女子愚弄;杀了她,看着楚楚近乎完美的容颜,又有点不舍,毕竟楚楚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不处置他,这口气实在是难忍。
皇帝正想着,新一轮的疼痛又袭上心头,还是顾及自己的命要紧。
皇帝看看太子,手捂着胸口,忍住痛道:“楚妃之事交与你处置。”
“是,父王。”太子答道。
“要,要顾及皇家的体面。”皇帝想了想补充道,皇帝的痛又加剧了,说完挥挥手道,“带她走吧,朕不想看到她。”
太子令太监押楚楚走。
二个小太监抓住楚楚的胳膊。宠妃的身份立即变成了犯人。
楚王看到楚楚被人押解,心中难过,低下头。
楚楚回望一眼楚王,木木的走出门。
楚楚有一听天由命的感觉。
走到宫门口,楚楚一边走一边看着天空。
夕阳已经悬挂在半空中了,夕阳旁边的云霞色彩变化极多,一会儿百合色,一会儿金黄色,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红,只要你一眨眼,它又变成了紫檀色了,真是色彩缤纷,变幻无穷。一如后宫女子的命运,过了一会儿,夕阳突然失去了耀眼的光芒。它通红通红的,上面好像压了块千斤重的钢板,逐步下坠了。忽然,太阳的下部陷入了天边的乌云里,把乌云染成了紫檀色,太阳快要下山了。
“啊……”寝室里皇帝传来一声惨叫。
这一次的疼痛非常激烈,痛得皇帝抱着头猛打,好像敲碎了就不疼了,楚王含泪抱着父王。
皇帝脸上的汗滚落了一波又一波。
“元佐,父王怕是快到鬼门关了。”
“父王,你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楚王无力的安慰道。
“自己的命,父王自己知道。”皇帝道,“父王曾设想过自己的很多种死法,没想到到头来会是活活疼死,这是报应啊!”
“父王,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楚王低泣道,但他分明已看到自己和父王正走到二个世界的交界处。
第122章 ;你打算如何处置楚妃
夏天是个变脸的季节,它时而哭,时而笑。一会儿晴空万里,碧空如洗,天高云淡,骄阳似火;一会儿天低云暗,乌云密布,狂风怒吼;一会天公大发雷霆,电闪雷鸣;一会瓢泼大雨,倾盆滂沱,;一会儿潇潇雨歇,虹桥飞架南北。
夏天就如同皇帝的疼痛一般,没有征兆地变换着。
刚才还痛得死去活来的皇帝,现在已经好些了,沉沉的睡去。
楚王悄然而出。
楚王有重要的事急于去做。
楚王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太子府。楚王和太子是亲兄弟,但他们很难见面,更不用说登门拜访了。看着“太子府”三个大字,楚王心内发苦。在对父王没有失望之前,楚王也曾想过要做太子府的主人,也曾和这个弟弟明争暗斗过,但现在他对什么都厌倦了,他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若非不得以,楚王一辈子也不原意踏进这个弟弟的家门。
楚王刚到太子府门口,太子便出来相迎了。
楚王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的掌控中,早有人告诉太子,说楚王好像要来太子府。太子一边作好迎接的心理准备,一边思忖着皇兄此来的目的。
太子和蔼的迎接楚王进府。
太子相信吕端的话:善待你的敌人就是善待你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不会有永远的敌人。虐待对手,把对手逼急了,他可能拼死一搏,致你于死地。
太子恭敬的引楚王进去,亲自为楚王端茶,看上去太子像是仁厚的兄长,而楚王则是被照顾的弟弟。
“皇兄此来,所为何事啊?”太子礼貌问。
楚王张张嘴,没说话,楚王觉得难于启口。
太子屏退所有的人,然后用非常和善的态度道:“皇兄,你我是兄弟,有话不妨讲来。”
楚王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楚妃——娘——娘?”楚王说到娘娘二个字时,觉得很别扭,说时便显得很不自然。
太子的脑子迅速的转动起来,他从楚王的话中听出某种信息。以前他只知道父王常常派楚妃去探望楚王,没想过二人在交往过程中生出情丝,若非他们之间暗生情愫,楚王不会一开口就问楚妃的事,这对太子来说是个好消息。
