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还是不高兴,今日却是刁蛮又任性,想必真的是气坏了,忍不住了……不过他却是喜欢这样的她,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虽然是一些不好听的话,但总算是明白了她的心思,省的他云里雾里的弄不清状况。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总能找到容身之地的。”锦书戚然道,虽然她没什么本事,但要碗饭吃吃总还是行的吧!
纪宣仪踟蹰着说道:“锦书,还是那句话,如果,我说我们在一起,你愿意吗?”这已经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心跳的很快,像是十八岁的毛头小子第一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是的,他承认喜欢她,虽然不能确定这种感情是否和爱情有关,是因为怜惜?投缘?或者就是很纯粹的喜欢,总之,他愿意和她在一起,愿意尝试着两个人走的更近。
又来了,他又问这样的话,上次她不是回答过了吗?如果最终还是要分开,那又何必在一起,人的心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一旦投入了,要怎样才能收的回来?
“锦书,那日在‘芳景轩’,你说,希望我能快乐,希望我将来遇上了能让我快乐的人,也一定要给她快乐,那么,我想说,今天,我听见你和泫歌笑的那么开心的时候,我心里很高兴,我有想过,如果,你都能这么开心就好了……”纪宣仪缓缓说道。
心怦怦急跳,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说明他对她是有感觉的?如果,这样的话说在昨日,或许她就会答应了吧!可是,今日,她什么都知道了,就算他对她有意,他能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吗?他会为了她和老夫人去抗争吗?锦书在心里摇头,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好了,你也不用现在就回答我,耽误之急,是让我看看你的伤。”纪宣仪见她沉默不语,怕她又说出不要他的心意的话来,把事情闹僵了,那他可真是糗大了。
“不要……”锦书固执地拒绝着。
纪宣仪也不管了,看来,跟她说道理是行不通的,便强硬了语气道:“这可由不了你了,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我不能看的。”说着,掀开被子,摁住她的身子,就要用强。
“啊……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随便脱别人的衣服,你这样是……登徒子的行为……”锦书慌了神,死死抓住衣角嚷道,她本想骂他耍流氓,又觉得这样说很不合适,好不文雅,真是要怄死了,都什么时候,火烧眉毛的,她还想合适不合适,文雅不文雅,她不是脑筋秀逗了就是神经错乱了。
纪宣仪被她气笑了,哪有妻子这样说自己的丈夫的,扬手一巴掌拍在她臀部,笑骂道:“你这话说出来也不怕被别人笑话,真是岂有此理。”
他一巴掌正好拍在她的痛处,锦书“啊”的惨叫一声,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倾巢而出。
纪宣仪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呃!原来她是伤到这个地方了,难怪她死活不让别人看。手顿住,是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犹豫了一会儿,纪宣仪牙一咬,心一横,治伤要紧,不管那么多了。
纪宣仪故作淡然,沉声呵道:“你还知道痛啊?你这是炜疾忌医,要是伤了骨头,可有你罪受的,不许叫了,忍着。”
他说的凶狠,连吓带喝的,锦书虽然羞的要死,却也不敢动了,她是没看到,其实纪宣仪的脸比她的还要红。
第五十九章 受辱(一)
话儿拨亮了烛火,纪宣仪借着烛光,用药酒帮锦书尾骨处的瘀伤都揉了出来。先时是很痛,忍着忍着到后来也就麻木了,锦书只觉得难为情,话儿那厮来一下就走,躲的远远的,害她想话儿帮忙都叫不到人。
纪宣仪道:“你就安分一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是在帮你治伤,总好过让大夫来帮你瞧吧!再说,上回不也是我帮你上药的?”
锦书后悔极了,早知道还是让泫歌来了,多尴尬啊!都被他看光了,虽然他是她的丈夫,可是……为什么都是在这样狼狈的状况下呢?
“明天你就躺着好好休息,也别急着下山了,等伤好了再走。”纪宣仪帮她整理好衣服,说道。
“那怎么行?明天还有早晚两场佛事,我必须去的,不然老夫人要不高兴了。”锦书急道。
纪宣仪想起晚饭的时候母亲说的话,不高兴那是一定的,但总是自己的身子要紧,便道:“又不是偷懒不去?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去?又跪又拜的,要费好些体力,你就安心养着,母亲那里我自有说法。”
锦书还是摇头:“不行不行,我必须去的,只是跪拜,又不用打坐,我能行的,你千万别去说啊!”
