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讪讪的一笑,她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生怕那些女人分了男人的心。
“大妃,我听说出征的人身边都有朝鲜女人伺候着,说是比大明的汉女还懂得勾人。”
海兰珠抿了一口茶水,脸上厌恶的神情很是清晰直接,“若说朝鲜女人,她们基本上都是圆脸,小眼睛,唯一能看得恐怕就是皮肤白皙这一点了吧。”
“您不喜欢朝鲜女人?”布木布泰轻声问出了众人的疑惑,海兰珠的喜恶很少外露,更不像今日表现的这么明显。
海兰珠手顿了一下,随即展颜笑道,“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怎么喜欢朝鲜的女人,确切说,应该是不太喜欢朝鲜——这个地方吧。”
海兰珠的表态,也让这些打探消息的福晋们心中更有底气,暗自琢磨着使出手段来,好好的调教那些狐媚的朝鲜女人,让她们老实下来。
“我还有一句话要说,其实你们都想得复杂了些,朝鲜已经是大金的属国,你们也应该听说了,大汗准备派范礼将军常驻朝鲜,盛京如今正在修府邸,就是给朝鲜王公准备的,一个没有娘家的女人,再漂亮也只是精致的花瓶罢了。”
“修府邸?也就大汗能想出这一招。”大贝勒大福晋笑道,抢过海兰珠的话,将那些修府邸的趣事讲出来。她对皇太极虽然含有一分的恭敬,但却凭着身份强压住海兰珠的风头,在闲谈中,她仿佛才应该是大妃。
海兰珠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珊瑚手串,不欲同她争锋,皇太极虽然在慢慢的扩大影响,剪除三大贝勒的实力,但也要有时间才成,撇了一眼侃侃而谈的大贝勒福晋,她同稳重识时务的代善不大一样,到底依仗的是什么呢?
讲了许久,代善大福晋有些口渴,望着炕桌上放着的茶盏,不客气的说道,“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你,汉人的东西哪有好的?什么茶砖,喝着就一嘴苦味儿,哪有奶子香甜?”
“给大福晋端热奶子。”海兰珠仿佛依命吩咐,乌玛亲自端着托盘,屈膝行礼,代善大福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大妃又如何?还不是得暂避锋芒?
海兰珠本来不在意这些虚名,暂避锋芒不等于任她揉捏,淡然的说道,“这就是口味不同吧,二嫂偏爱奶子的香甜,我却更喜欢茶叶的清淡,若不是知道你们今日进汗宫请安,我这恐怕还真找不出来一杯奶子呢。”
请安,汗宫,这些字眼上海兰珠特意加重语气,代善大福晋笑容僵在脸上,喉咙仿佛突然被掐住一样,讪讪无语,屋子里气氛突然尴尬起来,众人都偷瞄着坐在暖炕上的二人,海兰珠云淡风轻疏懒的模样更显得胜券在握,反观代善大福晋就失去了刚刚的气势,哪怕再端着架子,在大妃名分面前也只能低头。
海兰珠也不想让她下不来台,略微的敲打一下也就行了,省得给皇太极添麻烦,话锋一转,语气里没有刚刚的冷漠,反而含着一丝的亲切,“二嫂,汉人的东西也不见得都是不好,茶水虽然闻起来有几分苦涩,可含在口中却很清香,对身体也有好处,您不妨也试试?”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习惯一时改不了,要是不喝奶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浑身不对劲。”
海兰珠点头道,“习惯了的事情确实很难改变,只是——有些习惯还是要改的,毕竟此时不同于往日嘛,您说对吧?二嫂?”
代善大福晋望着海兰珠静如寒湖的眼眸,仿佛能看进她心中,记起代善的话,身上泛起寒意,不自觉的点头,“是应该改,你——大妃说得是。”
“乌玛,你去看看阿尔萨兰醒了没有?小半天没见,我还真不放心。”海兰珠向众人一笑,无奈的说道,“你们不晓得,阿尔萨兰粘人得很,若不是他睡了,我们还真没空说话。”
“时辰不早,我们改日再来进宫请安。”
聪明人自然听出海兰珠送客的话意,纷纷起身屈膝行礼离开,已经嫁给阿敏很是得宠的娜齐格望了海兰珠一眼,母亲的教诲涌上脑中,‘大妃海兰珠绝对不是单纯之人。’
“海兰珠,我很喜欢布布。”小玉儿被布木布泰搀扶着落在了最后,不外的同海兰珠说道,“也想要一个像他那样活泼的儿子,等有空定要向你讨教一二,你可不许藏私。”
“我不会藏私的,不过,有话先说在前面,布布也只是在你面前乖一些,其实淘气的很,闹得我头疼。”
小玉儿面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容,扬眉道,“那就说定了,我过几日再进宫。”
布木布泰向海兰珠笑笑,小心的抚着小玉儿离去。海兰珠望着她们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的疑惑,难道她们会毫无芥蒂?布木布泰就甘心?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好事成双
十日之后,多尔衮凯旋,皇太极亲自去盛京城外迎接,并在大政殿安排宴席为其庆功,给足了多尔衮的颜面。
“十四弟,十五弟一路辛劳。”皇太极亲自搀扶起多尔衮多铎,欣慰的说道,“你们二人不仅为本汗平定朝鲜,而且征讨蒙古察哈尔多罗部有功,重创林丹汗,你们二人一战成名,我大金又多了两员猛将,父汗英魂未散也会高兴的。”
“若没有大汗制定的行军平朝之策,哪有此番的功成?我二人只是尽了犬马之劳,您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人。”
多尔衮很恭敬,一长串话下来,让皇太极心里很妥贴,眼底划过赞赏,多尔衮果然识趣的很,旁边的人也都顺着多尔衮的话,称赞起不顾代善等人反对、执意出征朝鲜蒙古的皇太极来,一时之间他的威名更重。
若说多尔衮恭敬,那他身边的多铎就随意洒脱得很多,多铎是他们兄弟中长相最俊秀的一人,眉眼五官同阿巴亥有两分相像,眨着眼睛低笑道,“大汗,朝鲜王公可是给你准备了份好礼物,您不看看?”
