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连忙去找淑媛商量,这次得罪的可是皇家的人,官再大有什么用,人家可是皇上的血亲,看来还得找大都护帮忙才行。
尹淑媛得了信,也是着急的不行,一面派人去打听目前的状况,一面让人回娘家先跟父亲打个招呼,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整个纪府都被不安的情绪笼罩着。锦书跪在院子里,不知道冷,也不觉得疼,因为心里更疼,是她惹得祸,要是她当时狠狠心办完事就回家,就不会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情,宣仪怎样了?还有莫非,还有朱公子……官兵来了,他们肯定也是帮着世子啊!官场里的人都是望高不望低,哪管你什么有理还是无理……锦书越想越沮丧,难过的不知该办才好,如果一切可以挽回,就算让她跪一辈子,她也认了。
很快有消息传来,说是二爷,三爷还有那位朱公子都被带到衙门里去了,纪府上下更是惶恐不安起来,大爷去衙门打招呼,淑媛回娘家找父亲商议,老爷也是四处奔走,弄得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根本就没有人去理睬跪在院子里的罪魁祸首。
泫歌想来看看锦书,被苏太姨娘死死拦住,苏太姨娘说:“这会儿,家里乱糟糟的,夫人又正在气头上,你跑去看二奶奶,不是找骂吗?要是被夫人知道这事儿你也有份,还不逮着机会狠狠整治咱们娘俩?”
“可是,这又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些人来惹事的,二嫂她拼命护着我,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她一个人受过……”泫歌哭道。
苏太姨娘叹道:“这有什么办法呢?夫人就算明知道不是你们的错,但祸事总是由你们而起,在她眼里那便是错,天大的错,现如今,咱们只能等,只能忍,希望老爷能把事情妥善解决,到时候再看情况帮二奶奶说说好话。”
“但是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能解决的呀!夫人让我二嫂这么跪着,大冬天的,会死人的。”泫歌担心不已。
苏太姨娘长叹道:“谁叫咱们都是别人眼中的沙子,自身难保啊!你听话,乖乖的别出去,不要辜负了二奶奶的心意,我去老祖宗那求求情,看能不能先让二奶奶起来。”
泫歌想想又难过,伏在姨娘怀里大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越来越冷,锦书已经冻到麻木,痛到麻木,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摇摇欲坠,难以支持。可是,老爷都还没回来,连夫人也没回来,这说明什么?情况一定糟糕透了。
“求求你们,放我进去,让我给二奶奶披件衣裳吧!这么冷的天,二奶奶会冻坏的……”是映雪在央求蓝沁和紫玉。
“映雪,你还是回去吧!没有夫人的允许,我们不能放你进去的。”蓝沁为难道。
“好,那我不进去,麻烦你们把这个姜汤送给二奶奶,还有这边棉袄……”
“映雪,你别再为难我们了,夫人不开口,我们哪敢啊!”紫玉拒绝道。
“夫人只是说罚跪,没说不准吃不准喝的,万一二奶奶有个好歹,二爷回来可怎么交代呀……”映雪还在试图说服她们。
蓝沁和紫玉就是拦着不放,急的映雪想骂人,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都是这般冷血。
“映雪送的不行,那……老祖宗送的你们是不是也要拦着啊?”是老祖宗身边的丫头碧茹,缓缓走过来,慢声问道。
第七十六章 福兮祸兮(一)
映雪喜出过望,碧茹姐简直就是大救星。
蓝沁忙道:“碧茹姐姐说笑了,我们可不敢。”
“老祖宗说了,这事还不知会怎样呢!说不定,等会儿二爷三爷就好好的回来了,夫人要罚二奶奶,可也不能把人给折腾没了不是?这不,老祖宗命我送点热汤寒衣过来。”碧茹笑道,又对映雪道:“你也跟我一起进去吧!”