纪宣仪无奈道:“真是拗不过你,等明日再看吧!你若是好些了便去,不好的话,我还是不让你去的……对了,你是怎么摔的?瞧你这伤,估计摔的够难看的。”
锦书脸上发烧,讪讪道:“摔跤还有摔的漂亮的?下午回来的时候,抱着清儿让人给撞了一下。”
“我想也是,要不然哪能摔的这么狠呢?都顾着清儿了吧!”纪宣仪疼惜道,她对清儿可真是好呢!难怪清儿这么黏她。
“小孩子骨头嫩,不经摔的,自然是要护着。”
“难道你自己就经摔了?”纪宣仪薄责道:“以后也多想着自个儿,还有哪儿伤了?一并处理了,别瞒着。”
“没,没有了,穿着棉袄呢!没伤到别处,只是很久没动了,今天上山走的腿肚子都硬了。”锦书慢慢侧起身子,浑身酸痛,这就是缺乏锻炼的后果。
纪宣仪把药酒收好,让话儿把饭菜端来,锦书吃了两口吃不下,纪宣仪又不能硬塞,只好随她,又问道:“是哪个冒失鬼撞的你?明儿个我找他算账去。”
“别啊!是我自己不小心呢!心里烦,没看前面,那人已经赔礼道歉了,而且还被泫歌数落了一通,你就别去找人家麻烦了。”
“泫歌这丫头也真是的,你摔伤了,怎不来告诉我?”纪宣仪埋怨道。
“是我不让她来烦你的,况且那人是小叔的朋友。”锦书解释道。
“朱子墨?这家伙明天还想和我切磋棋艺呢!看我不杀的他片甲不留。”原来是莫非的朋友,这家伙一上山就闯祸,真是的,纪宣仪忿忿道。
“你可千万别让人家难堪,好歹人家是小叔的朋友。”锦书不放心,劝道。
纪宣仪笑道:“知道了,我不过说说而已,哪会真的去为难他,再说,我还得谢谢他呢!”
锦书莫名的看着他:“你谢他?”
纪宣仪握了拳掩嘴干咳了两声,掩饰道:“我随便一说的,你快休息吧!等你睡了我再离开。”生怕锦书不理解,又补充道:“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我得回房去。”
本来还没什么,他这样一强调,锦书会过意来,又是一阵尴尬,赫然道:“你还是走吧!你在这,我……我睡不着。”
“那好,我走了,你好好睡。”纪宣仪也不勉强,先行离去。
锦书躺着怎么也说不着,把他今日说的话从头到尾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都不明白他所谓的“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反倒想的头疼,索性蒙了被子数绵羊。
次日一大早,锦书刚起来,纪宣仪就过来了,看她已经准备好了,知道她是非去不可,只好交代道:“如果呆会儿吃不消了,就和我说一声。”
两人一起出门,恰巧蓝沁陪着徐氏也开门出来,徐氏看见宣仪和锦书一道出来,马上就拉长了脸。
纪宣仪上前请安,徐氏没搭理她,只冷眼看着锦书,看的锦书心里直发毛,走过去怯怯地施礼请安,徐氏二话没说,扬手就给了锦书一巴掌,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下作女人,纪家的门风都被你败坏了……”
纪宣仪赶紧把锦书拉到身后,不解道:“母亲,您怎么这样骂锦书,她又没做错什么。”
锦书也被打懵了,骂晕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老夫人,就因为昨儿个晚饭时没出现吗?那也不能骂她是下作女人啊……
徐氏见儿子护着这个贱女人,越发恼怒了,指着锦书骂道:“平日里看你还算本份,没成想骨子里却是这般的龌龊不堪,你滚,你现在就给我滚下山去。”
“母亲,锦书到底做错什么了?您要生这么大的气。”纪宣仪实在听不下去了,好端端的,母亲这是发哪门子的邪火。
听见外边吵闹,大家都赶紧跑出来看,只见老夫人怒不可遏的指着锦书大骂,锦书捂着脸,含着泪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锦书做错了什么,请老夫人明示。”锦书倔强地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夫人这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一点脸面也不留,这会儿,大家也都看见了听见了,那么她要一个理由总不为过吧!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一日都少不了男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个下作的胚子……”老夫人怒斥道。
“蕙兰,一大早在这里吵什么?你也知道这里是佛门境地,说话口无遮拦的,有话进屋子里说。”祖母开了门出来,冷声打断道,又扫了其余人等,喝道:“都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拾掇好,还要不要做佛事了?”
