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哦,你想我说什么?”
“就是被你盛赞的那个才华横溢聪慧敏智的孙子啊,他能弹出这样的琴么?”
“……这倒是不能,但他会的比你多。”
“多而不精!!”映之看着老头张扬的脸反驳。
……十岁的孩子也确实说不上什么专精。
“他长得也比你俊俏。”
“……男孩子长那么俊也没用,实力更重要。”
“他还比你知礼仪!!”
映之听了放下古琴,牵牵虚无的裙摆,唇角轻扬,倒像是个淑女的动作。
“形似而神不在。”
映之瘪嘴,“……只需要能唬人就好了,我的目标又不是做淑女。”见老头还想说映之忙制止,“诶、停,你那孙子再怎么优秀也比不上我的琴,我回了。”她弯腰行礼重又抱起古琴,想想又道,“别再气我老师了,再气我连冷饭都吃不上了。”
噗~~“好。”
“再见。”
“再见,……你想知道我孙子叫什么吗?”
映之闻言停下脚步,干脆道,“不想。”
老人却不管映之说了些什么,径自答着,“景吾,他叫迹部景吾。”
“啊?!”映之心里咯噔几下,抬眸看着面前这个老人——迹部爷爷,光华内敛,古玉温然,少了迹部女王的几分张扬,却更加光彩夺目。“……您孙子确实很优秀。”
映之心里默默补充。
正文 他的规定
四月的风轻拂脸颊,扬起映之额前长长的刘海,隐隐可见那道可怖的伤疤,细细的沿着额角拉出深深的痕迹。
“你就是这样跟本大爷的爷爷认识的,啊恩?”迹部躺在别墅顶楼的木椅上,右脚微微曲起,一手枕头一手牵着坐在身畔映之,听着她细语轻声说着从前。
“对啊。”映之摸摸额头,转头看着迹部,瘪嘴,“说起来这一切的导火索还是你呢。”
“哼,本大爷的天才之名无处不在。”
“嗨嗨,才华横溢聪慧敏智嘛。”忽而话锋一转,映之戏谑道,“就是不知道是谁第一次上台朗诵德语原诗,因为紧张忘词了而在台上手足无措脸红成了苹果。”
“……”
“好像还因此生气一天都没吃饭,是吧,迹部天才?”
“……本大爷那时才四岁!!”
迹部翻身坐起,神带不满,眼睛灼灼的看着映之,忽而眼里漫出笑意,声音懒懒:“我记得你小时候比我更糟糕吧。”他微微抬眉,眼眸含笑泪痣妖娆,“第一次跟爷爷一起逛街,居然看上钢琴行的一架珍藏非卖品,为此还磨了店主整整半年是吧?可惜呢,最后还没磨到手,……真是不华丽的人做的不华丽的事。”
“可是那架琴最终还是归我了。你不知道吧?”
“啊恩?”
映之扬扬眉,勾起笑容掩住尴尬,心里将迹部老爷怨个透底,口里道,“我第一次登台维也纳之后,老板就将那架琴送我了。”想到那个老板在台下听她弹琴听到泪流满面的情形,映之深深叹气,手指再次摸过额角的伤痕,“……那架琴是琴行老板的女儿过世前最珍爱的物什。”
“遗物?”
“嗯,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在维也纳大厅台弹琴给她爸爸听,只是……,她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映之长长的呼吸两下又慢慢说道,“大概老板将我当成她女儿看了吧。”
她站起来走到天台边,双手搭在栏杆上极目远望,晴空如洗,一望无垠。
“欲雪,今天我就将这架琴送你了,……如果我女儿知道,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她、一定会觉得、原来维也纳大厅其实很近……”
“……好。……谢谢您,我会很珍惜的。”
映之的眼眸里微微浮上水光,为那个早逝的孩子,为那个心伤的父亲,以及明明深爱却死别的骨肉亲情。
不像她,血亲一般的家人,天涯海角各自仇恨、各自活着。
……亲情永远是她心底的一道伤。
“你这女人,又在想什么不华丽的事情,啊恩?”迹部走到映之身侧,背倚在光洁明亮雕着樱花的护栏上,“不是有带饼干来吗,一起去吃吧。”
“好。”她偏头,风扬起的刘海将她额角的伤痕清晰的现出来。
“走吧。”她说着,抬首却对上迹部有些恼怒的目光,疑惑,“怎么生气了?”
迹部不答,眸光中怒气渐生,修长的手指拂开映之的刘海,那道伤痕立时显在阳光下,很细、很深。“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君王的盛怒。
“……景吾?”