太子欣喜,他表面上则礼貌反问楚王:“皇兄,我正不知道如何处置楚妃娘娘,皇兄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太子把这个难踢的球推给了楚王。也想试探楚王的心里。
楚王低头沉思一会儿道:“我以为楚妃并无害皇上之意。”
太子现在可以确定,皇兄此来是为楚妃求情的。既有求于自己,自己不如趁机对楚王作一番试探和暗示,太子看了看楚王,喝了一口茶道:“可是……楚妃刻意隐瞒了身份。”
太子把“可是”二字拉得很长。
太子说时一直观察楚王的反应,楚王脸上升起担心之色。
楚王端起茶杯,手抖了一下。
太子笑了,道;“我也是臆测,或许楚妃另有隐情。”
楚王脸色轻松了些,附和道:“太子所言极是。”
“可是……”太子突然又来二个字,楚王的脸又绷紧了。
太子二个“可是”试探出楚王的心。
太子想,是时候暗示楚王了。
第123章 ;皇帝晏驾
太子二个“可是”把楚王的心思全吊了出来。
太子适时试探道:“有时人活得简单些会是一种幸福,听说皇兄寄意于琴乐,羡慕死弟弟我了,不知道皇兄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太子的意思,你现在有没有别的想法,会不会和我再争帝位。
楚王淡然回道;“天地于我而言,只剩下一间琴房,我希望我的生活只在琴乐之中,别无他念。”
楚王加重了“别无他念”四个字,楚王意在表示,这帝位我不和你争了,我现就只寄情于琴。楚王隐约觉得太子想致楚妃于绝境是冲着他来的。
太子笑了,端起茶杯,不过他没喝茶,他只是想用茶杯来掩饰他喜悦的神色,太子假装呷了一口茶道;“我暂且把楚妃安置于福寿宫,待父王龙体安康后再作分说,父王若不追究,我绝不提此事,皇兄你以为如何?”
太子说了一句活头话。他的意思在告诉楚王,如果哪天楚妃的事追究了,肯定是父王的原因,和他没有关系。
楚王听完心一痛,福寿宫是安置被先皇宠幸过而又没有子嗣的妃子的宫殿。楚妃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那么多才多艺,福寿宫不该是她呆的地方,但楚妃是她的母妃,他不想她呆那儿,他又能怎样?
人生总是几多无奈几多忧!
楚王黯然,眼中一层迷雾,这迷雾让他觉得天地一片迷茫,迷茫得就像天地被浓雾包裹一般。
楚王和太子说话的时候,皇帝被一阵剧痛疼醒了,皇帝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人活生生撕成几瓣,痛得皇帝放声大叫,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走到跟前,想帮皇帝擦擦脸上滚落的汗珠,小太监的手刚碰到皇帝的衣服,皇帝痛得不能自抑,突然抓住小太监的胳膊使尽的咬下去,血顺着小太监的胳膊肘大滴大滴的往下滴,小太监挣扎,皇帝像饿虎咬到猎物似的,紧紧咬着不放。
小太监痛得疵牙裂嘴。
高德新本想上前抚慰皇帝,见此直往后退,其他太监见头儿都往后退了,撤得更快了。
皇帝咬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小太监急忙翻滚着逃开了。
皇帝只能一个人在龙榻上硬生生的疼着。
“啊——“皇帝突然张开双臂口朝着上面狂喊,那声音像是黑夜坟地上传来的一声狮吼,听得人毛骨悚然。屋子里太监都惊若寒蝉。
皇帝吼完,猛的瘫倒在龙榻上,一点声息也没有。
寝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快,快,快去请太医。”高德新命令道。
太医抖抖的把手放在皇帝的鼻子边。
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太医跪倒在地,哭道:“高公公,陛下晏驾了。“
“啊,啊——”高德新的公鸭嗓子发出刺耳的声音,过了会儿,高德新急匆匆往外跑,他要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太子。
皇帝大张着嘴,弯曲着四肢,以极其丑陋的形象展现在太监们的眼帘中。
那形象是恐怖的,狰狞的,更是孤独的,很难想像一个叱咤风云的皇帝,就这样活活的疼死,死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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