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大祭司不是说过,在小妹满月时一定会来,何况那是我们科尔沁的女儿,小妹的命格还能差了?您就是爱多想。”吴克善满不在意,见海澜向他扬起笑脸,抬起手臂招手,甚至吹起了哨子,塞桑无奈的摇头,对于新生的这个女儿,他可是有很大的期望,指望着能天将贵人,荣耀科尔沁。
海澜虽然在同人玩笑着,注意却始终放在交谈的塞桑身上,甚至能觉察到塞桑略带着疑惑的目光,心中一紧,他会不会发现什么?暗自寻思这几日的变化,海澜咬咬牙,总是胆小如鼠生怕别人看出来,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又怎么能改变命运?
想通的海澜同旁边的女孩说了两句,小跑来到塞桑他们身边,站在塞桑的面前,忽闪着大大的眼睛,里面透着一分的依恋,撅着小嘴抱怨“阿爸,你都不来看哈日珠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伸出纤细的胳膊缠住了塞桑的手臂,小脸在他的胳膊处蹭了蹭。
“怎么会?”塞桑虽然儿女众多,但从来没有这种经验,身体有些僵硬,“阿爸只是最近比较忙,才没去看你,若是缺什么就同你哥哥说。”
“阿爸,女儿只是想念您,并不是来要东西的。”海澜装作十分的不高兴,脸上的笑容也黯淡了不少,抬头关切担忧的看着塞桑,轻声说道“阿爸,您再忙也好仔细身体,女儿看着您可是轻减了,要按时用饭,不可挑食。”
塞桑心中一暖,摸着海澜的头,眼里疑虑尽去,“阿爸知道了,哈日珠拉也要仔细,莫要再得病。”
海澜的脸上重现笑容,连连点着小脑袋,那副模样落在塞桑吴克善眼中是那么招人疼,塞桑慢慢的缓和紧绷的身子,同海澜轻言细语的交谈了好一会,最后对这吴克善吩咐“好生照料哈日珠拉,你要是欺负她,我可不饶你。”
“儿子怎么会舍得欺负妹妹,您难道没瞧见都是她在为难儿子?”吴克善伸手想要捏海澜的鼻子,却扑了一个空,海澜灵活的躲在塞桑身后,露出小脑袋,向吴克善扮鬼脸,娇嗔道“阿爸,您看!您看当这您的面哥哥就欺负我,总爱捏我的鼻子,将来把鼻梁压塌了该怎么办?”
天真幼稚的话语逗得他们哈哈大笑,海澜躲在赛桑身后跺跺脚“你们都笑我,不许笑。”随即跑开了,期间还向他们抱怨地一瞥。
“阿爸,妹妹这样子真是让人疼到心里。”塞桑看着远去的海澜,赞同的说道“确实如此,哈日珠拉这样才是好,只是大祭司当初…”
“阿爸,当初大祭司也没说哈日珠拉的命格不好。”吴克善靠近自己的父亲,低声道“在妹妹清醒的那日,我可是亲眼所见大祭司拿出了法器,就是那件传承了许久的法器,念叨着什么,后来走出帐子之前同乌玛—照顾妹妹的丫头说,妹妹会给她带来恩泽,随后又说什么天生贵人,什么改命。”
塞桑抓紧吴克善的胳膊,沉声问道“果真是这样?”
“儿子骗您做什么?您也看见妹妹如今地样子,谁舍得让她受委屈?”吴克善想了想,还是要让阿爸更看重哈日珠拉,低声细说“乌玛可是管大祭司叫爷爷地,现在细想起来,大祭司从哈日珠拉清醒以后就不见任何人。”
“嘶…”塞桑陷入了深思,好半晌之后,拍拍吴克善的肩头,“等见了大祭司再说,不管如何哈日珠拉都是我疼爱的女儿。”
此时的海澜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她正挥动着半尺长的青草,自嘲自己刚刚的行为,扔掉青草,靠在一株不高的树上,随手在蔓草中挑了一个扁扁的小草,放在唇边,试了几次才断断续续的吹响,这还是当初肖逸教她的,那会怎么也学不会,只想倚在他怀里,静静听他吹东风破。
海澜眼里闪过泪光,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肖逸你可知道我在哪?在这只能靠自己,步步算计,你的海澜变了,她变了懂得利用一切,不再是让父母哥哥娇宠的海澜。
听见有脚步声响,海澜擦了擦眼角,定睛看去,在不高的草丛中走过来一人,身后背着竹笼,里面装满了喂马的草料,见到海澜也明显一愣,停住脚步,拱了拱手,转身想要离去。
“你等等。”海澜也想不通她为何开口,这人就是当初那个给自己看病的汉人,此时他身上穿着破旧的蒙古袍子,只是头上还梳着明朝的发髻,显得整个人有些不伦不类。
“格格有吩咐?”那人并没有回头,海澜觉得他身上还存些风骨,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来科尔沁?”
“名字?不提也罢,省得给祖宗丢脸。”那人说完此话,不再理会海澜慢慢的离去,口中吟唱着“醉里挑灯看剑,梦回…”沉重悠远的声音,让海澜对他更感兴趣,他到底是谁?