皇太极沿着多铎的目光,向不远处停着的两辆青布马车望去,随即拍着多铎的肩头,笑道,“本汗可比不得十五弟风流多情,而且大妃——嗯,你也应该晓得两分,她的性子倔强又不喜欢朝鲜女人,本汗也不想让朝鲜女人扎她的眼,不如赏给——”
“大汗,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此次有朝鲜王献上嫡亲的女儿,听说她端是花容月貌,仿若月宫嫦娥,又请专门的嬷嬷仔细的调教过,据说就连大明的皇后也做得,这也是朝鲜王的诚心,您就当多了一件精致的玩物也好。”多尔衮抢在皇太极面前说道。
多铎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来,低声道,“大汗,这个朝鲜公主我们可是都没见过,就等着借您的光一窥究竟,也让我们瞧瞧,被朝鲜奉为圣女的公主到底漂亮成什么样?”
“宴会上定会让十五弟如愿。”皇太极略略沉吟,眼里透着讥讽,声音低醇,“朝鲜王倒是想得简单,他献上的本汗就得要、本汗就不信,有比海兰珠更好的女人。”
皇太极骑马率先进城,众人对视一眼,他这里生气了?莽古尔泰低声叹道,“大汗、大妃都很厌恶朝鲜,还真是够邪行的。”
众人一时也琢磨不透,打马扬鞭随皇太极进城。
“多尔衮,马车里的是朝鲜传诵已久的那位圣洁的公主?”骑在马上的阿敏凑到打马向汗宫行进的多尔衮身边,多尔衮尚未来得及说话,多铎在旁边挑眉道,“阿敏贝勒,你可是得了蒙古的美人,还不知足吗?”
“多铎,不许这样同二贝勒说话。”多尔衮轻声斥责,多铎冷哼一声,扬起马鞭抽下,马匹吃痛飞奔起来,惊住了旁边的众人,多铎永远也不会忘了阿巴亥死在谁的手中,更学不会多尔衮那一套,恣意妄行才是多铎的本色。
“二贝勒勿怪,我代十五弟向您赔罪。”多尔衮拱手,阿敏眼里凶狠的目光一闪,大笑道,“没事,没事,多铎一向多情,此举恐怕是嫉妒我得了大汗赏赐的娜齐格。”
“二贝勒,十五弟他并无此意,对大汗是忠心耿耿的,他就像您所言是个风流种子,听闻朝鲜公主的名声,就想见上一面,可朝鲜王却宁死不从,张口闭口贞洁什么的,十五弟不能误了大汗的决策,惹了一肚子气。”
阿敏干笑了两声,目光落在身后的马车上,仿佛要穿透围布一样,自问道,“也不晓得朝鲜公主有没有大妃美艳?若是大汗真的不要的话,会赏给谁?”
“二贝勒,就是容貌上能赶得上大妃,性情也会相差很远,您也去过朝鲜,自然明白她们的女人都是什么性子,哪还提得起兴趣来?”
“十四弟,这你就不懂了,柔顺哭泣的女人更带劲,她们还真是比汉女更会伺候人。”
阿敏舔舔嘴唇,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多尔衮垂眼掩去不屑,阿敏当初也是英雄,立下过赫赫战功,不晓得为何变成如今这副醉生梦死贪杯好色的模样?难道他不明白眼前的局势?四人并坐,皇太极应该忍不了多久了。
大政殿酒宴正酣,海兰珠穿着一袭大红缠枝的斜襟立领旗袍,外罩一件嵌着狐狸毛的皮甲,俏面上画着淡妆,含笑坐在皇太极身边,招待笼络着各府大福晋福晋,不让她们觉得受到冷落,时而同皇太极低言两句,也引得皇太极大笑连连。
在皇太极的授意中,众人纷纷举杯向多尔衮多铎敬酒,多尔衮还维持恭敬的神色,而由于酒酣更是显得意气风发、俊秀肆意张扬的多铎,引得众多女人的目光,尤其是他唇边露出的那抹坏笑,更是让未出阁的少女春心荡漾。
“真就了那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多铎有那么点意思。”海兰珠端着酒杯看了一眼四处招蜂引蝶的多铎,笑道,“你不知道,多铎的大福晋、福晋从来就不说他一句坏话,总是偏着他,这也算多铎的本事吧。”
皇太极咳嗽两声,手掌搭在海兰珠的大腿上调笑道,“难道你也喜欢坏男人?”
