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怎么办?”
“所谓礼尚往来,我想我应该好好回敬你一下才是。可以吧,十三月卿云?”
映之的话音刚落,十三月秀之就插进话来,声音呼喝大叱,精致的脸上满是高傲:“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她提着脚往前一步踏去,手还没抬起就被秀之拽住,眼神狠厉的看着映之,“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十三月映之。你要打的人可是你的哥哥!!是十三月家的大少爷,你敢无礼?!”
“啊、抱歉,我还真就得无礼一下了。”映之笑笑,扭开她拽住的手腕,笑意越发明媚,如夏日灼灼的阳光,耀得人发慌,而声音却依旧漠然冰凉,漫着清冷,“似乎早前我就说过吧,我没有哥哥呢。”所以什么十三月家的大少爷、二小姐,跟她没有关系。
她说罢,右手抬起,迅疾的回了一巴掌,只听得啪的一声那一掌便落在了脸上,只是那人不是十三月卿云,而是刚刚奔出来的十三月夫人。
“妈妈——”
“妈妈——”
卿云和秀之看着十三月夫人红肿的脸大声呼道,映之也有些发傻的愣在原地,那只刚甩下的手还微微发疼,可见自己半点力气也没留。
“……您、怎么出来了?”
“……”十三月夫人看着映之没有说话,她自己也没想到一出来就遇上这种情形。那个让她一直努力想要做好人当好妈妈的柳生家的孩子居然会出手打她的儿子,而且力道还是这般大,脸颊疼得火辣。
“映之,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映之抬首看着十三月夫人,她的脸颊上渲着跟她一样的指印,脸色不变的看着自己,眸光依旧,但是内里却翻滚着怒意。“很抱歉。”映之弯身行礼,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停了停才直起腰。
“你——”待映之抬首看向十三月夫人,后者也看到了她脸颊上跟她一般的伤痕,脸色霎时阴晴不定,看向站立不语的三人长长叹气。
“进去上了药再离开吧。”
“不用了,”映之摇首,再次道歉,“真是对不起。”她偏头看着卿云兄妹,他们正怒意盛然的看着映之,恨恨的想要将她千刀万剐似的,映之不由轻哂。
都说父债子偿,想不到今天却变成了子债母偿。
真是,亲、情、可、嘉。
“十三月映之,你真不是人!!”秀之气得脸色涨红,眼里荧光闪闪,紧紧的抱着十三月夫人的手臂,高声喝道,“给我滚,滚出我们家,这里不欢迎你。”
她很想扑上去将映之人畜无害的面容撕扯碾碎,十倍百倍的将她带给他们家的困扰折磨还给她,但是一想到她的身世,想到这一切的由来,她又只得恨恨然的憋在心里。
滚,滚吧,滚远了去!!
总有一天她会得愿的将所有的伤害分毫不差的还回去。
一定。
“秀之!!”
十三月夫人的声音即使带着怒气也是一样的温婉,她脸色不耐的喝止,眉眼微眯的透着火光:“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姐姐说话?”
“……她不、配。”绕到嘴边的那一句“她不是”在十三月夫人瞪视的目光中吞吞吐吐,最后变成了这样。“我不想看到她。”
“你——”
十三月夫人还想责备两句却不成想迹部已经走了过来,听见秀之的话眉一扬,傲声道:“真是不华丽的女人,被厌弃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走吧。”
说罢,也不理会十三月夫人眼里的诧异,忽视她直接拉着映之走人。临去时,张扬的嗓音清越的留下,扑在余晖的院子里回荡,跋扈清亮:“叫什么十三月映之这个破名字?依本大爷看,你还是换回自己的名字得了。……唐欲雪。”
卿云和秀之听得齐齐变色,脸上愤然难堪,连一向不改其色的十三月夫人也皱了眉,凝视映之离去的背影沉思。俄顷才回神看着卿云,脸色不好的问道:“她脸颊上的指印是你留的?”
“……是。”
“卿云,你该不会这么不懂事才对。”十三月夫人看着自家垂头的神儿子轻道,“凡事要三思后行。……不要犯这种低劣的错误。”
“是。”
十三月卿云自是认为他妈妈在责备他出手伤人,但站在一侧看着十三月夫人脸颊上的伤痕的秀之却没忽略她妈妈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寒芒。
那是愤恨。
坐上车回到唐老师的住处时,原本单调空荡的客厅已经被堆满了东西,千奇百怪什么都有,看得映之一愣一愣,问着迹部:“你搬来的?”
“本大爷的品味有这么差吗?”