第六章 惊闻音信
斗转星移之间,海澜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已经差不多一个月,再过几日就是新生的小格格满月的日子。在科尔沁女儿是尊贵的,这也是以美女闻名的科尔沁男人的悲哀。海澜能够察觉到吴克善略略流露出来的不甘心,觉得他还有算志气,总是依靠出嫁的女人庇护,那又怎么能称得上是男子汉?
对于吴克善,海澜多了几分真诚,软言轻语之间,让吴克善发觉海澜虽然娇弱,但却同寻常的女孩不同,能理解支持他的想法,这也使得她们兄妹关系更是好上不少。
海澜不敢表现的太过,她如今还是小孩,只能宽解吴克善,凝神注释着他,暗想若是你将来还有此想法,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娘家若是强盛,不管嫁去哪,都不会让人随意拿捏欺负,更何况,若是蒙古强盛,兴许八旗入关会更难一些。
“格格,您又在摇头。”吴玛将温水递给海澜,自己的主子还真是奇怪,不爱奶茶,反倒只用温水,就连吴克善送的珍贵茶叶也不用,其实她哪里晓得,海澜不是不喜欢茶水,而是看着珍贵的茶砖,其实根本就是次品,也就能糊弄不懂的蒙古人,若是放在中原,寻常百姓之家都很常见。
海澜摆弄着吴克善新送来的小物件,暗自叹气,也不晓得大明如今是何样子,算算年份,应该是万历年间,海澜突然轻笑出声,也不知道最擅长罢朝的大明皇帝,此时上朝了吗?
“格格,你怎么了?”见乌玛疑惑的神情,海澜笑得更开心,大明皇帝你的心腹大患在辽东,据史料记载万历年间是历史上封建社会的顶峰,慢慢的止住笑意,海澜看着她细嫩的小手,一个深处乱世命运多舛的海兰珠又能做什么?让自己安稳幸福也就是了,沉重的历史也不是一个女人就能改变的。
“我在想大明中原,多想亲自去瞧瞧那的富饶瑰丽。”海澜不无遗憾,转动着漆黑的眼珠,何时能去中原看看也不算白白穿越一场。
“格格,中原人同咱们是有血仇的,是咱们蒙古的敌人,好多汉子都死在了大明的手中。”乌玛上前,低声道“您可不能乱说,若是让旁人听见就糟了。”
民族仇恨,总是征战不休,敌视仇恨只会越结越深,这也是身处乱世的不得已。海澜明白自己还是大意了,开口道“嗯,我知晓,不会再提起这事。”
“其实不说格格,就是奴婢也羡慕中原花花世界,听老人们说,那满地都是金银,绫罗绸缎吃穿用度享用不尽,当初忽必烈大汗领着蒙古铁骑建立大元,偏偏后人不争气,又退回了草原。”
乌玛一脸的感慨,眼神中同样带着一分神往,海澜喃喃的说道“外族统治,若不化解缓和民族矛盾怎么能长久?元朝是历史上疆域最广的朝代,成吉思汗、忽必烈也是英雄。”
“您不是要去瞧福晋和小格格吗?”乌玛提醒道,海澜回神。起身抚平了一角处地褶皱,对于去看大玉儿还是比较在意地,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是将大玉儿当成假象敌,暗自摇头,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再如何她也是了解这段历史的现代成年人,还会吃尚在襁褓地大玉儿的亏?
乌玛陪着海澜向外走,不无遗憾地说道“听说建州那边来人,您姑姑不回科尔沁了,真是可惜。”
“不回?”海澜停住脚步。乌玛借机说道“她刚刚嫁去建州为侧福晋,上面有大福晋,虽然得宠也不见得自在,更何况大福晋还是大汗大妃阿巴亥的从姑,身份当然不同。”
海澜额头见汗,此时的后金关系还真是混乱,若是论起来皇太极岂不是努尔哈赤的姑父?笑意慢慢僵在脸上,侧头问道“姑姑?她不是皇太极地大福晋?怎么是侧福晋?”