蓝沁和紫玉不敢拦碧茹,可又不甘心让映雪进去,下意识的伸手要拦,映雪有了碧茹长胆也不来怕她们,挺身硬闯了过去。
“二奶奶,您怎么样了……天哪!二奶奶您的手好冰……”映雪看二奶奶凄惨的模样心疼的掉下泪来,忙把棉衣给她披上,握住她的手不断搓揉呵气,二奶奶的手冷的像块冰。
“二奶奶,赶紧喝口热鸡汤,暖暖身子。”碧茹盛了碗热汤要喂锦书。
锦书意识混沌着,听见有人和她说话,无力地睁开眼,原来是映雪和碧茹,见到映雪,锦书陡然清醒过来,反捉住映雪的手,急声问道:“映雪,二爷和三爷怎么样了?有没有吃亏……”以为自己说的很大声,那么急切,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可发出来的声音确实暗哑难听,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二奶奶,您别急,先喝口热的暖暖身子,润润嗓子……”映雪宽慰道。
锦书摇头,她不饿,也吃不下。
“二奶奶,我知道您心里惦记着二爷和三爷,所以,您更得保重身子,二爷说了,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锦书愁苦道。
“二奶奶,老祖宗让我转告您,保重身子最要紧,别等二爷回来了,您却病倒了。”碧茹也劝她。
锦书内疚道:“锦书不孝,又让老祖宗操心了。”
“所以啊!二奶奶要好好的,别让老祖宗难过。”碧茹柔声道。
锦书这才依言喝了几口汤,冻僵了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知觉,心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撑着,要等到宣仪他们回来才行。
又不知过去多久,迷糊中,听见一群人走进了院子,然后有个人向她跑了过来,没看清是谁,那人将她紧紧地抱住,语声急切又痛心:“锦书,你怎么在这里跪着?你怎么样了……啊?锦书,你醒醒,你说话……”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是宣仪吗?是他回来了吗?还是她太累了,太冷了,出现了幻觉?好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就是睁不开啊!眼皮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意识一直游离着,怎么也汇聚不起来。
“母亲,您为什么要让锦书跪在这儿,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这里跪了多久?这么冷的天,您是想要她的命吗?”纪宣仪痛心疾首的责问母亲,真没想到,母亲会如此对待锦书,不,他应该想到的,他和莫非被官府带走,母亲肯定会把这笔账都算到锦书头上,当时只想着让她赶紧离开是非之地,却没想到回家了,会让她面临更大的灾难,都是他的错,是他疏忽了……那么,应该是锦书一回家就被罚跪了,这样算来,锦书跪了近四个时辰了吧!
“我让她跪着算是便宜她了,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祸事,不给她点教训她能长记性?”徐氏愤恨道。
“这事怎能怪她,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纪宣仪情绪有些失控,不觉拔高了声音,刚才面对一干打手,他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她是受害者?有道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若行规蹈矩的,人家会来招惹她?大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人家偏偏招惹她?我看分明就是她自己狂狼……”徐氏想当然道。
“够了,你胡说些什么?人家都已经来赔礼道歉了,你倒好,还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宣仪,你赶紧带锦书回去,其他的事,等会儿再说。”纪云亭凛了徐氏一眼,忍不住呵斥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就没个安宁的日子。
徐氏被老爷当着众人的面呵斥,心中恼怒,居然连老爷也帮着这个贱人说话,气道:“难道我说的有错嘛?咱们纪家何时丢过这样的脸?还不都是她,一个姨娘生养的下贱女人,简直就是扫把星,是个祸害,专门来祸害咱们纪家的……”
纪云亭原本就已经心浮气躁,听她越说越过分,简直让人忍无可忍,暴喝道:“你给我住嘴。”
在场的人俱是心头一跳,老爷可是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徐氏再有不甘,可看老爷横眉怒目的,只好偃旗息鼓不敢再说什么。
纪宣仪隐忍着内心的愤怒,从来没有对母亲的为人处事产生过这样大的分歧,他总认为母亲做事都有她的道理,但是她对锦书,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完全是凭着个人的喜恶,而且把这种厌恶的情绪发挥到了极致,这样对锦书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要紧。”纪云亭对怔怔不语的纪宣仪道。
纪宣仪抱起锦书,原本轻盈的身体,此刻却觉得这样沉重,让他愈加心慌,锦书,你一定要没事……
“二哥,我去叫大夫。”同样感到愤怒的还有纪莫非,看到锦书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一把钝挫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切割着,这种痛楚,是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不让自己的话语颤抖,心中悲痛着,锦书的磨难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纪莫非藏在身后,紧握的拳头,握到关节都发白的拳头,没能逃过尹淑媛的眼睛,尹淑媛的心一冷再冷,冷到忘了愤怒。他为别的女人不顾身份,不顾安危,当街斗殴,前程名誉一概不管,而她,知道他出了事,心急如焚,脚不沾地,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奔走,他回来没有说过一句体贴歉意的话,却在这里为那个女人心痛难过,这算什么?他当她是什么?心的一角轰然坍塌,那是一个血淋淋伤口,又有谁来心疼她?尹淑媛直视着躺在纪宣仪怀里那张苍白毫无血色,但依然美丽动人的脸,满脑子都是邪恶而狠戾的念头:华锦书,你为什么不去死?