“啊呀呀,迹部女王,说谁呢?”永井穿着一身便服趿拉着拖鞋从里屋出来,一身灰尘蓬头垢面,活像是田间归来的农人。“给本小姐收拾房间去。”
“不去。”有仆人不用非得自己打扫房间,在迹部看来她纯粹就是没事找事型的。不过,不得不说,这也就是永井和晴的独特所在,无论家世背景,自己能做的事情绝对不假手他人。
“永井,你怎么来了?”
“唔,还不是因为某个少爷不放心自己的亲亲一个人住,所以非得催着我搬过来。”
亲亲?恶~~~
映之仰天状的当做没听见这句话,忽视忽视。
“不过映之,一天没见你怎么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了?”永井皱皱眉头看着映之的脸,不满的冲迹部说道,“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人的,真够失败的。”
“啰嗦……收拾你的杂物去。”迹部越过她拉着映之回了卧室,翻出忍足给的瘀伤擦伤的外用药小心的抹上映之的脸,食指轻轻的揉擦,做好这一切后转头便看见永井倚在门口看着他们发笑,深深的酒窝忽闪的眼睛,满是戏谑和调侃。
“你这女人——”
“言行、言行,要是气走了我,映之晚上可就得自个儿住了。”
“……”迹部大人无语,谁叫是他将人叫过来的呢?
“来之前爷爷让我带话给你叫你早点回去,不许在这里留夜。”永井说着,拍拍衣服上的尘垢走进来,躺倒在床上哀声:“累死我了,今晚先挤挤一起睡吧?映之?”
“好。”
听她答话永井露出笑容,染尘的面容放着花容。真好,终于暂时摆脱忍足熙迟了,小米豆腐。
话说,培养感情真是累人啊。
正文 长久
映之睡觉很乖,安静的睡姿纯净的睡颜,闭上眼睛弯弯腿脚侧身躺着,刚好对上永井大张的水眸,亮晶晶。
“唔,怎么了,还不睡?”映之裹着被子睡在里侧,皙白的脸被蒙住大半,也一并遮住大半指印。
“……有些困,但是就是睡不着。”永井翻翻身在床上扭来扭去换了几个姿势,最后索性抱着被子坐起身,扭开床头昏黄的灯光看着映之,她的睫毛卷卷的投下密密的垂影,脸色平静,呼吸安稳。
“……迹部不是说你认床吗,怎么你比我还能睡?”永井倚在床头看着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发顶的映之,散在额间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秀眉,头顶黑亮间藏着并不怎么明显的发漩。她曼声说话,声音懒懒。
“我这不是在跟这床交流感情嘛,多滚滚床单就熟悉了。”
“……”永井闻言良久无语,止不住的脑门黑线。拜托,映之同学,你这话很有歧义诶。
静默的夜晚昏黄的光,永井偏头靠在床头看着映之,她左半边脸颊颜色稍深,能看出点点异常,于是低了声音轻轻问:“……疼吗?”
“……不怎么疼了。”
“是你爸爸打的?”
“嗬,你觉得可能吗?”映之驳道,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动了动,呢喃,“是他儿子打的。”那个她一直认为最不可能的人。
十三月卿云?不可能吧。那人在学校从来都是谦谦君子,纵使再生气也从不说一句重话,完全的政治家的继承人风范。
“你是不是说什么话刺激到他了?”
“……算是吧。”
“唔,……映之,你跟他们家还好吧?”永井想了想问道,有些担心这个看上去正常的蒙着脑袋假寐的家伙。
“嗯、还好。”映之答着,脑袋往被子里凑,单调的音低回的话,让人听起来很不真实,有一种心揪揪的酸痛。“……早晚都会走到这一步,只是我自己想的太好了。”
她有自己放不下的怨恨,他们也有他们不愿接纳她的缘由,所以回到日本的结果最美好也不过是相见如宾,顶着家人的称号博些宠爱。
只是,似乎没可能了啊,想想下午想想一直以来的相处,映之闭着的眼睛动了动,但是却没睁开,脑袋往被子里面缩缩,声音缓缓低低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面,“……我跟那一家人还真是命里犯冲。”
“你的脸——”
“唔,没事儿,子债母偿,已经收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满不在乎的随意,似是说着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是话里的那丝失望还是穿过被子传了出来。永井掀开自己的被子窜进她的抱住她,脑袋轻轻碰了她一下又离开,声音轻轻的响在映之耳畔,“……唔、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呵~
映之听了不禁浅笑,想着下午迹部说过的话感叹:真不愧是一家人,说的话都一样。她的嘴角在被子里面弯弯,回道:“嗨嗨,我有你们就够了。”
声音泠泠,水波荡漾。
“你还真容易满足的,这样就够了啊,……以后你会有更多的家人的。”
映之听了钻出被窝,睁着熠熠的一双眼睛看着永井,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无半分睡意,看着永井道:“这倒是,等你成家生小孩了,我的家人又增加了。”
哄——
永井的脸不自禁的红了,想到下午某个叫忍足熙迟的男孩儿拉着她过马路时碰到的那一家三口幸福欢快样子,她不禁羡慕的多看了两秒,眼睛落在男人牵着小孩的大手上微微怔立。
她好想她的爸爸,那个离开她们多年的男人,他也有一双那样的大手,也喜欢那样牵着她过马路,笑得温暖厚实。
“我会好好的,一直到白发苍苍,晚你离开。”忍足熙迟突然说话,低沉的坚毅的,像是某种承诺。他微紧了紧握住的手,牵着她慢慢过马路,眼睛晃过那一家三口,了悟。
“嗯?”永井抬眼看他,脸容瘦削坚毅清秀,深竹一般的风骨。
“我们也会有这样的以后,我也会这样陪着你、们。……我相信。”
我、们?