“说!!!”他的声音带着雷霆之势不容反驳,沉得让映之心里打颤,俊逸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冷凝如冰。
“景吾——”映之拉拉他的手,将他惊起。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好,他缓缓心神,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甩开映之的手径自离开,丢下映之在原地发愣,回神之后赶忙追上去。
迹部走得很快,边走边拿出电话打给迹部爷爷,电话接通就直接问道:“映之额角的那道伤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磕伤碰伤的。”
“哟、景吾,这么跟你爷爷说话?!……嗯?”
迹部长长的吐出胸口的闷气,抚着发涨的心口良久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的迹部爷爷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长长的叹了口气,带着岁月的沧桑,“那道伤在我认识她之前就有了,听唐老头说是她妈妈留下的。”
“小丫头从来没跟我说起过,具体怎么弄上去的我也不清楚,唐老头对此也讳莫如深。”
“……嗯,谢谢爷爷。”迹部沉默会儿挂上电话,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抚着泪痣站在原地第一次华丽丽的发呆。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也会有情绪失控的瞬间,看到那一道明显是被人刻意划伤的伤痕,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弦啪的崩断,愤怒如火焰一般噬人,直想让伤害她的人消失于世上。
她总是能够不经意间影响他心神。
“还真是不华丽的冰帝之王啊。”他喃喃道。想到她的曾经她的家庭,叹气。好吧,他大爷就退而求其次吧,只要求她以后的幸福就好。
“景、吾——”
“啊恩。”
映之跑到他身边也不说话,不住的喘息,连说话的空挡都没有。
“你这女人,跑这么快干什么?”看着映之上气不接下气,迹部拧眉,“本大爷又不会丢下你离开。”
映之一手支墙一手叉腰,弯着腰平复呼吸,听到迹部的话她伸腿踢了过去,一脚踢在迹部的腿上,狠狠的说道,“你说我跑什么?!啊恩?!……你这人——以后不准什么话都不说甩下我就走,知道吗?!!”
看着映之气急败坏的样子迹部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瞥了一眼自己的腿上留下的某人的犯罪证明,点头,“好。”
“哼。”
映之看他一眼,绕过他径自走回客厅,拍拍自己还没喘过来的呼吸,心里暗怨:那么高的楼也不知道装个电梯,还要她一层一层跑下来,可怜她的小细腿儿。
迹部几步追上走在她身侧,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瞟向映之的额角,一想到那是她妈妈留下的,心就抽得疼。
到了客厅,映之打开带来的饼干,招来侍者送上茶水,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吃,看得迹部那个讶异,“你真的确定这是做给本大爷的?”而不是为你自己做的?
“爱吃不吃,”映之喝口水,拿起一块儿塞进嘴里,“中午吃的都是生菜,饿得我不行。”再加上刚刚跑了几层楼梯,口干舌燥,连胃也不满的凑上来。
明明很不雅的姿势,迹部却觉得赏心悦目,真诚、不做作。她的脸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脑袋还不时点两下,很像一只吃食的老鼠。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儿,刚想塞进嘴里就被饼干的形状惊到,终于忍不住低低笑起来。声音回回环环响彻客厅,带着他惯有的骄傲鸣琅,还有几缕由心发出的喜悦感动。
她是真的很努力的在融入他的生活。
一想到这点心里的喜悦就慢慢膨胀开来,泪痣也越发妖娆夺目,魅惑的神光勾着映之细细的神经不住颤抖,她连忙捡了块儿饼干塞进他的嘴里,蒙住。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快吃快吃。”
迹部拿开映之蒙住自己嘴的手,捏在手心,另一只手拂过她的额角,眼神澄澈的望进她眼里,他几口嚼了口里的饼干,声音缓缓慢道:“至于以前,你不想说就不说,最好忘掉,只记得本大爷;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本大爷是你永远的靠山。”
“嗯?”
“既然是本大爷的婚约者,就遵守一下本大爷的规定吧。以后,只准开心不准伤心,不准哭不准受伤;难受了心烦了只管发泄出来就是,本大爷替你担着;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直接买就是,签上本大爷的名字;要玩要闹要人陪,尽管来找本大爷,我随时都在,一直。”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映之不禁沉浸其中,直到额角传来温温的触感映之才回神,脸上的温度慢慢升高,自额角蔓延开来,皙白的脸如红霞修面娇侨动人。她的睫毛一闪一闪的颤动,像被人拂过的含羞草;红润的唇轻轻抿着,圆圆的耳朵红得能涔出血来。
“呵~~睁开眼吧,本大爷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映之闻言睁开眼睛,对上迹部明亮的眸光不好意思的转开脸,拿起桌上的茶饮轻轻的啜饮。
“本大爷说了那么多,难道你没有什么说的吗?”迹部大爷凝眸看着映之,似乎觉得这般羞赧的她很是可爱,难得一见。
“啊、好。”映之不断不断的吃着饼干,并不抬头看迹部。其实只要她抬头就会发现迹部那耳朵像她那般红得能涔出血来。
“你没有什么要表示的吗,啊恩?”他少爷可是第一次说这些话诶,好歹表现得高兴点,受宠若惊一点啊。
因为他的心也惊着,高高的悬起,落不下地。
表示?