“你难道不坏?”海兰珠放下酒杯,按住了皇太极的使坏的手,扬眉说道,“我可不是多铎的大福晋。”
“那本汗只对你一人使坏如何?”皇太极宠溺笑容更重,低头凑近海兰珠的耳边,低声说道,“今晚月色朦胧,正是行坏的好时机,海兰珠,你可得等着本汗——”
海兰珠脸漾起一抹红晕,轻踢了皇太极,带怒害羞的呸了一口,“得寸进尺。”望着可人的海兰珠,皇太极真的想好生疼爱一番,尽早结束这场庆功宴,皇太极高声说道,“多尔衮、多铎,上前来。”
兄弟二人愣了一下,起身上前,单膝跪地,皇太极同样站起身子,“多尔衮、多铎为父汗爱子,此番平定朝鲜,甚合本汗心意,以军功晋封多尔衮、多铎为固山贝勒,多尔衮智勇双全,随征远国,克著勤劳,赐美号‘墨尔根戴青’。”
“叩谢大汗。”多尔衮和多铎磕头谢恩,皇太极眼珠一转,扫了一眼一脸喜悦的布木布泰,继续说道,“有道是好事成双,英雄配美人,多尔衮远征朝鲜辛苦,本汗将朝鲜公主李氏赐予你为福晋,尽早开枝散叶,宽慰父汗在天之灵。”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容抗拒
咳嗽声在皇太极话音刚落的时候响起,众人将目光向发声地移去,小玉儿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着,在她旁边的布木布泰银红色的旗袍上留下了几许的污迹,她却顾不得清理,频频拍着小玉儿的后背,柔声的说着什么。
“布木布泰,我没事。”小玉儿推开她,扶着圆滚滚的肚子起身,“大福晋,您小心。”布木布泰口中唤道,悄无声息的目光望向了多尔衮,思念、幽怨、哀愁、欣慰等等神情仿佛万道情丝缠住了多尔衮,让他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初次相遇之时,记起此处是何地,多尔衮移开了视线。
“小玉儿,你来做什么?回去歇着。”多尔衮对着走进的小玉儿轻责,小玉儿咬咬牙,她实在是心中憋着一股火气,那个朝鲜的公主一定不能进府,扑通一声跪倒,抬头无畏的望向端坐于上的皇太极,高声说道:“恳求大汗收回成命,多尔衮有我就够了。”
“住嘴。”多尔衮察觉到皇太极幽暗的目光中透着寒意,后背涌起一层冷汗来,跪在小玉儿身边,压低声音,“你不许再多言。”
“大汗,您是知道小玉儿的脾气的,恳请您谅解小玉儿,她只是——”
“为何不让我说?”小玉儿显然并不领情,仿佛护着地盘的母狮子,继续说道:“您能独宠海兰珠,就见不得多尔衮宠爱我吗?就算我有身子不能伺候他,多尔衮身边还有布木布泰,根本不需要那个什么朝鲜公主。”
皇太极捻动着手指,神情高深莫测,分不出是喜是怒,“你这是拿十四弟同本汗相比?”
多尔衮身子一激灵,恨不得捂住小玉儿的嘴,当初血腥惨烈的汗位之争还历历在目,阿巴亥殉葬之后,多尔衮他们兄弟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一样,时刻都有危险,从大汗爱子到夹着尾巴做人,看着逼死自己额娘的人端坐高位,从天上跌落在地面的痛苦,使得多尔衮的心仿佛被刀割一样疼痛。
好不容易等到皇太极消弱其他三大贝勒实力的机会,通过在朝鲜的浴血拼杀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难道就坏在小玉儿身上?
“大汗,大福晋不是那个意思。”布木布泰连忙上前,跪在多尔衮的另一面,恭敬的垂头,“十四爷怎么能同大汗相比?”
布木布泰察觉到多尔衮袍袖下的手攥成拳头,迟疑一瞬,私下握住他的手腕,眼角余光暗示多尔衮要忍耐。
她的小动作皇太极瞧得一清二楚,最近皇太极剪除代善等人势力很有成效,随着这两场大胜,朝局慢慢的掌控在皇太极手中,不免有些玩性大起,仿佛逗着老鼠的猫儿一样,皇太极问道:“哦?那你说小玉儿是什么意思?”
布木布泰心思极快的转动,她在思索如何说才能更合适,不管努尔哈赤是不是有意传位多尔衮,若是此时处理不好,极有可能让权势日盛的皇太极心中生疑,就连宠爱女人都同他相比,会不会还惦记着汗位?
“大汗,您对姐姐的专宠如今哪个不知?”布木布泰仰头望着皇太极,波光潋滟,眼底透着恭敬顺从以及几分的欣羡,“又有哪个女子不羡慕呢?小玉儿只是羡慕姐姐得了大汗的宠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