似是明白什么,永井不禁有些脸红,看了眼神色正常的某人,不满的嘟囔,但是心里却止不住的感动。
他是知道的啊,知道她心里的伤。
“我以后会是一名医生,所以,身体会很健康,活得长长久久。”
他的声音清傲浅淡,温温雅雅似是古玉碧潭,口吻平静稀疏平常,但是永井却觉得心里盛满了晶亮的液状,缓缓流动,汇进心底。
“啊,这样啊,……我知道了。”
他是在向她保证吧,保证会比她活得长久,会等到她离开了心房才会停止跳动,不会留下她一个人。……不会像她父亲一样。
“我会努力的。”她说,会努力的跟他好好相处,会将他放在心上放在日程上,一起努力一起加油,为了那份没有选择的未来。
也为了一个愿意为她而活得更久的男生。
“想什么呢?”映之推推她,戳戳她泛红的脸颊,调侃:“看来你跟忍足前辈相处的很不错嘛。”
永井挥开映之的手指,偏过脑袋将脸藏进被子,懒懒的声音自里传出,慢悠悠的,断断续续,不成句:“他说他会晚我离开,会是一名身体健康的活得长久的医生。……我好想爸爸,想他。……他一定也希望我会幸福的吧,你说是不是他将迹部爸爸送给我们的?……我再也不想看到谁离我而去……我希望长久。”
“你爸爸?”映之疑惑,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永井说起她的爸爸。“……过世了?”
“……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曾是我最为温暖而沉稳的依靠。”
时间一时间有些凝滞,映之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永井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想开口。宁静的夜晚里满室的橘色灯辉打在两人身上,渲染出古画卷一般的书黄。
“……呃、我觉得忍足前辈是那种你要天长他就会给你地久的男生,所以,……你们很合适,也会好好的。”
噗——
永井一听轻笑,看着映之眨眼,清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深深的水波流动,“合适?……那人就是一木头一样的存在,难道我还是绿叶?”
木头?木头能说出让你大小姐想起就脸红发烧的话么,永井姑娘?
映之白了她一眼,想到不过见面一次就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忍足熙迟,弯弯唇角,迹部爷爷的眼光真是犀利,一挑一个准。
想想当初老爷子不停的在她耳边唠叨迹部少爷的好,然后排除万难将她送回日本相亲,给她找回十三月的姓氏,顺便也是想要解开她的心结。可惜——
映之摸摸因为上了药敷了冰块已经不会觉得火辣疼痛但是红红的印记却依旧存在的脸颊,心里哀叹。果然她这一世没有亲人缘,身边出没的人关心的人都是没有半点血亲的。
看着映之又想岔了,永井推推她,看着床头钢琴模样的灯瘪嘴无奈,“该不是要这样失眠到天亮吧?……真是折磨。”
映之闻言翻身起床,一身棉质的睡衣皱皱巴巴的挂在身上,上面满是涂得乱七八糟的音乐符号。
“你怎么选了这么一款睡衣?”永井指着她的衣服问道。繁复的图案,看得她眼花缭乱的。
“……本来是纯色的,被我们团某个突然爱上手绘的家伙涂上去的。”映之回着,拉拉自己的衣服说话,“你别小看了它,这上面绘的可是MATTREW 老师的成名曲——不夜之章。”
什么?永井睁大眼睛看着映之身上的衣服,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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