映之眨眨眼,忽的想到什么从袋子里翻出一个浅白的方盒子推到迹部面前,轻道:“送给你的。”
“嗯哼?”迹部看了一眼,拿起来细细看看,简单的盒子,也不重,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要本大爷当场拆吗?”
“……呃、还是回去看吧。”
正文 意外
车从别墅驶回市区时太阳已经西斜,暖暖的余晖洒在车水马龙的街上。迹部微微斜了半肩,让靠在上面瞌睡的映之舒服一些,并随手将车里放着的钢琴曲关小一点。
他的手不住的摩挲手里的那个浅白的方盒子,实是掩不住心里的好奇,很想现在就拆开里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似乎是第一次那么期待一个礼物吧。他勾笑,转头看看正睡得天昏地暗的映之,手指轻轻动作拆着盒子的包装,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做贼一样。
包装拆掉刚想打开盒子身体就因突如其来的一个紧急刹车而向前扑去,他连忙揽住映之让她跌进自己怀里,身体迅速反应找到平衡。
映之的身体反射的僵住,刚想动作就闻到充斥鼻尖的熟悉的味道,放下心里的戒备,懒懒的不动。“唔、怎么回事?”她掩嘴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睡眼,忽然发现自己竟然陷在迹部大爷的怀里,疑惑:她只是小小的睡了会儿,还没有梦游的习惯吧。就算要梦游也不会在车上啊?!
“没事吧?”迹部问。
“没事。”
见映之无碍迹部转头看向司机,眼神挑挑,倨傲:“神田,不会开车了,啊恩?”
“对不起,迹部少爷。对不起,十三月小姐。”司机诚惶诚恐的道歉,“真的很抱歉,请稍等一下。”说罢他就打开车门下车,弯腰看着那个突然闯到车子面前的女生轻声,“小姐,你没事吧?需要送医吗?”
“没事。”
“下次过马路小心点,别乱闯。”
“对、对不起。”大概也是被吓到了,女生惨白的脸忐忑的声音,在地上坐着半天也没站起来。
“您真的没事吗?”见她好像站不起来,神田再次问道。
“……好、好像脚崴了……”
“啊、这——”神田司机看着她半晌,看她样子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刚想拿出电话打给医院就被女生制止,“不、不用去医院的。”她撑着地颤巍巍的站起来,一脚支地一脚轻抬,刚落地又诶哟一声跌回地上,疼得眼睛泛出水光。
“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我——”她刚想说话就被一声熟悉的声音打断。
“怎么回事,啊恩?”迹部走下车,看着跌在地上的女生皱眉,“……山下美枝?”
“迹、迹部君?!”似是惊讶撞上迹部的车,山下美枝惊得一动,脚又抽痛,精致的脸上满是苍白的痕迹。
“怎么了?”映之也跟着下车,看到梨花同学哀痛的脸也是惊讶,怎么又是她?不过私怨归私怨,同学还是同学,“你还好吗,山下同学?”
“脚好像崴到了。”
“……那去医院看一下吧。”映之蹲下身将她扶起来,对神田道,“麻烦您了,我们先去医院。”
“不用、不用去医院。”山下美枝连忙摆摆手,急道,“没事,回去敷点药就好。”
“你确定?”映之问,虽说崴了是没什么事,但是就怕不是崴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得好,走吧,反正又不远。”
于是一行人又拐道去了医院。
似乎是很不满意自己私有的空间突然闯入一个外来人,迹部的脸色一直不见好,干脆坐到了副座上。
“对、对不起。”山下含着水眸道歉,声音如蝇。
“啊、没事没事。”映之扶着她上车坐好,将她的脚放在软垫上,自己坐在另一侧,“下次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对不起。”
“啊,……你不用一直道歉。”映之无奈。她们之间似乎永远都相处不好,从第一面开始就是,她对映之一直抱着若有若无的敌意,映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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