大家赶紧回房去,徐氏跟着祖母进屋,纪宣仪拉着锦书道:“别怕,母亲肯定是误会了,咱们去说清楚就是。”
当然是要说清楚的,下作女人的恶名她背不起。
祖母让碧茹关了门,气颠颠的指着徐氏训斥道:“你也已经是当祖母的人了,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在院子里这么大叫大嚷的,所幸这院子里没别人,要是传将出去,你叫纪府的脸面往哪搁?你还有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祖母的话说的甚重,徐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端的是有些受不住,辩解道:“老太太,今日是媳妇欠考虑,媳妇这是气昏了头了。”
“你倒说说,锦书哪点做的不对,叫你这般大动肝火。”祖母气恼道。
第六十章 受辱(二)
徐氏振振有词道:“老太太,这礼佛是要心诚意诚方能灵验,所以,礼佛前要斋戒沐浴,礼佛时更要遵守清规戒律,媳妇就怕几个孩子不懂事,特意做了交代,连客房也是分开安排,宣仪和莫非住在外院,女眷一律住在内院,可是,有些人就是不醒事,把交代当成耳边风,把规矩当作是墙上画……”
锦书气的牙齿都打颤,老夫人这根本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单凭主观臆断就给她定罪,骂的这么难听,这么不堪,所幸今日和她走在一起的人是宣仪,若是换了旁人,不知道老夫人会泼来多么污秽的脏水……而且,她何时做过什么交代?或许对别的人是有的,可在她华锦书这里,一句也不曾有过,真真是睁眼说瞎话。
“母亲,孩儿想,您一定是误会了,孩儿昨夜并未在锦书房里过夜,而是歇在自己房里,不过是,一早过来约锦书罢了,并非如您所想。”纪宣仪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要为难锦书,她是心存偏见,凡事先入为主就是锦书不对,锦书这一巴掌挨的真是冤了。
徐氏怔愣了一下,不信道:“你不必为她开脱,我还不知道她的心思?一个下贱姨娘生的下流胚子,一天到晚装可怜,还不是想着怎么勾引男人……”
“够了……”祖母喝断道,这话越说越不堪入耳,听到这,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徐氏这脾气,她素来不喜欢,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缺乏宽容之心,苛刻之极,一有借口就百般刁难横加指责,对之前的妾室姚真和现在的文纨就是如此,文纨母女两若不是有她护着,怕是早就被徐氏赶出门去了。哎!徐氏好就好在为纪家生了三个出色的儿子,然而,今日不比往昔,如今,家大了,业大了,人多了,三个孩子都出息了,各自成家了,这个家比以前更热闹,也更复杂,若是一味的由着她的性子胡来,这个家迟早是要乱套的,家和才能万事兴,看来,她必须出面好好压一压才行了。
祖母难得发脾气,徐氏还是怕的,立时噤声。纪宣仪握着锦书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冰凉,不住颤抖,纪宣仪心痛着,在他漠视她的那些时间里,她受了多少这样的委屈?
祖母把话在心里盘了盘,终于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媳妇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见风就是雨的脾气也得改改了,宣仪是你的儿子,他的秉性你比我清楚,你信不过锦书难道也信不过自己的儿子?治家之道,和为贵,一个‘和’字说说容易,做起来却难,五指尚且有长有短,做不到一视同仁,也不要偏颇过甚,锦书这孩子,虽然你最看不上她,但她毕竟已是纪家的人,凡事要有个度。”
徐氏哪里听得进这些话,老太太分明就是袒护着锦书,就算他们昨夜没在一起又怎样?她的存在就是个麻烦,昨夜妹妹还向她抱怨了,说宣仪对凝素太冷淡,这事若是不成,还得早日为凝素另择良婿……当初她可是在妹妹面前打了保票的,宣仪也是说过一年以后休掉锦书的,可是现在,宣仪的心意好像已经不是那么坚定了,倘若他真的被这贱人迷了心去,她岂不是奈她莫何?还有,妹妹那里要如何交代?但是这些想法不能再老太太跟前透露,不然老太太这个弄不清状况的,一定会坏事。徐氏掂量再三,叫她认错是不可能的,那样不是长了那个贱人的威风?于是,徐氏不咸不淡道:“老太太说的是,也不是媳妇太过严苛,实在是兹事体大,万一有对神佛不敬之举,菩萨降罪下来,可是谁也担当不起的,也幸亏他们没做出更出格的事来,否则媳妇真是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祖母知徐氏要面子,让徐氏给锦书道歉是不可能的,她若是帮的太过明显,说不定徐氏还会把满腹的怨气都撒到锦书头上去,只好道:“好了,既然没事了,那就赶紧去用斋饭,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过,媳妇,我这里还有一句话,锦书这孩子,我挺中意的,以后,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徐氏心一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