第七十七章 福兮祸兮(二)
她一定是掉进冰窟窿里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冷?不对,她还在罚跪呢!应该是下雪了吧!宣仪怎么还不回来呢?他打了世子,是不是回不来了,被关在牢里……脑海里放电影似的,画面切换到阴冷黑暗的地牢,纪宣仪他们被铁链捆绑着,高高吊起,那三个纨绔子弟,狞笑着,手里拿着粗长的鞭子,使劲的抽打在宣仪身上,鲜血迸溅开。
“不要……你们不要打宣仪……不要打……”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想要冲上去阻止,那些人反过来将她围住,个个面目狰狞:“想要我们放了他吗?”她用力的点头。
他们露出猥琐之极的笑,慢慢逼了上来,邪恶的说道:“要想我们放了他也不难,只要你伺候的我们三快活,我便放了他……”说着就伸出毛茸茸的手要来撕她的衣服。
她惊得魂飞魄散:“宣仪……救我……”
“二爷,二奶奶一直这样说胡话可怎么办?”话儿急得直掉泪。
“都是我们不好,二奶奶原本就要回府的,要不是我们求着二奶奶多逛一会儿,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初桃后悔不已。几个丫头拼命搓着锦书冻僵了的手脚,直想把自己的热量全送进二奶奶的体内。
“纪二爷,二奶奶这是受惊过度又被寒气侵体,才会病势汹汹,高烧不退,我先开个方子,煎了药让她服下,如果过了今晚高烧能退下来,就没什么危险了。”王大夫道。
纪宣仪紧蹙着眉头,问:“你的意思是,若是高烧退不下来,就有危险?”
王大夫叹道:“这样的高烧若是持续的太久,只怕会烧坏了脑子……”
纪宣仪默然,望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锦书,心头凄冷,话语里透着深凉的无奈:“去开方子吧……”
冷敷用的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额上的热度却丝毫不减,身上依然冰的吓人,众人皆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纪宣仪呆呆地坐在一边,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蔓儿病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害怕,揪心,却束手无策。
“药来了……”含笑端了药来,话儿扶起锦书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间,初桃用汤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吹凉,送到锦书嘴边,可是锦书根本没有反应。
映雪急道:“这样不行,我来捏着二奶奶的下巴,让她张开嘴。”
药是送进去了,但下一刻又都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初桃哭道:“还是不行啊!二奶奶咽不下去。”
纪宣仪豁然起身,走了过来,接过初桃手中的药碗:“你让开,我来。”
纪宣仪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捏住锦书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让药汁如数进入,又紧紧地吻住她,直到她咽下。一样的程序,一样的动作重复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锦书,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不会再逃避……
她一定是做噩梦了,不然为什么一会儿像置身冰天雪地,一会儿又似在烈日下烤炙着,这种极冷极热周而复始,折磨的她痛苦不堪,却又挣不脱这梦魇的纠缠……每一回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这种感觉像极了临死前的挣扎,恐惧、无奈……
热,身体里似有无数的火苗在串烧着,几乎要把人化为灰烬,迷糊中好像抱了一块大冰块,丝丝的凉意,安抚着身体被灼烧的疼痛,待到热浪褪尽,寒意袭来,那冰块又似火炉,传递着融融的暖意,终于,终于,不再做梦了。
人一直是恍恍惚惚,只知道自己是病了,什么人和事都想不起来,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不时有人喂她喝水,初时,她以为那是水,渐渐地尝出了苦涩的味道,原来,那是药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很沉,思绪茫然,睁了一会儿眼,累的又闭上,只觉得口中干渴,像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日,焦渴难耐。
“水……”锦书发出微弱的声音。
感觉身边的人骤然跳了起来,声音也和她一样的沙哑,却是热切而激动的说:“锦书,你醒了?要水是吗?你等着,我马上去倒。”
那人迅速离去,须臾回转,扶起她,喂她喝水,水是生命的源泉,这话一点也不错,温和的水,宛若一脉生机,缓缓注入这具孱弱的身体,就像春日薄冰下融化了的春水,潺潺淌过山间原野,万物在一夕之间复苏过来。
“慢点喝,别呛着。”那人体贴的说着。
锦书再次睁开酸涩的眼,抱着她的是宣仪,不知为何,心里陡然一松,刚才,她竟有些害怕,上回这样醒来,她已经离开了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架空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