“格格不记得了?”乌玛先是一惊,随即开口道“格格忘记了以前的事也难怪,去年您姑姑才嫁去建州为贝勒爷侧福晋,这还是科尔沁难得的荣耀呢。”
“哦,原来是这样,我好像有点印象,当初应该很热闹吧。”海澜心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脸上却显得很平静,乌玛一脸羡慕的说起当初的热闹情景,建州送来的嫁妆,正是由于哲哲嫁给皇太极,才让科尔沁更安稳上一些,毕竟他们虽然不够强大,却占据着丰沛的一块草原。
海澜根本就没听见去,脑中不停的回想,哲哲竟然是侧福晋?是蝴蝶效应改变了历史,还是历史上皇太极本来就有大福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她非常后悔,当初不耐烦听自己父亲讲史书,结果弄成个半吊子,暗骂野史电视剧害死人。
“格格,到了。”听见乌玛的声音,海澜停住脚步,面前是一座很大的蒙古包,看外表就要比自己的那个小帐篷华丽不少。放开疑惑抱怨,哲哲是福晋也好,侧福晋也罢,此时同自己干连都不大,又何必多想,还是先得到塞桑他们的疼爱,才是眼前最要紧的事情。
乌玛挑开帐帘,海澜走了进去,帐篷里的摆设虽然更好上一些,但还是显得有些昏暗,透着奶腥等气味,若说海澜最不满的就是这一点,在草原上都是睡帐篷,而且不好洗澡,这对有些洁癖的海澜来说很是不适应。
忍住想要捂鼻子的冲动,海澜脸上露出眷恋的神情,轻声唤道“阿妈,阿妈女儿想你。”
年近三十出头的妇人怀里抱着婴孩儿坐在床榻上,抬头慈爱的看了一眼海澜,关切的问道“听说你也病了,现在状况如何?”海澜细细的打量妇人半晌,她的五官并不精致,最吸引人的就是那不同旁人温润的双目,被她看着就觉得很温暖,海澜眼里涌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快走几步,海澜来到做到她身边。
“让阿妈担心,女儿病已经全好了。”海澜再也不觉得此处有难闻的味道,她同自己现代的母亲在神情上实在是太像了,让她有种时空错坠的感觉。
第七章 初次相见
海澜想要依偎到她怀中,却发觉她正抱着婴儿,凑近问道“阿妈,这就是小妹妹?”很感兴趣的看着明显醒过来的婴儿,此时她是那么的脆弱,经不起一丝的风浪,半眯着眼睛,长长小嘴,哪有未来孝庄皇太后的气势?
“我能抱抱妹妹吗?”海澜接过大玉儿,小心仔细的抱在怀中,她的眉眼还瞧不出来有多么出色,若是自己用力,大玉儿会不会…暗自好笑的摇头,即便历史中海兰珠之死同庄妃有关,她又不想到当宸妃,又何必太在意大玉儿?
“她同你儿时很像,只是眉宇间没有你来的清秀。”塞桑的夫人塔娜乞颜见到海澜神情有丝不自然,也听自己的丈夫说起过哈日珠拉的变化,她很欣慰,轻声道“哈日珠拉,你是我这么多儿女中,出落的最漂亮的一个。”
“我不要做漂亮的,我要做阿妈的小棉袄。”海澜撒娇的偎进乞颜氏的怀中,不敢大意的抱紧大玉儿,同大玉儿争宠,这也也是极为有趣的事情,自己好像找到了新的目标,看看孝庄到底有多厉害,若是这段历史改变,海兰珠不改嫁给皇太极,那大玉儿还能否生下福临,成为孝庄皇太后。
“你呀,越来越会说话了,这小嘴甜得像抹了蜜一样。”乞颜氏又何尝不想母女相依,只是哈日珠拉以前太沉默,相处半晌往往一句话都没有,稍稍严厉一些,她更是默然的流泪,所以当初的乞颜氏也并不太喜欢爱哭的女儿,如今见到活泼会说话的海澜,怎么会不喜欢呢。
“对了,你姑姑送来几件大明的首饰,我瞧着有对珍珠耳环很好,特意给你留着,谁都没舍得给。”乞颜氏见海澜的耳上只带着一对镶着米粒般大小珠子的银耳环,心中有些难过,觉得亏欠了这个女儿。
“珍珠耳环?阿妈还是自己留着佩戴吧,听说珍珠养人,您刚生完妹妹,兴许能有用。”海澜连连摇头,乞颜氏身边的侍女将大玉儿接过去,海澜毫无顾忌麻花一般扭进她怀中,感念的说道“女儿什么也不缺,只要能在您身边就好。”
乞颜氏有些感动,更是坚定了将那对耳环给自己的女儿,摸着她的元宝一样的耳垂,“我的女儿见耳垂就是有福气的,那对珠子更是配你。”
“萨仁(蒙语为月亮的意思),去将我的首饰盒取来。”旁边十六七岁的侍女应了一声,不大一会拿来一个一尺见方的檀木刻着海棠花的盒子,海澜一见就知道这应该也是中原传过来的,仿佛看着有些年头。
“这是我的陪嫁,听老人们说还是当初咱们蒙古在关内时就有的。”乞颜氏摸着上面的海棠花,一副感慨的样子。海澜也暗自打听过,乞颜氏还真是同成吉思汗有点亲戚关系,难怪吴克善总是一副以黄金血脉为荣的样子。
乞颜氏遗憾的摇摇头,轻叹道“我说这些做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还是看看那对珠子吧,这里面若是还有你喜欢的,阿妈也给你。”
打开盒子,里面金饰玉镯翡翠玛瑙放得满满地,倒是显得珠光宝气。夺人眼球,海澜虽然如今是小孩子。但她内心是女人。哪有对首饰不敢兴趣地女人?尤其是这些都是古董,放在现代就可远观。不能近看。跟别说佩戴了。
乞颜氏抱着海澜,见她地眼睛盯着首饰。一会拿起玉镯一会拿起耳环,还真是小孩子,轻声问道“很喜欢?”
“嗯,女儿看看就好,真的只是看看。”海澜虽然喜欢于珠宝但并不迷恋,感叹于古代工匠地巧手,宝石玉器也都是极品,看着色彩斑斓,